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看过去,重新审视他二人现在这暧昧的趴在一起的姿势,林澹这才恍然意识到——
啊,是掌门尊上把他放在了床上,他冒傻气了,闻着对方腰间的香囊球里的灵气,下意识就张嘴啃上去了。
腰间佩戴的香囊球,总共就那么短一根带子系着,被林澹咬在嘴里,死死不松口,对方可不就被迫要被扯到他面前来了……
“唔?唔唔……”
林澹意识到问题,嘴里支支吾吾想要解释,奈何还啃着球,讲不清楚。
靳言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不想听他解释,索性将身体强硬地往后退出去,想要直接将那香囊球从对方口中扯出来。
林澹见状,下意识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如此一来,两人一个往床外退,一个往床后坐起身,距离猛然间以双倍的速度拉开了,那短短一根系带被绷直了,像拉满的弓弦。
林澹慌张地张开嘴,想要把香囊球吐出来,奈何刚才下颌太用力,把自己后槽牙卡进镂空的外壁里,这时候根本放不开那小球。
靳言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窘迫,只一心往床外退开。
林澹嘴里“哎”“哎”地喊着,觉得自己后槽牙都要被拔下来了。
一边想着这香囊球的系带是什么东西做的,质量这么好,一边下意识抬手,攥住嘴边的那根带子,用力往下,想要把金属球从自己嘴里掰下来。
“咔。”
一声响。
不是香囊球从后槽牙上扯下来的声音,而是……
对面腰间系扣崩开的声音。
白玉制的系扣打开了,纤细的腰带随之散落,原本整齐束在身上的衣襟敞开了,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澹这时终于把那香囊球从自己嘴里扯出来了,可那镂空的金属外壁裂开了,里面的香膏散落出来。
林澹下意识将小球举起来,想要想办法把外壁重新扣好,那系带被拉扯,终于从对方腰带上脱落下来。
发现自己把人香囊球扯掉了,林澹一团浆糊的脑袋里这时候只剩下一个念头——要给人还回去。
于是他行动比脑子快,急匆匆下床,举起手臂,捏着香囊球另一端的丝绦,想要重新系回对方已经松散的腰带上。
“你、你……”
看对方那架势,靳言慌了,也顾不上被扯散的衣襟,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只退到门边,背抵上门框,被迫停下来。
林澹想要捉住对方腰带,可眼前晃动得厉害,目光落在腰带上,手却不知为何伸到了对方腰侧。
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滑腻,林澹怔住。
啪!
对面长袖一挥,一道灵力打过来,林澹身体一个踉跄,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人就被扫到了墙上去。
“无耻!”
耳边传来一声愤怒的喝斥,紧接着,那白色身影长袖一甩,从门口转身离开了。
“尊、咪、月前辈……”
林澹懵懵地扶着墙壁站起身,甩了甩脑袋,抬脚跟出去。
眼见着那白色身影快步走进隔壁厢房,林澹脚步踉跄地追上去,想要解释,然而——
砰!
木门被用力撞上,险些打到林澹的鼻梁。
林澹慌忙仰着头朝后退了半步,懵懵地看着面前紧锁的房门,抬手想要敲门,手举了举,又放下了,最终只站在门外,垂着头,小声解释:
“我、我不是故意的……”
门的另一侧,靳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被门外那笨蛋翻来覆去的同一句话吵得心烦,索性抬手,落下一道禁制,隔绝了门外的声音。
林澹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单方面屏蔽了他,站在门外,絮絮叨叨解释了一大通,后来夜风一吹,酒劲上来了,脑袋昏沉,站不住,便索性坐在门槛上,脑袋靠着门槛,像个看门兽似的,守在门口。
他讲了许久,口干舌燥,见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担心对方是睡下了,又闭了嘴。
一条腿微曲着放在门槛上,右手手臂随意地搁在膝头,手掌随意地拢起来,指腹相互摩挲着,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才那冰凉滑腻的触感。
还有……他温热的指腹倏然触碰上去时,对方下意识绷紧腰身,身侧凸显出来的薄薄一层肌肉的质感……
莫名地,林澹回想起以前刚捡到咪咪的时候,他每次伸手去捞猫,宽大的手掌抄起对方柔软的肚皮,猫咪便会突然之间浑身变得僵硬……
刚才那年轻修士纤瘦的肚腹,和以前白猫柔软的肚皮……原本毫无关联的两个部位,这时莫名地,在林澹脑海中重合了。
林澹感到很稀奇,唇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咪咪,怎么会是掌门尊上呢……
想着想着,林澹翘起来的唇角,又重新绷直了。
咪咪,是掌门尊上的话……
那他之前肆无忌惮地撸猫,做的那些事,这时回想起来……
他揽住猫咪肚皮,把对方抱在怀里,他箍住对方细瘦的小身体,埋在对方柔软的脖颈处绒毛里猛吸,他抱住对方同寝同食,他忘情的时候,还会不管不顾地亲吻猫咪脸颊,耳朵……
还有……
那晚在张远的院子里,他洗完澡回来,看到自己的猫咪翻着小肚皮仰面躺在床上睡熟了,没忍住,抬手往对方身|下摸过去,掌心抱住的那冰冰凉、软乎乎、圆溜溜的触感……
这些事,他一个铲屎官,对着猫主子发痴发癫做一做,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知道那猫主子不是猫主子,而换做了掌门尊上……
林澹把过去的回忆中,他的白猫的形象,全部换成那位永远戴着白玉面具,一身白衣,身影清瘦,步履生风的高冷修士的模样,再代入一遍……
“啊——!”
