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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与恶犬(近代现代)——晏双笙

时间:2024-07-10 07:16:23  作者:晏双笙
  房门被推开,没有什么味,只是东西上面落了一层灰,不厚,大概也就一个月没人打扫的样子。
  梁慎言放好钥匙走进去,拉开椅子,随便拍了拍灰坐下。
  除了程殊带走的那一点儿,所有东西都还在这儿。
  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插上电还能用,就是开机速度慢了很多,小一分钟才打开。
  梁慎言没有去管程殊,开了电脑,打开邮箱,和以前一样,翻了一遍文件之后,接了个电话。
  他哥的,问他这回打算待多久,别又是一年半载的。
  梁慎言没具体说多久,回了句不知道,看情况。
  就这一句,他哥气得原地暴走,念叨了三五分钟不重样的话,才说到正事上。
  “怎么样?没崩吧你俩。”梁慎行到底是亲哥,担心居多。
  梁慎言这会儿才往外看了眼,他这房间,除了院门跟厨房门口是死角看不到,院子什么情况一眼就能看清。
  院子里没人,就两条凳子在那儿。
  皱了皱眉,转着手里的笔,他有点心烦,状态也跟着回去了一样,仿佛这几年白过了,“盼点好的吧你。”
  梁慎行一听,没忍住笑了,他弟这么脾气,从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是真行,“那看来不怎么样,崩不崩的,都早点回来吧。”
  梁慎言烦了,想挂电话,但又想着他哥还得把他做事,就没挂,“没崩,正谈着呢。”
  这会儿是真的烦了,不是刚才的有点。
  梁慎行一听他语气,心里有数了,也转起了笔,“谈什么?谈话呢还是谈恋爱呢。”
  他正打算立即呛一句回去,让他哥别管,就见院子地上多了道人影,跟着程殊背着包磨磨蹭蹭地走进来,还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
  不知道撒什么气,还在在郁闷。
  梁慎言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过了几秒才说:“都谈着。”
  这回是真的挂了电话,没等他哥说完,就把手机扔床上了,弹起一圈灰尘,也没在意。
  转了椅子,正对着门,他就这么坐着,等程殊抬起头。
  程殊磨蹭了几分钟,他就等了几分钟。
  直到看见程殊抬头,站在原地,不怎么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他脸上表情才彻底放松了。
  “言哥。”
  程殊喊了一声,抿抿唇,“那个,我追你的事,还作数吗?就……你还能跟我谈恋爱吗?”
  梁慎言没回答,他知道程殊还没说完。
  程殊一步步往房间走,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我胆小,之前怕在这儿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想着我爸还会回来。”
  吸了吸鼻子,没哭,笑着呢,“但现在看到你,我就觉得我浪费了挺久的,但也不算完全不值,就能等到的人是你,我很开心。”
  程殊说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梁慎言,抿着嘴,微微睁大眼,笑得挺乖呢。
  等了一会儿,见梁慎言没摇头,一下笑开了,背着包几步跑到了房间,往他膝盖中间一站,手往他肩上一搭,凑过去,鼻尖几乎贴着,“言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到,没办法不喜欢。
 
 
第105章 
  五月底的槐树正绿,一片片树影落在地上,斑斑驳驳,风一吹,影子就跟着晃动。
  乡下地方山多水丰,一有风了,就不觉得热。
  程殊腰都弯得累了,往前凑凑,用鼻尖在梁慎言脸颊蹭了蹭,“现在不谈也没关系,以后可以谈吧?”
  他赖皮的时候,是真的赖皮。
  最会撒娇磨人,眼神真挚得,还让你舍不得拒绝。
  梁慎言往后蹬椅子,退出去一截,用膝盖抵着程殊免得他摔倒,“还学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程殊空了手,只好站在那儿,巴巴地看他,“这不是在好好说的吗?哪有不好好说。”
  梁慎言抬眼,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现在不跟你谈。”
  程殊一点不介意,笑眯眯地,“那以后谈。”
  梁慎言挑挑眉,不理他了,椅子转回去,接着干自己的事,就是嘴角那点笑,一直都挂着。
  没想藏着,也不用藏。
  程殊乐呵呵地找了个地方放背包,没去接着烦梁慎言,就自个在一边看看。
  家里一点都没变,东西都在。
  程殊琢磨了下,撸起袖子,打算先打水来把房间跟厨房收拾了。
  一路回到这儿,他俩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也没吃什么东西。他不知道梁慎言饿不饿,他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
  家里水阀是关的,程殊走到水池旁边,蹲下去钻到池子下面开水,才刚拧开,“哗啦”一声,水龙头里的水直接喷出来,砸在水池里,全从下水口浇在程殊身上了。
  那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程殊慌忙要钻出去,哪知道脚底一滑,膝盖磕地上,摔了个脸朝地。
  “言哥,救命!”
