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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许汝焰病逝。
直到网络暴力开始。
他当初就像网友们说的“吃瓜群众”一般，看着他人的新闻而喜闻乐道，甚至是津津乐谈；在被云新挖出来后的好一段时间里，他也想象过，自己也许有那么一天，能够像那些知名的明星们那样，频繁地上热搜、一下子占好几条热搜。
那些事情对于娱乐圈的艺人们来说，应该是喜闻乐见的吧？
如果许以念没有经历过那次网络暴力的话，也许他还会继续如此天真地想。
只可惜，他的第一次频繁上热搜，就是如此令人崩溃的事情，甚至一时之间连公司都无法来得及公关，一切就已经被疯狂传开。
他还是小瞧了网络的传播速度，还是太小看这个世界爱看热闹的人的数量。
他曾以为，大家都只是像自己这样，单纯爱看一些新鲜事儿的人。
直到自己切身体会上到热搜之中、成为火热的人物的时候、被满大街的人谩骂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不是所有人，都是沉默着嗑瓜子的吃瓜人。
有的人，他们更乐于将键盘搬到怀里，一顿操作与输出，好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看着手机里的热搜词条，许以念慢慢地聚焦起了眼神。
他还是想得太多了。
即便头一直在不断地发疼——即便他清楚这只是双相发作的身体反应——他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得太多了。
如果不去想这么多，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了，甚至他也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不是吗？
就像当初，如果没有跟顾湘走，没有进入云新，没有签那一份合同，他说不定还能赶上许汝焰的最后一面，甚至可以给许汝焰守住最后的那段时光，甚至不会遭遇那长达好几年的网暴，不会跌入低谷、不会心情落寞。
多嘲讽的现实啊。
许以念忍着头疼笑着，点开了热搜榜单。
他一条条地翻看，就像许多年前爱翻看热搜榜单的自己那样，看到一条，就点进去仔细看，看到与瓜有关的，就迅速寻找各类踪迹把这条瓜的来龙去脉给补全。
而他翻着翻着，看着看着，竟在几乎最底下的第18条热搜词条，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词条：
“#许以念CP哪家强？#”
这一词条跳出来并占据许以念目光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胜利了。
许以念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先前他就记得秦峥说过上下左右攻受一零之间的区别，现在，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配得上与自己组CP的。
反正现在用着的是私人小号，没人会发现。
许以念悄悄地点进了这一词条，首先跳出来的，就是一条明晃晃的哭诉：
“老天爷啊！谁来救救我家CP！谁来告诉我咯为什么会出这么大问题啊！我的CP这算不算是后天夭折了啊？”
许以念心底冒上来好几个问号：这个“咯”是？
有他一个人的疑惑，就肯定有其他人的疑惑——果不其然，有另外的人在这条哭诉文本之下提出了问题：“请问po主，这个咯是……？”
“就是我们可惜长了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却早早地进了橘子，前段时间还和咱们以念合作过一套大片、差点成了八强的那位爷啊！”
po主激情回话。
于是许以念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厉讴啊。
原来厉讴真进去了吗？
许以念略带疑惑去思考，因为他以为，厉烽会愿意耍点小手段，好把他儿子给捞出来的。
毕竟厉讴当时在他的生日派对上，不是经由厉烽出口，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即将上市的个人公司吗？当时大家都觉得厉讴还挺有实力来着。
不过厉讴也的确是有实力。
毕竟还没有哪位老总，能够在公司即将上市之前就把自己搞进去了的。
厉讴要是没实力，谁还能比他有实力？
对此，许以念只能微微摇了摇头，在po主的评论区底下发了一条评论：
“吃点好的。”
逛热搜达人继续开始了他的逛热搜之旅。
在送走了厉讴的悼念贴之后，他看到了一条吃晏知煦与他的CP的帖子。
po主写得有些美轮美奂过度加工了：“你们懂吗，就是那种傲娇冰山冷美人多年来难以接近，却无法抗拒小狗的热情欢脱，甚至还是小狗多年的老粉的那种设定！”
底下一顿夸赞的：“太对味儿了！”
“只能说还是你小子会吃。”
但在这些评论里，出现了一条另类的：
“虽然ky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请勿喷）：我还是觉得晏知煦对许以念只有崇拜，吃他俩还不如吃晏知煦和芙维斯。”
第096章 有关热搜的猜疑
“磕晏知煦与许以念还不如磕晏知煦和芙维斯”——这句话一出现，许以念就总觉得心里头咯噔着不大巴适。
