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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恶狠狠地看向顾言，恨不得像往常一样，立刻就一拳砸到他消瘦的身体上。
但是憋了一会儿，还是悻悻地低下了头，“知道了，厂长。”
张林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对着李虎和蒋志平吩咐，“回去继续干活去！”
将贵宾室内的闲杂人等都清退之后，就只剩下张林、苏禾和顾言三人。
张林的厂长威严立刻收了起来，讪笑着对苏禾说，“感谢苏同学的提醒，我才能及时教育工厂的害群之马。”
苏禾又吃了一颗樱桃，嘴角微微上翘，“张叔，一定不要忘记，检查他儿子的录取通知书。”
说到这，他注意到了顾言的视线。
回过脸，直接与他目光交汇，浅笑还停留在脸上，衬得周遭的一切都瞬间失了色彩。
他张扬地对着顾言比了个“OK”的手势。
官上瑄想出来的办法，竟然意外地顺利。
而顾言并没有回应，视线一直落在苏禾的脸上。
只不过他的眸子不再是往日那般如墨般平静，而是闪烁着星星光点。
苏禾与他视线相交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什么反应，
抬起手轻轻在顾言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眼神不对劲，梦游呢？咱们该走了。”
顾言这才回过神，他再一次心中感慨，苏禾猜什么都猜得这么准，不去算命真的是太可惜了。
他刚刚真的不对劲，眼睛好像出现了幻觉，他怎么觉得苏禾的身上……有光……
经过一条长廊，苏禾搭着顾言的肩膀，张扬地迈着小碎步，从办公楼中走了出来。
顾言虽然被他晃得很晕，但也还是忍着没把他的手拍下去。
“真的不用我派车送你们吗？”张林问。
“不用，我的司机在外面等着呢。”苏禾指了指大门方向。
说罢，继续勾着顾言的肩膀向大门走去。
顾言的脖子被摇得一脸生无可恋，“接下来你想去哪？”
苏禾刚想说去龙虎堂蹭个晚饭去，顾言突然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觉得顾言的指尖有些冰凉。
“你有想法？”苏禾偏过头去，问顾言。
顾言点点头，一本正经，“感谢你，晚上想请你吃饭。”
苏禾的挑挑眉，唇边勾着笑，“感谢我，请一顿饭就没了？”
顾言心中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苏禾那欠揍的表情落入视野，后槽牙又不自觉地咬紧。
“对，吃不吃？不吃的话一顿饭也没了。”
顾言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苏禾架着自己的胳膊拍下去，大步走在前。
“吃吃吃。”苏禾急忙追了上去，“你的感谢就经受不起一点考验！”
老周将迈巴赫停在了工厂对面的马路边，已经等了大概二十分钟。
突然，车子后门被拉开，黑发黑眸的清瘦少年被塞了进来。
老周表示，这个场面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第27章 该死的胜负欲
突然，顾言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是陆耀凡。
今天顾言的手机，一反往日的平静，已经震动了一天，但是他都没有理会。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他觉得也应该告诉陆耀凡一声，以免让他担心。
“顾言！”陆耀凡的声音直接从手机另一端炸了出来。
以至于与顾言一同坐在车子后排的苏禾，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在哪呢？你还好不？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差点就要报警了。”陆耀凡声音迫切。
顾言揉了揉耳朵，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我跟苏禾在一起，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继父同意让我参加高考了。”顾言的声线是难得的轻扬。
“什么？解决了？卧槽，怎么解决的？”
陆耀凡简直难以置信，好像恨不得直接从手机里爬出来，当面问问顾言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要不……”
顾言心想晚上吃饭，也把陆耀凡叫来。
他侧过脸去，对苏禾做了个“一起吃饭”的口型，征询他的意见。
毕竟顾言是为了感谢苏禾才提出要请客，所以他想要加上陆耀凡，还是有必要问一下苏禾的意见。
苏禾扫了他一眼，舌头不自觉抵在牙齿上面，心中竟然有些不爽。
不过他又理解不了，自己在不爽什么。
大家都是同学，叫个人来一起吃饭还要斤斤计较，可不是他应该有的格局。
于是，他还是抿着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许可之后，顾言就放心地对着陆耀凡说，“晚上在老地方吃饭说吧，我们大概一个小时，对，你先过去。”
