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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古代架空)——一枝安

时间:2024-07-06 10:40:29  作者:一枝安
  亲吻变得炙热,全然脱离了最初的轨道。胸腔肺腑热得要烧起来,却又空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唯有紧紧贴着对方才能得到稍许慰藉。
  直到一道疤痕映入眼帘。
  好像衔尾蛇浮出生死的浪潮,脱离了永生的宿命,嵌在皮肉中的模样粗粝而丑陋。
  那是不该与不死之身扯上关系的事物。
  下一刻,黑夜陡至。
  谢昀尚未反应过来,朔月已猝然起身。
  房间门大开着,冷风灌进浴房,只留下一地狼藉水渍和缭绕不去的异香。
  烛台自高台跌落,孤零零倒在地上。谢昀望向那慌乱离去的背影,一时无措。
 
 
第85章 时间总是有的
  照月堂寂静如死。
  地上水痕未干,兽皮毯子蜷成湿漉漉的一团。清爽夜风带走了一室甜香,却没抚平一身躁动。
  谢昀原地怔愣片刻,顾不得衣裳头发未干,起身去追。
  几步踏出浴房,他迎头撞上明月一轮。
  明月皎皎,星斗阑干。凉风自远方而来,奔涌着穿过湿发湿衣,瑟瑟冷意穿透胸腔,唤回了些许神智。
  他扶着门框,默然望向对面的寝殿。
  谢昀不知道事情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刀下去,旧怨已清,他们应该两不相欠,不再见面。但他又想起谢从澜酒后的叹息,说人心啊,情啊恨啊爱啊——哪有那么轻易可以一刀两断,再漫长的时间也没办法冲淡一切。
  从秋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春天。草木枯萎又复苏,被雪和雨滋润过的泥土焕然一新。
  可是心上那道伤疤没有痊愈,日复一日地腐烂衰败,变成一个狰狞的填不满的黑洞。
  他还是想念朔月。
  自窗外望去,寝殿里一片漆黑。他知道朔月在里面。但……
  谢昀咬了咬牙,指甲嵌进掌心。
  深夜的皇宫如同蜷缩着的巨兽,依附它生存的仆从们有的睡了,有的还强忍着倦意守夜巡视,楼阁飞檐层层拦住月光,最终落进这深宫中的光芒只有零星几许,而落到他手中的更少。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他却不再是这里的主人。
  朔月离开得那样决绝,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自己又要拿什么身份去问,站在什么立场去问?
  就算有伤疤,就算有什么隐秘,那又与自己何干?何况,自己问了,他就会说吗?如果他想说,为什么方才走得那么快?说不定是谢从澜的计划,是不能告诉自己的谋算,朔月在遵从契约配合谢从澜,所以才会离去得那么仓皇……
  谢从澜那样喜欢朔月,自然会替自己好好看着他,根本不劳自己费心。
  心里乱麻一般堆叠了几百条理由,每一条都是不回头的铁证。谢昀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宫门走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整日纠缠这些微末小事——尽管胸腔里的那个黑洞隐秘而剧烈地抽痛着,跳跃着。
  ——那样玄妙的不死之身,能出什么事?
  是的,那样玄妙的不死之身,所有人都无法解释的奇迹,不会出任何意外。他曾在自己眼前无数次死去又无数次新生,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谢昀一遍遍在心里念着这些话,步子迈得越来越快。
  这是无可更改的金科玉律,是他此生信奉不渝的法则。谢昀离开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今夜也不至于太过荒谬。望着谢昀离开的背影,朔月松了一口气。
  但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落寞,像阴湿角落里的苔藓。
  能瞒过谢昀自然是好,这也是他从一开始便确定的想法。但或许他也在期望着,期望谢昀能追过来。
  询问责备也好,冷眼相待也罢,哪怕再在旧伤疤上刺一刀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让他再见谢昀一面。
  宫道蜿蜒而漫长,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尽。谢昀一步一步平稳地走着,或许期望身后能有人踏着月光前来,喊他的名字,对他坦白一切的来龙去脉。可是没有。
  他不曾停下脚步。
  在他没有去看的地方,漆黑一片的寝殿里推开了窗,目光默默跟随他的步伐,越向遥远的苍穹。
  几日后,严文卿来访,与谢昀商议合作要事。事情谈了一半,谢昀却忽地沉默下来,借着喝茶的动作随口发问:“最近宫里怎么样?”
