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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心揉了揉段清言的花瓣，不由心软了：“罢了，既然你已通人性，那就不能把你当成普通的灵草了。等我找到一个适合你生长的地方，再把你送走吧。”
月沉心始终没有找到合适段清言生长的地方，就一直养着段清言。
那个时候段清言也不能化作人形，月沉心就把他当成具有灵性但灵智未开的仙草，所以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对月疸清说。
就这样，段清言被迫听了几十年的单相思辛酸史，对雪凛寒实在生不出任何好感。
按照月沉心的说法，他小时候与雪凛寒虽然经常打来打去的，但是打多了也就有了感情。
雪凛寒的天赋比他略差一些，有一回输给他，回去就被罚得很重。
月沉心知道以后，很不好意思，还偷偷跑去飞雪峰找到了被罚思过的雪凛寒。
雪凛寒一挨罚就是大半年，月沉心怕他无聊，还送了他一只雪猫。
可雪凛寒思过出来之后，就被拎去修炼无情道了，之后再见到月沉心，就完全变了个态度。
月沉心当时情窦初开，懵懵懂懂，与段清言吐露心事的时候，总说自己做了很多不合时宜的事情，让雪凛寒道心失守，走火入魔，留了暗伤。
月沉心一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雪凛寒，因此他为了雪凛寒什么都愿意做。
后来他会那么轻易地死，也是因为在青阳宗来袭之前，他才跋山涉水的去给雪凛寒寻找灵药，回来的时候就只剩半条命了，自然拿青阳宗的人没有办法。
段清言是在望月门灭门之夜化形的，他救不了任何人。
只幸好月沉心临死前一眼就认出了他，将望月门的传承交到了他的手里，让他替望月门找个传人。
月沉心觉得，哪怕世上再无望月门也没关系，可望月门的传承不能断。
段清言却觉得，他不能如青阳宗所愿，青阳宗越是想毁了望月门他就越要把望月门支撑起来。
祭拜完月沉心之后，段清言就现出原形把埋花盆里了。
他每回受了伤都是这样处理的，不算重的伤就埋进窗台上的花盆里晒几晚上月亮。
要是伤得很重，那就去到丛林深处埋起来晒月亮。
夜里迷迷糊糊的，段清言忽然感觉有人从窗户外面飘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往外一看，发现门窗紧闭，并不曾有开过的痕迹。
“小昙花，醒醒。”
段清言这声音是……月门主！
“怎么叫我月门主了，你之前不是一ロ一个师尊叫的很欢吗？”
“可是……”
“虽然你不曾正式拜师，可当年我说话练功也没避着你。你深得我望月门的真传，自然也算得上是我望月门的弟子。这样吧，趁着今夜我有空过未看你，你把拜师礼补上，往后你也不用再心了。”
“可您不是已经死了吗？”段清言越发糊涂，我这是在做梦吗？”
“是在做梦，我是托梦来看你的。”
月沉心伸手摸了下段清言的头：“你这小昙花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聪慧，竟然还给自己取了个不错的名字。”
说到这里，月沉心摸头的手不由用力了些许实在是觉得尴尬。
他当年那满腹少男情怀，自己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羞耻。
原本觉得跟一朵花吐露无伤大雅，谁知道这花竟然是开了灵智的，不仅将他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记进了心里，连意思都理解了。
月沉心也只能庆幸自己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凭着这层身份段清言还能多对他怀有几分敬意。
他要是现在还活着，他跟段清言之间怕是一个不孝徒弟，成天怒怼不成器师父的故事了。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这个名字你配得上，望月门的门主之位也没人比你更合适。顾长生质疑你的身份，无非是因为两点。
第一，之前我从未提过你，他们也不曾见过你。第二，月华剑虽然在你手里，但你从未带出去过，他们以为你没有。
第三，我望月门的逐月三十六式的最后七招只有历代掌门才能学，所以我之前从来不曾当众演练过，你也就无从学习。”
月沉心说着拔出了放在一旁的月华剑：“这是望月门的掌门佩剑，也是望月门门主身份的象征，你该多带他出去让人见见。还有这最后七招，你看好了。”
月沉心当着段清言的面将逐月剑法的最后七招演练了一過，随后将月华剑亲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清言，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望月门第三十六代弟子兼掌门。月华剑是我派掌门信物，滴血认主吧。”
“不行，我……”
