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曦喉头一紧,低头想去亲他。
凑近了,就看见白竹的脖子上,锁骨上,胸前,到处是伤痕,简直惨不忍睹!
他一阵心疼,暗悔自己鲁莽。生怕弄醒了他,不敢再亲,拉了薄被轻轻搭在他身上。
他动作很轻地起床穿衣服,却见昨晚的新布鞋东被扔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门边一只脸朝上,桌底一只背朝上。
所幸床边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双新麻线鞋,他想起了昨晚白竹告诉他,白天干活就穿麻线鞋。
他嘴角噙笑,弓腰穿上了新麻线鞋,轻便合脚,穿着走路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轻快。
他把新布鞋捡起来,掸掸灰,并排放在床前,这是他夫郎一针一线给他做的,他得好好爱惜。
他轻轻关上房门走到院子里,拿了镰刀准备去割麦。
胡秋月听到动静,在床上坐起来冲着门外喊道:“鸣曦,起这么早是去割麦吗?”
张鸣曦怕说话的声音太大吵醒了白竹,走到门前低声说:“娘,我趁早上凉快去割麦,你们再睡一会。竹子……,你不要喊他,让他也多睡一会。”
胡秋月还有什么不懂的,笑道:“知道了,昨天李立维父子帮忙割了一天,剩下的不多了,你慢慢来,不要累着自己了。”
张鸣曦“嗯”了一声道:“早上凉快,我多干一会儿,中午太热,就不出去了,你早饭做晚一些。”
胡秋月心想:再三叮嘱早饭做晚一点,不就是想让小竹多睡一会儿吗?
但她做娘的,总不好意思去开儿子的玩笑,只得答应了。
她年纪大了,醒了就睡不着,躺着难受,干脆起来去灶屋煮猪食喂猪。不然猪饿了,叫得惊天动地的,一家人都被吵醒,想让小竹多睡一会儿也睡不了。
果然,猪听到动静,开始哼哼唧唧起来,胡秋月忙先去把猪鸡喂饱,才开始揉面蒸馒头。
蒸馒头要的时间长。面揉好后还要醒发半个多时辰才能上锅蒸。等馒头蒸好了,炒个菜就可以吃了,免得张鸣曦干一早上活回来饭还不熟。
人逢喜事精神爽,牵肠挂肚的儿子回来了。她精神爽利,前几天病病歪歪的身子大好了,精神抖擞的,忙进忙出也不觉得累。
现在农忙,张鸣曦年轻力壮的汉子吃得多,她做了满满两蒸笼的馒头,给锅里舀了水,把蒸笼架上,等馒头醒发好了就可以蒸了。
忙完这些,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宴宴和白竹还在好睡。
宴宴年纪小,一向贪睡,晚起是常事,经常睡到饭熟了,喊几次才起。
可白竹一向起得早,只要院子里稍有动静马上就起来做饭干家务,睡到太阳晒屁股还是第一次。
小两口久别重逢,才成亲就分开了四十多天,好不容易见面,自然是亲热不够的。
小竹昨晚一定累坏了,让他多睡一会吧!
鸣曦这臭小子,对自己的这个小夫郎倒是稀罕得很。
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张鸣曦这个鲁莽的汉子成亲那日害得白竹起不了床。
小竹睡到现在,不是又受伤下不了床吧?
第111 章 你们在干什么
鸣曦早早起来去割麦了,真的把夫郎弄伤了,只怕自己还不知道呢!
白竹又胆小害羞,只怕受伤了都不敢说!
想到这里,她着急起来,生怕白竹受伤了躺在床上没人知道。
她原本想站在门外问一声的,可想起张鸣曦早上特意打招呼让她不要喊醒白竹,让他多睡一下。
如果白竹真的是累得还在睡觉,她一喊就会把他吵醒的,一时犹豫不决。
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轻轻地走到他们卧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动静。
她双手扶着房门,弯着身子靠在门上,刚刚把耳朵贴上去,门“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开了。
她身子前倾,靠在门上,门一开,她重心前移,失了依靠,站立不稳,一下子向门里栽倒。
“娘!”白竹吓了一跳,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昨晚睡得太晚,早上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等醒来一看,床上早就不见了张鸣曦的身影。
从窗户看出去,太阳升起老高了,今天的确起晚了。
他心里一慌,鸣曦一回来他就起晚,未免太不好意思了。手忙脚乱的起来穿衣服,稍微一动,就感觉到腰和屁股撕裂似的疼。
他心里着急,却不敢太快。慢慢的坐起来穿衣,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床,微微抬起屁股,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感觉腰和屁股是自己的了,才扶着腰慢慢来开门。
谁知,门一打开,娘就直戳戳的倒进来。
他出其不意,生怕娘摔坏,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一把抱住了她。
胡秋月重心不稳,见自己要倒下去了,本能的挥动双手去抓能抓住的一切。
刚好白竹来扶她,她手忙脚乱的一把拉住白竹,笨重的身子压在白竹身上。
白竹站不住,抱着胡秋月,踉踉跄跄地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腰撞到桌子上才止住了后退,俩人拉拉扯扯地搂抱着站在一起。
白竹本就腰疼,这时重重的撞一下,雪上加霜,腰要断了!
