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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古代架空)——一枝安

时间:2024-07-06 10:40:29  作者:一枝安
  过去他也曾出现在黄沙山,出现在北宁坡。两军对垒之际,他代表北狄出现,轻轻松松破解周军将领的刀枪,身法如同鬼魅一般,百十人竟近不得身。
  有一次,他放任楚静澜的刀插进了心口,躺在地上,如同一团毫无生气的血肉。然而片刻之间,楚静澜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刀,他便又站了起来,衣裳沾满血花,他索性丢掉衣裳,向众军士展露毫发无损的身体。……比起神明,更像一个怪物。
  “你等什么?”阿岱不情愿站在城楼上当靶子,在城楼下厉声催促,“还不下来!”
  像往常那样,震慑敌军,如有神助,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朝露恍若未闻,仙灵模样的人立在高墙上,琥珀色的瞳孔一一扫过城楼下的千百张面孔。
  此时此刻,面对着城楼上的朝露,军队渐渐有些迟疑。
  边境的战士们多与北狄有血海深仇,但也有人手上沾血太多,多少信些神佛鬼怪。
  人心不齐是战场大忌。
  楚静澜立马在前,眉头深深拧起。
  朔月近日不曾有消息。按照他们联络的最后一封信,朔月早在两日前便该回到雁城,与他们详细商量破敌之策。
  是不是出城时遇到了什么危险?会不会被北狄挟持了……
  楚静澜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等了,破敌要紧。
  “传我将令……”
  ——正在此时,一道灰白的骨箭呼啸着刺破长空。
  晴朗的北漠风暴突起。黑云自四面八方聚拢,遮住了太阳。天地陡暗。
  半刻钟之前,朔月望见了城楼上的朝露。纯白衣冠如雪,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丧服。
  “瞄准我。”
  那是朝露在无声地说话。
  北狄和中原人在他眼中别无二致,长明族被抓也只是朝露的谎言,阿岱甚至不知道长明族的存在——一切的谎言,都只是想借朔月之手,杀死自己而已。
  箭由衔尾蛇蛇骨所制,浸泡永生者的鲜血,由永生者执箭,缔结古老契约,带有杀死另一个不死之人的力量。
  衔尾蛇、蛇衔尾,他们也终将如那衔尾之蛇一般,不死者杀死不死者,永生者杀死永生者,如此循环往复,奔赴死亡,解除诅咒。
  昔日他曾用这支箭杀死画像中的故人,而今也轮到了自己。
  而最后留下的那个人……
  朝露望向远方山林中那一点寒光,露出一个微笑。
  赐予我死亡吧,让我解脱吧,我将摆脱这可怖的宿命,如飞鸟归巢一样飞向早该抵达的彼岸。
  弯弓如满月,利箭破空,向着那高台之上的神明的心脏处扑去。
  大风飞沙走石。
  朔月维持着拉弓的姿势不变,恍惚想起那一夜寥落星辰下的对白。
  “你送我离去,我自然也要送你一份礼物。”朝露望一望远方渐明的天色,漫不经心道,“我想死在两军阵前,成为终结这场战争的第一声号角。”
  秋草萋兮,蟋蟀鸣。蟋蟀鸣兮,催人归。
  我愿早还乡,不做断肠人。
  朝露心中浮现出那已逝去之人的音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神情竟像极了那幅画像中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结束生命的。”
  朔月遥遥望着那坠落的神明,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无所不通的长生者,自画像岂会不像?“朝露”这个名字,是画中人,也是执笔者,但不是他自己。
  ——那是他亲手杀死的上一任不死者。
  画中人的名字是朝露。
  现在,他也是。
  五年前,他将箭簇射进那人心口,继承了“朝露”这个名字,在几百年的苦苦求索后,终于逃脱了永生的宿命,得以与故人相见。
  箭簇离弦,呼啸着射中传说中不死的心脏,朝露的身体如蒲公英一样从城墙上飘落。
  昔日得天赐福、庇佑世人的神明,如今亦如所有平凡人一样,尸首滚落城池,溅起泥土几点。
  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青丝化作白发。
  ——上天收回了对北狄的赐福。
  神明已如飞光逝去,刀兵正欲饮血。……
  短暂的寂静之后,楚静澜猛然扬起长刀,厉声高呼:“伪神已死!”
  “世上只有骗术,没有神明!”
