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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落水后(穿越重生)——今州

时间:2024-07-06 10:18:43  作者:今州
  “传统如此。”祝弥没有回答太多,“以后您就明白了。”
  顾小灯耸耸肩应了声好吧,拖着折腾过半天的身体回去,夕阳洒了满地秋草,他看到张等晴在阶下等着,喜笑颜开地马上跑过去了。
  祝弥稍落后几步跟着,看他跑去迫不及待地抱住张等晴,人前就忍不住拥抱蹭脑袋,什么礼仪规矩,全抛之脑后。
  他开心得简直叫人嫉妒。
  *
  晚上吃完饭,逮着不多的相处时间,顾小灯委屈兮兮地和张等晴抱怨上午的锻体,张等晴听得脸色不好:“这都什么功课?晚上我去问个明白!”
  顾小灯霎时不委屈了:“咿,哥你去哪问?别麻烦了。”
  “不会,就是和其他顾家人打听打听,交给我就是了。”张等晴心疼地顺他后背,“昨晚我刚打听到个事呢,再过十来天,八月初三和初四是你二姐、世子哥的生辰。”
  顾小灯脊背一下子直了:“等等等等,二姐三哥就差了一岁,他们生辰怎么会这么接近?”
  “你三哥不足月,就一早产崽。”
  张等晴昨晚也是这么问顾平瀚的,仗着对方对他口中的民间自由生活感兴趣,讲一句问两句,顾平瀚有时回答,有时又会假装木偶闷不吭声。
  顾小灯呆了呆:“他们生辰,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什么庆生的礼物?”
  张等晴立即苍蝇挥手:“你有什么?别整这死出,我就是把有这回事先告诉你,真到了那天要干什么再看着办吧。”
  顾小灯脸上浮现向往:“到时顾家一定很热闹,像七夕和中元一样人来人往,到时我应该能再见到娘亲他们……”
  张等晴把他的孺慕看在眼里,先想到自己那卷入江湖纷争而早逝的母亲,继而想到顾小灯的两个娘,一个七岁前的造孽养母,一个如今找回的高冷亲母,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他没娘也就算了,顾小灯前后两个娘也还是一根小草,不免心酸。
  于是待得深夜,顾平瀚的小侍女又来叩门带路时,张等晴主动跟上了。
  他就希望顾小灯如愿以偿。
 
 
第9章 
  顾小灯熬也似的又坚持了十几天,每天有半天时间耗在锻体上,拉骨压筋也就算了,紧接着还有磋磨皮肤的,全身愣是被用各种法子搓了一遍,手心里的茧子被磨掉了,以前双手粗糙,如今双手细腻滑嫩,浑身愣是被搓白搓嫩了一些。
  与之相对的是顾小灯的眼睛没有一天不肿,脸上的婴儿肥哭得消退了不少。
  祝弥为规范他的仪态,给他带来了禁步。禁步是腰间配饰,本是为闺阁小姐所用,这物件是由各种宝石玉器串联成的珠串,佩戴在腰间用以约束人的言行举止,走动时禁步轻微晃动发出带有节奏韵律的悦耳声响,一旦走得慌乱急促、不合规矩,禁步就会乱响。
  顾小灯刚被系上禁步时还能想叮当声悦耳,但随之而来的约束就笑不出来了。
  禁步先是常规地佩在他腰上,两天后有改造过的禁步系到了他两手上,三天后更新的小禁步系到了他发髻下,从脚步到手部再到头颈,一举一动都应该在克制当中,若是禁步乱响,顾小灯不会受罚,换由张等晴领罚。
  这比罚他自己还难受,顾小灯稚薄的抗议像一点火星子,只是荜拨一声燃,随之就被碾成灰烬。
  不过四五天的功夫,顾小灯便开始睡不大安稳,半梦半醒的脑海里浮现禁步乱响的幻听,而后惊醒,茫然安抚自己,再艰难入睡。
  惴惴地等待入睡时,他也会想到从前,那时他跟着养父义兄在民间走商,一家三口常辗转于不同的客栈、民舍,或者直接宿在租来的马车、牛车上,他既不认床,也不敏感夜声,倒头就能睡到天亮,现在却是不太能了。
  好在祝弥给他带来了个好消息,他能出席八月的姐兄生辰宴,能见到多日不见的血亲们。
  顾小灯听此才振奋了不少。
  “原本您是不能出席的,王爷要求您在没有学完规矩之前不能离开东林苑。”祝弥扫了一眼仆婢的队列,“是世子特意在王妃面前提起,您才能在那天前往西昌园。”
  顾小灯鼻子一酸,嘴角笑起:“世子哥是好人。”
  祝弥纠正他:“在人前,您要称他‘三表哥’,‘表’字不能忘了,对二小姐、五公子亦如是。”
  顾小灯讷讷地哦了一声,缚在禁步里不敢颤动,缓了片刻问:“那瑾玉呢?我该怎么称呼?”
