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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观音(古代架空)——一枝安

时间:2024-07-06 10:40:29  作者:一枝安
  严文卿记得通缉画像,朝谢昀道:“这便是那个不由和尚。”
  谢昀蹙眉凝视片刻,忽然扬声喝道:“松手!”
  朔月喊出那声陛下后,迟迟得不到回音,心中略略有些心虚——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陛下又有理由把自己赶出去了罢。
  他不怎么习武,力气实在有限,偏偏那不由和尚沉得死尸一样,在他手下来回挣扎咒骂,时不时挥着那把刀,数次都险些脱手。
  不由和尚那刀捅的格外深、时间格外长,心口的位置似乎还在溢血,已然有些麻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朔月另一只手也攥住不由和尚手臂,好声好气地开口,试图与他讲些道理:“你别乱动,不然掉下去会摔死。”
  总归是个死,掉下去摔死总比挂在这里当风干肉片烧死强些!
  不由和尚怒目圆睁,挣扎得更为欢实。空闲着的另一只手挥舞刀刃,像是要割断他的手腕一样。
  朔月很疼,也很生气,但他还记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继续心平气和好声好气地威胁:“告诉我画像的来历,不然……”
  该怎样威胁还没想好,他忽地听到了谢昀的声音:“松手!”
  人还是抓活的比较好吧。
  朔月有点不舍得,何况画像的下落和来历还没有问出来,他不能就这么让不由和尚死掉。
  夜风送来谢昀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毫无疑问能将满场火焰冻住:“松手!”好吧。
  刀刃在空中乱舞,将将斩断朔月手腕时,他颇为遗憾地松开了手。
  不料下一刻,不由和尚猛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年久失修的木窗被火苗烧的七零八落,终于在完成这一百年的矗立使命后轰然坍塌。
  木块挟着火焰滚滚而下,尘土扬洒如同飞雪,在那股向外拉扯的大力前,朔月防备不及,整个身子扑出窗外,就这么直直向下坠去。
  谢昀目眦尽裂。
  朔月自觉试过人世间千百死法,唯独还没有从起火的高台摔死的经历。
  在空中下坠的过程像是生出了翅膀,飞鸟一样急掠过黑蓝的夜空。……坍塌的荒塔,满目的火焰,熙攘的人群,最后是一个朝自己奔来的身影。
  身躯重重砸上地面之时,朔月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他全身都痛得厉害,神思也混沌,只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温暖安宁的地方,便又往这里面缩了缩,伸手环住这最温柔的所在,陷入梦境。
  那是雕梁画栋的皇宫,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从黄袍之人手中接过酒杯。
  朔月觉得自己离得很近,近到能看清那捧着酒杯的指尖的颤抖,看清那溢出唇角的几丝清亮酒液。
  那人在自己面前倒下,露出一张与他别无二致的面庞。
  朔月一时悚然,在自己脸上摸到了滚烫的血。……
  似乎过去了很久,实则只是一刹那。
  破碎的脏腑愈合,折断的骨头重生。
  心口的金蛇旋转一周,带来复苏后再度消失。
  身体中的生命力再度充盈起来,像是干涸的河床渐渐涌出水。
  朔月体味着这种感觉。又活下来了。
  朔月有些庆幸地想着,虽然这并无什么道理。
  不过,左眼的眼珠好像在摔落中偏离了位置,他按了又按,手指都伸进眼眶里,也找不准位置,只好放任。
  世间万物仿佛全都成了一个个大小高低不一的彩色光点,在黑蓝的视线里隐隐约约地跳跃闪烁。
  而此时此刻,他才忽然发现自己面前有个人。
  漫天都是飞舞的彩色光点,那人便由这些彩色的光点组成,在黑夜与火光中生辉。
  朔月几乎立刻便认出了谢昀。
  喉管刚刚可能摔断了,淤积了很多血,还没来得及吐出去。
  他叫了一声陛下,却被血呛得咳嗽,眼睛也流下血来。
  液体滑到嘴角,他下意识舔了舔。……没有玉米汁甜。
  等等,眼珠还是没落进去!
  他一下便着急了,怕自己真的丢一只眼珠,又怕自己这模样吓到谢昀,匆忙别过脸去折腾自己的眼睛。
  身后沉默片刻,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做什么?”
