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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旅之书(玄幻灵异)——水在镜中

时间:2024-07-10 07:13:09  作者:水在镜中
  维赫图面色猛然转厉,黑影涌出,向着袭击者扑去。
  然而双方尚未碰触,借火者的神色却瞬间僵硬。一副钩爪不知何时从后头勒上了它的脖子。
  钩爪的锋刃和洞壁一样苍白无光,却足以割开血肉。借火客脖子上的串珠纷纷坠落,碎在地上,腾起无数团火焰。昏暗的洞穴瞬间亮如白昼,那一条团满月之火隐没其中,几不可辨。
  “呵。”借火客似乎并不慌张:“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想要帮我实现愿望的。”它轻蔑道:“可惜,你的火太微弱了……”手中那怪异可怖的肉口向后一闪,瞬间就从两侧夹住了袭击者的脖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钩爪的主人,那个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几句话的魔物终于开了口:“你还记得自己夺走的火么?”
  “萨玛尔妲不会知道蝼蚁的名号。”
  “但你不是萨玛尔妲。”那无名的黑暗之子道:“你和我一样微不足道。”
  借火客笑得讥讽而残忍:“微不足道的只有你。复仇者我见的多了……下场你也看见了……”
  “你不能在这里杀死它。”引路者阻止道:“这是海神的领域……否则你的愿望就无法实现了……”
  “哦,当然……”借火客慢吞吞道。蠕动的巨口力道松懈下来:“或许你求求海神,它能实现你的愿望呢?”它笑得很残忍:“但我会在你之前许愿的。”
  无名的黑暗之子没有后退。它站在那里,那张在暗界随处可见的面孔仇恨而坚定:“你见不到海神了。”说完,它猛然撞上了那蠕动的巨口。
  鲜血涌出,巨口瞬间将它撕得粉碎。
  借火客僵在原地,看着那蠕动肿胀之物上的血肉:“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引路者发出悲叹。下一秒,黑色的海水疯狂灌入了这个小小的洞穴。
  借火客脸上的满月印记熄灭,顷刻之间便被海水撕成了无数碎片。
  浪涛翻涌,血水由浓转淡,风雷之声嘶鸣,所有的火焰统统熄灭,仅剩最初的白色火光仍在黑暗中闪烁着,落入了翻涌的浪涛之中。
  这力量太过可怖,所有的许愿者来不及挣扎就被带入其中,在漩涡之中疯狂旋转。
  引路者也在其中。但不再是那副衰老虚弱的模样,而仿佛它就是那海水的一部分:“海神醒了。”
  满月的徽记开始在所有许愿者的身上发光,将它们逐渐包裹其中。萨玛尔妲的眷者第一个放弃挣扎,闭上了眼睛。它在漩涡中消失了。
  维赫图的影子紧紧和伊兰连在一起,但满月的徽记似乎在他身上格外明亮。白色的光让浓重的影子飞速淡去,他在伊兰眼前被满月的徽记吞没了。
  意识的世界中,苍蓝色的火焰仍在平稳燃烧,只是正在水中下沉。于是伊兰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挣扎。
  可是他手上的徽记虽然明亮,并似乎没办法将他包裹起来。海水汹涌,风暴之中,巨浪将他再度推向了岛礁。
  伊兰被撞得头晕目眩,冰冷的海水一次次兜头而来,他的视线模糊一片。正在不辨方向之时,忽然有细小的悲鸣从不远处传来。
  他摸去脸上的水,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在风浪里挣扎着向前——是影蛾。它始终未曾离身的那个巨大包裹正在海中浮浮沉沉。
  那东西对它来说显然重逾性命。但海浪无情,将那弱小的黑暗之子甩上了礁石。那纤弱的生灵撞在礁石上,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却仍然不顾一切地向海中扑去。
  那细小的火焰离熄灭仅剩一步之遥。伊兰赶忙摘下脖子上的指星坠,向着那个方向甩了出去。
  圣器仿佛是他意识的延伸,在风浪中却拥有比伊兰更灵活的力量。它划过的弧线变成了一条微光凝成的细细锁链,很自然地便勾住了那包裹。
  影蛾挣扎着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包裹。
  伊兰就这样把它们一同拉回了礁石。
  纯白的岛礁上有不只一个岩洞。伊兰扶起那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小魔物,找到最近的一个岩洞,爬了进去。
  指星坠的光熄灭了,满月的印记也还是那副力量不足的样子。但出乎意料,伊兰竟然觉得那个洞穴很明亮。
  影蛾奄奄一息地靠在洞壁上。它的斗篷早在与风浪的搏斗中化作了碎片。一副破碎的磷翅挂在它背后,看上去再也无法带它飞上天空了。
  长久的喘息与沉默后,伊兰看着它绯红色的美丽双眸和凌乱散落的墨色长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见过你。”
  在桥港。那座热闹又古怪的廊桥上,某座栅栏的后面。
  影蛾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用微弱却依旧动听的声音道:“我也见过你。”它轻轻道:“在冬夜的星辰之间。”
  说完,抚摸着怀中的东西,疲惫而眷恋地把脸贴了上去:“谢谢你。”
  包裹皮在这番颠簸之下早就不翼而飞,伊兰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是个黑色的蛹。
 
 
第37章 孤星
