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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什么是什么意思？”陈凌不依不饶问。
夏秋熟知他的性格，掐了掐手心，回过头平静说：“就是说他明天要出去玩，拜托我多帮他看一下外婆。”
“哦。”陈凌半响说。也不知到底信没信。
夏秋也不管这个，拿了药膏往手上涂，今天他太大意了，没有忘记遮掩一下，等到明天去外婆家被看到了，又要想借口圆过去。
陈凌看到他的动作，难得心虚了一下，坐到他身边，口吻心疼：“你一只手不方便，我来帮你吧。”
这副模样在夏秋眼里是极其虚伪和假惺惺的，他握着药膏的手没动：“没关系，我一个人就行。”
陈凌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强硬的拿过药膏，挤出一团抹在他的手上。
凉意让夏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被陈凌碰过的地方像是阴冷粘腻的毒蛇蔓延从他手上爬过，引起一阵颤栗。
“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就行了。”
夏秋阻止了他继续往里面伸手的动作，忍着浑身的不适：“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和你朋友出去吃饭吗？”
这也是陈凌为什么会答应夏秋明天到外婆家的一个原因，他倒是想带夏秋去，但是夏秋对他这群朋友厌恶至极，这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
陈凌也觉得不能逼他太紧，其实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当初大家也就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夏秋心眼这么小，一直记仇到现在。
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陈凌也喜欢这样有点小脾气的夏秋，不然的话对方总是这么平静，他会觉得自己是在和机器人相处，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是陈凌就小小的允许了他的这点“任性”，并且“宽容”的允许了他明天可以到楼下邻居那里。
相比较起来，陈凌更喜欢他呆在家里，但是也总不能把人拘的太紧，楼下总归也不是多远的距离，尚且还在陈凌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头天夏秋起的很早，他做好早餐的时候陈凌刚醒，夏秋刚把煮好的粥端出来。
他跟往常一样，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松软的黑发垂下，许久没有剪过头了，稍微盖住了眼睫，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还带着类似肥皂的清香。
陈凌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洗衣液，只觉得尤其好闻。
夏秋的眼睛很漂亮，就像他第一次注意到夏秋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乌润坚韧，跟现在一样，只是收敛了几分。
这一幕忽然就很合陈凌的心意，其实夏秋这样就很好，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洗手作羹汤，温婉可人，哪怕时不时闹些小脾性也是可爱的。
唯一不好就是性子太倔，到现在都不肯接受他的亲近，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你今天什么时候出去？”
饭桌上夏秋忽然开口。
陈凌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你要和我一起吗？”
他和朋友们是经常聚会的，以往的每一次夏秋要么是反感，要么是视而不见，从不开口过问。
“不是，问问而已。”像是意识到什么，夏秋忽然闭了嘴，低头喝粥。
陈凌道：“吃完饭就出去，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吗？”
“真不用。”
“行吧。”
陈凌也不再劝，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临出门前，夏秋罕见地又问他什么时间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陈凌的事情这么关心。
陈凌眼睛一亮：“你要是希望的话，我可以早点回来。”
夏秋听到这个话，心底懊恼不已，弄巧成拙了。
“不用管我，你放心跟朋友聚会就是了。”夏秋道，又补充说：“你出去这么久，回来好不容易见一面。我只是看看你什么时间回来，到时候好晚上做饭。”
“这个说不了，到时候如果回来晚了，你不用等我。”陈凌道。“对了，你一会儿就要去楼下了吧？”
他还没忘记昨天答应夏秋这个。
夏秋低低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今天心情好，陈凌想起来早上夏秋贤惠的那一幕，忽然觉得跟夏秋楼下的阿婆学学厨艺也不错，家里的饭菜一直都是夏秋做的，陈凌回来后明显感受到夏秋的水平上了一个阶段。
