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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炀在戴着手套剥虾，看到两人的互动转头去看周亦充。
男生面色如常，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哥哥，我剥的虾也很不错。”
付炀说着往他的嘴里塞进两个虾仁。
周亦充皱皱眉斜他一眼，不过最后还是嚼嚼咽了。
上官尚光看在眼里不耐烦地敲敲桌子:“你们四个要是不会好好吃饭的话能不能从我家滚出去？”
“嘿嘿，就不。”雨潇潇心情很好地呛他。
呛完上官尚光还不够，转头就夹了个鸡腿放进齐秋的小碗。
“秋秋吃鸡腿，看你瘦得，一看就知道上官老是虐待你。”
齐秋嘴里嚼着菜，笑得一抖一抖的转头去看无能狂怒的上官尚光。
被提醒过的几人也不敢再造次，速度极快地解决残局，纷纷回到书房继续啃书。
付炀没什么可干的了，跑去看齐秋玩单机小游戏。
剩下书房里李疏衡和雨潇潇一起对着周亦充这根朽木吹胡子瞪眼。
齐秋自从坐上轮椅后就没怎么出过门，夏夏要上学，白天上官尚光也不在家，偌大的空房子里只剩下他和一个刘姨。
刘姨人很好，照顾人也非常体贴，可是齐秋和她说不上话。
上官尚光给他换了一个新的助听器，听得更清楚，杂音也少。
付炀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过头去看。
“很无聊吗？”付炀说。
齐秋摇头:“还行，复习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主要是周亦充落下的太多，得补。”
齐秋闻言点点头没再多说，转回头去继续在屏幕上盖房子。
付炀也没再说什么，搬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他玩游戏。
这个游戏还是早些时候周亦充教他的，没想到一直玩到了现在。
这种休闲单机游戏很无聊，建房子拆房子，很难想象有人能对它情有独钟。
大致过了半个小时，付炀才重新开口。
“还有多久？”
“两年？最多两年半。”齐秋很平静，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你还不打算告诉他吗？”
这次齐秋有了反应，握着鼠标的手顿住，但依旧望着电脑屏幕。
良久，他说。
“我不表白了。”
第91章 张万森，下卷了
他现在是个废人，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上官尚光不一样，他的未来不可估量。
上官尚光作为朋友能对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他不想再耽误上官尚光更多的时间。
齐秋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他感谢上官尚光，可他也自私，最多最多再耽误他两年半的时间。
夏夏的未来他无能为力，只希望朋友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可是他也喜欢你。”付炀皱眉。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呢？”齐秋垂着头，“我永远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如果是你，你也会像我这么做的。”他又说。
付炀闻言摇头。
“不会，不一样，我会先把周亦充给上了，然后做鬼永远缠着他。”
“你太自私了。”齐秋说。
“你才自私。”付炀笑笑。
齐秋不能否认付炀的话，的确，他不仅自私，还是个胆小鬼。
他的人生是败笔，却不想遇见了绝唱。
但终究逃不过汹涌的感情到头来是飞蛾扑火。
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付炀起身走出房间。
相对于去关心别人的事，他更在意他的周亦充。
不过有李疏衡在，周亦充的寒假补习计划非常完美，在他的指导下最后在开学前超额完成。
还空出了几天时间让周亦充能爽玩游戏。
寒假的时候很多同学家里都给请了家教单独指导复习，开学后就是紧张的二轮复习和二模。
有雨潇潇和李疏衡在寒假的帮助，二模成绩出来后周亦充进步不少，拿了430分，不过要上个好一点的本科还是太悬。
付炀考了五百多分，本科已经差不多稳了，于零成绩一直不错，再努努力能够上个211，唯独雷雨还是在三百多分徘徊。
不过她没选择走单招，还是希望坚持到高考。
上官尚光是走读生，按理来说会比其他人落下很多，但是好在家里还有个齐秋，每天在书房自习的时间也不算短。
一来二去的到最后二模成绩单发下来的时候已经成功把第一名的宁桑踹下去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二模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三轮复习和三模。
