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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回家就又吐又呕地折腾齐秋到了后半夜。
等到他终于吃完醒酒药犯困睡着的时候，天也快亮了，齐秋才擦擦汗去洗手间清理呕吐物。
齐秋才不会嫌他脏，这种活不知道替那个酗酒的女人干过多少遍了。
他没有爸爸，世界上唯二的两个亲人就是妈妈和妹妹。
齐秋十三岁那年老齐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
虽然不高，但人就是这么死了。
那个时候妹妹才四岁。
老齐下葬之后妈妈就像变了一个人，自暴自弃，整天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脚边酒瓶满地滚。
喝多了就吐，吐完就窝在沙发上睡觉，醒了又去买酒喝酒看电视。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靠着吃老公的赔偿金度日，一家三口蜗居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
齐秋常常在想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或许上大学就好了吧？或者上班了就好了？
上官尚光的房子很大，是在他梦里都不敢奢想的大，太不切实际了。
他的生活很拮据，从来没有零花钱。就连给上官尚光买蛋糕的钱都是这一个寒假卖纸壳子攒下来的。
当看到橱窗里一个蛋糕要卖三百四百块钱的时候他终于毫不眨眼地指着那个蓝色的告诉店员说:“我要它。”
齐秋幻想过最美妙的事情就是以后自己会是被刊登在报纸上的寒门贵子。
仅此而已。
他本来这辈子不可能会和上官尚光这种家境好又性格开朗的人有交集。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朋友，还要追溯到两年前。
那个时候齐秋上初一，那所中学是整个恒市最好的公立初中。
可是校外不乏还是有一些小混混收保护费。
那一天放学正好轮到他做值日，出校门的时候晚了些，被收保护费的对象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齐秋。
他的书包里只有两块钱也还是被拿走了，那是要留给妹妹买糖的。
齐秋营养不良长得很瘦小，那些人年纪大一看就是已经辍学的社会人士，他不敢招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翻着自己本就已经破旧的书包。
可就在这个时候上官尚光出现了。
他和那群人打了一架，但是一个初中生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于是转过头拉着齐秋撒腿就跑。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躲进一条巷子里，上官尚光脸上挂了彩，但还是气喘吁吁地叫齐秋伸出手。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手心是两枚带着汗的硬币。
“我叫上官尚光，你叫什么？”
男生脸上带着青紫的笑容刺眼。
天光熹微，朝阳升起。
橘红色的光照进齐秋的眼睛里。
上官尚光家里的门被轻轻关上，齐秋走了。
第40章 妈妈！我开窍了！
自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天气冷了几天，然后忽然暖和起来。
一中开学了。
王老师早就在家长群里发了同学们的分班表，周涛也是直截了当地把周亦充那一栏截了个图发给他。
挺巧的，还是10班，宿舍也不用换，还是在321。
放假时所有人的东西都被带回家了，周亦充是开学后第一个到321的，现在里面空荡荡的。
靠门口的上铺睡习惯了，于是他决定还睡这里。
宿舍楼门口的树上光秃秃的，只剩下两个鸟窝，教学楼不远处的小池塘冰已经化了，那些锦鲤还深深地在里面游着。
周亦充背着书包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身边少了个人突然感觉有些不习惯。
以往这条路都是两个人走。
周亦充上二楼，转身进了门牌上写着高一（10）班的教室。
今天来得早，里面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
坐在讲台上玩手机的王子秦抬头看到长相清秀的男生从后门进来立马展颜笑起来。
“周亦充来了啊，先过来签个到。”
班级里本就不多的几个人一时间全部把目光射向周亦充。
他把签到表翻了一页推到走过来的男生面前。
周亦充看到王子秦并不感觉意外，只淡淡地说了声“老师好。”
“找个地方坐吧。”王子秦收回表格。
周亦充应了一声就转身走回自己放假前的座位坐下，摘了书包趴下睡觉。