  战马嘶吼着冲向前方。
  刹那间浓云散开,烈日重新刺目,一时照的人睁不开眼。天地白亮得可怕,烧起漠北的尘沙,唯有那跨越短暂黑暗的赤红鲜艳可怖,永不褪色。
  朦胧的视线中,朔月依稀看见未来的自己。
  盔甲、号角、旗帜、嘶吼、鲜血、城破。
  伪作神明的骗子死在两军阵前,浮动的人心重新聚在一处。兵士们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恨此人骗术高明,不知城楼坠落的是真正的不死者。
  深重浓云下,战争露出了终结的尾巴。
  再往后的事情,朔月朦朦胧胧地听着看着。
  北狄主力受到重创,阿岱死在了战场中。乌檀匆匆赶来接管了余部,北狄老单于病逝,乌檀称王,迁回漠北王城。
  世上只剩骗术,再无神明——朔月神思昏沉,模糊地想着,真好。
  世上确实不应该有神明存在。
  只是,师父……我至今也不知你原本的姓名。
  漫卷的风沙中,茫然像山海一般淹没了他。一半因为朝露,一半因为陛下。
  这个凶巴巴的族人和前辈,一边骂他笨,一边不遗余力地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希望他在自己死后,能够更好地保全自身、接近自由。
  即使这些时日的相处都是骗局,他们却好像成为了真正的师徒。
  “杀死您后,我将如何?”
  “那时,你会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不死者。”朝露平静地回答他,“你不需要寻找族人终结性命。你只需忍受疼痛,等待死亡降临。”
  那些疼痛来自不死的奇迹,并将在未来一日日地重演,直到死亡降临。而当他再次经历死亡时,或许会死而复生,或许再也不会。
  那时,便是诅咒结束的时刻。——何时?
  没人知道答案。
  朔月答应了朝露。
  他不惧怕死亡,只是又想起陛下。
  陛下……自己将失去不死之身,更将不知在何时死去,陛下会高兴看到这一切吗?
  朝露坠落的身体淹没进滚滚黄沙,朔月忍不住幻想自己死亡是何等光景——若自己真正地死去了,自己的契约……又将如何履行?
  在举国欢庆的时刻,他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感受到巨大的荒芜和疲惫。
  他不知在对谁说话:“我想回家。”
  长明族人不欢迎他,认为他是偷窃了族人生命的窃贼。他自幼被遗弃在乡野荒村中,其实是没有家的。
  但谢昀给了他能称之为“家”的所在。
  朔月呆呆地想着那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想着大雪纷飞的寒冬,他们一起度过的新年,披着银黑大氅的少年帝王将他揽在怀里。案上的水仙花灿然生金,连寒意都柔软香甜。
  在他离开的时候,谢昀留在他眉心的亲吻仿佛尚有余温。
  那是他的陛下。
  【作者有话说】
  写了好久,下一章回京啦!
  走剧情有点无聊,本来想直接略去这部分,但又怕情节过于跳跃,索性写出来了,没想到一写就是差不多两万字。朝露的故事应该会在番外补齐,不再在此赘述。
  PS:涉及到一点点打仗的情节,大家看个乐子就行,作者实在没什么脑子。
 
 
第59章 好久不见
  北境时光如大梦一场。朔月勒马回首,矗立在边境的城池恢复了安宁,远方红日初升,金光漫布。
  有很多故事被埋葬在这片黄沙之中,最终只剩他一人知晓。
  漠北大风猎猎,他恨自己不能化作大风,一日千里奔回长安。
  连夜抄近路,直到青山外远远浮现出长安城的轮廓,朔月才勒住马。附近没有客栈,在外头凑合一宿也无妨。
  望着远方的城池,朔月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直到马蹄声响起。
  看清来人,朔月讶道:“敬书?”
  来人正是阔别多日的严文卿。一朝得见故人,北境风尘倏然被重逢的喜悦席卷而去。
  严文卿笑道:“朔月,好久不见。”
  不知怎的,那笑意却有些勉强。朔月没注意到,只是亮着眼睛,欢喜中有些赧然:“好久不见……是陛下让你来接我的吗?”
