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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充幽怨地瞪一眼同桌，结果发现对方正低着头嘴角上扬身体一阵一阵地抖。
他在笑？他是在笑吧？！他确实是在笑吧！！！
天地良心。
付炀好不容易止了笑，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同桌。
“不均衡。”
三个字轻飘飘地飘过来，这次倒是听得不要太清楚。
周亦充举起卷子挡住脸偷偷翻白眼，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不过幸好没过一会儿就下了课，地理老师也没有再提问他，走廊里的下课铃声结束，站在讲台上阴阳怪气了一通就蹬着恨天高走了。
周亦充赶紧把课本扔到桌上，拉起付炀就往外跑。
一天天的，生活简直是太精彩了。
恋爱脑的同桌，诡异的考试题，时不时搞点幺蛾子的好同学。
教务处藏青色的铁门紧紧闭着，里面不时传出地中海刘主任训话的声音。
两人从楼梯口转弯跑来的时候只看到上官尚光颓丧地蹲在教务处门口。
走廊里的声控灯常年关着，两边都是紧闭门窗的各种办公室，廊头的窗子渗出些许光线，但远远打不到他身上。
上官尚光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上官。”周亦充走近，轻轻叫他。
低头蹲着的男生闻声身形晃了晃，随即抬起头来。
他的嘴唇很干，一脸焦虑。
“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付炀没着急，在他的身旁蹲下。
上官尚光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连几个来回才慢吞吞地开了口。
“秋秋被人打了，是5班的一个男生，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李疏衡为什么也在，可能李疏衡又打了那个人。我不知道，秋秋不跟我说，我不清楚。”
一顿话说了等于没说，反而让后来的两个人更觉得云里雾里。
“你是说齐秋被人打了？”周亦充温声询问，“伤得严不严重？你呢？你有没有哪里伤到的？”
上官尚光闻言摇头:“秋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上的衣服脏了…可能腿也磕青了，我是后来才去的，当时王老师已经在那里了。”
那就说得通他为什么现在是在外面蹲着而没有进里面挨骂了。
周亦充又问:“那李疏衡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李疏衡打的5班那个人。”上官尚光仔细回忆着，“对，是李疏衡打的，秋秋从来不打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5班那个人打了齐秋，李疏衡又把打齐秋的那个人揍了？是这样吗？”付炀摸着下巴做出总结。
上官尚光也有些迟疑:“应该是的吧。”
周亦充不再问，学着付炀的样子摸下巴思考。
照这么说的话，那李疏衡脸上的伤哪里来的？总不能是齐秋打的吧？
可是他又趴在窗台上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眼睛总不会骗人。
他和5班那个人互殴的可能性也不太大啊…
这学校还能有人欺负得了李疏衡？
怎么越理越乱了…
只能等几个主角出来之后再细问。
这么回想一番周亦充突然想吐槽点什么，旁边付炀也福至心灵地抬头和他对视。
“李疏衡同学真是…古希腊掌管打架斗殴的神。”
周亦充终于还是没忍住在这个时候吐槽出来。
付炀捧场地笑笑，周围气氛缓和不少。
可是上官尚光笑不出来。
旁边的门缝里时不时传出地中海老头的怒骂声，齐秋还在里面。
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第57章 上官尚光你真差劲
“嘭”的一声旁边教务处沉重的铁门被推开，5班班主任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门外的几人也没有过多在意，反而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走向楼梯口。
上官尚光一脸焦急地扒拉着门框朝里看，付炀见状也凑过去，周亦充抿抿嘴，最后还是把头伸了过去。
不大的办公室里人不算太多，但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齐秋坐在靠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捧着一杯水，看见门外的几人关切地望向自己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微笑。
办公室的中间蹲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应该就是5班那个打人的。
