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此妄下定论不是好事,但晏知煦觉得,自己应该要对这一点有所猜测,并加强提防。
这不,立即就提防得当了。
晏知煦迅速带着许以念出了住楼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早早下了车、焦急地等待着晏知煦送许以念下来的秦峥。
秦峥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俩,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两人一把套住,接着将两人都送进了车子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瞥去两眼观察许以念的情况,蓦地脸色变得有些过分的差。
“等等,秦助理,我……”
“晏先生您不必担心,考虑到您今天还有节目的录制内容,我会及时将您送到节目录制现场去的。至于以念的话……他今天应该需要请假。”
秦峥以为晏知煦是想提出回节目录制现场的事情,于是爽快地先解决了可解决的问题。
但没想到,晏知煦拒绝了:“不不……非常感谢你的好意秦助理,但我并没有打算要回节目录制现场去的意思。我想知道一个答案,许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很抱歉晏先生,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我们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签了相关的合同。但如果你想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医院,我可以载着你一起去。”
秦峥拒绝了回答,却又给出了另一个回复。
这样一来,他的意思就相当于是“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但你可以到有大量线索的地方打听打听”这样的情况了。
于是晏知煦顺着台阶往下走,点了点头:“好,我的确放心不下许老师,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好的,谢谢晏先生你对我们以念的关心。”
“那么现在,请坐稳了。”
——
来到一家私人诊所后,秦峥轻车熟路地要了一辆轮椅车,让晏知煦帮忙将许以念抱进了轮椅里,接着就推着他,再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个心理医生的专属诊室中。
秦峥推着许以念进门后就迅速上了锁,而晏知煦则被留在了外头——他能够从中获取多少与许以念有关的事情,就只能看他能够偷听到多少了。
而诊室内,秦峥把门关上后,就引领着许以念伸出了手,并一下子拉开了许以念的衣袖。
在许以念的手臂上没有看到什么新的痕迹,秦峥与医生都松了口气。
但很快,医生又开始了检查,以便对许以念进行诊断:“什么时候开始的情况?”
“大概是今天早上,因为昨天晚上我送他回宿舍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常的。”
“比较正常?”
医生瞥了一眼向秦峥,秦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对,其实他最近好像很有压力的样子,这两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一阵一阵地全在指导比赛中的选手们。”
“昨天晚上送他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看起来也只是十分疲惫的模样,他当时甚至都还提得起精神跟我说再见和晚安。”
“结果今天早上来接他,就有个选手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迅速在他紧急联系人那里找到了我,并给我一起来看处理了。”
医生一边检查着还处于分神、甚至可以说是灵魂出窍状态的许以念,一边听着秦峥讲在此之前的事情。
而听到有某位“一起来”的人,医生就轻笑着,冲秦峥与许以念打着哈哈:“有人愿意一起来陪?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比你还要关心以念的人了。”
“周医生你别打趣我……”
秦峥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并将目光重新投到许以念身上。
其实晏知煦猜测得不错——许以念的确患有抑郁症。
但与抑郁症有所不同,许以念不仅仅是抑郁症,他更是一名双向情感障碍患者。
只不过,他的抑郁表现要比他的狂躁表现更为明显。
从七年前他正式复出开始,他就一直都有在接受治疗,但每一次的治疗都收效甚微,直到来到了这位精神科医生周敬如的诊室进行慢速调理,才算是总算有了好转。
秦峥本以为,这种东西的治疗,做过一段时间的长期、看似有所好转了之后,就可以不用再来看医生、进行治疗了——许以念也这样认为过——却没想到这种病症偶有发作。
而许以念一旦发作,就会变成如七年前那般可怜的、任人宰割的模样了。
但这无论是对于许以念来说还是对于公司来说,都太夸张、太难以置信了,于是为了避免“许以念有精神疾病”这样的事情流传出去不好听,萍旭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而现在的复诊,就说明了许以念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但节目已经接了下来,想来许以念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病症后反应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作,导致他缺失了一段时间的录制。
然而这场光明正大的精神博弈之中,在门外偷听的晏知煦缓缓站起身来,少见地沉默了。
第025章 用一顿下午茶质问
意料之中地,许以念向节目组告了假。
没说多少天,只是说会在一段时间内进行休养,以方便日后的节目录制。
左不说右不说的,节目组一直都都没能从秦峥口中问出来个所以然来,于是也就只好放弃继续追问,给许以念放了个行。
接着,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原本跟从许以念进行学习的影视界小组开始根据最经典的那些演艺视频进行学习。
这样枯燥乏味的学习持续了大概五天还是一周,许以念就回来了。
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气息似是比节目刚开始的时候要更冷了许多,但给人感觉又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但一直坐在角落里,一直在认真观察着许以念行动的晏知煦,却发现了一点儿端倪。
于是在这一整天的节目录制直播完毕后,许以念再度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电梯间,正准备按下“12”的按键,就看到兴冲冲的小狗晏知煦,迎着面就“扑”来了。
“许老师,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了呀?”