他其实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反应，但既然有了不喜欢的感觉，那就理所应当地去找反驳这人的话来。
于是他继续看这个人的解释。
“你们想想啊，或者是再去看一下《全能发展中》的节目内容与花絮，看完了你们就懂我的感受了。”
“虽然晏知煦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尊重许以念、很崇拜他的样子，但实际上怎么看都是崇拜、憧憬的模样吧？虽然我们尚未清楚，许以念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晏知煦这么心甘情愿地去贡献出自己的真诚，但我们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晏知煦的感情还是很直观的！”
“……真的假的？”
这说得许以念都有些心动，想回头趁这段时间没有工作要做、没有通告要赶，去补一下自己先前没有看过的那几集《全能发展中》了。
尽管实际上每一次晏知煦都是在他身边有动作，但实际上，毕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许以念身在其中，自然是无法识得庐山真面目。
他的确有过套从节目之内去看晏知煦对自己的感情——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秦峥说的那样夸张，夸张得完全都要溢出来了的模样。
而这个评论的底下出现了反驳：“我有另外的看法：既然你觉得晏知煦一直以来都是对许以念只有尊重，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对许以念用绅士手？”
说罢，下一条就是这个反驳评论附上的一张图。
图片很清晰，只能说节目组的设备的确很不错。许以念能够从这张图只能够清晰地看到，当时应该是三十二进十六强的晋级淘汰赛，晏知煦正在自己这一组的时候。
由于节目组有每变换一次组员，就要拍一次大合照的行为习惯，但许以念还是没习惯这一要求，所以当时的大合照，他并没有站在导演组安排的正中间，而是挪在了隔壁的边缘地带，并将中心位置让给了那些选手们。
当时的选手们可能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晏知煦似乎是察觉到了。
因为在这组人里，最适合站在中间位置的晏知煦，不仅没有站在中心位置上，反而还像是随着许以念往旁边挪了挪，并站在了许以念的左侧身后——如果不是这一扒图，许以念甚至不知道当时晏知煦就站在自己身后。
而图片里，这个反驳的人还十分贴心地给评论区的人们圈起来了晏知煦的手。
那只手原本可以不抬起来，可以直接放下去的，可晏知煦却非要抬起来。
抬了起来也就算了，抬起来又怎么样呢？可晏知煦抬起这只手却不像是要摆出造型，而是牢牢地放在了许以念后腰的位置上。
只是，他并没有真的把手放到许以念的腰上。
而是像网友所说，他做了一个“绅士手”——也就是隔着一段空隙，“揽”住了许以念的腰。
许以念总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说不上来的还有一阵心跳紧张。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但就好像是做贼心虚，或者是刚偷了什么东西被人抓了现行似的。
这种感觉，倒是挺可怕的……
许以念宽慰着自己，说只是看热搜的内容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了。
倒也说得没错——毕竟先前他就在秦峥那头听到过，说其实晏知煦对他的单箭头是又粗又明显，几乎所有有眼睛的人，应当都能过察觉。
好吧，许以念承认，自己的眼睛白长了。
但这不能怪他！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身为当局者，当然是无法得知事情全貌的！
但如今看了这条热搜之中的内容，许以念开始心里头有些隐隐地担心：这些事情其实都确实是发生了，要是有些网友逐步拼凑起来，察觉到事情就是和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会发生什么？
许以念不懂在CP同人界里头的规矩，正主要是真的被扒出来了实锤，CP同人的创作者们只会更高兴。
但他是个服务于现实生活之中的粉丝的艺人。
所以他的一切思维，都要从现实生活之中的粉丝群体开始进行思考。
于是，许以念就得到了一个唯一的答案：
被封杀。
这简直是天大的灾难——这件事绝对不能发生，但是他又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制止？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完全做不到这件事吧？
许以念感到有些焦头烂额。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秦峥平时都在焦头烂额些什么事了。
就这点儿破事儿，也能让秦峥担心好一阵。
更别提许以念和晏知煦真的做了！
一下子背负了自己的前途、晏知煦的前途、秦峥的前途三个人的前途的许以念，只觉得生活突然间就变得残酷起来了。
而实际上除了这些，他还有一些粉丝的期望在背负着：他需要及时回应他的粉丝们，这样才能让粉丝们感到满足，才能让粉丝们愿意继续支持他的事业。