  严文卿被他问得愣了一下:“我近日不曾进宫。”
  谢昀几乎是脱口而出:“……也可以去看看。”
  严文卿又是一愣:“频频进宫,恐怕引起林遐疑心。”
  “……你说的是。”谢昀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刚刚我们说到哪了?继续吧。”
  他这幅模样实在古怪。严文卿知道他不久前进宫见了谢从澜,见此情景更是疑心,上下打量道:“你没事吧?”
  谢昀摇摇头,方才那一瞬间的恍惚已经消失不见:“继续吧。”
  郊野的月光比深宫明亮。他眺望着满院如水月光,对自己说,再等等吧。
  等到自己的愁怨了结,等到一切水到渠成,自己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梳理一切乱麻。
  时间总是有的。
  【作者有话说】
  有点短。
 
 
第86章 清洗
  日落西山。
  太皇太后养病的寝宫中,林群玉素衣素裙跪坐在榻前。病榻之上,昔日端庄雍容的贵妇人双眸紧闭,皱纹和斑点悄然爬上不再年轻的面庞。
  她清醒的时间很少,近一年来只是沉睡。林群玉偶尔会听见她呼唤谁的名字,只是那呼唤粘在唇齿间,分辨不清。
  她照常将熬好的药放在床头,舀起一勺喂到太皇太后嘴边。一年的近身服侍,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这些已经做得很熟练。
  汤勺靠近太皇太后唇边时,她却察觉到什么,突然一顿。
  不……林群玉强忍着慌乱,将汤勺和药碗重新安置在床头,再度探上太皇太后的鼻息。
  不多时,太皇太后垂危的消息如风一般洒遍长安城。……
  消息传来不久,朔月收到了林遐的信。
  彼时山林别院中,他被谢从澜带走,林遐也知道谋划已然败露,谨慎起见,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联系他。
  被迫与咫尺之遥的长生之法告辞,于他而言大概是再严苛不过的酷刑,眼见太皇太后病重,便忙不迭派了人递了信,在字里行间欲盖弥彰地透露“找到了长明族人踪迹”,约他行宫见面。
  谢从澜看着他,点点头。于是朔月应允了。
  京中的消息传得比风快,当夜,各家高门大户便派人去各大布行抢了白布,生怕届时准备不及。
  太阳刚刚落下,黑暗尚未全然笼罩,太皇太后所居的宫殿已经灯火通明。殿前空地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俱是形容哀戚,啜泣不已。
  朔月轻扫了一眼,看见林遐跪在首位,哀哀切切的模样再真挚不过。
  他是重臣,又是太皇太后亲侄,这种场合必然要做足忠孝节义的。
  朔月跟着谢从澜走进寝殿。
  越过重重叠叠的幔帐,林群玉素衣素裙,垂首跪在太皇太后病榻前。看见来人,她要起身行礼,被谢从澜轻轻按下:“你服侍太皇太后辛苦,不必拘礼。”
  他看向朔月和林群玉:“你们去吧,朕陪太皇太后说会儿话。”
  隔着几步的距离,朔月听见太皇太后在念着什么。那个名字自年迈的唇齿间挣扎而出,漂浮过沉重哀凉的空气,落入朔月耳中。——昀儿。
  朔月一时恍惚。
  如果谢昀知道,他的皇祖母在不省人事时还记得自己,会有些欣慰吗?
  他望了一眼谢从澜,缓步退出寝宫。
  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他们原本计划,由朔月以长生之法将林遐引诱进宫,再行瓮中捉鳖。不料缠绵病榻多日的太皇太后会在此刻垂危,逼得谢从澜出宫相见,更不知林遐此刻打的什么算盘。
  朔月定了定神,不着痕迹地望向跪在寝宫外的人群。
  ——林遐不见了。
  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低声细气地汇报:“娘娘病危,林大人伤心难抑,又有旧病在身,已然哭晕过去了,此刻大约在后殿休息。”
  朔月扯扯嘴角,说不出话。
  朔月没让小太监引路,自己往后殿走去。
  林遐要见他,自然为着长生之法。可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长生之身,大约是遂不了林遐的愿了。
  此刻众人都在寝宫前守着太皇太后,后殿没什么人,只亮着两盏蜡烛。朔月远远站在门前,望向被烛火映亮的窗。……没有人影。
  他陡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身,颈项后却被重重一击。
  蜡烛照不到的地方,一只扁扁的草编小龙滚落进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朔月再度醒来时,四周仍旧一片漆黑,只有一根蜡烛独自燃烧着。
  借着这根蜡烛的光,他四下环视。
  这大概是一处废弃的宫殿,桌椅床榻皆覆幔帐,灰尘遍布。
  无需费力寻找,一地奇诡图案率先映入眼帘。那条衔尾蛇盘旋在地上,金色的身体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易命阵法。
  双手被缚在身后,颈后钝痛犹在。至于那个随身携带的药包,已经不见了。
  林遐或许已经怀疑自己了,朔月心里有数。
  但再有怀疑,也抵不过想要长生的欲望。
  这也是他一切举动的根本。