苏禾见顾言挂断电话，轻飘飘地问了句，“老地方是哪里？”
“是我家楼下的一家火锅店，味道还不错。”
只是顾言并没有说清楚，这家火锅店的名字就叫老地方火锅。
所以才让苏禾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顾言经常会跟陆耀凡一起在这家火锅店吃饭。
两个人有说有笑，互相夹菜的友爱画面，他甚至都已经脑补出来了。
想想顾言平时对自己说话都是冷冰冰的，而接通陆耀凡的电话语气就格外开心。
这么说来，顾言跟陆耀凡要比跟他更加亲近！
想到这里，苏禾的胸膛竟然跟着一起不自觉地起伏。
该死的胜负欲，突然就冒了出来。
到达老地方火锅的时候，陆耀凡已经坐在里面翻着菜单了。
他穿着紫色的连帽休闲上衣，黑色工装裤，应该是从家里换了身衣服才过来。
比起在学校穿着校服的模样，要俊俏许多。
见顾言跟苏禾一前一后从门口进来，陆耀凡开心地对着他们挥手。
此时正是晚饭高峰，火锅店里的客人很多，每桌的铜锅上方都飘着白雾。
店内的冷气开得十足，空气中洋溢着辛辣的香气。
顾言看见陆耀凡，也对他做出一个回应手势。
苏禾见了他俩之间的默契互动，就觉得自己也不能示弱。
于是莫名其妙地，顾言的脖子突然又被一只从身后伸过来的胳膊勾住。
顾言的脖子：今天第几次了？你礼貌吗？
陆耀凡则是顺手从桌子上的盘子里面抓了一把瓜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俩勾肩搭背地走过来。
顾言跟苏禾在陆耀凡的对面并排坐下。
三个人在菜单上，在想点的菜品后面打上勾，然后将划好的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小姐姐。
“好兄弟们，快说说，我都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故事？”陆耀凡双手托起下巴，迫不及待地问道。
顾言回想起今天苏禾带着他在工厂，全方位碾压蒋志平的场面，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他笑得温和，“我继父不是想要我毕业以后，直接去他的工厂上班吗？”
陆耀凡点头，“是啊！是啊！”
顾言又说，“然后今天苏禾就带我直接去了那家工厂。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快说，快说，发生了什么？”陆耀凡越听越激动，双眼冒光。
“本来门卫不让我俩进去，结果后来，居然是他们的厂长过来接我们进去。”顾言也越说越来劲儿。
“哈哈哈，这也太有排面了！”
他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兴高采烈。
其实顾言说来说去，话题却都是围绕着苏禾展开的。
比如苏禾有多霸气，多牛逼，还有他有多感谢苏禾。
可是，苏禾楞是一句话没听进去。
此刻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了顾言和陆耀凡所在的区域之外。
苏禾此刻的眼里，只能看见顾言露出了他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嘴巴一开一合地对着陆耀凡笑。
看见顾言的喉结上下缓缓滚动，露出清晰的下颚线。
服务员小哥哥已经陆续将他们点的菜送了过来。
随着眼前的铜锅汤底逐渐沸腾，三人开始往锅里下肉。
苏禾没什么食欲。
离他最近的，是一盘菠菜。
于是他无精打采地夹起两根菠菜，放入面前的锅中涮了起来。
“卧槽！真他妈牛掰啊！”陆耀凡终于从顾言的口中，听完了事情的始末。
不由地第一万次感慨，顾言能够交到苏禾这个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就这，除了他苏禾之外，还有谁！
如果不是苏禾，估计顾言是真的毕业之后要去工厂拧螺丝了呀！
顾言讲完之后，总算是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身旁的家伙，貌似有点安静。
于是顾言将视线从火锅上面转移到了身旁。
发现苏禾此时的脸上难得地没有什么表情，他垂着眸，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手中的筷子来回拨弄着碗中可怜的两根菠菜。
“我要去厕所！”陆耀凡刚刚吃了一口魔鬼辣辣牛肉，紧接着干了一杯冰可乐，肚子瞬间就起了反应。
直接往洗手间的方向窜了出去。
苏禾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手中的筷子依旧在摧残那两根菠菜……泥。
突然一块牛肉落入了苏禾的碗中。
紧接着，消失的听力终于回归，顾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尝尝。”
苏禾没说话，但是将牛肉放入了口中。
一股剧烈的辛辣在味蕾中蔓延开。
“卧槽，这么辣！”苏禾急忙喝了口水。
“哈哈哈。”顾言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这点辣都吃不了？”
