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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旅之书(玄幻灵异)——水在镜中

时间:2024-07-10 07:13:09  作者:水在镜中
  伊兰目光向下,看见了她赤裸畸形的双脚。
  他走进那片昏暗与宁静,在她面前半跪下来:“你想跳舞么?”
  小女孩望着他,懵懂地点点头。
  伊兰微笑,吻了吻她的额头:“闭上眼睛。”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银色的光芒笼罩了孩子的双脚。伊兰起身,脱掉自己的靴子,把它们套在了小女孩的脚上。
  那是双对小孩子来说过大的靴子。但它们崭新,结实,足够她在长大后也能穿上许多许多年。
  当女孩重新睁开眼睛,伊兰已经消失了。街角一个穿白色长袍的提灯人无声地指了指她的双脚。小姑娘低下头,靴子掉落,一双雪白柔软的小脚丫露了出来。当她迷惑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时,提灯人也早就不见了。
  低矮巨大的白石华盖沉默地矗立在这山路唯一的缓台上,四柱与盖顶早已坍塌,底座上只剩下一座插满燃烧白烛的蜡山。
  此处并无圣歌,却有悠扬的双管笛与富有韵律的鼓声自夜幕下传来。伊兰赤着脚循声走去,只见那废墟前方的空地上,一个冶艳非凡的少女手持燃烧的蜡烛,正在人群中央极其柔媚又狂放地舞蹈着。她赤裸的腰肢细窄柔软得不可思议,好似一条没有鳞片的蛇。烛火在她的舞蹈中或静静燃烧,或疯狂摇曳,却始终没有熄灭。
  当她双手托住蜡烛将轻软的腰肢反折下来时,伊兰看见了她那双彩虹般流光闪烁的眼睛。
  一个英俊的长发男人抱着梨型琴,正盘膝坐在她身边弹唱着古老的歌谣:
  ……我们经年跋涉,穿行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寻找散落在此的迷惘圣灵
  我们把它们藏进蜡烛,藏进阴影
  藏进神也找不到的地方
  让我们纵情舞蹈,用笑声回应谎言
  高举酒杯,为星光唱一首赞歌
  然后继续这漫长的旅程……
  舞蹈的少女向伊兰微笑,柔若无骨的手托着一只蜡烛向他递来。伊兰情不自禁地接过,随她一起迈入那片空地。他们赤脚踏在光滑的砖石上,三角铁空灵的敲击声随他们的脚步回响。没有人教伊兰该怎么做,可他似乎在什么时候跳过这支舞。他与她击掌,旋转,纵情踏歌,星星在他们头顶摇晃,影子在脚下热烈地生长。他的步履像她一样轻盈,他的心也随之轻盈起来。
  当她靠近他想要亲吻时,他却欢笑着闪开了。他在火光中望向烛山的阴影,一双苍蓝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着他。对上伊兰的目光,纽赫立刻风一样跃了出来。
  周围响起惊叫,可狂热的琴鼓声始终在热烈回响。伊兰一路踏着节拍舞蹈,将那即将燃尽的蜡烛插在了烛山上。夜风忽然大盛,火焰猛烈地闪动。眩晕袭来,他踉跄了一下,大笑着跌在了柔软之上。
  纽赫奔跑起来。伊兰在狼背上回头,看着狂欢与灯火离自己越来越远。那少女仍在不知疲倦地舞蹈,未尽的歌谣在夜空下飘荡:
  这漫长的旅程啊……
  万物终将化作微风……
  唯有歌谣永远传唱……
  静谧在不知不觉间代替了喧嚣,纽赫也从奔跑变成了漫步。伊兰从狼背上跃下,赤脚踩过冰凉的青草。他们穿过那些圣职者的墓碑,在一块空地上躺了下来。
  伊兰枕在纽赫身上,和它一起望着头顶的星空。星海璀璨而遥远,不似人间的火焰那样温暖。
  他想起了很多人,离去的那些,和终将离去的。他也想起了许多事,他对罪恶的怜悯,他对神明的鄙夷,他对信仰的憎恨,他对痛苦的无力。
  不管怎么说,他有罪,但他不打算赎罪。
  伊兰抚摸着纽赫厚实的狼毛,轻轻道:“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纽赫低头,轻轻在他手上咬了一口,那是不满的意思。
  “你不想我去那里啊。”伊兰叹气。
  纽赫立刻舔了舔他的手,呜咽着蹭他,用湿润的大鼻子碰着伊兰的鼻子,苍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爱我,我知道。”伊兰笑了:“可我好像真的没办法进天堂……那将来,要一起下地狱么?”