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疼得脸色煞白,眉头都皱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白竹正要忍疼扶着胡秋月坐好,就看见宴宴站在院子里,狐疑地望着他们。
宴宴刚刚起来,才走出卧房就看见小哥和娘抱在一起。
他刚睡醒,脑子还是懵的,想都没想,开口就问。
是啊,我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大清早的就抱在一起呢?白竹也想问胡秋月。
胡秋月老脸一红,尴尬得脚指头扣地,恨不得把地面抠一个大洞,自己能赶紧钻进去躲起来!
她在干什么?她能说她在偷听儿子房里的动静吗?
幸亏张鸣曦不在房里,不然她一个当娘的,去偷听小两口的墙角,她的脸往哪里搁?
白竹望了胡秋月一眼,见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嘴唇嗫喏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她非常尴尬。
他扶着胡秋月坐下,望着宴宴微微一笑,找了个借口:“我不舒服,想喊娘来看看。娘被门槛绊了一跤,幸亏我扶着了。”
转头望着胡秋月,关心地问:“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胡秋月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见白竹脸色煞白,头上冒冷汗,才想起来他刚刚重重的撞到了桌子上。
她心里一惊,生怕把白竹撞坏了,忙站起来问:“是不是撞到腰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掀起白竹的衣服来看。
掀就掀吧,白竹明明撞的是后腰,你掀后背的衣服就好了。谁知胡秋月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见白竹面朝着她,拉着他身前的衣服就要往上掀。
白竹面红耳赤,急得紧紧的按住衣服下摆,不让胡秋月掀。
他身上伤痕累累,都是张鸣曦的杰作,他怎么敢亮出来给娘看?
何况还有个不通人事的宴宴站在外面看着呢!
“你这孩子,让娘看看怕什么?要是撞坏了,得擦擦药!”胡秋月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白竹是因为害羞不让她看,双手抓着他衣服下摆用力往上掀。
白竹的确是害羞,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害羞,而是另有原因的害羞!
他眼看按不住了,衣服下摆要被掀开了,一身伤痕要暴露于众了,急得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
胡秋月听见他拖着哭腔,愣了一下,双手松了劲,抬头去看他。
白竹原本担心身上的伤痕被人看见,故意穿了长衣长裤,衣领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勉强遮住了伤痕。
这时和胡秋月拉拉扯扯的,衣服被拉歪了,雪白的脖子露出来一小片,上面的伤痕一下子露出来。
胡秋月见他脖子上青青紫紫,细看还有牙印,一下子明白过来,心中暗骂张鸣曦鲁莽,也骂自己鲁莽:人家两口子久别重逢,自然要亲热亲热,身上有伤是难免的,自己这么多事干什么?
一大早的跑来听墙角,害白竹撞到了腰,还要去掀他的衣服!
她脸上发烧,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想着赶快找个借口把这事掩盖过去,她和白竹的想法是一样的,生怕被宴宴看见。
她拉着白竹衣服下摆,改掀为扯,轻轻地帮他把衣服拉好,遮住伤痕,笑道:“没事吧?我怕把你腰撞坏了。”
白竹腰上疼得要死,又不敢说,勉强笑道:“有一点点疼,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宴宴见娘是差点摔了,小哥去扶她,才搂抱在一起的,没有多想。又听俩人说没事,也没往心里去,皱眉道:“娘,小哥都说了没事,你不要再去拉他了。”
胡秋月怕宴宴跑进来,站起来往外走,对白竹道:“你坐着歇一歇,我去拿些酒给你揉揉。”
白竹摇头道:“不用了,过两天就好了。娘,早上吃什么,我来做。”
胡秋月见他一身的伤,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呢!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让他做饭?
她摆手道:“不用你,我已经做好馒头了,鸣曦说早上要趁凉快多干一会,早饭做晚点,我还没去烧火呢!”
