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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千亿与元亦之同时上前，一人接住一个，稳稳落地。
“师尊，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没想到顾长生比我还疯，切磋到下这么重的手，他就不怕伤到自己经脉吗？”
段清言擦去了唇角的血渍，觉得自己当年被叫疯子实在是冤枉了。
他好歹是望月门被毁才疯的，顾长生这是时刻都能疯啊！
元亦之闻言，下意识地抓住顾长生的手腕替他把脉，发现顾长生还真伤了经脉。
元亦之：“……”
元亦之就有些无语，何必呢？
这不就是普通切磋？
至于这么拼吗？
而且比起两派祖上那点恩怨，联合起来对抗青阳宗更重要吧？
“你放开我！”
顾长生发现自己被元亦之整个搂在怀里，脸有些红，连忙就要推开元亦之。
“别乱动。”
元亦之将人搂紧，一手按在顾长生的背上，给他输入真气，修补受损的经脉。
“望月门不是飞雪宫的敌人，顾长生何必对师尊下重手？”
“我不能输！”
顾长生就是从小被人洗脑了。
飞雪宫和望月门的两位太师祖曾经如胶似漆过，后来疑似第三者第四者介入，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每年都要打上好几次。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俩教导的嫡亲弟子也是从小就开始打的，也被教导绝对不能输。
好在两派师出同源，嫡传的弟子资质也差不多，还真一直分不出胜负。
到了段清言和顾长生这一代，段清言心态还好，顾长生就不行了。
顾长生不知道段清言是妖，他只知道自己是妖，妖修炼的起点要比人高，所以他觉得自己要是打不过段清言的话，就给他师尊丢人了。
很多时候，顾长生都怀疑段清言根本就不是望月门的人，因为在望月门被烧干净之前，望月门里根本就没有段清言这个人。
那个时候，与他同辈的嫡传弟子叫月渲明，天赋不错，模样一般。
可两百多年前，月渲明勾结青阳宗，害望月门一夜被灭门。
望月门千年留下的基业被烧得干干净净，掌门弟子也死得干干净净。
顾长生奉了师命下山帮忙收尸，却见此地都被收拾干净，段清言正在挖坟立碑。段清言自称是望月门关门弟子，因为刚入门不久，所以顾长生不认识。
顾长生根本不信，反复找段清言切磋，除了两派传统，他也是想从段清言身上寻找端倪。
但段清言使的，的确都是望月门的功法，并且一心重振望月门，不管青阳宗用什么手段迫害段清言从不妥协。
这让外人对段清言的身份毫不怀疑，但雪净还是觉得蹊跷。
他越觉得段清言不是望月门的人，就越不能接受自己输给段清言。
元亦之不明白顾长生的想法，只能先帮顾长生把伤治好。
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说服不了顾长生的，也就不浪费这个力气了。
反正段清言并不打算与顾长生为敌，他觉得顾长生单方面找事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是不明白顾长生为何如此执着的。”
段清言是有些无语的，但他也没办法跟顾长生计较，因为顾长生就是一个认死理的。
“我如今已经被你打伤，可满意了？”
“你说这个做什么？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打伤你。”
“这不就更可笑了吗？你我实力如何，顾长生你心知肚明，若要分出胜负，必然两败俱伤。飞雷宫与望月门原本就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我是不明白顾长生主为何要一而再而三的针对我。
可是不管你的目的为何，青阳宗马上就要寻上门来，我实在无力招架，还望顾宫主这段时间给我点时间喘口气吧。”
“青阳宗为何还要找上门来，望月门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吧？”
对于段清言的说法，顾长生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望月门只要还剩有一个人，望月门的传承就会继续延续下去。光是这部分传承，就有很多人抢夺不是吗？”
“我自然知道望月门的传承很厉害可是你手里真的有吗？段清言，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之前的说辞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可笑，就因为你的一句不相信，就可以随便质疑我的身份吗？如果我不是望月门的人，那我为何要一直守在这里呢？你倒是说说，就这三间破茅草屋还是我支楞着盖起来的，我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
