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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古代架空)——一枝安

时间:2024-07-06 10:40:29  作者:一枝安
  比谢从清更深,比不由僧人更粘腻。
  触碰到他的目光的时候,仿佛无数只黑的白的黄的手一齐缠上他的身体,将他拉向深渊的最深处。
  ——只有知晓长生并且渴望长生的人,才会流露那样的眼神。
  这是朔月的第一反应。
  当夜,他出了一趟宫。
  谢从澜从不干涉他的日常行动,只是问他今日过的开不开心:“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后便不去了。”
  九五之尊简直可以说是低声下气,而这便几乎成为常态。
  他问:“陛下不问我去何处吗?”
  “若你想说的话。”谢从澜抬手,为他整理有些歪的衣襟,好像已经做过这个动作无数遍。
  这动作谢昀从前也常做,偶尔还骂他两句。
  如今对象换了谢从澜,朔月反倒有些不适,但还是顺从地站住不动,任由谢从澜为他整理了衣襟:“多谢陛下。”
  注视着朔月渐渐远去,谢从澜常年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嘴上说着只为契约,但心里还是挂念着那个人吧。
  深夜时分的万寿庵,秋雨秋风打得竹林瑟瑟。
  朔月站在万寿庵外,踌躇不前。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谢昀退位失踪,但慧云夫人仍旧是谢昀的生母,一应待遇如常,无人敢怠慢半点。
  难道他当真以为,那一星半点容貌上的不同,能够证明什么吗?
  那未免也太可笑。
  朔月原地静默片刻,笑自己不清醒。
  直到寂静的万寿庵中,响起尖锐的碎裂之声。
 
 
第61章 二十年前的旧事
  半个时辰之前,林相正在府里听美人弹琴吟诗,正潇洒自在,随从却递上了一封来自万寿庵的信。
  送信的是个带发修行的婢女,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名,似乎还叫什么琴心,还有几分当年的秀丽模样。
  琴心垂着头:“我家夫人说,多年未见,请林大人往庵堂一叙旧情。”
  庵堂里那个女人有很多个身份。是带发修行的慧云夫人,是老皇帝的妃子,谢昀的生母,亦是昌宁伯爵府的二小姐,周令仪。
  他们已经有二十年不见了,如今却又送信来,打的什么主意,实在令人一目了然——至少在林相眼里是这样。
  一个女人嘛,林相玩味地想着。
  总是想借着昔日旧情攀攀关系、搏搏富贵的。
  二十年前,他还是林氏大公子,风流倜傥,冠绝京城,周令仪就像京中所有闺秀一样对他心生好感。直到她成为天子妃嫔,这份私情也未能收敛,反而愈演愈烈,最后还瞒天过海,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直到二人私事被姑母撞破,姑母为保全他和林氏,决意杀她灭口,奈何她乖觉得很,孩子一生下来便打着为国祈福的名头去了庵堂,皇帝本就不喜她,她得以在庵堂平安度日,也算逃过一劫。
  倒是留下的那个孩子,后来又被姑母带在身边教养,不过这是后话了。
  想到这里,林相摸了摸藏在衣袖下的刀伤,有些心有余悸——非要搞那么激烈的一出,一点不懂见好就收,实在不像自己的儿子。
  京城中是非多。在那之后,同胞弟弟林迩走上了他原本要走的为官之路,一路做到丞相,而他出使南羌,远离了京城,近日才回来。
  她孤身一人,一边被姑母压着,不得进宫享福,一边又好面子,不敢告诉谢昀实情,打着清修祈福的名头,独自一人在庵堂里穷困潦倒,如何能不怨怼?
  直到那场深夜宫变戳破了事实真相,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便给自己写信,想靠着当年春风一度的情分、诞育子嗣的功劳,再博一番富贵。
  ——女人不都是这样?哪怕是姑母那样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一辈子困在家族和血脉之间不得自在。
  林相迅速对前因后果作出了一番注解,全然忘记了那个孩子的诞生是出于他的强迫,而非他与慧云夫人情投意合的产物。
  他自幼便是天之骄子,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公子。区区一个破落伯爵家的小姐,当然不可能不为自己倾心。
  这二十年的孤苦清修,也是因为心中挂念的男人只有自己。
  当年是,如今也是。
  林相是聪明人,聪明人往往会过高地估计自己,而忽略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慧云夫人没有死?