令周亦充惊讶的是，教务处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李疏衡，里面的老师都或坐或站地对他敬而远之。
男生朝向门口只露出一个侧脸，那块惹眼的淤青嵌在他有些许邪性的脸上显得很可怖。
从来没有哪个学生能在打完架被批斗的时候还能被允许坐在这个沙发上。
在刘主任这里，他是第一个。
地中海老头正背着手站在5班男生前面训话，抬头看到门口齐刷刷摞着的三个脑袋，气得吹胡子瞪眼骂了一句“不像话。”
教务处的门重新被关紧，三个人在门口的走廊里沉默地排排坐。
上官尚光突然毫无预兆地一言不发抹起了眼泪。
“上官？”周亦充看他。
他维护良好的表情逐渐破碎，最后脑袋埋在臂弯里“呜呜”地哭起来。
上官尚光很自责，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为什么每次齐秋有危险他都不在身边，为什么他永远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齐秋是，童年被保姆掐死的小猫也是。
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多学一点多考些分，和齐秋一起进5班，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他真没用。
上官尚光是一个很差劲的朋友，对吗？
看到齐秋逞强微笑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了。
“上官，”付炀忽然抬手搂了他的肩膀，“齐秋不会怪你的。”
太阳就快要落山，走廊尽头窗子的光线又暗几分。
灰尘在空气中跳跃，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半个小时。
教务处的门“啪嗒”一声被打开，出来的是宁桑。
上官尚光眼泪已经快要流干了，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两道白痕。
宁桑见到门外或蹲或站的几人没有多大反应，瑟缩了一下低着头沉默地走向楼梯口。
紧随其后出门的是李疏衡，后面跟着脸色苍白的齐秋。
身量修长的男生在教务处门口站定，望着走远的宁桑一言不发。
齐秋只瞟了一眼就没再看，反而是上官尚光不顾他的一身脏污直接扑到他怀里又哭了。
只感觉到胸口一片湿热，接近180的阳光男生只在他这里泪点低。
“我真的没事，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齐秋抬手摸摸头，用温温柔柔的声音安抚着，反倒像是上官尚光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旁边的两个观众已经麻了没眼看，开始观察起斗殴事件的另一个主角。
“他在干嘛？”付炀手肘撞撞旁边人，超小声询问。
“额，他在用脸骂人…”
“那估计骂得挺脏。”
教务处的门没关紧，王子秦探头出来叫几人赶紧回去上课。
李疏衡一言不发抬脚就走。
后面俩人还在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斗殴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周亦充见真的没什么事只好拉着付炀回班级。
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马上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
于零贴心地把前几节课的笔记给他们抄，周亦充抄了也不懂，于是只有付炀一个人在认真看。
“你俩干嘛去了一下午没回？”
于零嘴里还啃着苹果，是地理课剩下的那半个。
周亦充也说不清楚，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好朋友遭人打了，去看看。”
于零一听这话立马来劲了:“不会是衡哥打的吧？”
他记得李疏衡也消失了一下午，每节课间去找人都不在。
“不是，你衡哥只能算是见义勇为？”周亦充撑着下巴，“不过5班那小子下手真挺狠，给你衡哥脸上都干紫了一块。”
于零闻言开始思考:“5班那小子？你说的不会是宁桑吧？是不是个儿挺高戴个眼镜，头发半长不短的？”
周亦充仔细回想那人确实是长这样的，于是点点头。
“那我就明白了，宁桑那逼人我都不想说，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妥妥一神经病，”于零提起他就一脸嫌弃，“而且衡哥脸上也不是他揍的，是衡哥他妈打的。”
“他妈？”周亦充抬抬眉毛表示不理解。
“那他妈挺狠呐，扇孩子往死里扇，也不怕给年级第一揍傻了。”付炀抄着笔记吐槽。
于零啃完苹果把核扔进垃圾袋，擦擦嘴说:“这个嘛我不方便透露，反正衡哥家长确实挺奇怪的。”
“哎，话说你们那朋友咋样了现在？”他转移话题。
“没什么事，你衡哥英雄救美。”周亦充说。
于零回过身去没再多问，还有两分钟下课，该准备准备饭卡冲刺食堂了。
他才不担心李疏衡，李疏衡能摆平的基本没他什么事儿，李疏衡不能摆平的就算他去了也不好使。
不如专心干饭。
周亦充不觉得饿，扭头看看付炀又在忙着抄笔记，于是晚饭时间俩人谁也没往食堂走，等付炀笔记抄完一起去了一楼找齐秋他们。