  “王妃此前提过,你身形瘦小更显稚幼,是以让你人前称他作‘四表哥’。”
  顾小灯应了好,到了晚上,倒是张等晴搂着他忿然,哄了没两句,自己先气哭了。
  他就这么胀红着眼睛赴顾平瀚的约,颓颓地瘫在椅子里喃喃:“我不明白怎么是这样。”
  顾平瀚照旧坐在主位上,俯下来看一眼,七分了然三分不解:“不是让他赴宴了?你为何还不满?”
  张等晴听了有些生气:“我不明白的是你们都是和小灯血脉相连的家人,你们为什么不认他?”
  顾平瀚认真观察着他,本想就事论理解释顾瑾玉作为“顾家四公子”这个身份的重要性,但连日的夜间相处,他主动斟酌了对张等晴的态度。
  他语气冷淡地安抚道:“血缘不代表什么,就像你一早明知他不是亲弟,待他也如血亲。”
  张等晴的火气瞬间弱了不少,又瘫回椅子上去,神伤了半晌才说话:“我带他跑到这来,是以为不管怎么着,人世间还有血浓于水这回事……表面上不能给小灯的身份正名我大概理解,可是背地里关心他一下不犯法吧?他是镇北王夫妇亲生的小孩,天底下会有父母不疼自己小孩吗?”
  顾平瀚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睛,那份对张等晴不动声色的羡慕在这一瞬到达了顶峰。
  “要是我爹还在就好了。”张等晴低头搓自己的手,“他要是还在我们一家三口就能继续旅商,我们爷俩会保护好小灯,他可以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们只管行走江湖,不用打扰你们顾家高高厚厚的大门……”
  顾平瀚不愿意深想他口中的互不干涉的平行路:“这里有山珍海味,荣华富贵。你们应该做的是一开始就把他送回来认亲,那时还来得及,我们可以认他,更可以用待客之道恩待你。”
  最后一句话急且重,张等晴楞了一会,想岔了,生气了:“你是以为我替小灯叫屈是在给自己叫屈?啐!顾大世子,我不在意在你家里是为奴还是做客,我他娘在意的是你们家好生冷血薄情!”
  他的声调高起来,未尝不是在掩饰对顾小灯的愧疚,但还没说几句,顾平瀚就起身下来,弯腰捂住了他的嘴。
  张等晴一惊,愤然抬手,却被对方仗着个子和力气反扣,顾平瀚的手很大,体温比他低。
  顾平瀚的眼睛也像是夜里冷血动物的兽瞳,幽幽的:“夜深了,动气伤肝。”
  张等晴唔唔起来,更生气了,然后就听到顾平瀚把腰弯得更低的轻声:“对不起。”
  张等晴又是一惊,一下子又泄了气,安生下来不语,低落地想都是烂账,除了他弟无辜,要说对不起的何止一人。
  顾平瀚则缓缓地松开手,屈尊降贵地到他隔壁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等张等晴再说话,像一只等待上发条的木偶。
  *
  转眼到了八月初三,顾小灯盼星星盼月亮,一大早爬起来任由祝弥和仆婢们捯饬他,摆弄了半天才算把仪表拾掇好,那好比木枷的全套禁步终于没往他身上系。
  顾家会连续摆宴两天,借着给两个儿女庆生的由头交际,祝弥准备带顾小灯去西昌园先给镇北王夫妇请安,而后大概是见了一面就被轰回东林苑,关门安生学功课。
  顾小灯对此不知道,只兴奋于终于能再见生母,好不容易捱过从东林苑到西昌园的路程,心心念念地到了安若仪的座下,他刚激动难耐地请了安,就听安若仪吩咐祝弥带他回去。
  顾小灯霎时楞在原地,身上穿着浅绿衣裳,蔫得正像一簇小草。
  小草含着眼泪转身慢腾腾地走,走出没多远,迎面就碰上了从宫中回来的高岭莲。
  他鼻子一耸,照着祝弥教过的规矩朝弯腰行礼,低头轻唤:“四表哥。”
  顾瑾玉一只脚迈进来,顿了两秒才走到他面前,扶起他微笑道早:“早上好,小灯,在家里不用多礼。”
  他迎着光看到了他眼里打转的泪珠,心里莫名一胀,泛出了很微妙的情愫。
  顾小灯抽出手,带点鼻音和他打招呼:“早上好,你回来啦?”
