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暗旅之书(玄幻灵异)——水在镜中

时间:2024-07-10 07:13:09  作者:水在镜中
  “所以,你许愿的代价是供海神驱使……”肩生利角的魔物紧盯着引路者。
  “并非如此。”引路者发出了一声苍老的叹息:“海神只是允许我留在月光下。能留在此地,沐浴在月光中,再也不必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我的火很容易就可以一直燃烧下去……直到我再无勇气与力量离开,只能等待着形体的湮灭,才终于明白海神没有收取代价的原因——我的愿望即是代价。”
  听完它的话,有魔物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也有的若有所思。只有影蛾细小的身形从伊兰的影子中钻出,无声地落在地上。
  它走过去,摘下了白色尸骸上的明珠,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可怜的家伙。”那肩生利角的魔神假惺惺道,不知道到底是在评价谁。
  “所求未必是所愿,所愿未必是所得。”那生着钩爪的魔物低头盯着火光,火对面的岩壁上,正摇晃着那肩生利角的魔物的浅淡影子:“与火有关的契约都是这样。”它的钩爪无声地来回摩擦,就好像人类在轻搓自己的双手那样:“可惜我没什么能献给海神的……”
  “不,那只是立下契约的黑暗之子无法直面自己内心的托词罢了。所求即所愿,所愿即所得。任何与火有关的契约都是绝对公正的,因为暗之心的法则是绝对公正的。”那有着海草外貌的魔物低声道:“正因为绝对公正,所以有时才显得无比残酷。”
  “听上去你对此深有体会。”那肩生利角的魔物咧开了嘴:“或许在这段无聊的时间里,我们都可以说说自己的故事。”
  黑暗之子们的影子借着那冷冷的光亮,深深浅浅地投映在苍白的洞壁上,像风中的火焰一样摇晃着。
  “我知道你是谁。”那海草样貌的魔物缓慢道:“你是贝卓温之仆,沼地的血角……但你更喜欢黑暗之子们称呼你的另一个名号:借火客。”
  被道破身份,借火客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那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前两个称呼,海草阁下。”
  “我不是什么海草阁下,我的名号也早已消失。我知道你在觊觎什么,但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的火早已凝滞。或许你会说,凝滞之火也是火,但除非你能让萨玛尔妲收回她的馈赠,否则这火不会再重新燃起了。”
  听见“萨玛尔妲”这个名字,洞穴中似乎倏然一静。
  这个字眼光是在心中默念都能感受到它神圣又可怖的威压。仿佛它并不是某个高阶的黑暗之子,而是某种更接近世界本质的存在。
  “那是什么?”伊兰用很小的声音向维赫图问道。
  “极位。”维赫图用只有伊兰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畔道:“黑暗中的支配者,不可不敬也不可理解的存在,暗之心意识的延伸。它们在自身的领域之中无处不在,但几乎不会与黑暗之子们沟通——就像人类不会和沙粒沟通一样。萨玛尔妲是诸多极位中为数不多愿意让黑暗之子们知晓并可以读出其名号的无上存在。她是暗界所有缄默生灵的大母神。”
  “是真实的神啊……”伊兰低声道。教廷把魔物划分为七个位阶,从五阶开始是属于邪神的存在。但显然人类眼中的神和黑暗之子眼中的神并不一样。而在七阶之上,还有人类所不知道的,更高位也更神秘的存在,譬如海神,也譬如显然在海神之上的这位大母神。
  “我恐怕不懂你在说什么。”借火客的语气变得谨慎了许多:“萨玛尔妲那样的存在沉睡在深渊的深处,从不在乎外面的一切,遑论馈赠。你最多不过就是个行者,连深渊的入口都无法靠近。”
  “你可以不相信。谁又能知晓大母神的心意呢,她是暗之心意志的一部分。但我的的确确收到了她的馈赠,无法拒绝的馈赠。”那形似海草的魔物道:“我不觉得那是她有意的赠予,萨玛尔妲生长之时会吞噬一切。我想我不过是在那场黑潮中被她的气息无意间扫过。然而她的无意却改变了一切。我的形体失去了本来的样貌,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是她在这世间的微小碎片。因我已是她的一部分,我也自此失去了原来的记忆,失去了与这世间的一切联系。”
  “可你把这称为赠予。”借火客若有所思。
  “它当然是赠予。因为火。我的火凝滞了。像所有的黑暗之子一样,我曾恐惧熄灭。但如今黑潮已再不能伤害到我。”
  伊兰这才注意到了它的火。它的火被似草似雾的东西包裹在形体深处,模糊而黯淡地亮着,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并不似其他黑暗之子的火焰那样燃烧着。一直以来好似燃烧般旋转的只是外面的那层东西,事实上内部火却是完全静止的姿态。它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像是时间在那里被凝固了。因为这一路上昏暗且遍布阴影,伊兰竟然未曾留意到。
