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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旅之书(玄幻灵异)——水在镜中

时间:2024-07-10 07:13:09  作者:水在镜中
  羊仍在眼前,目光温顺。伊兰握紧猎刀,轻声道:“生归于死,死归于生。”语罢,一刀捅穿了羊腹。
  两只羊很快都被宰杀了,牧狼们立刻围上来。撕咬和咀嚼的声音在风中格外清晰,让人想起那个短暂的幻觉。
  因为有纽赫,他得以从教廷秘密的献祭仪式中逃脱。但仅仅是纽赫并不足以让他真正获得自由。魔神们的标记还在他的身上,以伤痕的形式存在。这代表着仪式并没有完成,只是中止了。黑魔法仪式的中止一定是有代价的。伊兰至今不知道那个代价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付出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和纽赫眼下都还活着,并且身边多了更多毛茸茸的家伙——尽管他根本不知道其中几只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伊兰看着群狼。在这种时候,他能感到牧狼与魔物如此相近。他知道,当它们失控时,它们也会如此啃噬人类。老希尼警告过伊兰。血腥残酷之物会引来更可怖的东西,不管这是否出自它们的本意。何况这些野兽,本就与魔物血脉相连。
  但这只是为了生存。伊兰想,它们只是吃东西而已。真正的魔物会更贪婪,更狡诈,更卑劣,毫无怜悯之心,热衷于玩弄一切——越是高阶魔物越是如此,正如人类自己。
  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伊兰讥讽地想。随即他想起了自己也是人类。这个念头真是引人发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
  纽赫从羊尸上抬头,看了伊兰一眼。它苍蓝色地眼睛这会儿看上去更蓝了,在暗淡的天色里,像宝石般幽幽发光。白色的狼吻这会儿鲜红一片,浓稠的羊血正顺着毛发滴落。
  伊兰走过去。其它牧狼忽然抬起头,喉咙里向伊兰发出威胁的低吼。于是伊兰停下了脚步:“没打算抢你们的饭吃。话说回来,那好歹也是我的羊。”
  纽赫冲其它牧狼发出轻啸。狼群安静下去,离它远了点儿,把最好的那部分肉让了出来。伊兰笑了笑,对纽赫道:“快吃,我们一会儿要出发了。”
  纽赫这才抖抖毛,重新埋头大吃起来。
  两只羊很快就消失了,雪地上除了一点残毛和血迹,什么都没剩下。伊兰把雪橇带套在驯鹿身上,轻叱一声,盖鲁玛带着其它驯鹿小步奔跑起来。牧狼们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驯鹿走得比往常快些,而纽赫带领下的狼群则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伊兰身后很快就见不到牧狼的影子了。牧狼不能和伊兰一起走,牲畜总是害怕它们。不过他并不担心,纽赫就是这样,有时候会离开伊兰行动。但它该出现时总会出现的。
  镇外的围场边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他们之中,一半是巡逻队员,另一半是镇上抽签出来的青壮年男人。伊兰赶到那里的时候,牲畜正在出发。牧工们把牛羊和驯鹿从大围场中赶出来,沿着牧道行去。一眼望不到头的牲畜群极缓慢地从伊兰身边经过,驯鹿脖子上的哨子与谷地的风声一同回响。
  探查队的人则留了下来,等待迟到的同伴。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并非因为夜晚来临,而是雪花再次飘落。
  小克里是最后一个到的,雪撬上挂着一笼子白鸦。红胡子巡逻队长的奈亚望了一眼镇上的塔楼,沉声道:“出发。”
  人们便纷纷挥缰,沿着牲畜群的足印向前行去。
  当他们快要走到枫林附近的山坡时,大地忽然震动起来。
  伊兰在雪橇上回头,看见埃塔纳所有的石桥都在收缩。这安静的小镇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在雪雾中动了起来。伴随着隆隆的回响,镇上的每一栋房子,每一条道路都在移动。它们改变位置,以圣堂为中心,像游蛇一样收紧,嵌合,盘绕……积雪,碎石和土块从它的边缘不断掉落,伴随着它的变形,激起风暴般的雪尘……
  最后小镇在风雪里变成了一座高耸的山丘城堡,圣堂就是这城堡最高的尖顶。
  然后埃塔纳开始向前。它爬出了深深的谷地,像一只有脚的蜗牛那样,沿着与牲畜群同样的方向缓慢行进。议事厅的上方,有白烟不断飘出。伊兰知道,火油正在小镇地下的机械之心中燃烧。
  就这样,小镇和所有人一起,走进了茫茫风雪之中。
 
 
第4章 迁徙