  程殊这一嗓子,还没喊出来呢,房间里坐着的梁慎言已经听到动静起身了,才下门槛就听见了。
  梁慎言几步走到水池旁,一边关水,一边伸手握住他胳膊,然后用手垫着他后脑勺,把人连拉带拽地拉出来,脸上表情比锅底还黑。
  皱着眉,问,“你又在搞什么?”
  他是真不懂,程殊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能把自己塞在水池下面出不来,别家五岁小孩都干不出这事。
  程殊膝盖磕得疼,身上还都是水,一听梁慎言的语气,又委屈又好笑的。
  怎么连个水龙头都要跟他作对啊!
  仰着头,胡乱扒拉了一下脸,“我那不是想打扫打扫弄点吃的,谁知道水管是开的,滋我一身水。”
  梁慎言看他脏兮兮的脸,配上他表情,给气笑了,撒了手懒得管他,“腿磕到没?”
  程殊连忙捞起自己的裤腿,仔细看了看,就两块圆的红印子,没什么事,“嘿嘿,没什么事,那下面是土,好下水,就裤子脏了。”
  梁慎言看他还笑得出来,是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干脆打开水洗个手。
  程殊手心都是土,挤在他旁边也一块洗了,手还非得挨在一起。
  梁慎言嫌弃地看他一眼,洗好了,也没管手上水干没干,往他脸上一搓,两只手一块,直接糊了他一脸水。
  程殊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手里的水朝梁慎言甩过去,“你好烦啊,幼不幼稚!”
  梁慎言躲得快,就胳膊上被溅到了一点,“那你不烦,一条裤子才回来没半天,报废了。”
  程殊低头看眼,确实有点不忍直视,眼珠一转,几步走到他面前,想往他身上蹭。
  脏都脏了,那就一起脏呗。
  梁慎言和他认识多久了,都不用等他动,看他眼睛在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胳膊一抬,把人挡开,“别疯,一会儿给你关房间里。”
  程殊往前伸手,正打算瞎扯,就听到院子门口有了动静。
  他看见梁慎言表情变了,跟着一回头,看清门口的人,一下傻住,鼻尖酸酸的,没吭声。
  “哎哟!我还以为眼花了,还真是你们啊!”程冬爷爷气都没喘匀,身上穿着白色短袖,一条蓝黑色的裤子,脚上还是解放鞋。
  “老远在山上看见院子里有人,以为是老了眼花,瞅了半天才敢下来,你们这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住多久啊?”
  程殊搓了搓手,顺道还理了理衣服,“三爷爷,是我。”
  程冬爷爷走进来,明显比前些年背要佝偻些,走路也晃了,没以前稳当。
  捏着手里的旱烟杆,来回看他俩,眼睛都湿润了,眼神没一点别的,就是高兴,“都是好孩子,都长得这么好。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再不回来啊,这一片往后就要没了。”
  程冬爷爷低头抹了把眼睛,再抬头的时候问他俩,“吃东西了没?没吧,这屋里什么都没有,去爷奶那儿吃,吃面吃饺子都成,饭也有。”
  程殊张了张嘴,不知道能说什么,嗓子跟卡住了一样。
  “那就去您那儿吃,我们才到,连房间都没来得及收拾,刚通上电和水。”
  梁慎言伸手搭在程殊肩上,顺便蹭了蹭水,“我们锁个门,您等等。”
  程殊对着程冬爷爷笑了笑,扭头往房间走,瞪一眼梁慎言,“我是毛巾啊,你这么擦。”
  梁慎言收回手,进了房间,“别蹬了,翻翻包里有没有裤子,不然你这样去,是个人都得在想,这家大学生在外面混得真惨,学土木出来就搬砖啊。”
  闻言程殊蹲在那儿翻裤子,都气不过扭头,冲着梁慎言后脑勺龇了龇牙。
  烦人,搬砖怎么了,他就搬砖。
  他们两家本来也离得不远,十分钟就能走过去。
  这几年老街也没什么变化,路上那些坑修修补补的,旧的填了,又有新的。
  上坡下坡的那几个坎,没人走的地方,青苔长了一圈。
  平时水渠那儿放着的一些竹筐,也还摆在那儿。连那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好像都没换新词。
  程殊走走看看,心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落下来了,被这里的一切托着,有了着落。
  走到程冬家门口,他看向身边梁慎言,他俩眼神一碰上,就笑了起来。
  梁慎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答应着程冬爷爷的话,走了进去。
  “冬冬!看看是谁来了!”程冬爷爷一进院子,就喊了一嗓子,回头和他们说话,“我去厨房给你们弄吃的,让冬冬给你们倒水,就随便坐。”
  从前有杂草的院子重新打了水泥地,东西摆得整齐,收拾得很干净。
  堂屋外边就有一张桌子,是夏天热了,就会搬到外面吃,凉快。
  程殊和梁慎言走过去才坐下,程冬就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笔。
  一见到他俩,愣在那儿站着不动,好半天才睁大眼。
  “哥哥,大哥哥?!”程冬长了不少个,还是瘦,但看着不像个小孩了,“你们,回来了?”
