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尊上的智谋,说不准真的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而且,里面干涸异常。
宅院里四季如春,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地方?
或许那里真的是女魃藏身的地方。
那那个人的目标恐怕就是女魃。
但为什么要将苏淮安牵连进来?
他要找个替死鬼的话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苏淮安?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想将苏淮安拉下来。
苏淮安的话他信,可其他人,尤其是尊上,他无法确定。
若是尊上不相信他的话,不对,即使相信了,知道他要逃跑,还不知道要如何惩罚他。
他有些焦虑地思考到底该如何帮苏淮安,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他猛然看了过去,是正屋,温醇所住的地方。
他连忙跳下,穿过拱形门,停在了温醇的门前。
正要出声,却陡然觉得这样是不是太过唐突了,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先敲门:“温公子?怎么了?”
里面传来温醇的声音:“千羽将军?没什么,只是睡不着,想着苏公子的事,就像去看看苏公子,却不成想点灯的时候把烛台弄翻了。”
“苏公子已经睡下了。”
“这样,那我也休息了。”
“温公子需要帮忙吗?”
“不用!”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他慌忙道,“我还没有穿衣服,不太方便。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麻烦千羽将军了。”
“好。我就在偏房,温公子有什么事,喊我,我就可以听到。”
“嗯,麻烦千羽将军了。”
眼看着屋外的人影离开,温醇才松了口气。
他将袖子拉起,借着月光看着手腕上的伤口,那是一刀被荆棘锋利的尖刺划伤的伤口。
荆棘上淬了毒,让他的伤口呈黑色。
他刚刚正在涂药,不曾想药瓶打翻后,正被千羽听到了。
他将药按进伤口里,手掌覆盖在伤口上,想用灵力强行恢复伤口,但不知上面纠结用的什么毒,他的伤口没有一丝恢复的迹象。
他咬着牙,一拳砸在了被子上。
苏淮安!
原本以为一个受伤的人应该已经没有任何反抗力了,没想到竟比他想的更难对付。
为了寻到一个逃跑的时机,他不得不将他引到那片荆棘丛中。
那片荆棘丛伤了苏淮安,也伤了他。
得将这个伤口藏住,必须得藏住。
第四十八章 后山4
千羽在房顶守了一夜,想了一晚上夜间经历的事。却仍旧没有明白。
刚到卯时,就见一人走了过来,他定睛看去,却是双儿。
“双儿姑娘,怎么醒得这么早?”
双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千羽的话把她吓了一跳:“啊!嗯,我想来看看苏公子。”
“他还没醒。”
“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下。”
千羽点了点头,仰靠在手臂上,看着已有些明亮的天空。
“千羽将军,如果是我的话,一百仗下去会怎么样?”
双儿的问题让千羽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会死吗?”
她问得认真,千羽便也敛了笑,正经的回答她:“会。凡人二十仗残,三十仗死,还没见过有谁能坚持一百仗。”
见她脸发白,千羽忙安慰道:“尊上并非那么是非不分的人,你们便实话告诉尊上,尊上一定也会察觉到问题的。”
双儿勉强地笑了笑:“嗯。”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双儿还未来得及回答,两人就被突然传来的动静打断,两人寻声望去,看到的却是骞岩和他的手下。
千羽连忙将双儿挡在身后:“你又来做什么?”
骞岩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这是昨天从后山外被迷晕的守卫身边找到的药粉,医师已比对过,这种药与苏淮安的安神药一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双儿连忙道:“苏公子的安神药平时都是在药房煎的,谁想拿都可以,凭什么一定是苏公子。”
千羽也道:“没错,医馆你我都知道,从未派过看守,任何人想进去都可以,要拿到苏公子的安神药,并非难事。”
骞岩恼了:“千羽,事到如今了你还在为他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此事蹊跷,还得详查。”
“既是查,那便得有个查的样子,让他舒服地住在院子里,是何规矩!”
“既然还没确定,他就不算犯人,住在院子里有何不妥!”