“可是月师叔收过哪些徒弟，我师尊再清楚不过了。我身为晚辈，月师叔不会什么都告诉我。可是月师叔对我师尊从未有过任何隐瞒！”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不是说两派的太师祖有一腿吗？怎么两派的师祖也有一腿？”
“胡说八道，我师尊跟他师尊什么都没有！”
“你才胡说八道，月师叔最喜欢我师尊了。”
“喜欢又怎么样？你师尊答应过我师尊吗？没有确定关系就没有关系，两家不过是宿敌罢了，你现在未攀什么交情？”
段清言也生气了：“我承认师尊对雪师伯一往情深，可那又如何？雪师伯回头多看他一眼了吗？”段清言“师尊他辛辛苦苦去……”
段清言看向顾长生，眼里迸发出一丝恨意：“师尊他老人家仁善，很多事情都不愿意与你们飞雪宫计较。
可我却不是那等好脾气的，我最烦你们这群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平时该如何切磋就如何切磋，你不许再提我师尊名讳，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说那是你师尊，你也得拿出相应的证据不是？不论师尊与月师叔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你师尊不行吗？我就是一听到有人把他们俩的名字连在一起就生气，怎么了？”
“你是恨我师尊？不可理喻，我师尊虽然不曾回应过月师叔，但……”
“你住口！顾长生，我跟你势不两立！”
段清言说着，又要朝顾长生扑过去，只可惜被宫千亿牢牢抱住。
“师尊，你冷静点。”
“连你也要帮着他？”
段清言冷冷地看着宫千亿。
“我心里自然是向着师尊的，师尊现在不宜动气，应当好生休养才是。”
宫千亿伸手轻轻地在段清言胸口揉了揉：“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青阳宗对不对为其他的事情伤了身子不值得。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青阳宗对不对，为其他的事情伤了身子不值得。”
宫千亿抬眼看向顾长生，目光有些不善。
虽然元亦之说这位是野性未泯，不近人情。
但宫千亿还是觉得今天顾长生如果不过来找麻烦的话，那他们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既然是个不近人情的，那就继续呆在不需要通人情的雪山之顶不好吗？
何必要出来惹祸呢？
“亦之，你先送顾长生回去吧。”
“我？我自然是愿意为美人效劳的，只是恐怕这位美人不太愿意。”
“主人家一再送客，再没眼力见的也知道该离开了吧？”
元亦之听这话头就知道宫千亿已经生气了，如果再不带着顾长生离开的话，这位顾长生怕是要倒霉了。
元亦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他怀里这位美人任性了一点，脾气暴躁了一点，但就这么看着美人倒霉他是不愿意的，所以还是搭手吧。
“能送美人离开，在下求之不得。顾宫主，请吧。”
“我可没说要走，我……”
“今日门内事忙，改日再招待顾长生也是一样的。顾宫主今日还是先随我离开吧。”
元亦之觉得自己太难了，明明是为了他着想，可顾长生却一点也不领情，还在他胳膊上挠了一爪子。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在宫千亿的脾气彻底爆发以前，他得赶紧把人送走。
于是宫千亿抱着顾长生直接飞离，身影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这兄弟可真是好本事，一身功夫全都用来送敌人逃走了？”
“亦之确实厉害，不过眼下也不是跟飞雪宫算账的时候。不论上一辈的恩怨如何，我想师弟应该不希望师尊与望月门为敌吧？因此这些年来，望月门一直与飞雪宫相安无事，对不对？”
“师尊的确是这样想的，我当初也答应了的。可师尊是个好人，我却不是。”
“师尊明明也是好人。”
宫千亿摸了摸段清言柔顺的袖口，“我还要多谢师尊收留呢。”
“得了吧，看你那财大气粗的样子哪里需要我来收留？若是你当初没有投奔我，现在你住的地方肯定比你的书还要好上不止十倍。说起来，是我耽误了你才是。”
“师尊没有耽误来，在我看来，除了此地，其他地方都不足停留。”
“这是为何？”
“因为其他地方都没有师尊。”
“臭小子，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徒儿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第205章
段清言没把宫千亿的话当回事，在他看来宫千亿这样的身家不菲的大少爷，就是不知人间疾苦出来历练的。
特意找到他这样的穷地方来，说不定是觉得有趣呢。
宫千亿也不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毕竟他们俩才认识不到三天，这种话听起来确实很不靠谱。
