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猛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道:“难道阿川同那草木妖也……”
“没有!绝对没有!”
顾安生闻言心内一阵恶心,险些掀翻了桌案。
“哈哈哈哈……”
讲灵人忽然大笑出声,好在他看不到二人又青又白的脸色。
笑了片刻,他忽然严肃起来,他看着顾安生:“你需得替他护阵,寻魂之地异常凶险。”
顾安生闻言,心内越发不安。
他不自觉的握紧少年的手,等着讲灵人继续。
“三魂不易碎,却极易分离。”
“若要集齐,须得上刀山,下火海,入寒川。”
“忘川之尽,生死殿……”
“就是这里了,走吧。”
顾安生说罢,便带着宫千亿朝前走去。
他们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寻到了讲灵人口中的生死殿。
前方一路光明日阳高照,一栋辉煌宫殿映入眼帘。
应是这忘川之下难得的壮阔之景。
“千亿自己小心,本王会在此为你护阵。”
宫千亿闻言点了点头,长生瞬间化于掌中:“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顾安生不语,忽而抱住了少年。
他有多忧心便有多不舍。
他多想将这少年藏于羽翼之下,护他一生无忧。
少年浅笑回抱,“你如何替我护阵?”
讲灵人说过,入这生死殿便会瞬间入幻境。
幻境之内一切皆为假像,但那痛苦与死亡却是真实的。
若顾安生与他同入,也并无太大用处,反而会增加一人受此磨难。
顾安生轻吻少年鬓发,“本王自有办法,千亿只管放心即可。”说罢,他便放开少年,“去吧,快些归来,我等你。”
少年闻言,眸中忽然有些湿润。
他轻轻点头继而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少年眸中越发坚定,许是顾安生的话令他安心。
他忽而握紧手中的锁灵囊,心内再无一丝惧怕。
顾安生望着少年的背影,缓缓闭上了双眸,他可清楚感知那少年遇到的一切。
只因宫千亿额间的堕印,正是他的标记。
那禁术好似诅咒。
如今那少年虽不记得他,却依旧留有他的印记。
那印记令他不断忆起往事,每一眼都寸心如割。
他见少年入了生死殿,入眼便见一片火海……
宫千亿望着眼前的火海,握紧长生的手都有些颤抖。
讲灵人说过,第一关便是要潜入这火海,受尽烈火烧灼,
他要不断喊着那男人的名字,直到他出现都能离开,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师尊!千亿带你回家!”
少年说罢,握紧手中的锁灵囊,义无反顾的跳进了火海之中。
早已重生的飞蛾越加勇敢,他知那束火焰定会温柔相待。
只需能耐这痛楚,便可拥抱最深情的爱人。
“啊!!!”
少年的嘶吼忽然传来。
“千亿!!!”
顾安生忽而落泪,他急忙咬破指尖,抹到额间那抹堕印。
烈火烧灼的剧痛瞬间袭来,顾安生咬紧牙间,不断撑着妖力。
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替那少年分担一些痛楚而已。
“啊!!!”
烈焰烧灼的剧痛,令少年恍惚,继而嘶吼出声。
“啊!!!段段清言!言!!!”
少年强忍着剧痛,不断呼唤着那男人的名字。
忽然,他掌中的锁灵囊一亮,一抹虚影悄然出现,紧紧拥住了少年。
段清言用那仅有的意识和微薄的灵力,想替少年分担一些痛苦。
不知是不是因身旁有那男人陪伴,宫千亿竞真的觉得好受了一些。
他咬紧牙关,继续吼道:“段清言!!!段清言!!!段清言!千亿……千亿来找你了!!!千亿带你,带你回家!!!”
