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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凛寒震怒心痛，但看着月沉心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月沉心说的种种，曾经的确是他希望的。
他也曾真心喜欢过月沉心，可他师父雪冽刀不允许，强行通他修了无情道，还要他以血出誓，此生无情孤单走到死，否则雪冽刀在地下死也不得安宁。
一个是有过朦胧好感的小伙伴，一个是恩重如山的师尊，他挣扎许久，选了后者，之后一再疏远月沉心。
可那个时候月沉心对着他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热情，不管他怎么驱赶，月沉心都用那双满怀情意的明眸看着他。
他一面喜欢真那双眼睛，一面又心烦意乱。
他觉得月沉心的眼睛太漂亮了，害他哪怕清修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起，扰了修行不说，还为此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之后，他将无情玉简送给了月沉心。
他并不知道无情玉简有那样的作用，他只是希望玉简上那些绝情的话，能让月沉心彻底将他放下。
那之后，月沉心的眼睛依然漂亮，却不再似从前那般明亮，原本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情意，被月沉心尽力掩饰，却变得波涛汹涌，叫雪凛寒越发心神不宁。
雪凛寒不敢再见月沉心，月沉心也不曾强求什么。
他只是四处给雪凛寒寻药，希望能够彻底治好雪凛寒的伤。
哪怕雪凛寒不见他也没关系。他每次都直接将自己找回来的药塞进顾长生手里，让顾长生转交。
因此哪怕顾长生完全不懂感情，却也知道雪凛寒对月沉心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心里最重要的存在。
可顾长生不懂感情，又是天然站在雪凛寒立场的，自然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月沉心也没觉得哪里，喜欢谁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没道理他喜欢雪凛寒，就非要雪凛寒接受。
若是雪凛寒不喜欢他倒也罢了，可偏偏雪凛寒也是喜欢他的，这就叫他总是心有不甘，难以放弃。
雪凛寒也觉得他不会放弃，一边觉得月沉心这样烦人，一边又希望一直这样。
他甚至不着急治疗自己的伤，他觉得就这样天长地久地耗下去也挺好，有那伤在，他可以以此为借口，一辈子停滞不前，不需要千方百计地想着如何忘记月沉心。
他以为他们俩可以这样耗一辈子，却没想到月门被人一夜灭门，月沉心也死于非命。
这个时候忽然冒出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花妖想要接手望月门，他自然是不同意的，他的态度也影响了顾长生，却没想到月沉心死后还要巴巴地为了段清言跑一趟。
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他过于排斥段清言，现在的月沉心就算下凡了也只会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抓药直接塞进他嘴里，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那双再无多余感情的眼睛，让雪凛寒觉得恐慌。
“师兄好像不高兴？”
月沉心看着雪凛寒，心里也觉得奇妙。
他知道眼前这位，是他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人。
可是他现在看着对方，过往的种种记忆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每一幕都很清晰，甚至每一幕他都能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情。
可就算回忆起来了，他的内心依然毫无波动只觉得自己当时怪傻的。
他当时为什么那么欢雪凛寒呢？
他此刻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他从雪凛寒的眼里看出了爱恨交织，看出了后悔莫及，他觉得若是他情根未断，他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雪凛寒一举拿下了。
可他情根已断，这样的情绪叫他有些害怕。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吧？
从前他在雪凛寒的眼里是个麻烦，而他一直盼着雪凛寒能给他一点回应。
如今他已经安心修仙了，不想再面对从前的情爱，雪凛寒却这样看着他。
他倒是不觉得烦，毕竟他现在生不出多余的感情来。
只是雪凛寒如果一直放不下他，那他跟雪凛寒之间的牵扯永远都不会断。
第207章
好在今夜之后，他应该就不会再下来了，也好在元亦之给他的药丸足够管用，不会给雪凛寒旧伤复发的机会。
