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嘶哑,带着浓烈的伤痛。
林若依忽而抬眸,她看到宫千亿解开了自己的衣襟,那心口之处又一次变得鲜血淋漓。
那少年眸中太过痛楚,那热泪那惊悚,令她分不清真假。
宫千亿是真的痛,那伤口很痛,他的心更痛。
他不断想着那男人的脸,想得越深眸中情愫越浓。
无需作假,一切皆为真情流露。
“若你还不信,我便证明给你看。若儿受过的伤,千亿百倍千倍万倍受回来!”
少年说罢,竟直接唤出长生,一剑刺入了那早已崩裂的心口。
待长生觉醒之前,又一次被他收回了掌中。利时鲜血四溅,又一次浸透了衣襟。
那少年依旧面不改色,眸间却蕴出了一汪雾。
林若依楞在了那里,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宫千亿,心内为之一震。
那少年示爱的方式太过激进,却又令人,无法抗拒。
那抹红映入了她的眸中,久久不散……
这便是爱吗?
她也是被爱着的?
林若依忽而掩面痛哭,她竟有些崩溃。
饶是段清言对她百般伤害,她也没有这般痛苦过。
她从未,被爱过……
这感觉有些苦涩,有些痛苦。
却又令人心生欢喜。
她忽而伸出手,想止住那少年的血流,但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她应是不配,不配被爱,不配拥有一切美好……
“为……为什么?我……我杀过你,两次!”
林若依痛哭着,终是问了出来。
宫千亿忽而抬眸,柔声问:“若儿为何,心悦师尊?”
林若依轻声道:“一见倾心。”
她寸心如割,哭的越发厉害,却依旧要压着,害怕被人发现自己。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她的泪水,被人轻轻扶去。
那少年眼中含泪,一字一句的道:“我,亦然……”
“我会送你归家,若儿只需静待。”
宫千亿说罢,欲要转身离开。忽然,他的衣袖被人拉住,林若依轻声道:“我替你,包扎伤口。”
宫千亿只是浅笑,他轻轻推开了林若依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千亿不想,坏了林仙子的清白。”
陌生而疏离瞬间袭来,林若依忽然感觉,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但她听那少年又道:“若儿。”
他声音很轻,林若依心内却在狂跳。
那少年又喊她:“若儿……”
他眸中爱意翻涌,温软而甜腻。
他见林若依中不解,忽而一笑,“只是想,这般唤你。”
他见林若依有些恍惚,“若儿。”
继而,他便转身离去。
转身的刹那,少年眸中爱意全无,他无声的道:“去死吧!”
少年的唇边,又一次泛起了笑意。
那笑容依旧邪肆而又乖张……
入夜,林若依早已睡去,宫千亿依旧坐于庭院之中。
他答应林若依为她守夜,只要有他在,林若依便可以安然入睡。
“为何不睡?”
段清言的声音忽然响起,宫千亿心内一跳,瞬间便安稳了心神。
他故意大声的道:“师尊,千亿不困。”
林若依闻言瞬间清醒,她急忙合上柜子,侧着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困,也要睡。”
段清言说罢,便一把抱起了宫千亿,缓缓走入了房内。
林若依听到动静,浑身开始剧烈颤抖。
但她忽而想到宫千亿就在这,心内便安定了许多。
段清言将宫千亿轻轻放于床榻之上,继而便躺在了他的身侧。
宫千亿心内有些慌乱,他不知段清言是不是来了兴致。
他感觉那男人环住了他的腰,身子瞬间僵硬无比。
“千亿,在怕?”
段清言的声音,忽然响彻在宫千亿的耳畔。
温热的呼吸,熟悉的触感,令他浑身一震。
早已僵硬的身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柔软。
他感到了那男人的兴致,忽而惊醒,“千亿,不舒服。”
林若依还在房内,他与那男人怎能如此……定然要等到收网之际,方可,一击毙命……
“千亿,那女人逃了,若我寻到她便杀了她!”