第 112章 割麦累的
说着,慌慌忙忙地去灶屋生火蒸馒头去了。
白竹坐在桌子边上,等他们走了,掀开衣服扭头往后一看,腰上青了一大片,轻轻一摸,疼得要命。
这伤不像张鸣曦留下的那种伤。
张鸣曦留下的都是嘬咬的皮外伤,看着颜色斑斓,却没伤到内里,要不了几天,会慢慢消散。
这腰上青了这么大一片,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他心里害怕,自己轻轻的按压着肚子和后背,还好,除了腰上按着疼,其它的地方倒是不疼。
若是张鸣曦看见他腰上青了这么大一块,只怕要生气骂人。
他怕挨骂,决定装作若无其事。
他坐了好一会儿,等那阵痛劲过了,站起来,试着扭了扭腰,感觉到没那么疼了,才慢慢往灶屋走去。
胡秋月让宴宴烧火,自己把白竹成亲那日剩下的白酒倒了小半碗出来,端过来给白竹揉腰。
见他扶着腰想出来,忙挥手道:“回去躺着,不要过来!”
白竹见她端着白酒,刚想说不用了,又想到揉揉应该会好得快些,乖乖的转身进去趴在床上,让娘给他揉腰。
胡秋月掀开他的衣服,见腰上青了一大块,乌青得发黑,又心疼,又惭愧:“啧啧,青了这么一大块。都怪我!”
好在,白竹后背上没被张鸣曦咬,没有留下其他暧昧的伤痕,倒不怕他娘看。
胡秋月嘴里含了一口白酒,凑到白竹腰上,“噗”地一下,喷到伤痕上。又倒了一些白酒在手上,双手互搓,搓热了后,把双掌放在白竹腰上,按着伤处,慢慢搓起来。
白竹疼得龇牙咧嘴,眉毛眼睛皱成一团,咬牙强忍着不出声,让她搓。
胡秋月一边搓,一边趁机解释她为什么一大早趴在房门上:“我见你平时起得早,今天没动静,怕你不舒服,想过来看看,你刚好就开门了。”
白竹想起第一天的事,知道娘在担心什么。他羞红着脸,闷闷地道:“昨天割麦累了,早上凉快,贪睡,就醒不了,所以起晚了。”
昨晚的确是累了,可不是割麦累的!
俩人心知肚明,不好意思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胡秋月一边搓,一边不时地停下来看,担心地说:“唉,这里青了这么大一块,鸣曦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呢!”
白竹想到张鸣曦板着脸,皱着眉的样子,也觉得害怕,他安慰胡秋月道:“娘,不用担心,我不让他看见!”
胡秋月笑了一下,道:“傻孩子!”
胡秋月搓了好一会儿,见乌青散开了一些,皮肤透出紫红来,碗里的白酒也搓完了,拉下衣服盖好,小心地扶起白竹道:“你试着动一下,看看好不好些。”
白竹站起来,慢慢扭了扭腰,果然比刚才好多了。
他笑着冲胡秋月点头道:“娘,好多了。别担心,过两天就好了,鸣曦不会知道的。”
胡秋月点点头,拿着空碗去灶屋,白竹也跟着出去。
他浑身不舒服,不敢多坐,双手叉腰在院子里慢慢的溜达着,想把身子活动开来。
他本来就撞到了腰,现在扭腰倒也不用再另找借口。
蛋黄见他院子里走来走去,以为他在逗自己玩,可高兴了,扑上去,咬着他的裤腿,身子甩来甩去地玩得欢快无比。
胡秋月早上没有熬米汤,她洗了一块腊肉,放在泥炉上煮,又切了一筲箕白菜,叮嘱宴宴道:“我去铺麦子,你烧火蒸馒头,等腊肉煮得差不多了,把白菜倒进去一起煮。”
腊肉煮好了,切片吃。腊肉汤里煮白菜又咸又香,还省了油盐。
宴宴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的点着头,胡秋月见他不管睡到多晚起来,都是一副睡不够的迷糊样,又好气又好笑。
她拿了大扫帚,把院子中间扫干净,打算打麦子。
要趁天晴把麦秆铺在地上暴晒,等吃过午饭最热的时候,用镰板击打麦穗,把麦粒打下来。
打麦子需要连续不停地挥动镰板,一场麦子打下来,平时干活少的人掌心起泡,第二天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这还不算完 ,刚刚打下来的麦粒里夹着麦须,要用簸箕把麦须和麦皮簸掉,剩下干干净净的麦粒晒干才能收起来。
打麦子虽然又脏又累,却还算是轻松活计,一般是妇人和夫郎的事情。
白竹见娘把麦个子往空地上拉,忙过来帮忙。
胡秋月怕他挣着伤处,忙阻止道:“你不要过来!”
白竹不听她的,倒是没有抢着去拖麦个子,只把麦秆整齐得铺在地上晒。
胡秋月一边干活,一边笑道:“看这麦穗,饱满得很!趁着天晴,赶快打下来,万一下雨发芽了就可惜了。”
听到这话,白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白家,打麦子是白竹的事情。
白大毛和白松哪怕是闲着,也不会帮他搭把手的。
他做惯了,也不觉得累。年年麦子收回来后,一个人打麦,晒干,收好,一点都不需要白大毛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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