  “我不记得自己曾是星星。”伊兰低声道:“你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大年纪。”
  “影蛾虽生命短暂,却不会错认任何一团火。”那小魔物恋恋不舍地抬起头:“那是我们这个种族赖以生存的唯一天赋。你的火有星辰的光辉,不管你是什么模样,不管你是否记得,对我来说,你都是诸星中的一颗。”
  “这感觉真怪,明明是血肉之躯,却被冠以星辰的名号。”伊兰叹了口气,担忧地看着那小魔物的火——已经连火苗都消失了,只剩下暗红色的光亮蜷缩在灰烬里颤抖。
  “但那光辉并不会就此改变。”
  “我在想自己是否可以把这些话视作一种恭维。”伊兰感受着对方的火,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思索着治疗术是否可以用在这样的黑暗之子身上。
  弱小的魔物露出一种困惑的神色:“恭维?”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它擦去嘴角的血,目光里有一丝伤心:“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么?”
  伊兰沉默了一下:“我已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相信的了。”影子的斗篷不见了,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想要盖在对方身上。
  没想到那小魔物却呻吟一声,露出了痛楚神色。它那灰烬之中本就微弱的光亮颤抖得更加厉害了,看上去随时可能彻底化作一团黑暗。
  伊兰赶忙后退,但这似乎不能阻止那小魔物陷入濒死的挣扎。它破败的鳞翅开始像秋日的残花一样碎裂脱落,美丽的面孔也变得干枯皲裂。那些泛着微光的鳞粉四散飞舞,像一阵清风般拂过伊兰全身,又消散在了光亮里。满月的印记在那弱小的黑暗之子颈侧发光,与那黯淡的身体相比,简直明亮得突兀又怪异。但那种明亮能笼罩的区域是有限的。似乎每当它想要延伸至这小魔物的全身,就被洞穴里另外的光亮消融了。
  黑色的海浪在洞外呼啸徘徊,丝毫没有涌入这个洞穴的意思。海神近在咫尺,却似乎没办法把洞穴里的许愿者带走。他能隐隐感觉到其他的那些火都坠入了遥远的水下,维赫图的火焰也在其中。苍蓝色的火苗安然无恙,只是正在四处摇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伊兰的注意力却在另外的东西上。他的目光在洞穴中飞快掠过,终于找到了目标——海神之卵。
  白色的卵握在手里湿滑冰凉,像是有意识的活物一样试图脱离他的手指。伊兰用力了好几次,才勉强扯下来一颗。
  他把卵塞进影蛾口中。灰烬中的光亮终于停止了颤抖,那小魔物的嘴角也不再有新的血液涌出。
  伊兰松了口气。他在洞穴中仔细寻找,又摘到了几颗卵,一一喂给影蛾。这个洞穴比先前那个要小得多,卵也少得多,零星的几颗差不多都藏在岩缝里。
  海神之卵很快挽救了最后一位许愿者。它的皮肤光洁了些许,鳞翅也不再继续粉碎脱落。但伊兰有种感觉——即便吃下再多的海神之卵,它恐怕也无法逃离死亡的追逐。如果把某些存在的生命比作四季,初生为春,繁盛为夏,那么这小魔物的生命已在初冬。它和真正的飞蛾一样,本应当在秋日与落叶同坠,却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它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只是万物终有尽时,这奇迹也快要结束了。
  影蛾的呼吸终于重新平稳下来。它勉力向伊兰露出了一个微笑:“对不起,感谢您的好意,但对我来说,您太过炽烈了……”
  “是我该感到抱歉。”伊兰稍微远离了它一些,:“你还撑得住么?似乎海神这会儿没什么想见我们的意思。”
  “别担心,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在见到海神之前,我是不会熄灭的……”
  “看来海神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留下了卵。”伊兰笑了笑。洞外风浪依旧,世界昏暗,只是那似乎都与眼前这个狭小的空间无关。“我再去找些卵吧,幸好这里足够明亮。”
  影蛾摇了摇头:“不,谢谢,我已经好多了。”它红色的眼睛望着伊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伊兰忽然意识到,这样看上去弱小至极的生灵能一路走到这里,绝不可能只是凭借运气。
  “不知道海神想让我们等上多久。”伊兰坦然回望着那双眼睛:“其他许愿者都讲了自己的故事,但我更好奇你的。”他把视线投向了影蛾怀中的蛹:“它看上去好像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因为它就是我的愿望。”影蛾轻声道。它已经很衰弱了,但那红色的眼睛依旧明亮。那双眼睛既不可怖,也不古怪,倒是让伊兰想起映照着晚霞的水面。
  说完这话,黑暗之子便陷入了沉默。
  伊兰等待了片刻,笑了笑:“或许我不该问。毕竟这是你的秘密。”
  影蛾却仿佛从某种思绪中惊醒了:“……不。”它慢慢道:“我在想……该从哪里讲起。”
  “你的故乡?”伊兰建议道。
  影蛾似乎有些意外。它腼腆道:“通常来说,在这个世界,没有谁会关心我们这样微小的存在从哪里来,又怀着怎样的愿望……”它迟疑了一下:“我从腐生之地来。”
  伊兰认真地看着它。
  “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对么?”