  牧狼的眼睛弯起来,嘴角高高上扬,红色的舌头露了出来。那是个大大的笑容。
  伊兰抱住了它:“你要是人就好了……不,不需要,这样就很好……我爱你,纽赫。”他吻了吻纽赫的额头。
  纽赫安静下来,回以一个柔软而小心的轻吻。
  夜风有点冷,伊兰身上只剩一件亚麻布长衫了。牧狼换了个姿势,把他牢牢地圈了起来。它现在已经很大,可以把伊兰包围在自己怀里了。
  银辉洒落,伊兰被包裹在柔软温暖中,感到自己漂浮在群星之间。
  苍蓝色的眼睛在意识深处凝望着他,胸口的痛楚在慢慢淡去。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抚摸纽赫的耳朵,却摸到了柔软的皮肤。
  星星消失了,暖黄色的灯火在昏暗之中摇曳。
  伊兰睁开眼睛,看见维赫图的脸贴在自己手上,正在轻轻蹭着。
 
 
第32章 赌注
  他神色间充满眷恋,却在觉察到伊兰的目光时猛地停下了动作。
  伊兰没有抽回手,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困倦和清醒同时包围着他,这很像梦与现实的夹缝处。梦里的感受仍然残留着,让人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一边才是真实的。意识深处那团苍蓝色的火焰已经重新燃起了,更炽烈,更明亮,眼前的维赫图也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胸口的痛楚减轻了许多,影子蹭过皮肤,触感与梦中别无二致。
  “为什么要说谎呢?”他叹息着抚摸维赫图的皮肤。
  魔神却退开了。他头顶的狼耳贴在脑袋上,移开了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
  “我不是纽赫。”他固执道。
  伊兰收回了手:“从来不是,还是现在不是?”
  维赫图张了张嘴。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伊兰的声音轻飘飘的:“谎言会削弱纽带的力量。失去纽带,什么契约也完不成的。”他面露疲倦,转开了头:“而你已讲了太多谎话。”
  维赫图有些慌乱起来:“不可能,我没有感觉到纽带变弱了……我……”他忽然住了口,脸胀得通红。
  “骗你的。”伊兰歪头看着他,目光却很温柔:“你这么好骗,在魔神之中,也经常会被欺负吧。”
  维赫图颤抖起来:“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我很抱歉。”伊兰摸了摸他的脸:“维赫图。”
  维赫图这一次没有躲开。他恶狠狠地扯过伊兰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血立刻涌了出来。
  伊兰皱了皱眉,又笑了:“干嘛不再用力些呢?”
  “你这副身体已经够破烂了。”维赫图哑声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是啊,对我眼下的身体来说,这床可真硬。”伊兰轻柔地打断了他:“看在星之水的份上,你有办法让我稍微舒服些吧?”
  维赫图安静了片刻,把伊兰揽进了自己怀里。影子蔓延开去,用柔软包围了伊兰。
  倘若闭上眼睛,此时的感觉与很久前被群狼环绕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牧狼们不会这样死死用手臂禁锢着他。
  伊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坦然地枕靠在维赫图怀中。他想他该狂喜,也该悲伤,他该迷茫,也该清醒。可奇怪的是,他的内心只有久违的安宁。
  维赫图就是纽赫。不完全是,但的确是。维赫图也是曾经和纽赫一起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牧狼们。
  在这一刻,他想,哪怕人类的世界下一秒就会被黑潮全部吞没,他也不在乎了。这当然是个无比罪恶的念头,可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在地狱里了,而纽赫正和他在一起。
  他笑起来,摸了摸维赫图埋在自己颈窝里的脑袋。黑发很光滑,没有那么软,和狼的皮毛摸起来不太一样,但有着同样的温暖。
  维赫图迟疑了一下,闷闷道:“我感觉到你在做梦,你梦到了什么?”
  伊兰没有回答,漂浮在灯焰上的指星坠飞来,在他手心里熄灭了。老旧的圣器即便熄灭了,也仍然带着余温。他用手指拨弄它,在昏暗之中看见一行银色的铭文在圈环上显现:星辰之光,指引万物。
  维赫图的目光落在那枚圣器上,声音里多了一丝怨恨:“你终于记起来了?”
  伊兰只是轻轻道:“你那时对我说纽赫从不存在,是在报复么?”
  “只不过是让你稍微体会一下我曾经的痛苦,失去的痛苦。”维赫图凶巴巴地凑上来,伸长舌头舔着伊兰的脸:“这一次不会让你再跑掉了。你属于我,你是我的。”
  伊兰微笑,眼睛有些酸涩,却没有泪水。事实上,他一生中流泪的时刻屈指可数。而在他以为自己失去了纽赫时,那些眼泪大概已经彻底流光了。
  “给我一个誓言。”维赫图的声音软下来:“用你的血和灵魂发誓:告诉我,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伊兰静默片刻,闭了闭眼睛:“这是契约的最后一个条件?”