  朔月小声道:“眼珠好像摔歪了,我正一正。”
  谢昀:“……”
  心头只有无力。他叹了口气,捉住朔月的手:“别动。”
  【作者有话说】
  36、37章不小心发重了,已经申请删除,大家不用在意~
 
 
第38章 万物凝结成他一人
  借着明灭的火光和浅淡的月色,谢昀一手托起他的下颌,一手探上他的眼眶。
  眼珠还在眼眶里,但已经偏了位置,附着的血管与深处断裂,再往里便是黑洞洞的一片。断裂的地方在努力地修补愈合,但血依旧不断地流出来,在秀丽的面庞上落下蜿蜒如黑蛇的痕迹。
  瞳仁毫无生气地黑着,没有一丝光透进来,裂痕触目惊心。实在不美丽。
  谢昀道了声忍着点,而后中指微动,轻轻探进眼眶深处,拨动那颗眼珠。
  ——好像只要轻轻一捏,便可以摘获这只宝石般的眼珠。
  眼珠被触碰的感觉有点疼,但朔月乖乖忍着。
  于长生不死之人来说,血肉骨骼都自带生命,只要没有彻底脱离本体,便足以复生。
  他们离得太近,朔月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那一双模糊的放大的眼睛,看见那眼睛里的火光和月光。
  好像万物万象凝结成他一人,世界上只剩他的一声轻微的咕咚声,像水珠滴进池塘。眼珠复位。
  血肉野草般疯长。
  朔月的世界重新清晰起来。
  漫天飞舞的彩色光点慢慢凝聚成型,最终全数凝结成面前的形象。
  ——谢昀正看着他。……陛下。
  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陛下,记忆却在此刻涌上心头,令他陡然哑声。
  陛下……陛下还在生自己的气吗?陛下要趁机把自己赶走吗?
  那双手臂并没有扶着他太久。
  他将将站稳,谢昀便收回了手,停在离他二三步远的地方不动了。
  嘈杂人声被远远拦在兵士筑起的防线外,深夜荒僻的郊野中,年轻的天子背对着黑色的星空,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长身玉立,面冷如霜。
  闪烁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
  谢昀上下打量他。
  头发是散的,簪子早不知扔哪里去了。
  手背上斑斑驳驳的烧痕未退,衣裳也是乱的,尤其胸前,像是被刀直接捅进去似的,绽开好大一朵血花,刚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的小鬼也不过如此。
  他背后是高高闪烁的火焰,整个人仿佛陷在黑暗里,黑黢黢的眼睛全然不复方才高塔中的精气神儿,活像是被吓丢了三魂七魄。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这一摔可别把脑子都摔没了。
  谢昀声音如常,神色淡淡:“没事了?那便……”
  朔月唯恐他下一句便是“既然没事我就走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我……我有事!”
  谢昀的目光越发幽深。
  他招招手,示意严文卿等人不必过来,转而继续听朔月讲话。
  朔月深吸一口气,学着诗书中的各色辞藻,极力将自己说的可怜些:“我……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断了好几根骨头,这里也被捅了一刀,还烧伤了……”
  ——简直要把“我很可怜”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正经书没看几页,倒不知从哪学了这楚楚可怜的做派。谢昀心中着恼得很,疑惑开口:“你不是不怕吗?”
  他上上下下打量朔月,语气不辨喜怒:“学了诗书,学了武艺,自然就有智谋,孤身出宫面对亡命之徒——听听,我们朔月多有出息,这么厉害的人物,能有什么事?”
  任朔月再迟钝,也听得出谢昀语气中的怒意。
  朔月逐渐语无伦次,抓着谢昀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摸:“不是……不信陛下你摸,这里的血还没干。”
  谢昀的笑意猝然止住。
  倒不单单是因为朔月的胆大孟浪之举。
  少年抓着他的手腕贴近自己的胸膛,他的手指得以穿过破裂的布料,触摸到那一道伤口。这是个暧昧的动作,但谢昀很难在这种时候生出旖旎情思。
  黑夜沉沉,星月黯淡。
  他看不清那伤疤的具体面貌,只能靠着手指模糊辨认,触碰到粘腻而温热的血,触碰到缓慢愈合的伤疤,触碰到新生的稚嫩皮肉。
  那血或许还在一点一点地溢出刀口,在他触碰到柔软肌肤的时候,灵巧地裹上他的手指。在这并不寂静的深夜,他却好像能听见血肉生长的声音。
  似乎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便能摘取那颗属于不死者的、千金难换的心脏。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想要,心脏的主人将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朔月微微仰着头注视他,目光澄澈,暗含乞求。迎上他的目光不多时,却又闪烁着移开,生怕惹他生气一样。
  谢昀忘记了将手掌移开。
  他心中闷涩得厉害,潮涌一样,温吞地没过心脏,爬升过胸腔肺腑,沿着身体的纹路充斥全身。
  朔月不擅武功,虽然靠着永生之躯勉强存活,但疼痛却只会变本加厉。
  他亲眼见过死而复生的奇迹,因此更加难以想象,这具天赋卓绝的永生之躯,究竟遭受了什么程度的刀伤,才能到现在还没消退?