林若依已经触碰了他的原则,虽未触及底线但也足够杀上千万回。
林若依闻言吓的落泪,她几度想逃,但却知道此刻出现,必死无疑。
“师尊休息吧,千亿,不怕。”
宫千亿忽而说道,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极重。
却不知,是在说给何人听。
段清言只觉,是那旖旎邀请的推脱。
林若依只觉,是在让她安心……
只有宫千亿知道,他是属于自己。
这张网铺的并不大,但他却很是用心。
无论他要付出多大代价,也只剩勇往直前。
两个月后,他不知会有何收获。也
许,只有小巧的灰鼠与狡兔。
也许,会有不错的羔羊与糜鹿。
但他最想要的,还是那凶猛的豺狼与虎豹。
他静待那一日的到来。
静待那波澜,惊涛浪骇。
静待那星火,万里燎原。
宫千亿房内。
“慢些吃,他们都出去了,很晚才会归来。”
宫千亿看着林若依吃的狼吞虎咽,急忙递上茶水怕她噎到。
自赵梓奕几日未归,宫千亿便不能继续下山。
因他重伤未愈,每日的饭食都会由峰内弟子送来。
但那饭食却只够一人食,宫千亿便每日都将那饭食让给林若依。
他当然可以要求那弟子多送些,但他却另有目的。
林若依忽然小声道:“千亿也吃点吧,我……我够了。”
她眸中满是不忍,说罢,便将另一盘完好的菜,推到了宫千亿面前。
她比宫千亿稍长几岁,她遇到段清言之时,段清言还是个少年,而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女。
此时的她早已过了辟谷期,但宫千亿却未必。
如今仅仅过了半月,宫千亿便轻减了许多。
他本就是个纤瘦少年,如今越发瘦弱。
宫千亿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点程度他还是受得了的。
若想成此事,必先受些苦楚如今的样子,让林若依动了些恻隐之心,这便算值得。
“师哥那里有做好的桃花糕,千亿时不时都会去拿上几块,饿不到。”
宫千亿笑着道。
林若依看着宫千亿乌黑的眼眶,看着他微微凹陷的脸颊,心内越发不是滋味。
这半月来,宫千亿怕她憋闷,晚上便会为她守夜,让她安眠。
而白日他也睡不好,门外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便会立马清醒。
他整个人一直都是紧绷着,只有望向她时,那双好看的桃花眸,才会流露出轻松与欢喜。
林若依忽然想说什么,许是很重要的决定,但她踌躇了半天,终是垂头不语。
她又有何资格,她又能给出何种承诺,她已是自身难保进退两难。
宫千亿见状,戏谑的神色一闪而过,唇边又挂上了温柔的笑意。
他不急,一切要慢慢来,方才有趣。
林若依开了口,“千亿,你……你和段……”
宫千亿见她吞吞吐吐,继而浅笑,接过话来道若儿,“是想问我与师尊的事吗?”