两方一时间僵持不下,骞岩忍不住道:“那苏淮安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护着他!”
千羽也不甘示弱:“那苏公子又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么针对他?”
骞岩还想说什么,却见一只游隼突然飞来,化为人形,落在了两人中间:“尊上已知晓宅中发生的事,正在正院客室等两位将军。”
那是千羽派去给泽祀送信的人。
骞岩听说尊上已归,便没再与千羽僵持,甩袖而去。
游隼并未离去,走到了门口道:“苏公子,尊上请您与您的侍女一同过去。”
千羽也走了过去:“他伤势严重,可能还睡着,我去喊他。你先回去复命。”
游隼了然,振翅而去。
千羽走到门边,刚抬手准备敲门,却见房门已被打开,苏淮安正站在门口。
他的脸色要比昨天好了些,只是还有些苍白。
因为他的衣服全被烧没了,这身是温醇昨日叫人送来的,两人身形差不多,这身衣服倒是正好。
白色的衣服,加上还未来得及打理披散在肩的白发,让他更显得病态。
千羽有些不放心地问:“你还好吗?”
苏淮安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
苏淮安随着千羽来到正院。
泽祀坐在正殿之上,翻看着几封信纸,那是千羽记录的,这几天发生的事。
骞岩站在下面,恭敬地解释着自己从昨晚到今晚的发现。
“当时天暗,他们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闯进,向他们撒下白色的粉末。那人动作极快,他们并为来得及看他的样貌,就昏了过去。
不过,他们看到了那人的身形,约莫在他们的眼以下,身形瘦弱。”他说着就意有所指地道,“与苏公子的身形倒是契合。”
此时几人刚走到门口,千羽一时顾不得礼数,上殿吼道:“但就宅子里的人来看,与苏公子身形相似者颇多,骞岩将军单就身形就怀疑上了苏公子,怕是有捕风捉影之嫌。”
骞岩冷笑一声:“捕风捉影?我们都已经在后山正逮着他了,千羽将军却觉得我们是在捕风捉影?未免太袒护苏公子了吧!”
“我那是......”
“都闭嘴!”
泽祀一开口,两个争吵的面红耳赤的人瞬间偃息旗鼓,大殿上再度恢复了安静。
泽祀抬头看向了刚走进来的苏淮安:淮安,你说你去后山是被人设计的,可有证据?”
苏淮安闻言对泽祀拱手行礼后才道:“尊上。我并无证据。”
骞岩闻言冷笑一声:“当然没有证据,因为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苏淮安并未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但,淮安与那人交过手,从他的身形,身法,还有他所做的事,淮安有怀疑的人。”
“说说看。”
“淮安怀疑,温公子。”
第四十九章 后山5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沉默。
骞岩几乎是立刻道:“苏公子,你也不能因为自己逃不脱了就乱咬人啊,这谁不知道温公子一直是千羽贴身照拂,他哪来的时间做那些事。”
“有的,千羽离开过一段时间,在东院着火的时候。”
骞岩好笑地道:“苏公子,你没搞错吧,你也说了东院着火后千羽才走的,即使是分身术,要进行这么长距离的控制,以他的灵力,是不可能的吧?”
“我怀疑温公子有帮手。”
“苏公子真有意思,刚刚说是温公子,现在发现这个说法说不通后,又说温公子有帮手。苏公子,那你不妨说一下,温公子半月前才来,仅仅靠这半个月的时间,他是如何说服了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他卖命的?”
“也不一定是现在才认识的,也有可能,他们之前就认识。”
骞岩闻言收起了调笑的表情,正色道:“苏公子想说是宅子里有叛徒?苏公子,话不能乱说,凡事得讲证据。”
“主人宅子里的妖,或者是仙,有些是被主人救回来的,有些则是自愿归顺。
主人用人从不问出处,大部分自然是诚信归顺,但骞岩敢说这些人中,就没有心存异心之人吗?”