段清言觉得自己这个梦可能有些离谱了。
他偶尔也会希望月沉心能给他托梦，但他从没想过月沉心托梦的时候会把整个门派都交给他，这是不是不太符合常理？
他从来就不是望月门的正式弟子，也觉得自己欺骗世人有些卑劣，所以他一直牢牢的记得月沉心的遗言，要给望月门找一个真正的传人，然后把手上这些东西完整的交到那个人的手上。
如果他真的在月华剑上滴了自己的血，那……
“怎么？你这是反悔了？不愿意认我这个师尊了？”
“我……”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本座连掌门剑法都教给你这了，你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继续当啦？”
月沉心直接抓住了段清言的手，往剑锋上轻轻一抹，段清言指间的血就落在月华剑的剑刃上，很快融了进去。
与此同时，段清言的手心也多了一个月牙的形状。
“好了，把望月门交给你我也放心。你新收的那两个徒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不会害你。所以要是有需要的地方，你尽管跟他们说。”
“师尊认识他们？”段清言纳闷。
“我不认识他们，不过认识他们的双亲。我是机缘巧合，死时血液融入了无情玉简，魂魄飞升成仙。今夜也是恰好要执行任务，才有会下凡看你。”
月沉心看向段清言的眼神十分您爱，好歹这也算是自己养大的。
“我在天上的时候，遇到了那两小子的双亲。倒是奇了，这俩小子都是两个爹，没娘的。”
“也不算奇怪，有些兽族本来就能使男子怀孕。而且这世上不是还有孕果吗？不过他们俩的父亲都是仙人？”
“嗯，据说是他们成仙前在中央大陆太嚣张了，把所有大大小小的宗门全都给得罪死了。所以飞升之后就把两个小子打发到青碧大陆来了，毕竟这儿无人认识他们。”
第206章
“虽然他们的父亲都是仙人，但反正人家在天上也下不来，你不用对他们太客气能使唤的就尽量使唤。
“为什么？”段清言不解：“我们望月门现在总共也就五人，就算想使唤都找不到活呢。”
“反正你随意使唤就得了，其他的就不必多问了，师父使唤徒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就像上司使唤下属一样，也是天经地义的。”
至于他成了宫千亿他爹下属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唉，没办法，他这种攒够了功德又运气好成为地仙的，比那些正经修炼上去的，天生就要矮一头。
他自己是反抗不得了，就只能指望着自己新收的徒弟能帮自己找补找补了。
月沉心看着段清言叹了口气，伸手往段清言额头上轻轻点了两下，就把段清言体内的暗伤全都治好了。
“傻孩子，以后就不要这么拼了。你要记得，这世界万物都不及你自己重要，不惜为了所谓的恩情或是感情把自己赔上。
你不是也说，我从前所作所为全都傻透了吗？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就绝不能犯傻。我只是不想让望月门的传承彻底遗失，所以你也只需要找一个人传承便可，无需为了重建望月门费心费力。
当然了，你新收的那两个徒弟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俩学东西比一般人快，给他们学没关系，但有那样的双亲，他们应该不会永远留在人间。所以他们俩不是继承望月门的最好人选，你还是好好培养濯寒吧。”
至于盥熙嘛……
月沉心敢说，他活了三百多年，就没见过天赋那么差的。
明明资质挺好的，但就是学啥啥不会。
他在天上偷窥的时候，都替这个傻徒弟发愁。
“好啦，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你多保重。”
段清言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若不是现自己身上的伤全好了，他还以为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可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段清言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月牙。
我忽然成了望月门真正的弟子，师尊还成仙了？
可是师尊死的时候，还是灵皇修为来着，这个程度离成仙还远着吧？
到底是怎么成的？
而且我新收的那两个徒弟……
虽然我一早就猜到了这两人大有来头，可没想到来头这么大啊！
你说这天底下都几千年没人成仙了，怎么一下子成了四个？
两人的双亲应该是一共四个吧？
什么时候千年难遇的飞升也能变成扎堆事件了？
段清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越想越晕乎，要是外头忽然传来了雪凛寒的喊声，他还想再睡一觉。
“段清言，你出来！”