林澹一个激灵,坐起来,原本被夜风熏蒸起来的那股酒气,吓得半点都没有剩下。
他……他原来对掌门做过这么多,这么过分的事?!
第93章
前一晚,就在林澹从云海楼回到桃花坞之后不久,在桃花坞旁边,一个身材壮硕的修士,扛着长刀,走到一汪幽深的小水池边上,抬起手,将腰间雕刻着於菟神的那块令牌扣进池水上方悬浮的玉珏中。
以那玉珏为圆心,一张隔绝声光的结界逐渐被展开了,原本不过浴池大小的小水潭,朝外扩散开来,变成浪涛滚滚的汪洋,那汪洋正中央,有一块黑漆漆的礁石,礁石正上方,浮现出这馆舍的名字——
[沧海观]。
关沧海脚下用力一踏,飞身跃入沧海观的结界中,不偏不倚,落在那中央的礁石上。
长刀横于膝上,盘腿坐下,他开始打坐调息,试图把之前在驻剑台上受损的内力,尽快修复好。
这馆舍是按照关沧海当年领悟刀意时的修炼地——寒玉门边界处的西海岸的模样,仿造的,所以他坐在那礁石之上时,仿佛回到了自家地界,按说应该很快就能入定的。
可是这次出乎关沧海意料,他竟然迟迟没办法静下心来。
胸口处的内伤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得肋骨和肺部生疼。
虽然掌门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帮他简单疗伤,又把自己带的最上品的丹药给他吃了,可是掌门毕竟是至阴至寒的道体,对方的灵气,对关沧海这样阳属性的锻体修士,修复作用不大。
他可能还是需要一些涂抹外敷的灵药,辅以灵力推入体内,才能尽快恢复。
掌门进入内圈之后,就和关沧海分头行动了——寒玉门掌门,自然不会跟他们住同一片馆舍。
关沧海自己平时五大三粗的,根本不会想到随身专门带伤药,这时候前胸后背疼得厉害了,才想到需要寻药。
他仰起头,伸长了脖子,往隔壁看过去,没过多久,就看到边上那一块假山石上的玉珏被打开了。
名叫[远山黛]的馆舍浮现在眼前。
关沧海笑起来,立即提起长刀,飞身冲去隔壁馆舍,正要敲门,发现对方的结界根本没关,就那么大敞着,也不知在等谁。
关沧海背着刀走进去,穿过嶙峋的石林,最后在一座建造得十分气派的石屋门前停下脚步,喊了声:
“破山!”
“进来。”
凌碣石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关沧海走进去,一眼就看到正盘腿坐在石床上的凌碣石。
凌碣石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边的石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伤药,不是别的,正是关沧海想找的外敷的灵药。
关沧海嘿嘿笑了两声,凑近过去,也不客气,抬手拿了一瓶,刚想说借我用用,就见凌碣石抬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
“坐吧,我替你疗伤。”
关沧海笑容变得更深了。
要说谁的灵力最适合帮他疗伤,那当然是和他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右护法了。
他扑通一声在凌碣石身边坐下了,盘起双腿。
“把衣服脱了。”
凌碣石仍旧没什么表情地说一句。
“哦。”
关沧海听话地抬手,一道灵力把自己上衣扒得干干净净,露出虬结如小山般壮硕的胸膛。
“转过去。”
凌碣石又吩咐了一句。
关沧海转过身,把被对着对方,感觉到清清凉凉的伤药涂抹在自己背上,忍不住扭回头,“破山,我说……”
“别说话。”
凌碣石打断他。
到这时,关沧海忍不住了,上半身转过来,皱着眉头看自己的同僚,
“你干嘛呢?模仿咱们掌门?别说,你这样子,顶着一张冰块脸,不说话,跟咱们掌门还真有个七八分相像,都一样气人。”
“我气人?”凌碣石冷哼一声,“也不看看是谁在驻剑台上做那不顾后果的蠢事,气得人牙痒。”
到这时,关沧海明白过来,抑扬顿挫地“哦”一声,“你为这事生气呢?”