晏知煦十分自觉地按下了“12”的楼层按键,并按下了关门的按键,接着开始若无其事一般,打算与许以念进行一番闲聊。
只可惜,许以念看起来并没有打算理会他的意思,只是神情不太好看地,略带着一点儿脾气的模样扭过头去,仿佛没眼看他。
“许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难道说许老师去做了个治疗,反倒是伤了喉咙吗?”
“还是说许老师准备转型去唱歌,所以每天晚上都会练歌练到很晚?”
许以念看起来还是一副不想理会人的样子,但对于晏知煦突如其来的烦躁,他还是选择了把耳朵用双手捂起来。
可他还是小瞧了晏知煦说话声音的穿透性,尤其晏知煦那绵绵不绝犹如多嘴的麻雀般永恒都说不完的话语,就算捂住了耳朵,也能通过骨传导的方式送进脑袋里。
许以念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把双手放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一直在逗弄他的晏知煦,大骂一句:“晏知煦你烦不烦!你到底想干嘛!”
但被骂了的那家伙却跟没心没肺似的,根本没有在意被骂了的这一事实,反倒是又阳光开朗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只暖心的大金毛抚慰犬:
“看来今天许老师的精力,已经恢复到平时的水平了啊!”
许以念有些嘟嘟囔囔地小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实在他清醒过来后,从秦峥的口中就已经得知了当时去医院的时候,晏知煦跟着一起来,以及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的一系列事情。
起初许以念还不相信,觉得秦峥是在安慰自己,还笑话秦峥,说他编故事也不编点听起来更真实可信的内容,竟然编最惹自己讨厌,甚至是觉得不太好的晏知煦进这个故事里来。
拜托,这对于许以念来说,不就是必不可能了吗?
但即便如此,虽说厌恶着,许以念也还是听完了全过程,并且在回去之后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自主思考。
晏知煦到底是为什么参加这场比赛?
晏知煦到底是为什么要接近他?
晏知煦到底是为什么要帮他?
……
诸如此类的问题思考。
可许以念一个答案都得不到。
周医生告诉他,不要总是将目标设置得太过高大上,设置到一个自己难以触及的高度,这实在是不可取。
这样的话许以念听过千万遍,却唯独在这一遍,在听完秦峥说的故事后,他的心中有了些许动摇。
尤其是现在,无论晏知煦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表现出来了对许以念精气神回归的欢欣与愉悦。
啊啊……这就是萍旭从未给得到的情绪价值。
原本许以念并不想要理会他,但又蓦地回忆起来秦峥跟自己绘声绘色讲的那些故事。
于是,许以念心中的某种莫名其妙的触动又开始运作,接着,令他鬼使神差地冲晏知煦开口说了一句不符合人设的话:
“谢谢前段时间你的帮助,你……要不要来我房间吃点下午茶?”