巨大的压力压得周亦充有些喘不过气来。
每个班里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就连上课最爱说话的于零都闭紧嘴巴专心听课了。
入夏后天气渐渐热起来，教室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也翻得越来越快。
高三是无疑是紧张的，无数的卷子，埋头扎进题海里，三点一线的生活，吃到不想再吃的饭菜，早上五点钟的闹钟和晚上的点灯读书。
偶然从书堆里抬头的相视一笑也是一种安慰。
累了就抬头望望窗外的一角天空，天在将黑未黑时最美。
紫红色的云霞挂在红彤彤的落日腰间。
魔鬼张已经很少骂他们了，前桌的于零学疯了，老师叫他刷题他就从课桌里掏出来一把鞋刷子。
雷雨嫌弃地骂一句“神经病”。
周亦充没心思闹，拿中性笔戳着脸翻英汉大词典。
“哥哥，考不上怎么办？”付炀从书海里抬头突然问。
“肯定考得上，答应过你了，”周亦充头也不抬，“就算真落榜了，就冲咱学校这运动会我也不要复读，表演个节目一年穿得比一年少，再过几年我都要裸奔了。”
他说得肯定，付炀笑笑转回头去写英语作文。
高考在即，明天高一高二的就放假。
现下已经能从窗口看到远处教学楼的学生们在往寝室搬书了。
“我说，今年也该轮到咱们了。”于零也发现了，一脸期待地转过身来。
周亦充闻言笔尖一顿，抬头去看他。
也是，今年该轮到他们了。
可是下午刘主任却没放广播。
他没回话，若有所思地继续低下头写题。
直到晚自习的时候刘主任都没有在广播喊话不准高一高二来喊楼，仿佛已经默认了。
教室里只有一小部分人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们在等。
等青春的最后一次狂欢。
晚上九点钟，楼下的音响声如约而至。
一时间教室里的所有同学立刻放下笔抬头观望。
“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祝你们高考顺利！”
这道声音响彻整个高三教学楼，楼下的高一高二学生已经聚集在大厅，正如他们当初一样。
楼上的所有高三学子默契地纷纷跑到走廊栏杆处张望。
一层又一层的人把走廊站了个水泄不通。
周亦充也放下笔出去看，楼下人头攒动，是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
他扫视的视线在一处忽然停下，看着楼下那个站在音箱上的小姑娘只觉得非常眼熟。
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叫周艺的高二学妹。
楼下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喊话。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轻装策马青云路，人生从此驭长风！”
“鹰击天风壮，鹏飞海浪春！”
话筒传递在他们的手里，周亦充感慨万分，懊恼去年高二的时候怎么会说出“指鹿为马”这种巨弱智的话。
原来从这栋楼上向下望是这样的场面，去年是观众，今年是主角。
盛夏的晚风吹乱他的头发，付炀就站在周亦充的旁边，偷偷牵起他的手。
他这次没有躲开，转头看过去，三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当初稚气未脱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的男生现在出落得越发标致，眉眼间已经成熟了很多。
周亦充微微合上眼，耳边是同学们激动的呐喊声，过往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拍成了MV。
“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于零一直是个感性的小男生，不过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他哭。
“三年过得好快啊。”他哽咽着说，“现在咱们也是学长学姐了。”
雷雨一如既往地骂他没出息。
于零扑过去，死死地抱上她的胳膊大喊:“小鱼！你多骂骂我吧！等高考之后你想骂我也骂不到了！”
“神经病啊你！”雷雨怕他把鼻涕眼泪沾到自己身上，一边躲一边气得跳脚。
“雷雨。”周亦充忽然叫她。
扎着长辫子的女生身体一僵，闻言转头看过去，却不想直接被于零搂了个满怀。
她这次没有再推开男生，任凭周围唏嘘的起哄声响起。
雷雨只看到不远处周亦充微笑着嘴巴一张一合。
他说，“你其实不讨厌我，你只是讨厌现在的聂子扬。”
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击中，愣怔一瞬，最后抿抿唇，转过头去没说话。
周亦充见她不理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低头摩挲着付炀骨节分明的有力的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地在所有人面前牵手。
