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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古代架空)——一枝安

时间:2024-07-06 10:40:29  作者:一枝安
  他转身离开之际,面前忽然划过一道黑影,向着谢昀的方向扑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朔月抢在那道黑影之前,扑到了谢昀怀里。
  很多事情都不是刻意发生,而是出于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
  比如朔月看见黑影后扑进谢昀怀里想要保护他,比如谢昀在被朔月抱了满怀后,被几百个日夜培养的拥抱的习惯驱使他抬起手臂,同样环住了怀中的少年。
  两人紧紧相拥,匍匐在地,那道不知为何的黑影贴着他们,疾掠而去。
  天地寂静得可怕,谢昀一时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天旋地转的视线恢复了静止,谢昀猝然出声:“你……”
  朔月两只手臂还撑在自己身侧,鼻尖相触,呼吸可闻,整具身体都覆压在他身上——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与此对比鲜明的,那双黑黝黝的眼瞳睁得很大,正直愣愣地注视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空间太过狭小,谢昀无处可看,被迫凝视着朔月的眼睛。
  大抵是鬼使神差,他莫名地想,多日不见,朔月的脸色变得怎么这么不好?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人也瘦了……
  是不是谢从澜待他不好……
  一念至此,现实如冰冷的海水般倒灌进脑海,他突然恼怒起来。
  当初他说着履行契约、保护皇帝,毫不犹豫地遵从了谢从澜的命令,那如今又是什么意思?想挽回吗?如果他不那样做,他们本可以好好地、水到渠成地走下去,又何必有今日?
  是了,就像他回应朔月一样,朔月保护自己,也只是习惯。
  习惯罢了,要慢慢改。
  人应该主导习惯、改变习惯,而不是总被已经成为历史的习惯推动着,去拥抱那些早已不属于自己的人。
  他注视着朔月的眼睛,语气平静:“起来。”
  滑稽而短暂的拥抱中,耳边传来啾啾鸟鸣。
  月光去了又来,那黑影在光下显露了原型——原来不是弩箭也不是暗器,只是只捕猎晚归的红嘴山雀。
  红嘴山雀站在一旁的枝条上,振动灰蓝的翅膀,歪着脑袋啾啾鸣叫,好像不明白这两个人类为什么这么恐惧自己。……原来是虚惊一场。
  谢昀话音未落,朔月便已经慌乱地起身。见此情景,谢昀的眸光又暗了两分。……果然,只是习惯罢了。
  他不再与朔月纠缠,站起身来,整整衣衫,继而从容不迫地向前走去。
  此次来到这座庄园,他有重要的事情。
  深夜山林间寒风大作,吹得满山树木呜呜泣涕,衣裳贴在身上,猎猎作响。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噗通声,不知那家伙又在作什么。谢昀没有理会,可衣袖却再度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他以为这与他不做功课不读书一样,只要像以前那样委委屈屈地掉几滴眼泪再撒个娇,就能和以前一样?届时是不是还要在自己和谢从澜之间左右逢源?
  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
  谢昀甩甩衣袖,极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于当场发火:“松手。”
  那人仿佛没听到似的,扯着他衣袖的手抖了又抖,窸窸窣窣的很是闹腾,迫不及待地要他回头。
  那就如他所愿。
  谢昀酝酿好了要说的话,冷下目光,沉沉回首。
  ——一只红嘴山雀咬着他的外衣来回跳脚,翅膀扑腾出灰蓝的残影。
  朔月却站在三五步处踌躇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在两人一鸟之间,更确切地说是在谢昀身后,是一只坠落的鸟窝。
  呜呜的寒风中,朔月试着打破尴尬:“这个鸟窝……刚刚被风刮下来,掉到你身后了。”
  茫然不知世事的红嘴山雀还抖着长长的尾羽,竭力咬着谢昀的衣裳,把人往后拖,希望这个听不懂鸟语的人类能帮他把鸟窝重新搬回温暖安全的树上。
  谢昀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红嘴山雀,想了一百零八种烤鸟肉的方法。
  远处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那边是不是有动静?”
  “这园子里除了风声就是鸟叫,能有什么动静?”那人似乎打了个哈欠,“这大冷的天,还出来巡查……谁不知道这园子里一年到头也就大人自己过来,除此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还是过去看看,大人虽然好脾气,但若是真有什么事,你我可担待不起。”……
  寒风将二人的对话送来耳边,谢昀警醒起来,三两步离开原地,绕到一旁的假山后。
  瞧见朔月愣着,他递过去一个冷淡眼神:“还不过来?”
