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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旅之书(玄幻灵异)——水在镜中

时间:2024-07-10 07:13:09  作者:水在镜中
  是绿晶木。显然整个丘陵地带的绿雾就是来自这种树木的吐息。典籍上有记载,那泪滴状的蕊珠能酿制出一种有着强烈兴奋功效的提神饮料。它的花朵所散发的气息同样有显而易见的提神作用。这大概也是维赫图选择让自己暂时在这里休息的原因。
  可惜这玩意儿眼下对伊兰显然作用有限。他仍然感到头晕眼花,身体沉重得让人无法忽视。他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上全是细小的血痕,甚至还有了浅浅的灰色皱纹——黑暗的侵蚀来得远比从前更快更严重。
  可伊兰很快就意识到,这才是普通的人类进入暗界后要经历的,而且恐怕远没达到他们要经历的那么痛苦和恐怖。他从前对此没有特别深刻的体验,只不过是因为他侥幸拥有那些同胞所没有的天赋力量而已。
  大概是意识到了温度的变化,他身上的一部分斗篷滑落在地,融化成了一片动来动去的影子。
  片刻后,一匹小小的影之狼从地上冒出来,蹭了蹭他的手。影子毛茸茸热乎乎的,伊兰的皮肤似乎终于恢复了触觉。他挠了挠小狼的耳朵,小狼歪歪头,忽然钻回了影子里。伊兰去摸地上涌动的影子。影子立刻钻进了伊兰自己的影子里,彻底不见了。
  伊兰失落地放下手。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熟悉的柔软又悄悄贴上了胸口。他低下头,发现影子正在胸前晃动。
  伊兰笑着轻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移动感打断了伊兰的昏睡。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周身被影子覆盖,几颗影子的狼头从地上冒出来,正直直盯着前方。
  篝火旁边出现了一个正在啜泣的小姑娘。她和小爱莉差不多大,瘦小羸弱,面容苍白,脸上满是一种近乎梦游般的凄惶。
  毫无疑问,这是个死灵。不详的暗色光亮在她的伤痕和眼中闪烁,让她看上去像一盏披着人皮的丧礼之灯。
  死灵通常都是被黑暗力量俘获的迷途幽灵。那些不得安息的灵魂一旦成为了死灵,也就丧失了自身的意志,原本的形貌也会在诅咒与杀戮中改变,最终只剩下一具痛苦嘶嚎的枯骨。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女孩仍然完全保留着生前的样子——这意味着她尚未夺走过任何生命。
  她脚上满是灰烬和烧伤,身上的亚麻布睡衣也有火烧的痕迹,似乎是睡梦中被一场火灾带离了人间。
  可是单凭火灾不足以让人变成死灵。诅咒或者献祭才会。
  女孩看上去恐惧而痛苦。她的口中一直发出暗哑的轻嘶,伊兰很容易就辨认了出来——她呼唤的是圣名。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伊兰比谁都明白,这是个不幸的灵魂。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净化的符文,轻声道:“祈神怜悯,祈神宽恕……迷途的魂灵啊,请你凝神细望,引路之光,就在前方……”
  一根小小的,由柔光凝成的蜡烛出现在了伊兰手心上。尽管模糊而摇晃,它却有着晨曦般的光亮。
  小姑娘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在昏暗之中急切地张望,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篝火和伊兰明明就在她眼前,可她仍然只是徒劳地徘徊和摸索着,似乎根本看不见这一切。
  伊兰看了眼自己脚下,影子正在涌动,覆盖了整块地面。他立刻明白是维赫图的影子把自己藏了起来。当他试图走出影子时,只感到黑色的影子像大毛团一样沉沉地坠在小腿上,让他根本无法移动脚步。
  伊兰只好摸了摸影子,安慰道:“没关系,只是死灵。”
  可惜影子根本不为所动。它攀上了伊兰的身体,就好像有个异常强壮有力的家伙正从身后紧紧抱着伊兰一样。
  最后伊兰只得放弃了。他轻轻向前推了一下,那支引灵烛越过影子覆盖的范围,向女孩飘去。
  光晕扩大,笼罩了小姑娘的身体,女孩的面容变得平静。她在光的笼罩中跪下来祈祷,身体被完全照亮,额心浮现出了小小的金色花纹。
  伊兰的目光凝固了。他认得那种花纹。那是帕瓦之纹,用一种只产于埃托帕瓦的稀有金色颜料绘制。这种美丽的颜料来自金足虫血,通常只能在金属和石头上得以保留。想让它能够涂在皮肤上不褪色,只有在金足虫幼虫刚刚孵化时那短暂的片刻间碾碎绘制。所以只有埃托帕瓦人身上才有这种特殊的装饰。
  据说这种花纹能短暂地停留在人的灵魂上,给予神的祝福和保护。
  看来传说是真的。伊兰想。
  得到指引的灵魂很快在光辉中安详地消融,去向了只有神知道的地方。