眼不见为净，就当没见过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师兄保重。”
“月沉心！你……”
月沉心听到雪凛寒的声音，顿时就跑得更快头也不敢回。
唉，果然欠什么都不能欠下感情债啊！
虽然他现在对雪凛寒没有感情了，但是看到雪凛寒他就莫名心虚啊！
雪凛寒看见月沉心成仙了还跑得不太体面的背影，气得差点吐血。要是以前，他肯定又走火入魔了。
但自从被月沉心强行喂下那颗丹药以后，他不管吐多少血，身体都能很快恢复，想到这里，雪凛寒又想吐血了。
雪凛寒醒过来之后，就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否则月沉心怎么会不爱他了呢？
所以他一醒过来就连忙去找段清言了。
他想证明自己梦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却被再次证实那一切都是真的。
“师尊，你没事吧？”
顾长生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没事，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那也是好事。我从前想要的，如今都已经得到了，我该高兴才是。我该高兴的，月沉心他纠缠了那么多年，可终于让我得偿所愿了。”
“月师叔？他不是两百多年前就……”
“是啊，他死了，可他竟然成仙了？”
雪凛寒觉得讽刺：“师尊要我心无旁骛地修炼无情道，不就是想让我成仙吗？可我把一切都舍了，不还是被困在这红尘俗世吗？
月沉心倒是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红尘俗世，可他却阴差阳错地成仙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刻意忘情，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水一场空？倒显得我之前所作所为都是一场笑话。实在可笑！”
雪凛寒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癫狂，可把顾长生吓得不轻。
“师尊，您冷静点，月师叔成仙了不是好事吗？”
“是啊，好事啊！”
他刚发现月沉心成仙的时候，可高兴了。
可月沉心成仙了，与他的一切都成了过去，月沉心再也不会提起，甚至等仙人漫长的岁月逐渐过去，也不会再记得他。
他从前是月沉心心里最重要的人，可以后他不过是红尘里小小的一粒尘埃，不配再被仙人提起。
雪凛寒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
顾长生哪里知道雪凛寒心里是如何惊涛骇浪的，他想着早上月滥清说的话，仔细琢磨了番。
“既然月师叔成仙了，那关于望月门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吧？早上段清言还说，月师叔把他身上的伤都治好了，所以段清言的身份没有问题是吗？”
“嗯，以后那边你不用盯着了。”
雪凛寒怕了，他师尊与月沉心的师尊就是青梅竹马，然后顺理成章地结为道侣。
可后来对面那位忽然成了负心汉，弄得他师尊郁结于心走火入魔，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他与月沉心从小打到大，勉强也算青梅竹马不可避免地看对眼了。
在两代长辈的影响下，段清言和顾长生虽然不是从小打到大的，但也打了两百年了，而且他还让顾长生经常盯着段清言……
万一这俩又看对眼了，岂不又是一场悲剧？
顾长生不知道雪凛寒在想什么，他就是松气。
不管雪凛寒与月沉心之间有什么恩怨，当年月沉心对他都挺好的，还有救命之恩。
如今他知道月沉心成仙了，自然是为月沉心高兴的。
他当初处处跟段清言作对，也是因为段清言来历不明，他不希望望月门千年的基业被外人占了去。
既然如今段清言的身份已经过了明路，那就跟他没关系了，他自然不会再处处盯着望月门。
但要完全不盯着也不行，顾长生还是很美慕楚展飕的步法，如果他能学会就好了。
以后再偷偷去找元亦之吧？
现在还是得先把师尊照顾好，看师尊这情况实在不太妙。
顾长生扶着雪凛寒回了飞雪宫。
“师尊，您回来啦？”
他们俩才刚回飞雪宫，就有人迎了上来。
这人是顾长生的大师兄，顾安生。
“师尊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小弟，你怎么不照顾好师尊呢？”
“我……”
“与长生无关，是我自己心绪不宁。”
“师尊我来扶您吧，这飞雪宫你已经交给小师弟打理了，总得让徒儿在其他方面尽点孝心。”
“不用了，你去练功吧，为师累了想要歇会儿，让阿尘扶我进去就行了。”
“是，弟子练功是有些懈怠了，难怪师尊更喜欢小师弟。”
顾长生：“……”
顾长生每次对上这个师兄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他总觉得这位大师兄说的话都怪怪的，但是听起来又无比真诚，表情也十分谦逊，好像挑不出任何毛病。