  十月怀胎生子,二十年庵堂清修,她虽囿于家族,不能说出真相,不能鸣冤殿堂,但,死,死还是很容易的——一条白绫,一把匕首,一瓶毒药,片刻之间就能脱去尘世束缚,远离这些苦难。
  所以,为什么呢?是在等自己回来吗?
  慧云夫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复仇。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闺阁女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匕首越逼越近,慧云夫人的手指、手臂乃至发丝都在剧烈颤抖,使出全部力气逼向眼前人。
  庵堂里,风动竹叶,满堂草木沙沙作响。
  月亮像一只没有瞳孔的银色眼珠,摇曳的树影是妖怪张大的巨口,要从嘴里吐出吃人的恶魔。
  庵堂的门紧闭着。金身佛像一尘不染地立在供桌上,微微垂眸看着这一场闹剧,慧云夫人鬓发凌乱,手中却持着匕首,眉眼间沉寂了二十年的岁月尘埃化作出鞘的锋芒。
  林相是自信的,以至于他面对慧云夫人的匕首时,第一反应不是恼怒,而是诧异。
  他微微侧头,任由刀锋在颈项上擦出细细血痕,笑道:“令仪,一别二十年,怎么上来就动手?”
  周令仪,已经有二十年不曾有人如此唤过她的名字。
  “这些年在京城不好过吧?”他熟稔地笑,“如今我回来了,你也能过好日子了,为何又要闹呢?”
  “林遐。”慧云夫人平静地叫出他的真姓名,“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以为你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南羌的山洪中……”慧云夫人的声音透出一股狠绝,“不料上天又给我一次杀死你的机会,我不敢不好好把握。”
  “杀死我?”林相不怒反笑,“我倒没想到,一别二十年,你倒有如此心气了。”
  匕首下,他终于隐约想起了一些往事。大约是深夜和酒、挣扎和不愿。
  可惜的是,纵使这份悲愤和怨怒积攒了二十年,敌不过便是敌不过。
  她眼前的这位,在南羌国寻长生二十年后归来,仍旧以不可阻挡之力替代了同胞弟弟林迩,将谢昀逼得弃宫而去,瞒天过海成为了大周的丞相,林氏的家主——林遐。
  匕首被慢条斯理地握住,朝着相反的方向袭来。
  慧云夫人叹了口气,平静而有些失望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却在此时,一道寒光疾掠而来。
  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满地颤抖萧瑟的黑色树影中,站着一个深色衣袍的少年。那道寒光自他指尖而发,精准地打掉了林相持着的匕首。
  他看向那站在慧云夫人身前的中年男人。
  “你不是林迩。”
  朔月说道,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只有知晓长生并且渴望长生的人,才会流露那样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短短的一章。
  这周一万五的任务,接下来会连续更新。
 
 
第62章 带你回家
  京郊有座废宅,素来有闹鬼的传闻,因此人迹罕至,主人家也荒废不理。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座宅子荒芜闹鬼的外表下,是林相的私牢。
  打开书房的暗格,赫然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小路。
  那里只有一间牢房,牢房里如今也只有一个囚徒。
  朔月低垂着头,鬓发散乱,看不清形容。
  私牢光影昏沉,他一动不动地蜷缩着,像一尊麻木而潦草的雕像。
  他手脚都缚着铁链,能活动的范围不过方寸之间,黑色的衣裳浸着深深浅浅的痕迹,是早已痊愈的伤口留下的记忆。
  在这种地方,他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抬起头来,望一望头顶的窗——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囚牢里,这一扇开得高高的、哪怕是正午时分也只能透出几丝若有若无亮光的小窗,便是世界上最慷慨不过的馈赠了。
  像是无数人追逐的长生一梦。
  太高太虚,抓不住。
  朔月每日数着头顶的光,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五天。
  他不断地回忆着那日林相的话。
  那日对着万寿庵满地狼藉,他拔出短剑,笃定道:“你不是林迩。”
  是的,他当然不是林迩。
  林相嘴角弯起,向朔月介绍了自己的真名,林遐。
  “我与林迩一母所出,是同胞兄弟,容颜自是相似。”
  他似乎并不意外朔月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也并不在意,只是背负双手,笑吟吟地看着朔月。
  “这些年我在南羌国寻长生踪迹,天下人皆以为我早已亡故在洪水中。林迩死在谢昀手里,做兄长的自然要接过他未竟的事业。”
  对于林迩那个双生兄长林遐,朔月也曾听说过只言片语。
  自幼是天之骄子,无论是文采武艺,还是心机谋算,京城中勋贵子弟无人能出其右,年纪轻轻便登了探花之位,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
  二十年前,林遐作为正使出使南羌国,却在路过问仙林时遇到了山洪,自此消失不见,尸骨无存。消息传回京都,众人都以为林遐已死,何况二十年间没有一丝消息,林家给他立的牌位都不知擦过多少遍。
  谢昀二字落入耳中,朔月蓦然有些恍惚。
  这是多日以来,他第一次听到与谢昀有关的有用信息。……那场无人知晓的宫变。
  但他依旧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沉默。
  “我迟迟不归,陛下必然派人搜寻。”隐秘的囚牢中,朔月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清亮如初,“届时林大人要如何应对?”
