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曦点头道:“知道,我有分寸。你也别急,回去好好查一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赵仁见他俩人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不免好笑。
他刚才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仔细捋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器皿的问题,已经想好从哪里下手了。
现在手上有了钱,也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急得冒火的心情缓解过来,慢慢变得轻松了。
白竹锁上院门,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铺子后院。
李大贵正背着手站在院子中间往后门看,看见他们进来,忙道:“鸣曦,该走了吧!别忘了带银子哈!”
张鸣曦站在赵仁身后,没有说话,急忙冲李大贵摇手。
赵仁回头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带银子干什么?”
张鸣曦还没说话,李大贵心里高兴,快言快语地道:“回桃树村啊!姐夫有没有时间,一起回去帮鸣曦相看一下……”
一句话没说完,张鸣曦沉声打断他道:“姨父,姐夫有事,没时间跟着去。你捎等,我等一下跟你细说。姐夫,我送你出去。”
一边说,一边使劲使眼色,白竹在一边急得冲他杀鸡抹脖子的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李大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是不是自己嘴巴太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挠挠头,讪讪一笑,慢慢地描补道:“是家里插秧的事。今年我秧苗育少了,还有一丘田没秧苗,让鸣曦回去看看,看是想办法买些秧苗,还是种其他的……”
也算李大贵有急智,这一番急中生智的描补倒也合情合理。
赵仁没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冲李大贵点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张鸣曦把赵仁送到街上,才闷闷的折返回铺子,姐夫能干,手上历来有余钱,没想到,这次为了钱竟然煎熬成这样!
投资要谨慎,做熟不做生,自己可得警钟长鸣,不能涉险。
早餐时间已过,铺子里没食客,很安静,宴宴和白露在后院洗碗洗菜,白竹在准备中午的食材,砧板剁得咚咚响。
张鸣曦想着后院人多,不好说话,喊李大贵来店堂。
李大贵笑嘻嘻地道:“走吧!家里一摊事,你娘忙不赢呢!”
张鸣曦稍稍一默,笑道:“姨父,不好意思,田不买了。我不回去。”
李大贵一愣,想到刚才他们俩的怪异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是姐夫家有什么事吗?”
张鸣曦想着姐夫家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万一娘知道了,得急死。
他摇头道:“并没有什么事。姐有身子,姐夫不能外出贩货,来跟我商量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小生意,赚几个钱。姨父,我手上没有多少钱,本想跟姐夫借的。姐夫要做生意,自然没钱借我,所以田就买不成了。”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李大贵没有起疑心,咂吧着嘴可惜地道:“那么大一片田呢,可惜了。”
张鸣曦笑道:“不可惜,买不成说明不是我的。姨父,放心吧,好的在后头,等我攒点钱,再去买河边的好田。”
李大贵点点头,了然地道:“原来你是嫌田不在河边啊?好,以后我留意河边的田。”
张鸣曦发现越描越黑,不想再解释了,掏出钱袋,拿出一两银子,笑道:“这是你给的定钱。姨父,有人卖田告诉我,等我有钱了,还是要买的。”
李大贵笑道:“知道了,银子不用你拿。什么定钱,我没钱买田,难道白给他一两银子吗?回去我就要去要回来的。”
张鸣曦一呆,还能要回定钱?
不过乡下人,大多是讲人情面子的,并不按律法办事,说不定能要回来也未可知。
买田的事就这样泡汤了,到手的鸭子飞了。
张鸣曦倒不以为意,反正乡下田地多,总能买到,不急在一时。
他担心的是赵仁的作坊,投了这么多钱,真的不能打水漂啊!
张鸣曦打着看姐姐的名义,见缝插针地往红柳家跑,帮赵仁出主意,问进展。
功夫不负有心人,酒坊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赵仁换了一套好器皿,酿酒师父微调了一下配方,终于酿出了五十度酒。
赵仁吸取起上次的教训,不敢大量生产,每次只酿几十斤,好在次次成功了。
这一下,赵仁不但自己大获成功,还带动身边的人获益。
首先获益的是张鸣曦。
作坊目前出酒有限,张鸣曦连锅端,高度酒只有他家供应,很多想尝尝味道的人只能来他家,连带着吃饭的客人多了,饭馆生意肉眼可见地变好。
第二个获益的是李立维父子。
李大贵养了二十多头猪,猪吃得又多,肯定不能指望胡秋月去打猪草,每天的猪食就让他抓瞎。
这个年代可没有现成的猪饲料,他不得不拿钱去买麸皮,谷糠,豆粉等泡给猪吃。
赵仁给他解决了难题。
作坊投入生产,产生了大量的副产品——酒糟。
酒糟可是好东西啊,纯粮食啊!