凌碣石没说话,往关沧海背上注入灵力的力道突然加重,仿佛小刀刮过对方伤口,疼得关沧海“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这事你觉得应该怨我?”关沧海拍了拍自己脚边的刀,“他们要收走咲天,你觉得我能咽下这口气?”
说着,不待凌碣石回答,关沧海踢了踢对方身旁放着的玄铁刀,“你自己不也违抗那三教盟的规定,把破山刀带进来了?”
“我没有,”凌碣石说,“托您的福,大闹了那么一场,之后我再过去,驻剑台那一众修士怕再生事端,没有为难我。”
“哦,”关沧海用力点头,“合着有我打头阵,做这个冤大头,便宜你了,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我卖什么乖?生什么气?”凌碣石冷哼,“你自己莽撞冲动,非要和他们硬碰硬,关我何事?你就是死在那驻剑台上了,我也只会拍手叫好,道一声,你就是自己蠢死的,怨不得谁。”
关沧海算是看明白了,凌碣石这是知道他被那诛仙地煞阵重伤,憋了一肚子气,就等着他过来了,发泄在他身上呢。
但这事后来回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冲动了,最后还要掌门出面摆平。
凌碣石骂他,倒也没有骂错。
“怎么了?不说话了?心虚了?”
凌碣石见对面陷入沉默,忍不住又激了两句。
关沧海这时却叹口气,“那帮三教盟的成员,欺人太甚,教我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如果我真的就那么低头了,把刀交出去了,那往后,掌门过来,要怎么办?
“我得要做那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为掌门破开那个口子,唯有这样,掌门才有立场,保住自己的雌雄双剑。
“我们身为他的左右护法,为他开路,护他向前,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不是吗?”
听完关沧海的话,凌碣石久久都没有言语,最后叹息说:
“咲天,你太天真了。”
“是啊,我又蠢又冲动,根本没想到,那样大闹一场,非但没有帮到掌门,反倒让掌门为了护住我,主动交出了恩赐和解脱。”
关沧海说着,恨得牙关紧咬,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床上。
凌碣石见状,摇头,“这事怪不得你,哪怕不是救你,掌门那一双剑,也肯定会交出去的。
“他要进三清洞,要和他们坐下来谈判,那一对剑,他就不可能带在身边。”
听到凌碣石的话,关沧海的脸色变得很沉。
那雌雄两座驻剑台,像两座通天塔似的,一东一西,矗立在三教盟边界。
驻剑台离三清洞,足有一万八千里远,这么远的距离,就是修为再高的修士,也断然不可能召唤得回自己的本命剑了。
三教盟这样做,和捆缚住掌门的双手,有什么区别?
“老虎自己拔了尖牙利爪,把自己送进三清洞去,到底是在为自己争取一个和兔子们坐下来谈判的机会,还是,把自己当猎物,送进坑里去了?”
关沧海满脸担忧地问。
这问题,凌碣石答不上来,他摇头,“这事,恐怕只有进到三清洞,等到三教大会正式开启的那一天,才知道了。”
.........
从远山黛出来,回到自己的沧海观,盘腿坐在水中礁石上,打坐调息一夜,关沧海的内伤便调理得七七八八了。
他笑着想,凌碣石这人,嘴巴不饶人,手上疗伤的功夫倒是了得。
虽说他的状态完全恢复还要再等几天,但是现在胸腹上的内伤外伤都不疼了。
关沧海又变得生龙活虎,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眼见着天边泛起鱼肚青,想起来隔壁就是桃花坞,他提了刀,二话不说,飞身冲去旁边小院子。
古茗离开之前,特地将桃花坞的结界的通行令牌交给了关沧海,嘱咐他帮忙守护林小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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