  他一路疾行,餐风露宿,对近日京城发生的事情依旧一无所知。
  严文卿的笑意慢慢僵在脸上。在朔月茫然的视线下,他取出一封藏了数月的密旨:“陛下托我将这个交给你。若是意外发生,你拿着这封旨意,去何处都可以,无人能拦你。”
  那是早在朔月离京前谢昀交给他的,是谢昀怀着忧虑之心,给朔月留的最后一道屏障。
  如今,是时候交出去了。
  朔月愣愣的,既听不懂什么叫“意外发生”、“去何处都可以”,也不清楚为什么陛下不亲自同他说。
  他下意识接过了信封,入目是谢昀的字迹——“珍重自身,莫为契约所扰。”
  这是谢昀的嘱托,敦促他早日离宫,获得自由。
  半夜时分,林中草木沙沙,仿佛情人遥远的私语。
  朔月惑然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信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便成了读不懂的句子。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刚刚开始读书的少年,需要谢昀逐字逐句与他解释才能读懂。
  “宫里……前些时候出了些事。”严文卿斟酌词句,“早在此事发生前,你离京往雁城去前,陛下便将密信给了我,意在将来。身处高位总是危险,万一他有不测,要我将这封密旨给你。陛下希望你早日离宫,勿要再受牵累。”
  他知道谢昀待朔月不同,知道朔月的身份,知道他是为了长明族、为了胜利才孤身往北境去。
  如今北境大捷,他千里迢迢归来,可等着他的人却不见了。
  甚至,连他也不知道谢昀在何处,是生是死也不知。
  至今为止,没人能说清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一连贯手段震慑下去,林氏已经安分了许多,太皇太后自称年迈多病,搬进了行宫将养,渐渐将把持的权力放给了谢昀。
  前方打着仗,谢昀也不欲清理后方,以免牵连到前线战事——太皇太后毕竟年迈,而他还年轻,可以等。
  一切似乎相安无事,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据李崇说,出事的那晚,太皇太后眼看就要不好,遣人请谢昀去见一面。谢昀去得匆忙,加上行宫原就不如皇宫防守严密,不知怎的便叫北狄细作钻了空子,在太皇太后的寝宫里烧起一场大火。
  大火过后一片狼藉,事后清点,那北狄细作身中数剑,当场身亡,太皇太后至今昏迷不醒,谢昀亦不见了踪影。
  只有御书房暗格里留下了一纸落款在数月前、盖有皇帝玺印的密旨,言说自己无子,如有变故,将皇位传于谢从澜。众臣皆已看过,的确是谢昀亲笔,做不得假。
  他的消失没有带来什么波澜,一应后续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严文卿没再往下说,但朔月明白他的意思——仿佛他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安排了一切。
  只是……为什么要离开呢?
  尽管在北境风沙里经过数次惊心动魄,可无措与茫然依旧像潮水一样爬上他的身体。
  最先涌上心头的是担忧,而后这份担忧化作委屈,与听到谢昀夏天时说要他出宫自立时的情绪遥相呼应。如今自己终于回来了,他却走了,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却还不忘再督促自己去寻找那所谓的自由。
  朔月捏中信笺的指尖泛起白色,忽而想起朝露,想起大漠中的对话。
  ——那已逝去之人的声音犹在耳畔:“你是为了契约,还是为了谢昀?”……
  朔月慢慢折起信,却看向严文卿:“敬书,你还好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谢从澜与谢昀失踪一事的关系又是迷雾重重,作为谢昀信重之人,严文卿想必会受到些打压。
  没料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严文卿道:“还好。陛下虽然体弱,但并不荒唐。”
  枣红马慢吞吞地嚼着草,甩头喷了个响鼻,仿佛在催促主人上鞍。朔月顺顺马儿滑亮的鬃毛,像是放下心来:“那我走了。”
  朔月比他想得要冷静许多,谢昀若是见到,想必也会欣慰。严文卿为这对劳燕分飞的爱侣叹惋:“也好,陛下并不愿你卷入这浑水……”
  他戛然而止。静谧的林间,只有朔月温和如旧的声音:“敬书,你错了。”
  “我一直在岸上,从未涉足浑水。”
  他依旧是离去时的模样,嘴角带着习惯性的弧度,温柔秀丽,澄净多情,在这无光的深夜,他便是唯一的明月。
  在严文卿怔忡、诧异、茫然的神色下,朔月温然道:“不管这契约在旁人眼中有多可笑,我终究要守着它的。”
  他不是要成为谢昀的守护者,而是要成为天子的守护者。
  那是至高至远的明月,月光温柔遍洒光辉,却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万里相隔,阴阳两地,他用自己独有的固执,再次回答了朝露。
  朔月是在收到信的第二日回到长安城的。
  长安城一切如旧,皇宫也未改分毫。朔月望着那些雕梁画栋,高台楼阁,恍然觉得自己仿佛昨日才离开。
  如今已是深秋,长安雨水不断,昨夜才下过雨,积水沿着朱红飞檐一串一串落下来,淋在屋檐下泛黄的兰草上。
  庆元宫的白玉兰早已开败了,连落花也不剩几朵。
  御书房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
  谢从澜朝他微笑:“朔月,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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