顾安生不断调用妖力,浑身越发痛难忍。
他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却依旧咬紧牙关立于殿外。
他忽而低语:“安生,你要快些……在……在快些……”
除了这火海,还有寒川与刀山要闯。
他怕自己,撑不了那么久。
少年一步一步行于火海之上。
他几次把段清言的魄收回,但那男人异常倔强,不断出现在他身旁。
剧痛仍在持续,但少年却可以忍受。他也不知是被折磨的已经麻木,还是段清言微弱的结界起了作用。殿内无昼夜,火海无边际。
少年不知行了多少时日,声音也变得嘶哑干涩。
“段……段清言……回来……回来……”
少年不断呓语,却声若蚊蝇。
他的喉中一片腥甜,不断吐出血来。
顾安生早已被剧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他也不知自己挺了多久。
若这疼痛施加在那少年身上,光想想便令他痛不欲生。
忽然,他眸中一亮,又一次低语:“看……看到了,在坚持一下,就一下。”
少年紧咬牙关,这剧痛令他清醒却也令他恍惚不断。
他许是会死在这里,少年如是想到。
忽然,他眸中一亮,他看到一抹虚影正朝他而来。
周围满是烈焰与烟尘,他看的并不真切,那身影也好似自火海归来。
男人急切而慌张,好似带着披荆斩棘之势,踏过刀山火海,只为此生唯一。
少年好想扑进那男人的怀抱。他想闻到那阵阵的桃花之香,那是熟悉的温暖和安心。
“千亿,我来了。”
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少年的耳畔。
宫千亿作虚抱之势,甜甜的笑了。
他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少年与那抹虚影忘情相拥。
在火海中重逢,在绝望中重生。
少年忽而浑身一震,只因他又一次看到了段清言的回忆。
只有一瞬间,却令他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苍穹之巅宫家。
“就这个吧,有灵的竺清桃木。”
“将他化作人,用血供养安生。”
顾安生说罢,便将掌中那段竺清桃木,递给眼前的男人。
男人恭敬接过,继而拿出了妖王翎。
不知过了多久,那段竺清桃木竟真的在妖王翎的作用下,缓缓化作人形。
顾安生见到眼前的少年,忽而赞叹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少年生的一双乌檀色的眸子,眉间一点朱砂更添俊美。
他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他早已生出灵智,住在竺清崖顶许久。
每到午夜之时,他便可化成人。
而第二天,又会变成一段竺清桃木。
而刚刚他便可清楚听到二人的对话,却因是白日依旧无法化形。
顾安生笑着走向前,对那少年笑道:“以后你便住在这里,这里便是你的家。”
少年闻言,神色淡然的问:“你是何人?为何将我带来此地?”
顾安生许是喜欢他那清冷样子,“你叫段清言吧?本王见那屋内有你的名字。起的很好,特别适合你。”
继而他又道:“带他去见见安生,若安生喜欢他,便将他留在此处。若安生不喜,便杀了吧。”
男人闻言不断点头,继而他道:“安生尚年幼,此时便需饮血吗?”
顾安生闻言,思索片刻又道:“再等几月吧,待本王离开之时,安生便需饮血。”
少年闻言忽而道:“放我回去!”
第47章 竺清桃木
男人见顾安生眸中有些不悦忽然抬起手猛扇了少年一巴掌。
他怒道,“区区草木妖,竟敢如此对大人讲话!”
少年刚刚化形本就灵力低微,被打得猛吐出一口血来。
桃花之香霎时弥漫开来。
顾森·晚·安生忽而上前,一把捏住少年的喉咙。
“啊!!!”