  见着他们的每个人,都会说回来了啊。
  回来。
  这里是程殊的家,早该回来的。
  从程冬家出来,太阳已经往下落,天没那么热,他俩走得也慢。
  程冬爷奶老了些,但身体都还好。体检没什么毛病,有点异常,但都不碍事。
  没三高,那就比大半同龄人都好了。
  程冬也没以前那么痴傻,学得慢一点儿也不要紧,无非是晚上学几年,乖和懂事就行。
  回到家里,他俩把出去时候晒的被子和床垫搬回去,铺了床,又点了一盘蚊香。
  通了几个小时的风,屋里没什么味道。
  房间没空调,晚上七点多了,天还热呢。
  他们俩随便冲了个澡,一人捧了一碗程冬爷爷给的樱桃,坐在那儿吃。
  程殊背抵着椅子,腿支在地上,前后晃着,也不怕摔着,反正摔过了,还是当着梁慎言的面出的洋相。
  梁慎言没像他那样,就伸直腿,随意搭着,仰头看天。
  天还没全黑,看不着星星,月亮倒是挺亮的。
  “这房子一看就有人经常来打扫,是言哥你找的吧。”程殊没转头,说了句。
  梁慎言没回答,这不用他说,程殊都知道了。
  程殊笑了笑,“家里哪儿哪儿都收拾得挺好的,就院子里的草长得快,明天可得一起除草了。”
  说完又想到什么,“真好,还能回到这儿。”
  房子还在这儿,家就还在。
  梁慎言看他一眼,伸手扶了一下他椅背,“腿刚好,还想摔个脑震荡出来?”
  程殊“嘿嘿”笑了,终于不前后晃,老实坐着。
  “没,就心里高兴,得意了。”
  梁慎言没说话,收回手继续吃樱桃,过了一会儿才盯着院子外的路灯,开了口,“那天走的时候,让江昀找的人。”
  两个月来打扫一次,什么都不用动,保持原样就行。
  雷打不动。来得多了,一开始还觉得新鲜的大家伙,也都懒得管了。
  程殊一怔,笑笑,“我还是没你想的那么周到,事儿也办不妥当,都没想到那么一走,要有一天想通了,要回来了怎么办。”
  梁慎言的目光依旧落在院子外,“没想过吗?”
  程殊不太好意思,说:“没敢想。”
  比起昨天晚上,那种抽筋剥骨的聊法,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能听到蝉叫的聊天,在他们俩中间出现得更多。
  大概是因为他俩第一次冷战结束,就是这样聊出来的。
  “怪我吗?”梁慎言问。
  从程殊嘴里听到那句话后,这三个字在他心里待了一天。如果真是程殊担心的那样,内疚吗?
  会有的吧。
  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够好,但也没坏到该死的地步。
  但梁慎言更愿意相信不是,程三顺自己发现不了,林秋云不会说,别人说的话,那他大概会提着鞋,把人赶走,再回头跟程殊算账。
  那人的德行,就是这样。
  外面好面子,硬撑着不掉脸面,回家了横。
  程殊诧异地转过头,眨了眨眼看梁慎言,“没,一分一秒都没有。”
  他说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点笑。
  是真没有,这事他不会拿来哄梁慎言。
  梁慎言“嗯”了一声,指腹磨蹭着碗的边缘,外面的蝉鸣声里多了水流动的声音。
  院子外边有条水沟,要是水房抽水灌到田里,有些会从这边走。
  程殊拍拍手站起来,搓搓胳膊,“怪自己更多。”
  他站在那儿,手里拿着碗,往程三顺房间看去,房间灯关着,“他得了癌,所以我对他有一天会离开这件事是有准备了。但没准备的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吧,当了那么多年的父子,早也见晚也见,结果连个道别都没有。”
  遗憾,会遗憾一辈子。
  说完,程殊拿走梁慎言手里空了碗,往厨房走。
  小灯的光比以前更暗了,程殊长了个,进去的时候没低头,差点撞到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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