  心脏像是被笼在巨大的钟鼓之中,沉闷不绝地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朔月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
  谢昀如梦初醒。
  他火燎般抽出手,冷着一张面孔斥道:“少装可怜。”
  话虽如此说着,他还是把外衣解了下来,扔给朔月——无他,朔月衣衫不整的,实在给自己丢人。
  手指却被猝不及防地握住了。
  朔月没有在意身上的外衣,只是捧住了谢昀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陛下,你的手好凉。”
  手指掠过一阵麻酥酥的瘙痒,旋即随着经脉迅速传遍全身。
  谢昀正一正神色,勉强道:“……天气凉。”
  “可现在是六月。”朔月望一望远处的断壁残垣,“而且还有火。”
  谢昀深吸一口气:“……回去!”
  朔月惑然凝望着他,忽然福至心灵:“陛下,你是担心我吗?”
  远处,严文卿看着兵士们将半死不活的不由抬下去——这家伙运气不错,看着像是只断了七八根骨头,虽然摔得血肉模糊,倒还有精神哎呦哎呦地呻吟。
  他眯着眼睛遥望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李公公,陛下这是……”
  即使是在此等严肃的场合,看着谢昀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严文卿也很难不往其他地方想一想。
  是的,严文卿觉得很不对劲。
  从谢昀得到消息、星夜奔出宫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非常不对劲——不,从更久之前,谢昀为了那叫做朔月的少年亲自来了一趟大理寺,事情便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李崇摇摇头,肃然道:“陛下总是有自己的道理。”
  严文卿:“话虽如此,可朔月或许需要一个大夫。”
  谢昀想斥他胡说,却被那家伙猝不及防地捧住了手,认认真真道:“陛下放心,我虽然受了伤,但不会死的。”
  谢昀被这句“不会死”噎的浑身难受。
  他当然知道朔月不会死,但……
  他冷着脸问:“那也不痛?”
  朔月摇摇头,又点点头,活像只呆头鹅:“……如果我很疼的话,陛下可以不赶我走吗?”
  朔月仰头看着他,苍蓝的外袍裹着脖颈肩颈,只露出一张雪白雪白的面庞,几缕漆黑的发丝垂落在耳畔。
  他一点一点向谢昀靠近,声音微不可闻:“我以为自己能抓住他,给陛下分忧,就不用离开了。”
  “陛下,我以后会好好用功读书习武的,绝不给陛下添麻烦。”朔月低着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不喜欢外面,我不想出宫……离开陛下,我就无处可去了。”
  谢昀不敢开口说话,他怕声音背叛自己。
  火海渐渐扑灭,夜晚重新恢复了安静。
  马车很舒适,朔月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却忽然想起什么,含混道:“等等,我的簪子……”
  谢昀正要上车:“什么?”
  车窗里探出个蓬头垢面的脑袋:“我的簪子,先帝给我的。”
  那支锋利如刀的银簪,可以轻易划开肌肤皮肉,见证过无数次超越凡尘的重生,今日又在与不由的争斗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朔月认为这是个了不起的纪念。
  “不要了。”朔月话说一半,谢昀倏然打断他,“回去我拿最好的白玉,想做几只做几只。”
  朔月想了想,揽住他的颈子讨要:“那我还要墨玉的。”
  “好。”谢昀一口应下,“我陪你去私库挑,喜欢什么都拿着。”
  朔月眼睛弯弯地看着他,忽然凑上前去,飞快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他说:“陛下,你真好。”
  火海已然扑灭,谢昀面颊却被烧得热热的。
  心中百丈高的城墙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裂开了蚂蚁触角一样的细纹,细而密,缓慢而温吞地向里侵蚀。
  但他无暇修复那些裂痕,只是抱紧了朔月。
  他们背后,那只承载了无数鲜血的银簪在无边无际的火海中融化,化作断壁残垣中浓黑的污浊。
 
 
第39章 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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