喜欢做饭也不是什么坏的爱好，还是要给夏秋一个放松的空间的，想到这里，陈凌道：“在楼下多待一会也行，你要是喜欢做饭的话，可以跟那个阿婆学学。”
昨天晚上他们刚在那里吃过饭，外婆的手艺还是没得说的，跟外边的厨子比也不差什么。
听到他的话，夏秋眼睛明显的弯了一下，语气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讨好：“外婆的厨艺很好的，我跟着他多学一点，到时候回来给你做。”
这时候的陈凌已经完全将沈游抛到了脑后，甚至心情称得上美滋滋，看起来他和夏秋的关系又近了一步，果然感情上的事情还是要慢慢来。
陈凌没想过和夏秋结婚什么的，毕竟像他这种身份总不能娶一个男人，当然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才合适。
但是放在外面的小情儿如果能够善解人意，识趣一些儿，他也能省不少力气。
第16章 眼熟
夏秋等到陈凌出了门才收拾好房间下楼，他穿了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外面随意搭了一件棕色大衣，顶着一张清俊漂亮的脸下楼找外婆。
沈游今日出门的早，夏秋到的时候家里只有外婆一个人，来了也没提昨天讲的那个，夏秋自然也不问，只是说：“外婆，我寒假天天呆在家里都很无聊，来这里你教教我厨艺，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好，外婆会的都教给你。”外婆笑眯眯的。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外婆打算做点糕点，两个人削了几个紫薯放在锅里蒸，夏秋拿了西米露泡在碗里：“外婆，这些够吗？”
“够了。”外婆探头看了一眼。
等到紫薯熟了，外婆拿了碗夹进去，倒了些糖开始碾压，“小秋，你看那个西米泡好没？”
“好像差不多了。”夏秋没做过这个，也不太会估摸。
外婆弄完之后洗干净手看了看：“可以了。把它碾碎做皮。”
两个人一块揉，夏秋显然不太熟练，但是放在模具里面都是一样的，刷了一层油后，两个人倒出来放在锅上蒸。
“这个好漂亮。”夏秋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
“做出来也好吃。”外婆说：“等明天做南瓜饼。”
“那等明天再说。”夏秋笑道：“对了，沈游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说的是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这周边有什么好转的，不过我看他今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应该是见朋友去了吧？”外婆想了想：“小宁和小衡来了？我也不太清楚。”
夏秋一愣。
这个他倒是忘了——沈游性格那么好，朋友一定很多，他只是其中一个。
他只有沈游一个朋友，但沈游有许多个。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沈游和他这种无趣的人都可以做朋友，更何况其他人。
这个想法在沈游下午给他发消息的时候更加强烈。
沈游：我在附近打球，你要不要出来一块玩？
照片应该是随手拍的，是附近的一个球场，里面都是同龄的男孩，三三两两的勾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看到照片的夏秋心里莫名的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郁闷感，占有欲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止在爱情里面出现，友情也丝毫不输，但是这样又很不讲理。
他没有理由要求沈游只有他一个朋友，更何况认真说起来，他还试图疏远沈游，所以这样刚刚好，沈游也不差他一个朋友。
夏秋回绝了他。
但是外婆听到了：“出去多运动运动也好，你看你这个身子骨太瘦了，就是要多动动，男孩子还是壮一点好看。”
夏秋把手机锁屏，抬起头说：“外婆，我不会打球。”
他朋友很少，从小到大的都数的过来，这种群体性的活动向来都与他无缘。
外婆：“不会可以学嘛，刚好让小游教教你。”
夏秋：“真不用了外婆。”
他刚说完这句话，沈游又给他发了信息，极力邀请他出来玩。
夏秋有点犹豫，他今天在外婆这里待了一天了，也确实做了不少东西，那么出去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如果陈凌问起来的话。
他只是不想被盘问，不出去的话能少一些麻烦事。
但是在附近看一会儿别人打球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出意外，陈凌会回来很晚，更何况前几天陈凌刚和他动过手，心底大概也存了几分愧疚。
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要慢慢疏离，但是夏秋还是没忍住答应了沈游。
他到的时候场上还在打球，今天出了阳光，有些暖意。里面打球的有些男孩已经脱了棉服，身上只留了一件卫衣，夏秋看着就觉得冷。
沈游刚传了一个球过去，扭脸便瞧见站在门口的夏秋，他回过头不知道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就朝这边走过来。