  埃塔纳的镇民在迁徙途中分成三种:留在移动小镇里的老人,妇女,儿童,以及其他没有被抽签选中的居民;负责在小镇前面驱赶牲畜的牧工;最后就是探查队,也就是跟随着奈亚队长的这十几个人。
  地图在迁徙中并不总是有用。在冬季,北地的一切都处于变化之中。去年还能够通过的山路,今年可能已被积冰封死。偶然遇到的火油之泉,下次再见到就成了一片冰泥的沼泽……如此这般的事情比比皆是。
  探查队的任务是确保所有人安全。这是份辛苦而有风险的活儿,队员们旅途中要一直骑着马跑来跑去,查看道路是否通畅,附近是否有危险。他们也会在沿途留下记号,给那些寻找埃塔纳的旅人。毕竟,比起风雪和在风雪中窥伺的那些东西,埃塔纳总算是个令人安心的所在。
  最后小镇会在一个相对安全,能为牲畜提供食物的地方停下来,度过这个冬天。然后在天气转暖的时候再次返回莫兰提山谷的旧地。
  伊兰知道,这个冬天会比往年更加漫长。按照大陆的纪年法则,四季完整轮回一次为一年。在南方的边境,可能这个一年的大部分时间是盛夏;而在北地,这个一年的大部分时间则是寒冬。有的时候,某一年可能比其它许多年加起来都长。
  极长年之后,这种四季轮回又会缩短;等到缩短到极短年的时候,轮回又会再次拉长。周而复始。
  对边境的居民来说,均匀的四季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如今,北方的冬天正在变得一年比一年更加漫长。按照纪年法,世界正在向着极长年靠拢。
  对于身处大陆中部地区的人来说,这或许不算什么。他们的四季向来比较均匀。而生活在极南和极北的人们则会面对更为艰难的生活。
  在北方,这个冬天会有更多的长夜。那意味着更深的黑暗。
  埃塔纳人自然了解这些,不过大部分人看上去对此还算从容。
  小镇的移动很缓慢,而探查队和牲畜群则要快一些。奈亚很快带着探查队的人走到了牲畜群前面。
  最初的几天,这趟迁徙之旅像从前一样顺利。他们平稳地穿过覆盖着薄冰与寒霜的灌木林和草坡,小镇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炊烟与机械之心运转的烟雾一同在初冬清寒的空气中飘荡。旅途中靠近河流和小溪的地方,积雪只有薄薄一层,牲畜一路上都不缺吃的。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最迟再花上十五天,就能到达目的地了——翻过白苹果山,有个叫野山羊洼的小平原,那里向来能躲避寒风和暴雪,附近还生着一片很繁茂的椴木林。小镇前两年都是在那边过冬的。
  他们走上白鸟河边那条冬道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雪。奈亚队长决定在河畔过夜。营地很快扎好,篝火燃起时,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顺畅的旅途似乎让大伙儿短暂地忘记了先前的阴影。杰米带着两个人出去探路了,余下的人说笑着整理东西,准备吃晚饭。天气没有预想的那么冷,很多人都脱掉了毛皮斗篷,只穿着毛线衫和皮甲坐在篝火边。
  伊兰把驯鹿和马匹安顿好后,分到了一碗很浓稠的汤。汤的味道不怎么样,但总算是热的,而且里头有咸羊肉。他用猎刀把冷硬的面包切碎,泡了进去。等待汤汁浸透面包的过程里,大地传来的那种震动感消失了。
  埃塔纳在远处停了下来。巨大的萤草灯遥遥地亮着,让人想起圣城那些永不熄灭的雕刻圣柱。而白日里美丽的莫兰提山脉则成了背景中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影。
  “别看啦。”年长的哈德克喝了口酒,扯了扯旧毛衫的领口,半嘲半讥地对伊兰道:“在到达越冬地前,你都别想回去睡你那香喷喷软乎乎的床了。”
  “你怎么知道小蜜罐儿的床香喷喷软乎乎?”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插嘴道:“莫非你睡过啦?”
  “哦,真神作证,我要是真睡过,就会像卡特一样傻掉了……”他随手擦去滴落在蜷曲胡须上的酒液,不以为然道。
  大伙儿哄笑起来。
  伊兰瞥了他们一眼。一张红色的嘴巴就在哈德克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漂浮着。
  漂浮之口,和雾魇一样是最低阶的魔物。只不过它吞噬的是人的体力。那几个人今晚睡下,明早起来肯定会浑身酸痛,甚至还可能发起烧来。而他们对此毫无所觉。因为他们看不见那玩意儿。
  伊兰单手抓起圣水袋子,一线极细的水柱向着对面射去。
  哈德克躲闪了一下,还是被淋了半头。夜晚被冷水淋到身上,滋味可不太好受。他怒气冲冲道:“嘿,这他妈的只是个玩笑。”
  红色的嘴巴从黑暗中消失了。伊兰丢开水袋,漫不经心道:“啊,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别在意。”他喝了口汤,浅笑道:“旅途无聊,人总需要玩笑,是不是?”