他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凭借段清言身上的味道，就认定段清言是他想找的花？
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甚至在嗅到段清言身上的香气之时，他脑海里就大略勾勒出了一种昙花的形状。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似很多年前，他就曾见过段清言了。
“我知道师尊还不够信任我，不过来日方长，师尊总有一日会信我的。师尊方才怒极攻心，伤势又重了先回屋疗伤吧。”
“我要回自己屋！让那风扶柳先去你屋里睡吧。”
“可是……”
“小徒弟啊，你要知道，师为尊为长。”
段清言笑着拉开了他的手，顺手拍了两下他的：“师尊的事情，当徒弟的不要管太多，知道了吗？”
段清言表情自然，还带着三分笑意，但脸色很不好看。
宫千亿多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他知道段清言有事想要瞒着他，在段清言受伤的情况下，他也不能步步紧逼，还是先让段清言自己处理吧。
若是段清言处理不好，那他再搭把手好了。
“二师兄，今夜先让风公子和你挤挤吧？师尊一个人在里头，我不放心，想在外面守着。”
“小师弟也别太担心了，从前师尊伤得比这还重，但只要让师尊好好歇上几天，师尊很快就能好了。”
李盥熙虽然也有些担心，但他更相信段清言的复能力。
这些年来，青阳宗明里暗里找过他们好几次麻烦了，他跟师兄都是帮不上忙的，每回都被段清言藏起来了。
等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个伤痕累累的段清言。
伤最重的一次段清言修为都被打退了一个大境界。
但段清言的恢复能力就是很强，那回他失踪了三个月，回来后又活蹦乱跳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身上的伤或许恢复得快，可道心不稳……”
宫千亿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段清言把他推开的时候，他能感受到段清言的情绪不稳定到了极点，但面上还强行淡定，这样更容易受伤。
宫千亿也很疑惑，他把这情况往自己家里一想，怎么也想不明白。
要是他爹的师父跟他风干爹的师父闹翻了，他爹就算记恨另一位，也不会气成这样啊。
段清言激动成这样，倒是让宫千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段清言不会喜欢上一任望月门门主吧？
段清言也知道自己情绪不对，连连吞下了好几颗静心丹，他的心绪总算缓和了一些。
他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上任门主月沉心的画像和灵位摆好，跪坐在地上。
“师尊，虽然你不曾正式收我入门可您养了我这么年，我所有的功法都是看着您展练时学会的，也算得了望月门的传承。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以望月门的名义行事，您不会生气的，对吧？
我保证，只要望月门能够立起来了，我立马离开，任何与望月门有关的东西我都不会带走。您若是在天有灵，千万别怪我。
毕竟我也不能直接拿着您给我的东西，在街上随便找传人吧？我若是不暂时顶着门主的名头，根本什么事都做不成。”
段清言在灵前点了三炷香。
“您若是泉下有知，有什么不满的，今晚就托个梦给我，都跟我说说呗？还有，您可别再惦记顾长生那位狼心狗肺的，他压根就没将您放在心上，您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呢？”
凡人的情情爱爱最是麻烦，只会影响我们这些修士拔剑的速度。要是有下辈子，祝你能真正沉下心来，不被任何情爱困扰，早日飞升成仙。”
说完之后，段清言又对着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只是这样，他依然心绪难平。
说实话，月沉心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了，若不是月沉心救了他，他早就不知道被谁吃了。
将他救回来以后，月沉心原本是想把他送给顾长生上任宫主雪凛寒治疗旧伤的。
月沉心是那样想的，也就那样说了，吓得当时还不能化形巡走的段清言抖了又抖，还掉下了好几滴花露。
月沉心当即就怔住了，忍不住戳了戳段清言花瓣：“你是不是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段清言连忙点头。
“真听得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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