今天来的时候周涛嘱咐他说多认识认识新同学，可是没办法，周亦充玩了一个寒假到开学前一天才想起来还有寒假作业这么个东西。
于是只能一边悔不当初一边熬夜狂补。
班级里的那些同学面熟的面生的他都不认识，也没有想交流的欲望，不如趁现在多睡会儿。
付炀上官尚光和齐秋去史政地组了，不知道齐秋那么努力学习有没有进火箭班，肯定进了吧？
寒假的时候雨潇潇告诉周亦充自己选的物化生，不知道到时候能和那群大男人相处得怎么样。
他趴在桌子上睡不着就开始胡思乱想。
班级里陆陆续续地进了人，认识或者关系好的同学坐在一起，开始有了小声交流的声音。
王子秦坐在讲台上也不管，就任由班级里闹哄哄的。
周亦充前座也坐了人，他抬抬眼皮看过去，是一个背着红色书包剃着圆寸的男生。
没想到男生坐下后直接回头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周亦充。”
男生脸小小的，五官也小小的，卧蚕下有一颗显眼的痣。
周亦充起了些兴趣，右手支起脑袋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叫周亦充？”
男生笑了，手伸过去在他桌上放下两颗包着彩色糖纸的水果硬糖。
“校花谁不认识啊，”男生说，“我叫于零，之前是1班的。”
男生打完招呼便转回身去收拾书包了，周亦充拨了拨桌面上的两颗糖，想起付炀应该爱吃，于是抓起来放进口袋里。
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可周亦充旁边还没坐人，他也不去思考那些，仅存的困意被前座男生的一声招呼打得消失不见。
余光中教室后门闪进一个人影，不紧不慢的视线在教室里搜寻着，随后像找到目标一样直直地朝后排角落这边走过来。
周亦充的桌面被两根半屈起来的手指叩了叩。
“同学，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浅笑，周亦充闻言身体微微晃动，猛然抬头向旁边看过去。
眼前的人影与脑海中的身影渐渐重合，周亦充双眼有些模糊，只听见耳边响起了《Take me hand》0.8倍速版的音乐声。
“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男生嘴角微微上扬又问了一遍。
周亦充抿紧双唇，抬头盯着他那双黑亮的丹凤眼。
“付炀！把你手机给我交上来！”
讲台上响起一声怒喝。
“哦哦哦，好的好的老师。”付炀颠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到了讲桌上。
《Take me hand》的音乐声停了，周亦充拧着眉紧盯那道从讲台上走下来的身影。
妈的，魔幻学校。
“你俩挺会玩啊。”于零幽幽转头。
付炀自顾自地坐在周亦充旁边，也转头盯着他。
“你怎么会来这个班？”周亦充忍不住先开口。
付炀摸摸下巴随口道:“分班考试没考好呗，你知道的，那天我发着烧。”
周亦充咬牙切齿:“我他妈的在问你为什么来物化地！”
“填表那天我突然不想去史政地了，就随便填了个物化地。”付炀从书包里抽出课本。
“随便？”
“随便。”付炀摊手。
“我他妈才不信。”周亦充有点恼，说完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他觉得自己病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自恋地认为付炀是为了他才来的物化地呢？
周亦充烦躁地闭紧眼睛。
“宝宝，我错了，不该骗你。”付炀歪着头在哄“别生气了。”
周亦充把头埋进臂弯里。
又叫宝宝…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回想起分班前付炀口口声声说要选文科的画面。
不对劲……
又想起填分班意向表的那一晚付炀遮遮掩掩的手。
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对劲！不！十五分！
时间往前倒，挂在脖子上的沉甸甸金牌……夜里操场跑完3000米后的充电……嘴巴一张一合念出来的“哥哥你亲亲我”……晚上寝室里的双击太阳穴截图……最后又回到初秋树荫下男生眼神发亮地问话:“周亦充，你有没有想过高中谈恋爱？”
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转过去。
心中闪过一道白光，周亦充睁开双眼。
我他妈好像没病！
妈妈！我好像开窍了！
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看还要继续说什么的付炀，眼神微沉。
又想起初七晚上荒唐的一夜。
“付炀，你喜欢我？”
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地从周亦充嘴里说出来。
有什么事他从来不喜欢藏着掖着，想什么就说什么。
这下轮到付炀说不出话了。