骞岩一时无话,这种事,他当然也不好说。
苏淮安继续道:“淮安觉得,昨晚或许是这样,温公子的人在东院放火,并掳走了双儿,以此将我引过去。
温公子则将后山的人迷晕。
两人在山涧里碰头。
至于与淮安动过手得到人,从身型来看,更像是温公子。”
泽祀的指尖碾着手里的信封,半晌后才道:“证据。”
苏淮安扯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小臂,众人疑惑地看过去,却见他的胳膊上有一道口子,伤口呈黑色。
骞岩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这是我在后山那边荆棘丛中划伤的,医师说那片荆棘有毒,毒性虽弱,但若没有解药,伤口便难以愈合。”
骞岩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莫不还指望靠着这道伤口逃避惩罚?”
泽祀冷然看了骞岩一眼,骞岩慌忙闭了嘴。
“淮安,你想说那个人身上也有与你一样的伤口?”
“是。当时是那个人脱不开身,才引我去的荆棘丛,他为了躲避我的攻击,必然来不及躲那些尖刺。”
泽祀放下手中的密信,看向千羽:“千羽,去请温公子。”
千羽的脑子一片混乱,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
他浑浑噩噩的走出去,苏淮安的话他相信,但是他也不想怀疑温醇。
他的脑子里一时间全是温醇的脸,那样温柔,善解人意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事。
不对,他脑中突然回忆过自己昨晚上听到的动静。
温醇说是打翻了烛台,他昨日便觉得不对,现在想想,那分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与烛台落在地上的声音完全不同。
还有他昨日在温醇的门口,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他确实闻到了药粉苦涩的气味。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当时刚从苏淮安的房中过去,而苏淮安的房中充斥着各种药物得到苦味。
若当时温醇就是在为他自己包伤口呢。
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东院火起的时候那么大的动静,温醇都没有现身,直到他将苏淮安带回去,穿着里衣的温醇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温醇平日里睡眠并不好,那么大的动静,怎么睡得着?
以往他未注意的细节一时间全部涌入他的脑海,他从未怀疑过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到温醇门外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敲响的门,又是如何告诉他,尊上让他过去。
温醇的模样明显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点点头说好。
两人正院的路上,千羽终是忍不住,问道:“温公子,你昨天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吗?”
温醇闻言笑了一下:“当然,不然我能去哪?我对这里还有这里的人都不熟悉。”
千羽闻言也只是勉强一笑,他不希望苏淮安有事,却也不希望那个设计将苏淮安引入后山的人,真的是温醇。
......
“淮安,信上说千羽过去的时候火势很大。要造成那样的火势,并不容易。以你的觉察力,即使受伤,也断然不会忽略掉那么大的动静。
但你却仍放任火势起来了,为什么?”
大殿上,泽祀垂眸看着苏淮安。
苏淮安心头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强装镇定地道:“淮安昨日受伤,很早就休息了。”
泽祀的眼神未动,直直地盯着他:“淮安,你在说谎。”
苏淮安的手指不由得握紧了衣角,果然不可能瞒住他。
双儿见此慌忙道:“苏公子昨晚睡得早,奴婢亲眼所见。”
泽祀冷眼看了过去:“我问过你吗?”
双儿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自觉地跪了下来:“奴婢不该多言。”
泽祀不再看她,对苏淮安道:“淮安,我的耐心有限。”
苏淮安咬了咬牙,艰难地道:“淮安......昨晚......”
该怎么办,若承认自己昨晚准备逃走,泽祀会如何惩罚他?会不会如他之前所说的,将他做成人彘关在地牢。
即使不做得这么绝,他也定然不会再允许自己出去了。
但若不说实话,他又该怎么解释?
他的额上不自觉地冒出冷汗:“淮安......昨晚......”
泽祀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扬起了头:“你在害怕,为什么害怕?”
“淮安,没有......”
“淮安,你知道,我厌恶谎言,但你今天,已经对我说了太多谎话了。”
泽祀的手指下移,玩味地抚摸着他的脖子:“淮安,我不会容忍你太多次。我最后问一次,昨晚,你去了哪里?”
32/102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