5班学生都吃饭去了，现在没什么人，那个叫宁桑的也不在。
齐秋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上官尚光正半跪着帮他在膝盖上擦碘伏。
他身上肉少，磕磕碰碰的很容易就会有擦伤，上官尚光太了解他了，身上哪儿有伤一猜就知道。
“知道的能看出来你给他上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求婚呢。”付炀拍拍半跪着的男生脑袋，随便拎了把椅子习惯性先给周亦充坐。
周亦充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翘起二郎腿看他俩。
“说说吧，怎么个事儿？”
齐秋自知瞒不了他们，除去画本子的事垂着眼睛把能说的都说了。
其实只是同学之间的纠纷而已。
跑一趟教务处的结果就是宁桑这个始作俑者喜提记大过全校通报批评一次，停课回家反省一周。
上官尚光听完还嚷嚷着便宜他了。
齐秋自己知道其实三个人里宁桑才是挨揍最多的那一个。
只有宁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不过谁让他好死不死扔了画本子呢？
齐秋抿紧嘴唇垂眼盯着小心翼翼给自己抹药水的男生。
扔了也好…
“疼？”上官尚光抬头问。
“不疼。”
第58章 自古功名属少年
再次听到5班爆出重大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次月考之后了。
热烈的夏花开出璀璨的夏季，在六月初的艳阳里明晃晃地做自己。
日子在燃烧，草木在膨胀，槐木疯长，枝头传来阵阵刺耳的蝉鸣声。
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快要高考了。
自从斗殴事件过去之后上官尚光恨不得天天24小时跟齐秋粘在一起，生怕他再出什么事。
要是能花钱转班的话他早转了，可惜转班的机会只有期末考之后才有。
于是上官尚光又发了疯似的学。
疯的不止他一个，付炀也疯了。
自从第三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后又掉了几名他就像着魔了似的疯狂刷题。
就连上自习课没事的时候都不逗周亦充了，有空就背单词写卷子。
这种勤学苦练的精神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同桌，反而上课睡得更香了。
要是放在之前周亦充可能还会东施效颦地背几张单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只想吃饭睡觉考大专。
成绩以痛吻我，我伸舌头。
5班的班主任换了。
这还是周亦充中午吃饭的时候听旁边两个小姑娘聊天才知道的。
分班之后的班主任按理来说应该一直跟到高考的，但是5班那个教历史的更年期老头还没到退休的年纪突然就匆匆离职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新班主任据说是从其他中学调来的，非常严厉，管学生很有一套，跟地中海比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这些都是听来的，可信度一般。
食堂里没有空调，只有几步一个的大风扇呜呜地吹，后面的周亦充没再听，因为那两个女生吃完饭走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烤肉饭，抬眼看了看对面坐着背单词的付炀。
夏天的风吹起来都是带着干热的气息，新的教科书发了一摞又一摞，现在已经学到必修三。
高三的没几天就要高考，刘主任在广播里特意强调高一高二学生不准喊楼。
但是一中学生在这件事上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一中作为考点，高考这几天是要让高一高二布置好考场放假的，等考完之后再回学校准备期末测试。
布置考场的任务很简单，在放假前一天晚自习把教室清空，所有的书本全部搬回学生宿舍。
高二的学生有了去年的经验，晚上9点钟整栋高二教学楼就已经黑了灯。
但是他们没回寝室，搬着音箱聚集在了高三的回字形教学楼中央。
慢慢地，高一学生也来了，整个小操场站满了人。
起初是高二的几个班自发组织，后来星星之火越烧越旺，燃遍了整个年级最后烧到了高一。
此时整栋高三教学楼灯火通明，渐渐有人发现了楼下的情况跑到教室外栏杆处向下看。
“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我代表高二年级全体同学，祝你们高考加油！”
一个清冽的男声响起。
不是广播声，不是喇叭声，声音从高二年级抬来的音箱中传来，响彻整个教学楼。
楼底的人群中掌声雷动。
光线摇晃，人群中的周亦充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付炀。
两人的视线交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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