  朔月望向款步朝自己而来的身影,冷淡道:“林大人想得长生,与我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只怕是公子不肯来呢,只得出此下策。”
  多日未见的林遐笑吟吟的,哪有方才殿前凄凄切切的模样。
  他为朔月解开捆绑的绳索:“冒犯了。”
  远远传来连绵悲泣,夜色里白布飘扬如云,千百烛火彻夜长燃,哀痛着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将逝的生命。
  而在几步之遥的殿宇里,短刃在烛火下亮得晃眼,象征不死之身的衔尾蛇有灵般闪烁,即将见证永恒寿命的诞生。
  血滴入蛇头蛇尾,不死的阵法开始缓慢地运行。
  “昀儿……”
  寝宫中,太皇太后含糊的声音却清晰起来。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的回光返照,谢从澜静静望着太皇太后泛红的面庞,并不作回应。
  太皇太后非他生母,亦不曾抚育他,他们之间感情淡薄,此刻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皇帝的身份。
  原本该在此的人,被她亲手驱逐了。
  谢从澜缓缓思量着。
  林遐此刻应该与朔月见面,困在长生欲念之中了。有慧云夫人和谢昀相助,林遐豢养的私兵已经被摸查干净,这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
  目光掠过高矮错落的烛台,他朝殿外静立着的人微微颔首:“动手吧。”
  夜色里,一场清洗正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林遐或许不知道,或许知道,但不在意。
  尽管权力是他所求,但永生才是他毕生不可熄灭的欲念。
  不久前,他又与容凤声通了信。
  容凤声似乎对这一切无所不知,他因此知道了上次失败的原因,知道了有可能让这阵法失败的方法,因此提前绑了朔月来此,将他佩戴着的东西尽数掳去。
  身为权臣,或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或者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林遐不会考虑第二种。
  遐者,远也。他会比林迩走得更远。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白蛇当道,鱼腹藏书。篝火狐鸣,千年呦呦。
  古来无知之人信奉异象,以此托付,但只要能得长生,那些所有荒谬传闻,都抵不过自己货真价实的不死之身。
  届时自己便是降世的神明,万民敬仰,天子之位自然属于自己,谢从澜岂能不让位?富贵、权力……岂不是手到擒来?
  林遐对自己有信心。
  血已经滴落,目光紧紧锁定金色的蛇眼,一股玄妙难言的感觉笼罩了他。
  在转动吗?蛇头吞吃了蛇尾吗?自己获得了长生吗?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林遐一向自诩年轻,能看清一切景象和人心,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花。
  烛火晃啊晃,林遐一双眼睛眨了又眨。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镀了一层朦胧的金边,随着他的视线而晃动。
  片刻后,他拔出了刀,试探着割破了自己的指尖。
  朔月掌心伤口未愈。他冷眼看着林遐动作,不着痕迹地将带血的右手藏进袖里。
  殿外破旧的宫道中,有人正踏着夜色而来。一身黑衣融进夜色,利刃藏于怀中。
  迎接他的是一声不可置信的惨呼——“为什么?”
  烛火安静地燃着,朔月不声不响地看着林遐,手掌鲜血淋漓,面上却划过一丝微笑。
  仅仅死去是不够的,失去所有权势地位也是不够的。
  要让他失去希望,万念俱灰地死去。要让他知道自己所求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无论多么努力都得不到长生的眷顾。
  林遐猛然回头,对着他厉声质问:“你又耍了什么花样?”
  “别忘了,你父母的消息,你族人的安危都在我手心里攥着!”林遐褪去了温文尔雅的假象,狰狞着逼近他,“再来一次,我警告你不要……”
  林遐戛然而止。
  朔月轻轻抬起右手——方才被利刃划破,血滴入蛇尾的右手。
  那上面伤口新鲜,鲜血正汩汩流个不停。
  抓着朔月手腕的手在剧烈颤抖。
  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伤口仍旧没有愈合。
  林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
  他抓起丢掷在地上的刀,发了狂般刺向朔月。
  朔月不躲不避,任由他将刀刃重重划过自己的肌肤身体,甚至将那些流血的伤口举到林遐面前,声音愉快地轻扬:“林大人,看清楚了吗?”
  流了太多血,他的唇色已经泛白。豆大的烛火下,霜雪般的面庞不带一丝血色,只有一双眼珠漆黑,鬼魅般勾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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