  伊兰刚想松一口气,脚下的影子却晃动得更厉害了。不祥的冷风卷动着绿色的雾霭,一阵忽远忽近,似有若无哭声自雾气深处传来。
  伊兰寻声而去,影子紧紧跟在他脚下。他走到悬崖的边缘,发现无数的死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雾霭之后。他们从黑暗深处涌出,不断在悬崖下积聚,一边徘徊一边嚎哭。
  星光明亮,可显然无法照亮死灵眼前的路。他们聚集的地方,有此地最深的黑暗。
  伊兰感觉刚刚暖起来的身体重新陷入了某种冰冷——因为他在许多死灵头上都看见了一闪而逝的金色花纹。
  他不知道这些死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他们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那个在他被关押进审判塔时,在审判者口中听到的消息如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出现在了他眼前——埃托帕瓦毁灭了。
  当年地狱之火明明熄灭了,他亲眼看到的。圣职者们击杀了魔神,重新构筑封印,封住了那个可怕的裂隙。埃托帕瓦之乱中牺牲了那么多圣职者,不就是为了整座城市中那数十万民众能够平安么。
  但后来发生的事告诉伊兰,那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当年并没能真正阻止悲剧,它只是推迟了。
  伊兰闭了闭眼睛,慢慢冷静下来。他不该如此,他不是在此刻才知道这一切的。在被剥除纹印,送上祭台之前,他就早已为此震惊和绝望过了。
  他不知道那些魂灵为何变成了死灵,又为何偏偏出现在了此时此地。但他知道,他有他该做的事。
  伊兰跪了下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开始在地上绘制符文。指星坠自腕上垂落,渐渐明亮。
  狼头从影子中冒出,咬住了他的手和摇晃的圣器,试图阻止。伊兰笑了一下,摸了摸那些呲牙咧嘴的脑袋:“别这样,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喃喃道:“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那种力量能净化他们所有人了……但能净化一部分也是好的……”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话未说完,影子们忽然一拥而上,覆盖了伊兰的全身和那个指引的法阵。悬崖上陷入寂静和昏暗。在沉重的暖意之中,伊兰耳畔响起了很轻的低啸——那是警告的声音。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时断时续的哭嚎声回荡在雾霭之中。
  伊兰慢慢回头,看见了三个穿红色长斗篷的身影,正穿过雾霭,向自己缓缓走来。
  随着他们的靠近,蓝色的篝火照亮了兜帽下的阴影——那是三张一模一样的白色的面具。
  那种浑身发凉的感觉又出现了,且同样并非因为恐惧。伊兰对这种装束再熟悉不过——这是圣光教团的人。
  “我们走错了方向。”左边那个瘦小的红袍人手持一根刻满圣纹和圣徽的黄金法杖,声音轻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这蓝焰只是个魔物留下的标记,圣灵不在此地。”
  “不。”右边的那个身形壮硕的红袍人手托指星坠,声音低沉:“圣灵就在那儿。”和伊兰手中那枚大部分时候总是灰扑扑的小坠子不同,那个指星坠足有小孩拳头大小,周围的层层圈环皆是布满细密纹印的黄金铸成,透明的圆球中央漂浮着一枚嵌满宝石的白银多角星。而此时此刻,多角星最长的那根尖角,正直直指向伊兰的方向。
  他看向篝火下浓黑的影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不过……似乎快被这里的东西弄熄了。”
  左边那个红袍人将黄金法杖在地上一顿,杖头的许多红宝石环碰撞在一起,发出脆响,光像雾一样从中涌向伊兰。
  伊兰本能地向篝火跃去,只感到一股异常凛冽的力量像与自己擦肩而过。
  果不其然,光雾轻易就消融了浓厚的影子。与此同时,蓝色的篝火瞬间窜起,它像绕圈的野兽一样迅速点燃了伊兰的四周,把他包围在了一圈明亮的火墙之中。
  影子发出无声的咆哮,全部退到了伊兰身上,化做了包裹他的漆黑斗篷。
  光雾消失了。
  “人类?”瘦小的红袍人收回法杖,声音更轻了:“人类不该在这里。”
  “被诅咒的叛神者罢了。”手持指星坠的红袍人冷声道:“万神花园的银之心在哪里?交出来。”
  万神花园的银之心。伊兰想到了遗迹中那颗发光的心脏。真是贴切的名字。
  温暖的影子缓慢地爬过伊兰的皮肤,他抚摸着那片柔软漆黑,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了冷静:“你们找它做什么?”