——
晏知煦还是第一次真正地进来了许以念的房间。
与上一次是自己强硬闯入的不同,这次是许以念的亲自邀请,晏知煦平时有些收敛着的模样,此时却毫无紧张与害羞之色,甚至还有不少的兴奋气息。
许以念的房间里头,装潢是十分单调的黑白灰三种,但设计师很聪明地,将一些可爱的颜色放在这个房间里头的某一些显眼的位置。
这样的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能一下子找到令自己心情好的东西了。
但就算设计师的设计再好,许以念也还是完全没有进行过什么装饰的。
所以这也导致了这个装潢还算不错的一室一厅一卫房,在空间上被完全浪费了。
正是因为许以念根本不会进行什么装饰,所以这里有许多地方都显得异常空荡。
晏知煦总觉得,自己仿佛正站在风中凌乱。
“行了,我话也不多说,我就直奔主题——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真实地,将你所知道答案都告诉我。”
许以念一边提出自己的要求,一边给晏知煦斟茶,并伸手示意了一下桌面盘子里的曲奇与棉花糖。
晏知煦原本还有些腼腆,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当许以念表示出“请”的那一刻,他顿时就如撒了欢的狗一样,开始欢快地吃起点心来了。
“许老师、许老师尽管问就好了,我必定知无不言!”
“首先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参加这场比赛?”
许以念向来是个开门见山的人,说话与提问题方面丝毫不愿意拖拖沓沓。
他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晏知煦有所怔愣——晏知煦一旦怔愣,就说明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需要重新整理答案了——但晏知煦几乎是迅速接上了一般,回复他道:
“我有没有说过这个?我是因为看到了某一位立志往前走、往前跑的人,感受到了他的志向与对生活的热情,才来进行比赛的。”
“许老师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影视圈里的人,这么多年没出现了那基本上都是已经淡出了的,可我又打算突然回来了——那当然是选一个最让人觉得出其不意的节目进行复出啦。”
嗯……这样的回复倒是符合许以念对晏知煦的刻板印象。
但许以念认为,晏知煦应当是在撒谎。
又或者,他有既定的稿件,并早已将这样的回答背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他决定跳过后续的一些问题,直奔重点: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五年前的衬衫会在你那里?”
第026章 拆穿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五年前的衬衫会在你那里?”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问题出现了。
晏知煦吃着许以念邀请来吃的下午茶,面色变得有些僵硬,神情甚至变得有所呆滞了起来。
等等,不是……许以念他竟然还记得这茬子事儿吗?!
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提及,他还以为许以念早就忘了!还寻思着连借口都不用想了,反正许以念连想都想不起来,又怎么会问到这样的问题呢?
以上这样的想法,让现在的晏知煦意识到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实在是太放松、太轻敌了!
“那个……许老师你听我解释……”
“嗯,我听着呢。”
本想随便含糊两句,给许以念糊弄过去算了,但晏知煦猛地回忆起来,许以念在国外读完硕士的那个专业,是文学系的。
也就是说,许以念他可能逻辑性不够好,也可能推理方面的能力有所不足,但在听故事与进行阅读理解方面,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晏知煦承认,在这一瞬间,他确实慌了。
他放下了手中原本还抓着要啃下一口的烤曲奇,手忙脚乱、手舞足蹈、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反倒是许以念,他眼看着晏知煦一个解释都给不出,心中更是似乎肯定了什么,一边重复着这个问题,一边逼近晏知煦,要让自己仔仔细细地看清楚晏知煦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我、我……”
晏知煦变得越慌张,许以念就越觉得自己心中的答案是正确的。
于是,在将晏知煦逼得差点儿就要摔下沙发去的时候,许以念将自己一整个人给收了回来,并环起双臂,以一种严肃的表情,盯着晏知煦:
“既然你说不出口,那我来替你说好了。”
“其实你——在收集让我身败名裂的证据!”
“对……等等,啊?”
“你看!你承认了!果然就是这样!我猜对了!我说什——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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