他身体僵了僵，随即开口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对啊，我爱你爱得要死哎！”
周亦充听出他开玩笑的口气，浅浅翻个白眼。
什么千年等一回的傻逼。
周遭闹哄哄的，他才想起来这里人太多了，不是个谈这种事的地方。
前桌的圆寸男生虽然没有回头，但能看出来正在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付炀只回答了一句话，玩味地摸着下巴看他，也不准备再说什么。
“你跟我出来。”
周亦充眉头微皱站起身拉着付炀就往外走。
他也不躲，好像心里明白一样跟着周亦充走到了没什么人的楼下，两人站在了鲤鱼池边。
第41章 我是你的狗
附近没什么人，两个人站在这里不太显眼。
付炀被周亦充松开了袖子，转为双手插兜后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等待旁边人开口。
他已经隐隐猜到周亦充要说什么了，不过也正常，以周亦充的性子想到了不说才不正常。
付炀心里隐隐激动。
周亦充低着头不去看他，视线追随着池塘里的锦鲤慢慢游。
“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可是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有情商过。
应该铺垫一下的…
“是啊，我都说了爱你爱得要死。”付炀大方承认。
“我没开玩笑！”周亦充抬头看他。
他盯着那双黑沉的眼睛，仿佛能把自己看穿一样，复又低下头说话的声音小了些。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周亦充尴尬地扣着手。
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付炀微微低头看着周亦充乌黑的发顶，“非要捅破窗户纸吗？”
周亦充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从小到大不是没有人和他表过白，男的女的都有，不过他都一点感觉没有都拒绝掉了，可是这次是付炀，他从心底里觉得付炀和别人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关系太好了吧。
他太冲动了，他后悔问了。
可是现在又不得不面对。
“所以你要和我谈恋爱吗？”付炀看他踌躇，决定直接开口问。
“你说过你不是同性恋。”周亦充有些慌乱。
付炀沉吟道:“我确实不是同性恋，准确地来说，我只是刚好喜欢你。”
周亦充思索了一下决定换个问题:“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吗？”
付炀弯眉轻笑。
“和我在一起就告诉你啊。”
怎么这么欠啊！
周亦充干笑:“锦鲤好美啊，哈哈是吧？”
他有点想把付炀推湖里去。
“和我在一起怎么样？我比锦鲤好看。”付炀又问。
“咱俩未成年。”
“犯法？”
“不犯…”
“那和我在一起。”
“咱俩未成年。”
“犯法？”
“……不犯。”
“……”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周亦充想死的心都有了。
“付炀，你幼不幼稚。”
付炀没了耐心，毕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男生，他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为什么周亦充突然把自己叫到湖边问自己喜不喜欢他，又为什么在表白之后又不答应。
难道周亦充不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又要问？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又不和我在一起，很好，周亦充，你确实很会玩。”付炀阴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周亦充的心里“我是什么很讨厌的人吗？”
周亦充第一次见到真正黑脸的付炀被吓了一跳，连忙慌乱地摇头想解释。
你不讨厌，一点都不讨厌。
“你不讨厌”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他见付炀忽然气球似的泄了气，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睑下垂含着两包泪，一脸可怜样。
付炀抬眼看向周亦充，眉头微蹙，眼眶一片红。
他慌忙摆着的手一顿。
“没事，周亦充，就算你玩我我也认了，”男生咬着嘴唇顿了顿，“我只愿意让你玩，我是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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