  他用意识感受那火。它没有温度,没有力量,什么都没有。它存在着,但那存在却仿佛是个小小的虚空。维赫图捕捉的“凝晖”在伊兰心中闪过。他想,或许对于那些被称为“瞬”的生灵而言,维赫图就是它们的萨玛尔妲。
  “可这是许多黑暗之子梦寐以求的……”那浑身是伤的双头魔物用两张嘴巴异口同声道:“对我们中的许多来说,除了火,没什么是不可舍弃的。”
  “我最初也这样想。可很快就发现,我虽再不能感受到痛苦和恐惧,却同样再也无法体会欢乐与希望。我的形体不散,火焰不灭,可我的生命却停滞了。”
  “一切努力都无法让火重燃。我就这样成为了非生非死的存在。萨玛尔妲再未出现,我只能来到灯塔寻求希望。”
  “重新点燃你的火么?”一直默不作声听它们谈话的引路者忽然开了口。
  萨玛尔妲的眷者没有回答。风浪声里,引路者用浑浊的双眼注视着白色的火光,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来你得向海神支付不小的代价。”借火客在长久的沉默后评价道。
  “好了,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萨玛尔妲的眷者用平和的声音道:“现在,或许大家都愿意说说自己的故事了。”
  “我叫半面。”
  “我叫双面。”
  “我想和它分开。”那个双头的魔物两个头同时开了口,双手各自指着一个头颅。
  “两个头可并不多啊。”引路者似乎在一旁自言自语:“有的黑暗之子有七个呢。”
  七个脑袋的影子在墙上不自在地晃了晃,似乎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但显然没能成功。那一小团月光显然拥有某种力量,让黑暗之子不得不展露自己真实的样貌。维赫图沉默着,但伊兰感到他的目光小心地在自己身上落了一下。
  “因为我们是两团火。”那个叫半面的脑袋解释道。双面表示赞同:“完全不同的两团火。那家伙虽然有七个脑袋,但它是完整的一团火。”
  “我们这个种族认为双胞胎会削弱新生命的火。”
  “如果发现是双胞胎,会在新生命诞生前,借由向暗之心献祭,消灭其中一个。”
  “献祭成功了也失败了。”
  “说不清是命运还是某个无上存在的捉弄。”
  “我们都活下来了,即是两个,也是半个,更是一个。”
  “老实说我有点后悔到这里来。”半面说道:“一直呆在故乡有什么不好呢。这世上有那么多糟糕的事,两团火被迫生活在一起听起来也不算是特别难以忍受……”
  “但我受够了!”双面立刻恼火道:“当我抬脚向前的时候你总在后退。当我抬手战斗时你总在逃跑。我不想事事都和你在一起。你是你,我是我。你想留在故乡,可我想要到这世上的任何地方去。我们本来就是两个!”
  “但我和你一起来到了这里啊!”它对面的脑袋同样生起气来:“我满足了你的愿望啊!看看我们自己!我们的身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双面不甘示弱:“彼此分开本来也是你的愿望啊!再说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不想要这副形体。”
  它们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额头差不多顶在了一起。伊兰怀疑它们都想张嘴给对方一口。可下一秒两个脑袋都不说话了,它们扭过去,各自看向相反的方向。
  “真是有趣。”借火客很感兴趣地打量着它们:“两团火。”
  “别打我们的主意。”两个脑袋一起转过来,异口同声道:“否则我们会把你撕碎。”
  “现在,你已听了两个故事,就不想说说自己的故事么?”萨玛尔妲的眷者还是那副和缓而缺乏生命力的语气,仿佛世上的一切事都不能打破它身上的沉静。它用水草后面的眼睛看着借火客,那眼睛让伊兰想起密林深处的黑暗。
  “我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借火客道。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其他许愿者,停留在了维赫图那七个脑袋的影子上,神色逐渐阴沉下去:“在这个世界,黑暗之子们追求的无非也就是那两样东西——力量和不熄。”
  “我想我知道你的愿望了。”萨玛尔妲的眷者叹了口气:“力量很重要,但它恐怕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只有不曾被践踏过的黑暗之子才会这样想。”
  “你是贝卓温的仆从。”萨玛尔妲的眷者沉吟了一下:“想必获得超越它的力量便可以终止契约……”
  “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的可不仅于此。”森冷的白光在借火客眼中闪动:“我要那个痴肥可鄙的渣滓偿还它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要它在泥沼中下沉,吞吃污秽与痛苦,我要用我能想到的一切办法让它匍匐在我跟前,痛哭和哀求……然后我会无动于衷,会放声大笑……”
  双头魔物嗤笑道:“还真是过河拆桥啊。奴隶契约的代价谁都知道。无非就是弱者选择匍匐,强者予以庇护。一旦低头,就是认同了对方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你活了下来,却对那契约感到后悔?”