  哈德克的脸涨红了。他猛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大手落在了他肩上:“如果我是你,就会抓紧吃东西,趁着锅里的肉被捞干净之前。”是奈亚队长。
  哈德克不吭声了。
  红胡子的高大男人一身细工牛皮甲,胸前绣着圣纹,暗棕色的皮甲在篝火中微微泛光。他随意坐了下来,威齐慌忙把汤和硬面包递给他。汤汁差点溅到队长的皮甲上。奈亚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时候,小克里洋洋得意地带着几只刚剥好的野兔回来了,哈德克很快忘记了先前的不快,把话题转到了怎么分烤兔肉的问题上去。
  夜晚和先前同样平静,看上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伊兰的目光再次掠过黑暗处,想起了小爱莉充满恐惧和担忧的手势:小心蛛网,小心头上生角的动物,小心石头,小心影子,小心火焰,小心裂缝……狼在血池里咆哮……印记在闪烁……许多东西跟在你后面……还有一双眼睛,野兽的眼睛,正在黑暗里等你……
  那也许只是小姑娘受惊之下的胡言乱语,也许是某种预言。伊兰倾向于后者。不过大部分预言都只是无法确认的征兆和关于未来的残影。那都是很模糊的东西,不见得真的会发生。
  至少眼下,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事实上,他们走了这么远,刚才那只漂浮之口是他们开始迁徙后遇见的第一只魔物。遇不到魔物当然不能算是坏事,可伊兰总觉得这不太对劲。这种不对劲与小爱莉的警告无关,纯粹出自一种直觉。
  也许只是因为纽赫不在身边的缘故。他默默安慰自己。
  牧狼一路上同样没有出现。牲畜畏惧它们。纽赫明白这个,所以出行时通常会远远跟在牲畜察觉不到的地方。但伊兰很惦记它们。当然理智告诉他,没什么可担心的。牧狼聪明又警觉,在雪地里没有天敌。纽赫以前也经常跑得无影无踪。也许它和它的伙伴们正在围捕什么猎物。
  不管怎么说,伊兰还是希望能早点儿见到它。所以如今只能祈祷旅途顺利,能早日到达目的地。他把碗里的食物吃干净,瞥了一眼奈亚。这位队长正和身边人那里边喝酒边用木棍在地上规划前进路线,烤野兔的香味从火上飘了过来,有人开始唱歌。
  伊兰提起鹿角灯和斗篷,悄悄离开了篝火边吵闹的人群,来到了河边。
  几头驯鹿正在那里饮水。伊兰沿河走到上游,找到了一处水浅的地方。靠岸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他用靴子踏碎冰壳,放下鹿角灯,开始脱衣服。
  一些圣职者认为夜晚的河流是属于亡者与黑暗生灵的道路,不过伊兰对此没什么忌讳。
  河水清冽干净,只是非常冰冷。寒意在入水的一瞬间就刺透了伊兰的每一道骨缝,但伊兰仍然感到一种奇异的舒适——那是因为洁净而带来的愉悦感。鹿角灯的光落入水底,几道很小的鱼影在伊兰脚边倏忽而过。他走到了齐胸深的位置,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包裹着他。幽暗之中,一切都很清澈。许多属于或者不属于黑暗的小生灵以光点的模样出现,从他身边飘过。他在静谧中试图让自己的意识向更远处延伸,但更远处只有浓雾般涌动的灰色,什么都看不清。
  寒冷开始让伊兰感到疼痛,他终于放弃了。感知所及之处,确实并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他们也仅仅在此休息一夜而已。
  他把头探出水面,声音回来了。牲畜的响鼻,营地上的歌声,还有河水在清寒的冬夜穿过森林的声音。
  伊兰在水中快速清洗自己时,有说笑的声音渐渐近了。是牧工和探查队的人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也下来洗冬澡。毕竟接下来他们还有十几天的路要走。
  看见水中的伊兰,那些人停下了脚步:“瞧瞧这是谁?”有人调笑道:“洗干净了等谁啊,玛洛兹?”
  “喂,咱们一块儿洗吧,可人儿?”
  “你得先给他瞧瞧你的本钱……”
  “喏,本钱……”皮带落地的动静。
  伊兰漫不经心地抹掉了脸上的水,向吵闹不休的岸上走去。当他走进鹿角灯的光圈里,那些杂乱的声音却不约而同地低了下去。
  伊兰随意用狼绒衫擦了擦头发,拾起斗篷披在身上,冲那些人微微一笑:“春梦愉快……不用谢。”说完,他便提着灯快步离开了。
  帐篷里暖洋洋的,炭盆上的水已经烧好了。伊兰换上了干净衣服,把斗篷和绒衫晾好,然后在帐篷口坐了下来,点燃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影子开始在地上晃动。伊兰拿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勾画。
  光与影是很古老的占卜工具。占卜者相信它们和星星一样,能够揭示关于未来的秘密。
  伊兰描画和观察了很久,直到夜色更浓,营地边的喧嚣消失,篝火也微弱下去。地面上的图案复杂凌乱,伊兰长久地凝视着它在光与影中晃动,感到一阵微弱的眩晕。魔物的影子开始像雾一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它们彼此无声地吞噬厮缠,消失又重现。伤痕处开始发热,伊兰忍不住扯了扯领口。最后他看到了三个凌乱斑驳的影子缓缓移动,以某个小小的影子为中心,汇成了一个更深更浓的黑影。
  火光在风中摇曳,这个深浓的影子扩散开去。伊兰的眉尖微微蹙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另一侧观察那些痕迹。
  不知什么时候,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中,多了些别的东西——是人的呼吸。
  “在等我么,宝贝儿。”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伊兰窄窄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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