“不……不是,我……我……”
林若依闻言忽而睁大双眸,她连连摆手,面上满是尴尬。
宫千亿淡然的道:“无事,也并非大事。”
第19章 怀疑
继而他话锋一转又道“师尊喜好男风但千亿不喜,如今千亿这般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少年眸中闪过痛楚。
衣袖之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但林若依只是垂眸不语,并未发觉他的异样。
过了片刻,林若依忽而开口。
她好似豁出去了那般,“那,那他有没有对千亿……”
她看到那少年温柔的眼眸,还是没有说出完整的话。
少年闻言,忽而紧握双拳。
直到指尖划破了手掌,他才猛然惊觉。
他眸中越加淡然的道:“如今还未有,但折辱自是不断。”
他好似天生就善谎言,比起段清言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若依闻言,心内五味杂陈,竟生出了一丝庆幸。
却不知是为了段清言,还是为了那少年。
她又道:“千亿,为何不逃?明明如此不愿。”
宫千亿闻言,眸中忽而蕴出水雾,“千亿曾向若儿求救,但若儿却误解了千亿的意图。”
他眸中含泪语气伤感,看的林若依又是一阵心疼。
忽然,她脑中电闪雷鸣,她明白了那少年的话中之意。
“他要娶的人是我,明日他便要杀了你。若你想活命,明日一早自己见机行事。”
宫千亿确实想救她,许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救。
若她将消息放出去,段清言很有可能被拉下高位,毕竟他所做之事太过狠毒。
若她没有为爱疯魔,没有存这恶毒心思,去害眼前的少年。
他二人,许会得救。
但她内清楚,即使她说出了一切,灵剑宗也不会怎样。
毕竟段清言,知道那些肮脏的秘密。
结局无非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她林若依依旧不得好死。
但宫千亿,许会得救……
林若依想到此,心内有些动容,她有些后悔却又无能为力。
“若千亿逃了,师尊便会杀了我师哥,且千亿也无处可去。”
宫千亿说道此处,眸间水雾即将滴落。林若依下意识地想握住他的手,给予他一些安慰,却被宫千亿轻巧躲开。
宫千亿忽而起身,他抬眸望向窗外,沉声道:“千亿无父无母,生如浮萍无归路。”
那少年的背影,并不高大,但那背脊却挺的笔直。
林若依心内不安,她咬了咬牙,又问:“那万……万一他真做出那般枉为人伦之事,千亿又当如何?”
林若依话音刚落,宫千亿忽而转身,眸间竟落泪来。
“若他真辱了我,千亿为男儿,断然不会苟活。”
他下颌微微上扬,露出白皙的颈间,那样子看似在隐忍眼泪。
实则,却是在掩饰嘴角上扬。
林若依心内一慌,急忙摇头:“不不可……”
谁知她话未说完,便被宫千亿打断。
他忽而上前,对着林若依柔声道:“若儿不厌这般污秽的我,还愿同我谈心,千亿已心满意足。”
他握住林若依的手,眸中满是柔情,他又道:“这段时日,千亿定会铭记于心,死而无博。”
林若依双颊一红,心跳猛然加速……
但一看到那少年眸中的决然,心内又是一痛。
她急忙安慰:“我,我以前或许对千亿但但如今我知阙有苦衷!这本就不是千亿的错!都是他的错。”
她的语气十分急切,好似看到了那少年终死的结局。
她反手握住了宫千亿的手,抓的异常紧。
好似一松手,那少年便会永远消失。
宫千亿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继而恢复了温和的笑意:“罢了,师尊毕竟养育千亿长大,又受千亿习文学武。如今这些屈辱与折磨,且当报恩吧。”
少年眸中释然,好似早已看淡生死。
他明明说着谎言,但面上却无比诚恳。
他好似湮灭了良知,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如今的他,无论是面对林若依,还是赵梓奕,亦或者是段清言。
他都可以,轻易说出谎言。
许是他本非,良善之人。
他见林若依欲要落泪,便笑着安慰:“他于我无心,我于他无意,如今这般许是一时兴起。”
林若依见宫千亿终于笑了,也安慰道:“千亿不必太过悲观,一切都会过去的。”
二人相视一笑,伴着午后暖阳格外温暖。
但终究……一人真情……一人假意。
宫千亿笑着:“千亿一直很是羡慕若儿。若儿为灵剑宗掌门之女,若是不入这清风门,定然会欢心度日。”
林若依闻言,眸中忽而暗淡。
何为欢心度日?
灵剑宗与清风门有何区别?
无非一个深渊……一个地狱……
“放心,千亿会帮你,若儿且在忍耐一段时日。”
少年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
而林若依又一次躲进了衣柜之中……她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她这一生无非表面光鲜。
宫千亿坐于院中。
他不断回忆着林若依的话,回忆着那神情中的细枝末节。
他也曾听过传闻说林若依并非灵剑宗掌门亲生。
之前他也以为,是那市井荒谬之言。
但经今日一言,他发觉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
灵剑宗与林若依,定有一些旁人不知的辛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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