“这么快。”沈游刚打完球，身上还带着热腾腾的汗意：“会打球吗？”
夏秋道：“不会。”
他看见沈游也跟那群男孩一样，脱了外套放到一边，忍不住道：“不冷吗？”
“热。”沈游凑过去一张过分俊美的脸：“你看我脸上的汗。”
夏秋认真说：“这样会感冒。外婆会担心的。”
沈游无奈，只好捞起一旁的外套穿好，前面有男生喊他：“游哥，还来不？”
“你们先玩。” 沈游摆摆手，看向夏秋：“不会我教你。”
夏秋裹紧衣服，打了个寒颤：“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你去吧，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他没什么运动细胞，上学的时候连跑步都觉得费劲，对大部分男生都喜欢的球类也没什么兴趣。
沈游没上场，反而对教他打球饶有兴趣，夏秋道：“我真对这个不感兴趣，没骗你。”
“你现在太瘦了，要多运动运动。”沈游捏了一把他的胳膊，这次是真情实感的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瘦？”
对方的手掌很大，即便是隔着衣服，夏秋也好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源：“天生的。”他抽回手，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和外婆一样。”
外婆也喜欢捏着他的胳膊，讲他肉太少，要多补补营养，然后把碗里的肉夹给他，今天出门前还念叨着要他多锻炼锻炼身体。
奈何夏秋实在太懒，他觉得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如果还要运动，那对他来说简直是痛不欲生。
那边似乎是赢了，传来一声欢呼，场子上更热闹了。
沈游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秋说：“我就是下来转转，你不用管我的，想打就去打球，我转一会儿就回去了。”
沈游不听，带着他到了另外一侧，悉心指导他：“可以先学三步上篮。我给你示范一下。”
夏秋说：“这个我中学的时候体育课学过。”
老师要求分组练习，他那时候正被陈凌针对，自然没有人愿意招惹麻烦和他一组，他没有队伍，自然也分不到球，只能坐在旁边看别人练习。
陈凌的跟班路过这边明知故问的嘲笑：“呦，大学霸坐这里干什么？不会在偷懒吧。”
夏秋的学习不算顶尖，但在年级里也一直是名列前茅，这样喊他自然也是嘲讽。
他不理人，对方却不想放过他，甚至开始推推搡搡，夏秋一下子被推到地上，掌心摩挲到粗糙的砂砾，立刻沁出血来，所幸老师很快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赶过来：“干什么呢？”
对方恶人先告状：“老师，夏秋不练习，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歇！”
“行了，你跑到这里干什么？练自己的去！”
老师也不是傻子，熟知这群学生的秉性，夏秋在老师眼里虽然有些过度的孤僻，但优异的成绩还是给他在老师心里度上了一层滤镜。
“想什么呢？”
“没事。”夏秋唇角微动：“就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在他眼里，陈凌和这些人没有分别，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陈凌更过分，毕竟他才是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
即使是现在，陈凌也不能理解夏秋的厌恶，在他眼里，这些都是玩笑，不过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口头上道个歉已经算是揭过去。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些行为给旁人会带来怎样不可磨灭的伤害。
看着面前沈游有些担忧的脸，夏秋忽然想到，如果他能在高中的时候就和沈游重遇，大概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毕竟对于朋友，沈游一向都是很讲义气的。
夏秋实在是不擅长运动，对篮球也并不感兴趣，沈游教了一会儿只好作罢，“那算了，下次可以试试其他的，总有一样喜欢的。”
夏秋摇头：“我从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跟外婆下下厨还有些意思。”
沈游道：“寒假没事就跟着外婆学，让她把她的绝技交给你，外婆最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了。有你在，她更高兴。”
说起来他寒假也是来陪外婆的，但实际上还没夏秋哄外婆开心的时间多，对于这个，沈游一直挺感激的，更何况不止外婆喜欢夏秋，他也觉得夏秋很可爱。
“对了，晚上吃饭没有，我知道附近有家店挺好吃的，要不要一起去？”
夏秋有些犹豫：“我晚上……”
不知道陈凌会不会回来，虽然大概率对方会晚归甚至不回来，但是夏秋不敢赌：“算了，你和其他朋友去吧。”
夏秋朝那边打球的男孩看了一眼：“他们应该也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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