  他不知朔月又在谋划什么,对这些亦没有兴趣,但既然他独自前来,必然瞒着林遐。若是被发现了,也带累自己的计划。
  假山上悬挂着诸多干枯的藤蔓,可以想到,若是春夏花季,必定是一片繁花似锦。
  假山遮蔽着二人的身形,提供了极大的安全感。朔月松了口气,却忽然瞥见一只小小的身影。
  山雀循着他们的步伐飞了过来,正站在枯萎的藤蔓着急切地叫唤,显然正挂念自己被风吹落的家,希望谢昀施以援手。
  “你自己听,这不就是鸟叫嘛……”
  “小心为上,还是过去看看。”
  脚步声渐渐传入耳中,谢昀摩挲着腰间的短剑,微微弓身。
  山雀得不到理会,扑腾得更厉害了些,浅黄的长喙笃笃敲击假山山壁,一下一下格外规律。
  朔月匆忙去抓它,奈何有翅膀的家伙总是格外灵敏,在假山上来来回回地跳跃,大有不帮忙不罢休的意味。
  笃笃笃……颇为规律的敲击声中,谢昀微微一顿。
  他抬手驱走山雀,循着方才的记忆,敲响了其中一块石块。
  笃笃的声音和扑腾翅膀的声音还继续着,但尽数被另一种低沉的轰隆声淹没了——在谢昀和朔月面前,假山的山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原来在这里。
  原来这密道的入口不在防守严密的书房之内,而随意地安置在一面枯萎的假山里。
  “声音好像是从这边传来的……”
  “过去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昀不再犹豫,纵身跃入洞口,朔月紧随其后。红嘴山雀抓着干枯的藤蔓茫然片刻,翅膀一扑腾,踩着洞门关闭的间隙窜进了密道。
  片刻之后,洞门重新关上。枯萎的藤蔓垂落下来,依旧是从前模样。
  地上只余破损的鸟窝。
  “都跟你说了是鸟叫,你非得走这一趟,你自己看,肯定是大风把鸟窝吹掉了,鸟在叫唤家呢。”
  “小心点总没错。”
  不速之客钻进密道,侍卫也结束了巡查回去休息。
  万籁俱寂中,地上只剩一只孤零零的鸟窝在寒风中滚来滚去,散了一地碎枝和泥土。
 
 
第75章 还有什么可以失去
  密道内黑暗无光,仅容一人通行。谢昀在前,朔月在后,两人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无声地行走着。
  红嘴山雀乍然从黑暗跳进更黑暗的地方,一时晕头转向,连撞了好几次山壁之后被朔月轻轻抓进手心,捋了捋翘起的羽毛,终于老实下来。
  朔月一根根捋着山雀的羽毛,数次抬头,望向前面的背影。
  一二三……像是从这温暖柔软的绒球中获得什么力量似的,他终于下决心抬起眼帘,开口说话:“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指的是刚才的习惯性动作。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知道前面的人根本不想也不会回答他,他也从来没想得到什么回应,只是黑暗和逼仄压得他喘不过气,愈发想说些什么:“我知道,就算我刚刚不引开林遐,你也有办法脱身……我只是……”
  谢昀淡淡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没有。”……没有?朔月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什么?”
  窝在他掌心的山雀配合他的疑问,抬头啾啾叫了两声。
  谢昀重复的声音清晰入耳:“我说,我没有脱身的法子。”
  “……”朔月张口欲言,却又顿住,“你……你没带暗卫吗?还有……”
  “我如今已不是皇帝,他们自然不用跟随着我。”谢昀头也不回,声音和身形一般散漫,“若是你不在,我自然与林遐拼死一战,若是赢了则大仇得报,若是输了,也不过一条命而已,毕竟……”
  亦步亦趋间,朔月面色一僵,脚步一时停住。
  从前谢昀不知与他说过多少次,即使生命无限,也不可轻易浪费,遑论凡人。言犹在耳,昔日再谨慎妥帖不过的人,如何变得这么无所顾忌?
  但他恍惚地想,他知道这改变的原因。
  朔月听见自己的心跳急促又仓皇。他循着谢昀未出口的话,问道:“毕竟……什么?”