顾言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魔鬼辣辣牛肉，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第28章 奥特曼代表光
苏禾扯了扯嘴角，挑起筷子伸进铜锅之中，将锅中剩下的裹满辣椒粒的牛肉全都夹到了他的碗里。
刚夹起一片想往嘴里送，就被顾言拦了下来。
“你想去厕所找陆耀凡？”顾言上翘的嘴角有些难压，“这家店的厕所可只有一个坑位，恐怕你还得等他一会儿。”
悬在嘴边的手静止了几秒，还是默默把魔鬼辣辣牛肉放回了碗中。
苏禾确实不擅长吃辣。
刚刚点菜的时候，顾言问他要吃什么，他随手在菜单上指了一道菜，根本就没看名字。
没想到被他翻牌子的，居然就是这道魔鬼辣辣牛肉。
顾言早就从大龙那了解到苏禾平时不爱吃辣，所以在苏禾点魔鬼辣辣牛肉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奇怪。
果然今晚苏禾有些反常。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不能吃辣还点盘最辣的牛肉。”
“看错了。”苏禾若无其事地往锅里下金针菇，还在闹情绪
顾言见苏禾还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有些不知所措。
平时都作为话题终结者的顾言，没想到他也有想要没话找话的一天！主要是刚刚还好好的，也不知道苏禾突如其来的低气压是因为什么。
“你知道我的微信头像为什么是奥特曼吗？”他的脸偏向苏禾，试探地问。
幸运的是，这个话题显然勾起了苏禾的兴趣。
所以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给了顾言一个眼神，“为什么？”
“因为……你相信光吗？”顾言突然想起了网络上很流行的土味情话。
“动感光波？”苏禾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词库，发现只有这个跟光有关。
“不是！是光是遇见你，就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运气。”
“救命，真没想到这种土味情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苏禾给了他一个白眼。
顾言的小虎牙毫不吝啬地露了出来，将苏禾的那碗魔鬼辣辣牛肉拿到自己面前，又拿了个空碗放到苏禾面前，让他夹别的菜吃。
“其实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家的事，我继父总是不想让我好过，我妈也没有能力管我，所以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很难过，需要一个支撑我活下来的信念。奥特曼代表光，而光，意味着美好。我小时候看奥特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设定很酷。”
顾言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苏禾点点头，问出了一个他一直好奇，但是又觉得有些冒昧的问题，“你的亲爸呢？他也不管你吗？”
沉默了片刻，顾言还是开了口，“他在监狱里服刑，我好几年都没见过他了。”
“什么？”苏禾惊讶地扭过头来。
顾言开始回忆起来，声音轻轻的，透露着他对这段往事的无助。
“我爸本来是大学老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有一天警察来我家说他杀了人，要带他走。我爸说他是冤枉的，我当然是相信他的。所以我哭着跟我妈说，一定要救他，但是我妈却一句话都没替我爸说。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爸。”
苏禾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顾言继续说，“我妈就这样不管我爸了。她嫌律师费太贵，也不给我爸找律师，就算后来有法院指派的法律援助律师来联系她，她也不理人家。之后听我姑姑说，我爸没有辩护人，被法院判了最重的刑，十五年。”
苏禾皱眉，“你妈怎么能这么绝情，对你爸也是……对你也是。”
苏禾怎么都理解不了，林艳一直任凭蒋志平欺负顾言，还对他不管不问，这是亲妈吗？
“我不知道。从我爸被警察带走的那天起，我妈就变了。”
“你……”苏禾的眉毛皱得更深了，他心中五味杂陈，突然觉得命运不太公平，什么难过的事都往顾言的身上砸。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怜？”顾言倒是很淡然，“我的亲戚们都觉得我可怜，但他们也就仅仅是可怜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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