  “是的。”伊兰承认:“听起来是个遥远的地方。”
  “不只是遥远。”影蛾轻轻道:“它在大原生泥盆的边缘,是徘徊之冢的终点。所有被误入者遗失或抛弃的东西都会顺着幽叹河进入那里。而生灵们在迷茫之中可能抛弃的东西有很多,从外物,到自身……”
  “总之,那是个少有光亮的地方。你在那里找不到什么火——并非因为它是最不易被抛弃的,而是它们通常顺着幽叹河流进那里时就已经熄灭了。腐生之地没有熄灭者,可也和熄灭者遍布的地方相差无几。”
  “我在那里出生,从一颗不知道颜色的卵中爬出。周围是成百上千的血亲。”
  “我们在幽暗之中呢喃和呼喊,用所有的感官与周围的同怀交流。我仍记得那时的喜悦,虽然那喜悦与拥挤和困惑同时存在。”
  “我们谈论着我们是谁。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蠕动,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微小的声音。我们就用那些不同的声音为自己命名。”
  “我们谈论着我们的来处。母亲在产下我们之后便回到了暗之心那里,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具挂在烂木上的遗骸。”
  “我们谈论着我们的去处。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前进,那就是逆河前行。幸好最初的最初,幽叹之河几乎并不流动,否则我们的启程还会更困难些。”
  “母亲遗骸上的鳞粉是我们唯一的光亮。所以我们每个都让自己的额头沾上一点儿鳞粉,然后逆着那河缓缓向前。”
  “很快,我们就体验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各种各样的东西开始吞噬我们。有些是幽暗之中远比我们庞大的存在,有些单纯就是幽暗本身。我们的血亲越来越少。当幽叹河开始流动,我们还剩下一半;当徘徊之冢的浓雾出现,我们又少了一半的一半……”
  “我们弱小而无知,可除了继续前行,我们别无选择。”
  “最后我们终于离开了大原生泥盆。可是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更安宁。那时我们只剩下了九个,知道了自己是什么,知道了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那里——唯有绝望之地才不会被觊觎。母亲和我们同样弱小,但她并非因迷茫而进入那里,而是因为希望。”
  “那是她留给我们唯二的东西,另一样东西是生命。”
  “我们虽然微小,却也是不折不扣的生灵。像所有的生灵一样,我们本能地想要追逐光亮,不愿意回到暗之心那里去。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世界虽大,留给我们的存身之处却几乎没有。毕竟任何力量都能轻易把我们撕碎。”
  “为了不要熄灭,我们寄居在吉里托里的耳朵里,随那残酷却混沌的古神翻过彼此挤压撞击的红色地脉;也乘着西西纳迪呼吸的黑影滑过布满扭曲遗骸的死寂之泽……我们爬过许多角落,知晓了一些事,却也慢慢失去了仅有的血亲。”
  “它们中的一些死于阴影,另一些死于火焰。大多数时候,火只是暗之心的诱饵。你以为奔向的是希望,下一刻却迎来绝望。那些拥有明亮火焰的生灵总是毫不留情地吞噬我们。有时这并不全然出于故意,毕竟,巨兽哪里会留意到脚下的微尘呢?可即便如此,我们仍无法停下来。我们需要火,需要那光亮去完成蜕变,否则便永远只能在黑暗中蠕动爬行。”
  “我们仅剩的血亲就这样一个又一个归于尘埃。到了终于能够化蛹的时刻,只剩下我和最后一个血亲了。我们一路挣扎,一路等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生出翅膀,乘风而行,看看泥岩与尘埃之上的天空。可那个时刻并非只有喜悦与希望。也许我们会再次睁开眼睛,也许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看见彼此与世界。”
  “我仍记得那时她对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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