酒糟里不用煮,不用泡,直接舀给猪吃,省了多少人力?
酒糟带着残留的酒液,猪们吃得醉醺醺的,成天埋头睡觉长肉。
有了酒糟,李大贵不再为猪食发愁,喜笑颜开地隔一天去酒坊拉一车酒糟。
第 443章 燕子咋了?
日子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转眼到了八月份。
交了秋,天气没有那么热了,不像六七月份一动就是一身汗,白竹炒菜时也觉轻松些。
两个铺子的生意都很稳定,饭馆不用说了,有了高度酒的加持,利润稳定在二十五两左右,肉铺每个月的利润在十五两左右,很不错了。
兔子多了,鸡也多了,猪羊长大了,吃得越来越多,李大贵在家忙得不可开交,除了送肉和拉酒糟,压根没时间来镇上,成天在家伺候他的那几百个宝贝。
更重要的是,田里的稻谷熟了,马上要割谷,他家一共有十亩田,割谷是个大工程 。
这是个抢季节的活,由不得人慢慢来,谷子熟透了,不赶快收回来,就自己掉下来了。
李大贵实在忙不赢,和张鸣曦商量了,又雇了一个长工,三十多岁,叫张载米。
这人名叫载米,其实家里穷得叮当响,肚子都填不饱,也没成家,不然也不会出来给人做长工了。
他为人本分,也肯吃苦,和石头玩得来,石头家这一年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石头兄弟原来比他还穷,自从在张家做了长工,吃喝不愁,每年还能有几两银子的结余,最近听说都有媒人上门了。
张载米羡慕极了,悄悄托石头给他留意,若是张家还需要长工,务必帮他介绍。
这不,李大贵刚刚流露出想再请一个长工的意思,他就闻风而动,主动找上门来。
李大贵知根知底,知道他很是勤快,干活非常卖力,不偷奸耍滑,很爽快的同意了。
张载米主要任务是照料牲口,工钱自然是李大贵负责。
不过他们家生活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田地一起种,粮食一起吃,牲口一起料理,李大贵时不时给些银子胡秋月零花,早就算不清楚了。
这样一来,平时田地的活计石头负责,李大贵带着木头和张载米照料牲口 ,胡秋月搭把手,一下子轻松多了。
家里人手够了,李大贵做事稳妥,张鸣曦不用操心,一门心思扑在饭馆里,想多挣点钱买田。
这天下午,午饭过了,铺子里难得的安静下来。
白竹他们仨回家睡觉了,张鸣曦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用麻线穿铜板。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显然是跑得快,哪怕戴着草帽,还是一头一脸的汗。
听到脚步声,张鸣曦还没抬头,嘴里就习惯性地问道:“客官,请坐,想吃点什么?”
那人没有坐,走近柜台,大声问道:“这里是张记饭馆,对吧?请问张鸣曦张老板在吗?”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张鸣曦放下手里还没穿好的铜板,抬头问道:“你是?”
“麻烦喊一下张鸣曦张老板,如果他不在,喊一下白竹白老板!”
那人显然很焦急,语气急促,语速很快,离得近,唾液都快溅到张鸣曦脸上了。
张鸣曦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趁机往回微微一仰,离那人远点。
这人知道自己,还知道竹子,显然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但怎么看着面生呢?
张鸣曦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人。
他找自己干什么?
不过,自己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又是在自己家的铺子里, 自然是不怕的,张鸣曦点头道:“我就是张鸣曦,你有事?”
那汉子往前一扑,若不是柜台挡着,差点扑到张鸣曦怀里:“张老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家可真远,我脚都跑肿了!”
张鸣曦见这人说话颠三倒四,半天说不到重点,皱眉提醒道:“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哎呀,张老板,我是燕子的邻居,燕子家出事了!”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快速地说着,语气很急躁。
张鸣曦吓一跳,忙站起来紧张地问道:“燕子出事了?她怎么了?”
“不是燕子出事,是他爹出事了!”
“干爹?干爹咋了?”遇到这么个话多的人,又半天说不到重点,张鸣曦简直快急死了,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把要紧话从他嘴里掏出来!