  林遐却笑:“你以为陛下不知此事?”皇宫里,客卿先生的失踪,并未引起特别大的波澜——皇帝陛下分明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却选择默许和放任,其间深意不得而知。
  天有些晚了,谢从澜屏退众人,独自站在庆元宫外,静静注视面前凋零的玉兰花树。
  落日余晖一点点收进地平线,阴影从玄黄衣摆慢慢上移着爬上面庞,最终让他成为阴影中的一部分。
  他知道朔月如今在何处,知道林相的真实身份,知道那场宫变全部的前因后果。
  也正因为他知道一切,所以才有底气站在这里,借林相之手为他除去心腹之患,再图谋更大的权柄和更长远的来日。
  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是韶华。
  而朔月韶华永驻。
  他依稀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下着冷雨的夜晚,青绿衣衫的少年仙灵般静立,为病弱的他割破指尖,送上滚烫甜美的血。庙宇神殿中供奉着的不染纤尘的小观音为他走下高高的神坛,以自己的血肉身躯拯救苦难中的人。
  自此,他知晓了世上有一颗永恒跳动的心脏,他希望那心脏能独独为他跳动。
  这份妄念原本已经被他压制,能在除夕夜宴遥遥敬酒已是午夜难得的美梦,直到谢昀将一切拱手于他。
  他没时间感激谢昀的慷慨相赠。
  既然得到了,那他便不准备与人分享至高无上的权势,亦不想与人共享韶华永驻的奇迹。
  他要一切属于他,只属于他。
  只有谢昀确定地死去,朔月才会完完全全地、一分不少地属于他。
  “我会得到一切。”阴影中的人沉思着想。
  事情就这样秘密地发生着,直到南郊山野的一面低矮院墙中,飞进了一只白鸽。
  那里隐约亮着一盏烛火,像山野精怪变幻出的住所。
  即使是夜晚,这里未免也太寂静了些。
  人声、犬吠、鸟鸣,乃至风声,都被黑暗平等地吞噬,好像全世界只剩这一盏豆大的烛火,全世界的黑暗都压在这一点渺茫的火焰上。
  谢昀独自坐在这方黑暗里。
  他手里握着一封密信。那上面只有不到二十个字,但他读了很久。
  良久,他将信靠近火焰。
  小小的火舌很快席卷了脆弱的薄纸。旋即,这一点火也熄灭了。
  黑色立刻像空气一样充斥了世界,流动着的手一样扼住他的咽喉。
  谢昀没什么表情——自打自数月前他放弃皇位,隐居在这方山野中时,便同所有人断了联系。不管是敌人还是旧友,无人知道他的行踪。
  他再未踏足外界,但外界的消息还是像风一样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谢昀一开始还草草翻阅一下,后来连打开也嫌麻烦,信件摞了一堆,原本什么样便是什么样,渐渐地积了一层薄灰。
  出现次数最多的名字是林相。
  那日行宫宫变,二人相见,他自然知道林相的名字下已经换了人,知道自己与林相才是真正的血缘父子。
  二十年荒唐一梦。……
  “以后不必来了。”谢昀对藏匿在阴影中的人说,声音温和平静,“这里有些银两,你们还是如往常那样,各谋生路去吧。”
  “如今陛下用人的地方还多。”阴影中那人再度拒绝,“何况臣生来就是暗卫,并没有别的去处。”
  谢昀叹气,没有再拒绝他们。毕竟如今他也无力安排什么人的生活了。
  想起信上的内容,暗卫抬起头来,有些急切:“您……”
  “接下来你们不用跟着我了。”谢昀嗯了一声,态度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沉寂,“如今我已不是皇帝,跟着我不仅没有前途,反而危险重重。你们平安活到现在不容易,都有家有业的,别再搭上性命。”
  “陛下要去自投罗网?”暗卫急声道,“可是公子他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可以早早离开,却选择留在谢从澜身边,明明可以履行承诺,却依旧留在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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