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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灵植还结算吗(穿越重生)——包包祖

时间:2024-07-10 07:15:18  作者:包包祖
  而按照掌门的说法,这事……跟林澹根本没关系。
  可是莫名地,林澹心里就是不舒服。
  三教盟,联合起来,对三百年前的靳言动手……
  那就是说,年轻的靳言,还没有坐到如今这个位子上,却要被迫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那该多绝望,多孤独啊……
  林澹想到识海中,那个单薄的雪白的小身板,莫名地,就心口发紧。
  送走了百里菖蒲和她的灵兽们,林澹坐在凉亭里,连夜把一张新的疗愈小法阵充满,然后熟练地踩上青龙传送阵,熟门熟路地摸到掌门的床榻边上去。
  偏殿周围仍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林澹突然出现,满心以为又会被对面冷着脸骂一顿的。
  然而,预料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林澹懵懵地往床榻边望过去,看到一截手臂,从那层层纱幔之间,伸出来,搭在榻沿上。
  掌门……睡着了?
  林澹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在床榻边上蹲下来,盯着那白皙的手臂,呆怔地看了一阵。
  尊上的皮肤很白很薄,很细腻,离得近了,林澹可以看到皮下透出来的青紫色的血管。
  静静地看了许久之后,林澹忍不住,抬起手,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将对方细瘦的手轻轻包覆住。
  ……真的睡着了?
  如果是醒着的,这时候那雌雄双剑应该已经抵在林澹脖颈处突突跳动的动脉上了。
  林澹明明记得,境界越高的修士,警觉性越高,外人越难近身的。
  哪怕是小憩,只要有危险靠近,他们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并立即戒备。
  林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凑得这么近了,甚至胆大包天地握住对方微凉的手了,对面竟然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警觉性……这么差?
  只短暂地腹诽片刻,林澹的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他想看看掌门。
  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林澹收敛起灵力,动作很轻地站起身,手背插|进床榻边的层层纱幔里,将一侧的纱帘撩开。
  他屏住呼吸,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林澹探身出去,视线穿过他掀开的那一条缝隙,落在那张日夜都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脸庞上……
 
 
第47章 
  然而预料中的面容,并没有在林澹眼前揭开。
  掌门脸上,戴着之前祭奠祖师爷寒灯真君的时候,戴的那块白玉面具,将大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而面具之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睁开的?!
  两人四目相对,林澹呼吸一滞。
  “呃……我……”
  林澹浑身僵硬,脑袋都转不动了,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此时尴尬的处境,然而发现自己嘴太笨,根本想不出缓解气氛的话来。
  如此僵持了片刻,掌门那清冷中透出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来:
  “还要握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他卷翘的眼睫垂下来,视线落在两人仍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哦、哦……”
  林澹这才讷讷地将对方的手松开,解释:“我新做了一个疗愈小法球,想给你戴上……”
  这其实根本解释不通,林澹的御物之术现在已经练习得很纯熟了,戴一个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小法球,根本连床榻都不需要碰到的,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将对方的手攥得死紧,都被撞破了也舍不得松开。
  林澹有些懊恼地想着,视线不自觉落在某处,仿佛雪地上落下的一片粉色梅花花瓣上。
  尚未回神,那处便被衣襟遮挡住了,是靳言抬手,将落下的衣襟拢了起来。
  意识到刚才自己盯住的是哪里,林澹猛地抬起眼,视线重新对上,就见对面眉心蹙起,目光变得更冷了几分。
  “我……”
  林澹呼吸乱了,慌张地开口,想要再解释。
  可他刚才攥住对方的手的行为,都还没解释清楚呢,现在又要再解释自己新的僭越行为,简直难上加难。
  “出去。”
  正慌乱无措之际,掌门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林澹再不敢磨蹭,很快朝外退开一步,将层层纱幔放下,转过身,背对着床榻方向,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
  靳言这时坐起身,正理着衣襟,发现榻边那高挑的身影,将他大半的光线都遮挡住了,存在感实在太强,他眉心又轻轻蹙起,冷声说:
  “还杵在这做什么?”
  “啊?”
  林澹下意识回头,脑袋转到一半,回想到刚才那一点粉,又梗着脖子,重新老实地看向自己脚尖。
  姿态倒是摆得规规矩矩地,可就是没有要听话地离开的意思。
  靳言的耐心要耗尽了,
  “还不走?”