  红袍人厉声重复道:“交出来。”
  伊兰毫不意外,冷淡道:“圣光教团不是向来以规矩和礼节闻名么。”他看向红袍人的身后,语气转低:“不过现在并非讨论这个的时候。”
  在浓厚的绿雾之中,无数死灵的身影出现了。圣器的光辉吸引了它们,不知不觉间,它们已将这一小块悬崖包围了起来。
  伊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向着悬崖攀爬的死灵:“看来他们终于有机会安息了。”
  握着黄金指星坠的红袍人高高抬起了手。
  伊兰心中忽然一沉。他的手指快速划过空气,水波样的屏障立刻浮现。
  然而已经迟了。对方的手闪电般挥出,看不见的风刃扫过,离红袍人们最近的一圈死灵尖叫着被被拦腰劈开,而后迅速化作飞灰。
  “你错了,是净化。”红袍人将握有指星坠的手再次朝向了伊兰,就好像那是一把能架上伊兰脖子的剑:“交出银之心,不然你会面临更糟的下场。”
  屏障碎了。兜帽自伊兰头上滑落,露出他苍白的脸和一缕缕粘在一起的银金色头发。
  伊兰身后那些受到屏障保护而逃过一劫的死灵们仍在本能地向上攀爬,试图靠近圣器的光辉。
  汗水落入眼睛,引起刺痛。他意识到眼前的三个圣光教团成员的棘手——手握圣器,他们每一个恐怕都拥有和自己鼎盛时期不相上下的力量。
  伊兰握紧了手心中那小小的指星坠,将另一只手背向身后,手指悄然疾绘。银色的符文在红袍人看不见的地方刻上了他身后的绿晶木,又一枚枚落下悬崖,钻入大地。他能感觉到影子正顺着自己的身体向下,向后,去掩盖那些银色的符文——它们一直都知道伊兰在想什么。
  “它不在我这里。”他声音平稳,甚至有一丝轻快。
  “说谎。”
  “真的不在。”伊兰不慌不忙道:“你们找错人了。”
  “指星坠从不出错。”中间那个始终沉默的红袍人终于开口了,沙哑苍老的声音在一片哀嚎中清晰得不可思议:“都一样。”
  身型壮硕的红袍人迟疑了:“您的意思是……但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老人笃定道。
  “我想起来了……”那个瘦小的红袍人望着伊兰的脸,喃喃道:“是他……原来是他……”
  “谁?”
  “伊兰达尔·伊米安。”
  高大的红袍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为首的老人却先开了口:“都一样。”老人冷酷而笃定道:“带他走。”
  他身后的两个红袍人上前一步。黄金指星坠中的多角星开始快速旋转,根根光丝出现,织成了一张细小的金网。
  伊兰的手指终于停下了。他握紧指星坠,感到热量正在凝结:“我确实见过它,你们要找的圣灵。”他审视着红袍人脸上白色的面具,感到自己仿佛能看到小个子红袍人脸上的犹豫,和大个子红袍人面具后强掩急切的扭曲表情。
  一刹那的迟疑。他要的就是这个。
  指星坠爆燃,围绕他燃烧的蓝色火焰瞬间成团窜起,群星般的火焰冲红袍人袭去。
  然而只一瞬间,那张金色的光网便从流星群的中心张开,所有碰触到那张网的火焰都消失了。
  当光网向伊兰罩来的那刻,影子忽然从伊兰身上涌出,化成巨大的黑色利爪,轻易就划碎了那张光丝织就的大网。伴随着冲击的力量,光网消失了。黄金的指星坠上有细小的碎片纷纷坠落。
  维赫图从黑暗中走出,脸色比寒渊的坚冰还要冰冷。
  围绕着伊兰的影子一瞬间就改变了形态。它们不再温暖,不再柔软,而是露出了深渊之物的真正样貌——无可名状的恐怖。那难以描述的力量在缓缓涌动,原本已经接近悬崖边缘的死灵纷纷发出尖叫,本能地向后退去。
  两个年轻些的红袍人也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只有那个年长的缓缓上前,声音仍旧没有起伏:“这是人类的事。”
  维赫图站在伊兰身前,苍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冰冷残暴的恨意。他一言未发,而影子与蓝色的火焰共同在他身边窜起。
  就在这时,伊兰注意到了红袍人手上的圣器。那是个细长的高脚杯形状的东西,但杯体是一块封闭的,泪滴状的水晶容器。此刻,里面正漂浮着一只黑色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一滴滴血正缓缓从那眼球中滴落。
  伊兰的眼睛睁大了,老旧的指星坠从他手中垂落。
  下一秒,带血的圣光与燃烧的黑影猛地冲向了对方。
  就在即将碰撞的刹那,黑影忽然像墨水一样融化了。那团圣光击中了地上了篝火,整个悬崖燃烧了起来。银色的符文迅速亮起,以悬崖为中心蔓延向四周,银色的光照亮了数以万计在黑暗中哀嚎的死灵。
  那是个松散,简单,却异常庞大的法阵。每一个死灵都是它的符文,每一个死灵都被纳入了其中。
  而在远离悬崖的某处河流边,微光一闪,伊兰紧紧拉着维赫图的手,从一棵粗大的绿晶木树冠上跌落。
  只是他并没有摔倒。因为维赫图稳稳地接住了他。
  魔神的声音冷冷的:“为什么阻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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