“哟，这不是飞雪宫的凛寒长老吗？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呀？”
段清言一见到雪凛寒就忍不住阴阳怪气。
虽然现在月沉心成仙了，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可当初如果不是为了给雪凛寒找药，月沉心也不会死那么早啊！
虽然那一切都是月沉心心甘情愿的，但段清言还是忍不住迁怒雪凛寒。
没办法，人心都是偏的嘛，虽然他是朵花，但这不妨碍他偏心。
“月沉心昨晚来过了？”
“凛寒长老这是什么话？我师尊早在两百多年前就死了，如今怕是早已转世投胎，又怎么会回来呢？”
“胡言乱语！”
雪凛寒一把抓住了段清言的手腕，段清言还不及反抗，就被雪凛寒强行掰开了手心。
雪凛寒脸色本就难看，看到段清言手里的月牙之后，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你还敢说他昨晚没回来过？你之前自认是望月门门主的时候，手心里可没这个东西。”
“师尊回来过又怎么样？师尊是回来看我的，这是我们望月门自己的事情，与凛寒长老有什么关系？我师尊活着的时候，您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如今他人都没了，您巴巴地跑过来又有什么意思？”
段清言冷笑：“还是说，如今您知道他死后成仙特意来探听飞升秘诀了？”
“段清言！”
匆匆追过来的顾长生忍不住拔剑对着段清言：“师尊也是你长辈，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些？”
“他自己为老不尊，做事不体面什么要我客气？”段清言冷哼：“昨晚师尊才刚把我身上的伤都治好了，我现在不跟你打。”
“他昨晚，可曾提到过我？”
雪凛寒完全没发现顾长生来了，只直勾勾地看着段清言。
“只字未提。”
段清言这才觉得奇怪，按理说月沉心死之前爱雪凛寒爱得死去活来，昨晚不该那么平静才对。
昨晚他虽然没有直接提到雪凛寒，但叫他不要犯傻的时候，也算间接提到了。
月沉心曾经是个开朗之人，可自从雪凛寒修了无情道以后，他心思就越来越重，到后来眉宇间永远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愁。
可昨晚出现在段清言梦里的月沉心，眉宇间一片开明，就好像从未有过烦恼一般。
段清言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奇怪，要不是月沉心明显还惦记着他，他都要以为月沉心成仙后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呢。
“只字未提，好一个只字未提。”
雪凛寒似笑非笑，要哭不哭，只是声音颤抖得厉害。
他一连叫了几声好，一声比一声激动，随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把段清言和顾长生都吓了一跳。
“师尊，你怎么了？”
顾长生连忙扶住了雪凛寒。
“没事，走！”
雪凛寒是第一次认识到月沉心的决绝，从未如此深刻过。
换做是从前，他因为月沉心心绪不宁气血翻涌过后，肯定重伤难愈。
现在可好，哪怕他刚才吐了好大一口血，他的内伤也很快就好。不过两步路的功夫，已经没事了。
果然是难得的奇药！
昨晚月沉心从段清言那里离开之后，就去找了雪凛寒。
雪凛寒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月沉心里正激动呢，就听见月沉心头一次对着他开口，说的却是别人的事情。
“段清言的确是我的关门弟子，师兄以后就别质疑他身份了，也别整天叫长生盯着怪不像话的。”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哦对了，我在一重天那儿遇到了一个很会炼丹的仙人，我求他帮忙炼制了一颗丹药，师兄服下以后，之前的伤就能治好了。
不仅如此，往后啊，师兄也不会再因为心绪不宁而受伤了。从前是我不好，打扰了师兄清修这粒丹药下去之后，你我便两清了。”
“两清？”
雪凛寒这才觉得哪里不对，他抬头看向月沉心的双眼，发现月沉心的眼底一片坦荡平静，再也没了从前暗藏的绵绵情意。
“沉心，你……”
“我当日身死，心头血融入了无情间，之后便成了仙。飞升之后，引领我的仙子对我说，我从前修为停滞不前是为情所困。如今情根已断，再无烦忧，加上功德圆满，自然就成了仙。
说起来，那无情玉简当初还是师兄送我的。师兄希望我潜心修炼，别再想着情情爱爱。如今那无情玉简真断了我的情根，师兄可还满意？”
月沉心说那话的时候，并没有讽刺的意思。但是听在雪凛寒的耳朵里，和讽刺也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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