  林澹仍旧盯着自己脚尖,“我……”
  靳言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抬高了一些音量,
  “古茗。”
  这是要喊古茗过来赶人了。
  “我这就走了。”
  到这时林澹才终于肯挪动脚步了,磨磨蹭蹭地走去那青龙传送法阵的中央,不大情愿地注入了一缕灵力进去。
  还没离开,已经在合计着下次什么时候能外过来看掌门,身影从法阵上消失之前,林澹说:
  “尊上,我尽快把新的疗愈法球做好,再给你送过——”
  “来”字尚未讲出口,林澹眼前一黑,人已经回到了亲卫宅院的凉亭里。
  他一刻不停,立即盘腿坐在条椅上,重新开始抽取丹田处刚刚积攒起来的灵力,准备再做一个疗愈小法球,好尽快回那偏殿去。
  然而,手抬到一半,看到自己腕子上挂着的那红彤彤的发光小球,林澹愣住。
  刚才在那偏殿里,心慌意乱地,闹了半天,竟然根本没有把疗愈法球送出去?
  林澹有些郁闷地扶额,被自己蠢哭了。
  犹豫再三,他重新站起来,再次踩上那青龙传送阵。
  法阵上金光一闪,他回到偏殿床榻所在的玉石台上,却没有如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纱幔遮挡的床榻之上,此时空空荡荡的。
  ……尊上去哪了?
  .........
  寒玉门第十二座峰头,位于寒玉门最西边的边界处,西临四海,东边与剩下的十一座峰头,遥遥相望。
  这是寒玉门最后吞并的一座山峰。
  在靳言正式坐上掌门之位后的第十年,他将领地扩充至此,立新峰,取名玉绝峰。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座山峰,没有峰主,整座山上,长年看不到一个修士的身影。
  莫要说修士了,哪怕是飞禽走兽,在这里都销声匿迹。
  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
  远远地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场。
  实际上,在靳言的心底,这就是一座坟场——这是他师父寒灯真君的死处,也是年少的靳言的墓地。
  玉绝峰只有一个用处——靳掌门的渡劫之地。
  这座“渡劫台”,已经百年不曾开启过了。
  可是此刻,猝不及防地,那座阴冷的山峰周围布下的结界边缘,撕裂出一道缝隙。
  “掌门,要渡劫了。”
  左护法关沧海抬起头,远远地朝着西边那座峰头望过去,眼底写满忧虑。
  “这一次,还会不会……”
  右护法凌碣石眼底的忧虑,丝毫不比关沧海少。
  “不要乌鸦嘴!胡扯淡!”
  关沧海沉声喝斥。
  凌碣石被对方吼得愣了一下,想回怼一句“我说什么了”,可心情实在沉重,连和同僚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
  凡是有资格出入寒玉宫的门内修士,都清清楚楚地记得,百年前,掌门踏入玉绝峰,试图突破渡劫境第二层,却被体内极寒之气反噬,险些跌落境界的情形。
  元气大伤,神魂俱损,此后百年,掌门没再踏出寒玉宫半步。
  如今……
  掌门再次开启玉绝峰的护山大阵,真的能成功吗?还是说,重蹈百年前的覆辙?
  上次渡劫失败,怀珍长老说过,若是下次再失败,掌门要遭受的,就不只是身体和神魂上的损伤了——轻则境界跌落,重则,自断修道一途。
  .........
  寒玉宫中。
  在察觉偏殿床榻之上,撕裂出那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缝隙时,古茗的心头一沉。
  百年前,掌门渡劫归来,浑身染血的狼狈模样,顷刻间浮现在脑海中。
  古茗的眼眶瞬间便红了。
  他早该知道的,掌门这两天状态大好,百年来,灵力头一次达到突破的临界值。
  掌门不会放过这次渡劫的机会。
  哪怕风险再大,他也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不会回头。
  若不是有这样决绝的勇气,孤月真君不会成为整片北斗大陆唯一的渡劫境修士。
  “尊上……”
  古茗抹了抹眼角,知道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
  他慌张地收敛了思绪,以最快的速度,调集寒玉宫二十八星宿所有侍卫队,十万火急前往玉水峰、玉药峰、玉契峰,为掌门筹备好保命的丹药、灵植、法器、还有医修团队。
  .........