少年忽然惨叫出声。
只因顾安生狠狠咬破了他的颈间,不断吸食着他的鲜血。
那男人见状吓的瑟瑟发抖,却不敢上前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顾安生一把甩开少年。
他轻轻拭去唇边血迹,继而冷声道:“安生,定会喜欢。”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连眼角都不吝啬于那少年。
宫千亿见到的一切,顾安生自然可看见。
他心内越发疼痛难忍,只因这所有的孽缘,皆因他而起。
那少年定会记起一切,而他又要如何面对。
正当他苦痛之时,周身瞬间冰冷刺骨,他忽而低语:“寒……寒天冰川……”
少年置身于冰川之中,他知晓这便是第二关。
刚刚得知的真相,太过令他震撼。
他虽与这男人重逢,却再也笑不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回忆之中的人都是谁。
那少年便是段清言,那坐于高位之上的便是顾安生。
而那男人便是宫家家主,也是他的父亲。
而他便是宫安生。
宫家少主,宫安生。
原来他与段清言和顾安生早已结下孽缘。
只是他记了一切,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许是有些豁然开朗,有些忆起故人之森·晚·喜。
但更多的,便是感慨与心痛。
缘分始于初见,他们三人兜兜转转,最后依旧绕到了这里。
他有些想哭,但这颗本该炙热的心,却被这寒冷刺骨的寒川冻到麻木。
他忽而想到笑清风,想到段清言的故人。
他又有些想笑,原来他们都是蠢笨之人。
本应深爱之人就在身旁,确定要互相折磨到死去活来。
他豁达一笑,继而向前走去。
段清言的魂魄,被他强行收回了锁灵囊安养。
而这段路,便要由他自己走。
带着这复杂而沉重的爱意,带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回忆。
他知与这男人缘分匪浅,心内不欢喜是假的。
若这缘分始于孽缘,那他便要亲手斩断这孽缘。
方可与这男人,再续前缘。
他忽而道:“顾安生,多谢。多谢你将他,带来我身旁。”
顾安生听那少年这般说,又一次流下泪来,他对答道:“我不悔,好在他心悦于你,好在他未辜负深情。”
若你我算孽缘,那便请你亲手斩断。
我对你一如初见,深情不改。
你只需坦荡前行,心无所愧。
人活一世,不必拘泥情爱。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宫千亿行至冰川之内,通体都是彻的寒凉。
刚刚受过烈焰炙烤的折磨,忽然温度急速下降。
饶是他在能忍,也禁不住闷哼出声:“段……段清言!!!”
少年边走边喊,被这温度折磨的浑身发抖。
好在他可以忍受,咬咬牙便能撑过去。
正在此时,眼前忽然出现寒潭。
少年心内一喜,却也越发不安。
讲灵人说过,第二关便是要跳进这寒潭之内,寻找段清言的魂。
整个过程他都不能打开结界扰乱灵流,其他的便同之前一样。
少年思及此处,望着那满是寒气的冰川。
心一横,便跳了下去。
“啊!!!”
顾安生忽然嘶吼出声,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
他不断蜷缩着身子,忍受这极致的痛苦。
极寒刺骨之痛,比那烈焰灼烧更加难熬。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可他知道那少年也在忍受。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断调用妖力,想那少年在多分担一些。
“嗯……真他妈疼。”
少年又是一声闷哼,入寒潭的瞬间,便是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
所有触碰到潭水的皮肤,瞬间红肿开裂。
但随即便又完好如初,无限重复反复折磨。
富阙刚刚还冷的浑身发抖,如今却感觉浑身都在被火焰灼烧。
且比真正的烈火烧灼,还要痛上千百倍。
他疼的想大叫,却又害怕体力透支,只能咬着牙硬-挺着。
这般痛苦他还是能忍得住,至少能挺一阵子。
剩下的便听天由命吧,少年如是想到。
段……段清言……段清言!!!千亿带你回家了。”
少年的嗓音依旧嘶哑,如今浸了这寒潭雾气却好了一些。
他不知时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头脑也越发混沌。
周身上下,时而冰冷刺骨,时而又如烈火灼烧。
他的身子突然有些不稳,脚步也踉跄了一下之前没有碰触到潭水的肌肤,也同样被冻伤了。
他猛然清醒过来,强忍着痛苦站直了身子。
潭水早已被他的鲜血染红,在水面之上渐渐泛起涟漪。
忽然,他闻到一阵桃花之香,他听到有人在他耳畔哽咽。
“千亿……走……走吧……这样便好……”
段清言不断落泪,却终是虚无,连一丝涟漪也无法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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