  黑暗的密道里,谢昀似乎笑了一声:“毕竟,我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于谢昀来说,短短一瞬,皇位、亲情、爱情,都离他远去了。
  当然,或许根本不是爱,而是他一厢情愿,错就错在他在永生之人面前,将自己当成不会重复的独一无二。
  山雀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对,振翅从朔月掌心挣脱,跌跌撞撞地落到谢昀肩膀上。
  毛绒绒的小雀挤在肩颈上,温热得让人不适。谢昀蹙眉驱赶它,后背却传来被撞到的触感。
  那是比小小一团山雀更大片的温热柔软。
  电光火石之间,谢昀僵在原地。身体遵循着本能反应,催促他回头抱住那人。但只是一瞬。
  理智回来的那一瞬间,谢昀是当真有点厌烦了。
  多年如履薄冰的深宫生活,使得他的性格克制而谨慎,素来将情绪控制得极好,任谁看都是克己复礼的翩翩君子,好像衣裳的每个褶皱都镌刻着端庄二字。
  纵使是在行宫中那一夜最绝望的时刻,也只将情绪放在心里,不曾说出、做出什么。
  但此时此刻,一直以来被刻意压制的情绪几乎全部涌上心头。他攥着拳定在原地,只觉得胸中的怒火烈烈地烧上心头,于寸草不生的荒原中嘶吼叫嚣,尽数朝身后纠缠的少年烧去。
  “朔月。”
  这是他自那一夜之后,第一次叫出朔月的名字。
  朔月或许在看他,或许没有。他不在意。
  往事涌上心头,他客观而冷静地叙述事实,像是局外人在点评戏台上的拙劣表演:“严文卿或许与你说过,我不怪你——但这不代表我会重新和你在一起。”
  身后久久无声,只是那温热的触觉一下消失了。
  秘道里狭小逼仄,像是世界上所有黑暗都沉落到了这里,密密麻麻堵住了每一个有可能透进光亮来的孔隙。
  谢昀凝望着远方满目浓黑,没有回头。
  “以前……是我会错了意。我现在知道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愿意与谁在一起,愿意为了他们做什么,都与我没有关系。今日也只是偶遇,你不必多想。”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咬得分外清晰,像是怕朔月听不懂自己的话、继续恼人地纠缠,又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记在心里,作为自己日后奉行终生的法则。
  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过后,朔月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我刚才绊了一下,对不起。”
  如果这里有一点亮光,如果谢昀在此时回一下头,或许他就会发现,此刻朔月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但他没有回头。
  一刀两断的话说完,却没有想象中的半分痛快。他忍不住刻意停了片刻,等着朔月说些什么,等到的却只有沉默。
  不知怎么,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看看朔月这时候的表情。那张秀如朗月、丽若芳菲的面庞,现在是什么模样呢?是沉默的,落寞的,睫毛低低地垂着,要滚出眼泪了吗?
  但他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又向前走去。
  他一直不曾回头,落在他面前的只有看不见的夜色和走不完的长道。
  谢昀好像离开了……
  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刺痛从心脏到四肢蔓延,一瞬间攫取了所有生命力,只剩一身皮囊撑着寸寸骨骼。
  朔月死死咬着唇,竭力放缓呼吸,察觉到身前那人似乎不见了,他来不及等待新近的一波疼痛消失,仓皇抬头,望向前方。
  那人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痛楚潮水般缓慢落下,涣散的目光渐渐重新聚焦。
  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啼叫,唤醒了他的神思。朔月深吸一口气,顾不上身体中残留的刺痛,仓促地追赶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渐渐闪烁出微弱亮光。
  朔月被那似有若无的光亮晃了下神。
  前面……会有什么?——一扇门。
  光亮从门缝中透出来,虽然微若萤火,却因处在黑暗之中而显得格外明亮,宣告着这里或许存在着什么。
  目光一晃,他看见了谢昀。
  谢昀站在光亮的前面,影子被光拉得很长。
  不知他透过门缝看见了什么,身形迟迟未动。
  密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朔月被他严严实实堵在后面,什么也看不清,不禁有些心焦。
  “陛……”第一个字还没出口,朔月被自己骇了一惊,匆忙止住声音——这声“陛下”叫了一年多,实在太过顺口,以至于总是不分场合地脱口而出。
  方才他虽然痛的厉害,但谢昀那一字一句却像烙铁般印在心里。
  他有些伤心,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伤心。
  只好默默等着。
  谢昀透过狭窄的门缝,依稀可见门外景象。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一应摆设简单朴素,仿佛是新近布置的,主人并没在其中花费多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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