顾长生到底经历过的事少，对人间百态并不了解，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只能默默的把雪凛寒扶进屋里。
雪凛寒在这方面本就不敏感，现在又满脑子都是月沉心，自然不会注意到顾安生的异样。
雪凛寒是真的想一个人静静，进屋之后他就把顾长生打发走了。
顾长生出来之后，就发现之前说要去好好练功的顾安生还站在不远处等他。
“师兄是有事要找我吗？”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往山下跑的比较勤，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跟师兄说说，说不定师兄有办法能够帮你呢？
也没什么事儿，有劳师兄费心了。跟我客气了不是？”
顾安生笑得十分温柔：“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小师弟，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是我拍马也赶不的。只是小师弟年纪还轻。
这偌大的飞雪宫交到小师弟手里，让小师弟肩膀都沉甸甸的。我这个师兄在其他方面赶不上你但也希望能够为你分忧，否则我就找不到自己的任何价值了。”
“大师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们飞雪宫上上下下有谁不喜欢大师兄呢？可我确实没什么事儿，我就是遇到了一个人，他的速度要比我快上百倍。”
“比你快上百倍是不是太夸张了，小师弟的速度已经是我们整个飞雪宫最快的了。”
“但我在那人面前却是败的一塌糊涂，我就想下去跟他学，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既然小师弟喜欢那就跟他学。你也知道我们飞雪宫的人其实并不多，这些人师兄都管得住。只要你信得过师兄，把这些人都交给师兄就好了。”
你要是学会了更厉害的书法，那么我们飞雪宫也多一重保障，这是好事，想来师尊也不会怪罪你的。”
“我还是跟师尊说一声吧。”顾安生：“可小师弟不是不擅长说话吗？”
顾长生：“……”
顾长生无法反驳：“小师弟没话说了吧，师尊那边还是交给我来说吧。罢了，师尊现在心情不好，还是以后再说吧。”
顾长生觉得自己偷偷下去没人发现就可以了，如果师尊知道自己去找望月门的人，说不定还会更生气呢。而且这位师兄的态度总是让他觉得很奇怪。
可是这位师兄的风评是很好的，他来之前飞宫上上下下对这位大师兄都十分幸福，师尊要把宫主之位交给他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站出来替大师兄打抱不平。
顾长生觉得这么受人尊敬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也是我这个师兄做的不称职，才不能够让小师弟信任。师兄多虑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放心不下师尊罢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我也是担心你。”
“担心我？”
“嗯，如今已是早春，我记得去年阳春三月的时候，师弟好像一直都不舒服。今年不会再遇到那样的事情了吧？”
顾长生频了顿，有些着急。
“应该是不会了。”
“不会了就好。”
“我先去练功了，师兄自便。”
顾长生可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连忙落荒而逃。
除了师尊以外，没人知道他的原形其实是只猫，还是当年月沉心救下来送给雪凛寒解闷的一只猫。
他是不小心吃了月沉心找来的灵药，才幻化成了人形，因此一直对月沉心十分亲近。
他并不是传统的妖族，只是机缘巧合得以化形的灵猫，某些方面有些欠缺。
就比如很多事情，猫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他同样也控制不住。
就比如说那种你追我赶的游戏，他扑了半天都扑不着人的楚展腮对他而言，就是根大型的逗猫棒啊！
所以他一扑就停不下来。又比如说猫到了春天就会……
他是比较晚熟的，大约从去年开始才会在春日里有那样的躁动，当时他把自己埋雪堆里，行按压下了那股躁动，也不知道今年还会不复发。
等师尊好一点了，他就跟师尊请假吧。
这种时候就应该找个地方假装自己闭关修炼，然后把自己埋进雪堆里。他一直以为他去年隐藏的挺好的，没想到居然被大师兄看在了眼里。
大师兄不会已经发现我是一只猫了吧？
不行不行，这个身份绝对要隐藏好的，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招来多少麻烦。
第208章
另一边，段清言倒是身心愉悦地给自己撇了。
他觉得宫千亿给他准备的那个屋子挺舒服的，本来不好意思这么快就搬过去，但现在多了个风扶柳，倒是名正言顺了。
这回段清言记得把自己的花盆带上了，因为抢着一个空花盆有点奇怪，所以段清言还特意把花盆塞进空间戒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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