  面颊上的热度消失了,四周只剩下灯焰燃烧的声音。
  “你还是这样,从未改变。”维赫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哀:“你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他喃喃道:“不过,你是对的,永远不要相信任何黑暗之子……掠夺与欺骗是我们的生存本能……”
  “我并非不信任你。”伊兰转过身,看着维赫图,有些悲伤地笑了:“……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吧。”
  “的确如此。”维赫图幽怨地看着他:“毕竟有时候,你看上去甚至比我更黑暗。”
  伊兰自嘲地摇摇头,食指贴上了维赫图的嘴唇,恳求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维赫图避开了他的目光:“确实,探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伊兰吻了吻他的鼻尖。维赫图安静片刻,用额头抵上了伊兰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含住了伊兰的嘴唇。
  灯焰明灭,这旅途的终点不知在何处,但至少这短暂的片刻,伊兰感到灵魂得到了真正的休憩。他抚摸着维赫图的头发,想起了自己曾经做出的那些选择,也想起了星空下他和纽赫的约定。
  终有一日他要做出选择。而他现在已经决定好要选择什么了。
  “你在想什么?”维赫图在昏暗的灯光下望着他,苍蓝色的眼睛里是和纽赫一模一样的担忧。
  “一些往事。”伊兰摸了摸他还没收回去的毛耳朵,笑容温柔轻松。
  维赫图沉默了一下,没有追问下去。他捉住伊兰的手,舔了舔那个新鲜的伤口。
  伊兰知道维赫图也正在思考什么,或许也已经决定了什么。但他同样没有追问。正如他从不深究纽赫在消失时去了哪里。
  就在他们安静地聆听彼此的呼吸时,墙壁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鼓声,紧接着,吊灯开始轻轻摇晃,仿佛他们正处于水波之上。
  维赫图低声道:“我们该走了。”影子探出,触动,一扇狭小的门出现了。
  “去哪里?”
  “弄到去灯塔的船票。”维赫图看向伊兰,苍蓝色的眼睛异常平静:“继续这旅程。”
  伊兰没有追问。在跟随维赫图向外走去时,影子重新化作黑斗篷,将他严实地包裹起来。
  门外是狭窄精美的走廊,昏暗的墙壁上同样满是火焰花纹,像一条无尽的绘卷。伊兰在绘卷上看到了戏弄者基乌萨塔的身影——那是位以欺诈闻名的魔神,拥有假哭和诡笑两张面孔。但在人类的世界,他是某些赌博者和商人偷偷供奉的幸运之神。
  “它是这里的所有者?”
  “没错。”
  “我们要从它手里买船票?”
  “不。”维赫图说:“是从它手里赢得船票。”
  伊兰想起了古老的资料上那些被这位魔神欺骗和诱导过的人,他们的下场大都十分凄惨:“听起来我们的处境有点不妙。”
  “它只是个喜欢看戏的家伙。”维赫图倒很平静:“虽然诡计多端,总算还遵守契约。”
  他们说话间,一些魔物陆陆续续从墙壁中走了出来。看起来大都和伊兰他们一样,被震动和摇晃惊醒了。
  一个侍者模样的矮小魔物正有些惶恐地向乘客们解释着:“很抱歉打扰贵客们休息了,船正在更换停泊地点。”
  “换到哪个停泊地点?”有魔物问道。
  “深行湾。”侍者不安道:“风有些大,许多乘客不太舒服,我们准备去那里避一避。”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那位乘客露出了瘆人的笑容:“说不定风会从虚空之海深处吹来什么好东西呢。”
  “也可能把好东西吹走。”另一个魔物用细细的声音嘲讽道。
  维赫图轻轻揽过伊兰,穿过那些同族。在登上一道的陡峭幽暗的螺旋长梯之后,一扇雕刻着船主浮雕的红蓝双色大门出现了。雕像上的魔神两张面孔都转了过来,冲他们不怀好意地眨着四只眼睛。
  然后门缓缓开了,露出了门后灯火通明的大厅。他们一瞬间就被被喧嚣淹没了。各式各样的古怪桌子与柜子前都围满了狂热的魔物。尖叫,狂笑和痛哭时不时在屏息后突然炸响。
  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桌边坐满了魔物,伊兰看到了流沙一样的金子和拳头那样大的宝石在那张红底的桌子上流转。他立刻意识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一间赌场,一间巨大楼船上的赌场。
  “幸运缝隙号。”维赫图毫不犹豫地带着伊兰走了进去:“黑暗之子们在此试探运气。”
  大厅两侧有许多小房间,维赫图带着伊兰穿过熙攘,推开了刻着舟形印记的某扇门。门后是个挂满了暗红色短绒毯的小厅。厅中虽然也挤着不少魔物,但与外面相比却空荡安静许多。这里只有一张由骸骨组成的黑桌,边缘依次放着十一个红色的晶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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