  “不。我只是认同这个世界的规则:强者可以对弱者为所欲为。”
  洞外风雷滚滚,海浪击打在岛礁上,发出令空间震颤的轰鸣。一直摩擦着自己钩爪的那个魔物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缓慢无声地动作起来。
  “这倒也没错。”双头魔物的两个脑袋都流露出了警觉,四只眼睛全盯在了借火客身上。
  “那并非暗之心的真正法则。”眷者轻声道。
  “谁在乎暗之心真正的法则是什么呢。不管怎样,我来到了这里,海神就要实现我的愿望了。”
  眷者不再说话了。其他的许愿者也都默不作声。但借火客却似乎意犹未尽。它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维赫图,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兴奋:“比起我,你们应该都对它更加好奇吧。毕竟,很难想象一位影之主会有怎样的愿望……”它的目光一寸寸滑过维赫图的影子:“不……现在恐怕算不上是一位影之主了……爬到高处又跌落感觉如何呢,哀嚎者?”
  听见那个称呼,维赫图苍蓝色的眼睛终于从伊兰与自己紧紧相连的影子上移开,落在了借火客身上:“我们从前见过?”
  借火客的神色很怪异,仿佛那个扭曲的笑容是由憎恶构成的:“看来不是脑袋越多就记性越好。还是说,当被践踏者终于从沼泽地爬出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把过去都抛下了呢。”
  维赫图无动于衷:“我们的生命很漫长,忘记那些不值得记住的事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他思索了一下:“你是贝卓温的仆从。”
  有那么一瞬间,伊兰感到了来自影子的波动。但那波动很轻微,好似一滴露珠落入湖水。波纹轻轻荡开,水面重归宁静。
  “我曾在某个虚弱的时刻遇见过它。”维赫图坦言道:“它给过我选择:成为奴隶,或者被踩死在沼泽里。”
  “它看中了你,愿意向你提供庇护。”借火客阴暗道:“你那时明明奄奄一息,应当跪下来感激涕零。可你却拒绝了。你宁可在沼泽中被那些亦生亦死之物撕咬殆尽,也不愿意作为奴隶向贝卓温匍匐。你的傲慢实在是令我难忘。”
  “与傲慢无关。我选择拒绝,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奴隶能够自由追寻星光。”维赫图苍蓝色的眼睛那样平静,那一瞬间伊兰意识到纽赫就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他低下头,感到心中骤然涌起炽热。雷暴开始在洞外的天际闪烁,但周围的寒意与厉风似乎一下子就淡了。
  “你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是个疯子。”
  “也可能两者都是。”维赫图毫不在意,似乎也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影子悄无声息地在伊兰身上涌动,仿佛一只看不见巨狼正把伊兰圈进怀里。
  “可惜,你的妄想还是没能实现,不然也不会来到此地。怎么,如今终于愿意匍匐在更强大的存在之下以求苟延残喘了?”
  “我不是来许愿的。”维赫图冷淡道:“海神实现不了我的愿望。”
  “谁也实现不了你的愿望。”借火客恶毒地笑着:“黑暗之子不能觊觎星辰。但既然我们在此相遇,你倒是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维赫图瞥了一眼洞外,闪电在黑色的天海间闪烁蔓延,像是世界正在破裂,风浪越来越高,甚至开始涌入洞穴:“哦?如果你不介意在深渊面前失去满月的庇护。”
  引路者摇摇晃晃地起身,颤巍巍道:“不要这样,海神苏醒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借火客却无动于衷:“正是因为即将见到海神了,我才要给它多准备一份见面礼。”它伸出双手,交叉握住两肩的长角,缓缓拔出。长角之下,是污泥一样流淌的肿胀蠕动之物。
  “这里不能剥夺黑暗之子的火,但你身边的那团火却并不属于黑暗之子。”
  双角化做了它双手的一部分,前方那可怖的东西仿佛猛然张开的大嘴,直奔伊兰而来。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