楼下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学校的广播里也放着《Die for you》，楼上高三的同学们开始撕书。
这是一年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楼上的扔卷子楼下的捡答案。
于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楼下撇物理卷子，嘴里还止不住地嚷嚷着。
“去你的物理！老子这么努力学习就考78分！再你妈的见！”
温柔有着和名字一点都不匹配的暴躁性格，也扔着英语考试卷有样学样:“英语我恨你！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哈哈哈哈温柔，上大学之后还得考四六级呐！”她的同桌笑起来。
周围同学们积攒已久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喊。
周亦充有些哭笑不得，抬手为楼下的同学们提供了几份练习册参考答案。
而付炀从始至终都没放开和他紧紧相握的手。
纷纷扬扬的纸片如雪花飘落，青春是一场没有回放的绝版电影，此刻随着三毛一斤的青春的落下谢了幕。
楼上的纸片飘下来，一阵风吹得漫天乱飞。
“张万森，下卷了。”
“谁他妈写的情书砸我头上了？！”
“我去！我准考证呢？！”
“靠！我书里还夹了一百块钱！”
“哪个煞笔在课本里夹鞋垫子了？”
楼上楼下的学生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再后来，楼下一个不知道哪班的学弟最后举起话筒给这场盛大的狂欢画上最后的句点。
“学长学姐们！跑慢一些！以后的路不好走！”
周亦充似有所感地转头去看付炀，正好也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此时，他们在狂欢中相爱。
正因为有彼此，以后的路再难走也不会在分岔口孤立无援。
第92章 腐烂的白月光
上官尚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刚进家门却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
“秋秋？”他试探着问。
回应他的是寂静的空气。
他有些慌乱地连鞋都没换就匆忙地摸索着打开灯，屋内乍亮，只看见高大的落地窗前坐着一个瘦削孤寂的身影。
“怎么不开灯？”他问。
轮椅上的男生闻言回头看他，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他太瘦了，微笑时下巴上只剩下一层皮，比不笑时更难看。
“你不在，开不开灯没区别。”
上官尚光能感受到齐秋不太开心，别的没再问立马扔下书包跑过去。
“快高考了，早点睡。”齐秋又说。
上官尚光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拢起他微凉的指尖帮他暖着。
生病的人就是这样，身体虚得不像话，一年四季手脚就没有热过。
“秋秋，你心情不好，我知道，是因为不能参加高考吗？”他仰头去看。
齐秋摇头:“不重要。”
上官尚光闻言蹙眉:“很重要！”
“早点睡吧。”男生不愿再聊这些，抽回手摇着轮椅回房间。
被一个人丢在客厅的上官尚光视线追随着他直到房门紧闭。
他还是久久地蹲在原地木着脸，最后无力地深深叹口气。
齐秋因为身体原因早就退了学，可是他心比天高的性子上官尚光最清楚。成绩那么好，不能参加高考是一大遗憾，谁都不想得这样的绝症，只能恨天不公。
曾经上官尚光也动过让他复学的念头，可是现在的他连笔都握不动。
“秋秋，对不起。”
他兀自扔了书包，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自言自语，最后无声地崩溃大哭。
其实一门之隔的齐秋也没好受到哪里去，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没合眼。
高考前一天晚上，已经空荡的一中校园里只剩下马上要上战场的高三学生。
高一高二的早就放假回了家，整个学校只有高三的教学楼还亮着灯，照得漆黑的夜一片静谧。
考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几乎10班的每科老师都来转了一圈，然后不放心地叮嘱一番。最后王子秦感慨万千地在黑板上写下“金榜题名”四个大字。
他很年轻，高三（10）班是他带的第一届毕业生，相处两年半的时间亦师亦友，过了今天就是他的孩子们要天各一方。一想到这里，王子秦微微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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