要知道，像秦峥这样，支持他的事业支持到成为了他的助理的这种事情可并不常见，更不要说许以念的粉丝群体实在庞大，根本数不过来。
早在两年前逆转得明明白白的那个时候开始，许以念就已经是个坐拥千万粉丝的大明星了。
不过现在，他反而有些不太想要这些了。
也这些粉丝都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未来情况。
而现在，只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与晏知煦彻底断开关系。
想到这里，许以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一块地方被扯着扯着发痛。
但他来不及想更多，跳舞这是最好的办法。
也是最保险的办法了。
——
“所以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了。”
晏知煦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许以念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唯一一个秘密，就这样告诉给了秦峥。
而秦峥挑了挑眉：“或者……你以为会怎么样呢？他当然会告诉我。”
第097章 那道光是谁给予？
“我当然以为他是不会……”
不会告诉你的。
后半句，晏知煦没能说出口。
毕竟秦峥说的话实在是令他无法反驳——在许以念身边跟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被信任着的，除了秦峥，还有谁呢？
总不可能是那两个冯家人。
在娱乐圈内孤立无援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秦峥在暗中协助、明里扶持，许以念说不定老早就退圈或是转幕后了。
说不定还会更糟，他可能会选择轻生。
毕竟许汝焰已经去世多年了，他唯一想要支撑下去的目标，也已经彻底消散了。
如果没有秦峥，许以念根本就没机会继续撑下来，更妄论如现在这般隐匿却闪耀的他，更妄论如今年夏季时期金影奖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他。
晏知煦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扶了扶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应该对以念，或者是对你自己道歉。”
秦峥手头上的东西似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暂时停了下来，给还算是年轻的晏知煦讲讲道理。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我没见过以念有像现在这样这么严格对待一个‘新人’的——因为你实际上已经是影视圈的前辈，所以我这里的‘新人’二字给你打个双引号——他向来对任何人都冷淡漠然，就是因为刚进圈子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庇护他，导致他吃了不少亏。”
提到这里，秦峥也是叹了口气。
他并不自诩是许以念的救世主，因为他认可一句话：如果一个人不想自救的话，他人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拯救一个人。
“我接手以念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好转了。你也知道我是他的粉丝，但我看了他这么多年的表演、了解了他这么多的事情，一直都认为，他应该早已在深渊之中沉浸许久，需要我花很大的努力才能将他从深渊之中带出来。但实际上……我的确做了些许努力，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秦峥开始回忆自己刚接手许以念的时候。
那时的许以念已经瘦到了一定程度，但和秦峥想象中的双目无神、希望尽失的那种感觉有些不同。
许以念在那个时候，还有一点儿光。
而正是这点儿光，才让秦峥确定下来了自己有机会试一把，试试将许以念从泥潭中拉扯出来。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不清楚，许以念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经历了五年多的网暴后，依旧眼中存有光亮，依旧心中怀有希望的。
毕竟那个时候距离许汝焰去世，已经过去近四年的时间了。
人们都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伤痛。可对于许以念来说，这些伤痛的确能够被时间带走分毫，却无法带走他轻生的必然决心。
秦峥曾经在许以念的手腕上看到过一道深深的疤痕。
当时他是在许以念摘下手套的时候发现的——如果不是许以念习惯在用餐的时候摘下手套，秦峥甚至都不知道，许以念原来已经轻生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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