“燕子爹,昨晚不知怎么了,从床上掉下来,昏迷不醒。燕子一个小姑娘,无亲无戚,找不到人商量,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直哭。天不亮来敲我家的门,托我来找你们,她说你也好,白老板也好,赶快去一个。”
张鸣曦急得挠头,皱眉道:“燕子这糊涂蛋,哭有什么用,赶快找郎中啊!”
“找郎中了……,我出来的时候,她爹还没醒,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张老板,你看,你能不能去?”
“当然要去。辛苦你,跑那么远的路。”
“要是去的话快点吧,眼看天黑了,只怕要走夜路。”
张鸣曦站起来想去喊白竹,那人笑道:“真是远!我从山路过来的。燕子说你们在镇上开饭馆,好找。若是去你老家,我现在还没到呢!”
“多谢,远亲不如近邻,多谢你帮忙,不然燕子要哭死,请问贵姓?”
“不客气,免贵姓胡。”那汉子话虽多,人倒热情,抿抿干燥的嘴唇,撩起衣襟擦汗。
张鸣曦观言察色 ,见那汉子十分疲劳,显然又渴又饿,忙起来倒了一碗茶放在靠门边的饭桌上,笑道:“你先喝茶,我去喊我夫郎给你做饭,稍等一下。”
他若走了,店堂里就只剩下这个陌生汉子了,张鸣曦站在门口探头喊了一声立维。
肉铺现在也没生意,立维正在扫地,忙拿着扫帚过来道:“哥,怎么了?”
张鸣曦指着那汉子道:“这位胡大哥,是燕子的邻居。我干爹病了,燕子托他来送信,你陪一下,我去喊你小哥。”
李立维点点头,放下扫帚,过来给胡大哥添水。
张鸣曦心慌慌的,几步跑回家,进了卧房推醒白竹。
白竹刚刚睡着,被他吵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就要起来准备晚上的菜吗?还早吧!”
张鸣曦怕吓着他,尽量放缓语气道:“竹子,干爹那边来人了。”
第 444章 依靠
白竹吓一跳,猛地睁开眼睛,连珠炮似的问道:“谁来了?干爹还是燕子?人呢?有什么事?”
张鸣曦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简洁地道:“来的不是干爹和燕子,是邻居。人家跑了一天,还没吃饭。你快起来给他弄点东西吃。”
白竹忙翻身坐起,揉揉眼睛,趿拉着布鞋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拉鞋跟。
张鸣曦跟着他,一边走一边把那汉子的话说了一遍。
白竹心急如焚,皱眉焦急地道:“干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病了呢?还没醒过来吗?”
“胡大哥说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干爹没醒,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白竹抬头望了一眼张鸣曦,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了:“鸣曦,怎么办?干爹这样,燕子怎么办?她一个小姑娘,只怕哭都哭死了。我,我们……,要不我去吧,家里离不开人……”
张鸣曦打断他道:“你别急,也许干爹已经醒了。你一个夫郎去管什么用?我去!”
他抿抿唇,放缓了语气道:“你去做饭。不管怎样,人家辛苦跑一趟,不能让人饿肚子。我现在回家去赶牛车,牛车跑得快,半夜就到了。”
白竹心慌得不得了,煞白着小脸,没头苍蝇似的跑到灶屋,不知道该做什么,空着手又跑出来,问张鸣曦:“我做什么饭?”
张鸣曦比他镇定得多,沉声安慰道:“你看看中午有没有剩饭,馒头之类的,卤肉还有,你端一碗给他,看看瓦罐里还有什么汤,盛一碗出来,他一个人吃够了。”
他面色沉静,语气沉稳,虽然眉头紧锁,却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白竹望着他,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依靠,他使劲揉揉脸,让自己不要那么慌 ,急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人也清醒许多。
白竹进了灶屋,按照张鸣曦的意思,用干净碗装了四个馒头,切了一碗猪下水,盛了一碗排骨汤,用托盘装着,沉稳大方地送到店堂。
张鸣曦跟在他后面,微笑道:“胡大哥,这就是我夫郎白竹。你先吃饭,我回去赶牛车来,一会儿就走。”
白竹把托盘放在桌上,望了胡大哥一眼,十分眼生。
他在江家饭馆住了几个月,一直在后院帮忙,既不串门,也很少抛头露面,虽然是隔壁邻居,也许人家认识他,但他不认识人家。
胡大哥是知道白竹的,只是白竹以前打扮成小汉子,他没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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