  玉绝峰,山脚下。
  一袭白衣,手执雌雄双剑,缓步踏上一条通往山顶的,灰白死寂的道路。
  那条路上,遍布皑皑白雪,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成片成片的血渍。
  那些血渍已经在这里冻结了三百年,早就干涸成棕黑色。
  在血渍周围,散落着各种断裂、粉碎的法器碎片,还有已然当场消陨的修士们,遗落的褴褛的法衣。
  这条路一路往上,直通云端,看不到尽头。
  站在道路入口,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三百年前战场的遗迹,满目疮痍。
  自从寒灯真君消陨于此之后,三百年来,这条路,只有靳言一人踏足过。
  他把渡劫地选在此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渡劫升级,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修道一途,在于修身,在于修魂,更在于修心。
  可靳言的心结,是师父的死。
  所以他逼迫自己,在每次渡劫之前,都必须独自走完这条遍布痛苦的回忆的道路。
  他将伤口撕开,独自面对那段血淋淋的过去,坚信自己唯有通过了这段路途,才能心无旁骛地去召唤九天雷劫。
  这样的方式,让他成功地熬过了前两百年,助他一路升级到渡劫境。
  然而,一百年前,同样的一条路,分明已经走过那么多次,靳言却失败了。
  事后,怀珍断定,他渡劫失败,是因为极寒之气反噬,损伤到他的神魂。
  可靳言很清楚,那极寒之气之所以能反噬他的神魂,是因为他自己的道心,先动摇了,这才让识海出现裂隙,给了体内的极寒之气可趁之机。
  而他的道心之所以会动摇,是因为踏上这条满目疮痍的白茫茫雪道时,靳言有一刻,退缩了。
  这条路,他独自走了太多次,他忽而感到寂寞,感到无趣,感到……好累。
  他不想走了,不想继续坚持下去了。
  他忽而不明白继续走下去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了。
  修得大道?成为这整片大陆上唯一的地上神仙?然后继续过着和现在没有太大区别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独又乏味的生活?
  这真的是他所求的结果吗?
  那时候,靳言忽然不确定了。
  当时的犹疑,让他付出代价,而如今,百年之后,重新踏上这条路,靳言仰起头,远眺云端,心情复杂。
  神识铺开,一道熟悉的气息,突兀地出现。
  靳言眉心一跳,倏然转身,就看到背后那个笨蛋修士的脸。
  靳言的双眼微微睁圆了一些,神情呆滞地看着对方。
  林澹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咧嘴笑起来,
  “尊上。”
  他轻喊了一声,抬脚想要靠近靳言,然而下一刻,一道凌冽的剑气,朝着他扑面而来。
  恩赐剑顷刻之间出鞘,剑刃裹挟着无尽灵力,带出尖啸长鸣。
  那剑刃离林澹还有十多米的距离的时候,剑气就已经把林澹那弱小的身体弹飞。
  林澹像一片落叶,朝后飞出去几百米远,直接掉落到了与偏殿床榻连通的那条裂隙前面。
  “混账!谁许你踏入此地!”
  靳言怒不可遏,声音中带出无尽威压,震慑林澹肺腑,让他喉头泛起腥甜,血水顷刻间便从唇角留下来。
  “我……咳咳咳。”
  林澹刚吐出一个字,被血水呛到,弓着背,剧烈地咳喘起来。
  “滚出去!”
  靳言的眉眼之间,仿佛结满寒霜,根本不给林澹开口的机会,长袖一挥,恩赐剑剑柄直抵林澹咽喉,将他推回那裂隙之中。
  轰——!
  头顶黑云汇聚,顷刻之间积攒起紫色雷电。
  电光如箭矢,直直地往地面打下来。
  就在眼看要触及那道裂隙的时候,靳言手臂横扫,雄剑出手,剑刃直直地迎向那道雷电,将电光带出的冲击,尽数打散。
  靳言冷着眉眼,决绝地转身,重新踏上那条通天雪道。
  裂隙像一只巨大的竖瞳,在他背后缓缓阖上。
  头顶的雷云滚滚,渡劫的第一道雷电,眼看就要落下。
  靳言片刻不敢耽搁,迈步踏上那条白茫茫的道路,一路往上。
  这是头一次,靳言踏上这条雪道时,脑海中不是充斥着寒灯真君的模样。
  他在想那个被他一把推开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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