  “是,宫里特地放的休沐,准我回家两天,清早就立即回来了。你来和母妃请安么?”
  顾小灯忍住打转的眼泪,笑笑道:“嗯……请完了,我回东林苑去了。”
  “且在这等我。”
  顾小灯呆了呆,下意识乖乖点头:“哦哦,好的。”
  待顾瑾玉走进去,他才回过神,眨眨眼睛忍下了泪水,扭头朝祝弥小声说话:“铁门神,你咋不跟我说他会回来呢?他叫我在这等是要做什么啊?”
  祝弥波澜不惊:“您照办就是了。”
  顾小灯只好干杵着,没过多久,顾瑾玉去而复返,来到他面前低头轻声:“小灯,我同母妃说好了,二姐三哥这两日过生辰,你可一同暂留在西昌园,后天再回东林苑不迟。”
  顾小灯被砸下来的馅饼砸晕乎了,情急地抓住顾瑾玉的手,亮晶晶地巴望他:“真的吗?”
  顾瑾玉险些甩开他的手,克制住了,近在咫尺地轻哄:“不会骗你的。”
  顾小灯瞬间灿烂明媚了,开心到结巴:“好啊好啊,那我我我这两天住哪呢?”
  顾瑾玉笑了笑,觉得他此时真像一只蠢钝的天真小狗。
  “住我那里。”
  “……诶?”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顾os:嗯哼,蠢兮兮的小狗
  后来的顾os:我才是狗,老婆别弃养我,球球了(崩溃)
 
 
第10章 
  顾小灯没有想到会住顾瑾玉那里,虽然别扭,但比起独自回东林苑被遗忘在阖家热闹之外,他宁可厚着脸皮赖在顾瑾玉的院落里,距他们的生活靠近一些。
  顾瑾玉住的院子是他所住的三倍大,三进门两重院,除了卧房和下房,其他不是书房就是练功室,一切布置朴实低调,院里花草植株也是中规中矩的红绿两色,天蓝地绿,褐瓦青房,简单到单调。
  “今天有贵客,我白天出去应酬,傍晚能回来,小灯,你且在这里玩。”顾瑾玉带着顾小灯走进空旷的院子,“想怎么逛都好,祝弥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想做什么尽管差遣他。如有人对你不敬,只管让祝弥罚他,抑或是晚上待我回来为你做主。”
  “四……”
  “唤我名字即可。”顾瑾玉回头看他,发髻下的绦丝随风轻扬,“你忘了?七月七那天你告诉我,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人前都是虚礼,现在只有你我,这里每一处都是你的家,不用过分小心拘束。”
  顾小灯心软软,叫了他一声名字,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又去拉他袖口说小声话:“你为什么帮我啊?”
  “傻话。”顾瑾玉反手用手背轻拍他手背,“晚上若是没什么意外,我来接你去吃团圆饭。”
  说罢他转身离去,徒留顾小灯在原地感动得冒泡,心里不住想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兄弟。
  跟在不远处的张等晴将一切收进眼底,先咬牙切齿地想顾瑾玉真他娘假惺惺,后无可奈何地想他弟真是个好哄的小呆瓜。
  顾小灯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加之身上没有禁步,开开心心地在偌大的院落里蹦跶、闲逛,换做是别人大抵只当顾瑾玉那句随便逛是客套话,他却实诚地当真了。
  他对每一扇门背后的房间都充满探索的热情,每个房间都是一个大红尘的小片段,他想走进每个房间,进去看看摸摸,亲身触碰而后想象顾瑾玉前十二年的生活。
  他摩拳擦掌地先进顾瑾玉最常去也最大的练功室,里头各种武器自不必说,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进门,就看到中堂之下,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凌厉的漆黑长弓。
  顾小灯环顾四周,更夺人眼球的武器和练武器械不少,于是问祝弥:“那把长弓有什么来头吗?其他武器憋憋屈屈地挤在一块,就它独占一大块空地,它的存在感好霸道,像个地主似的。”
  祝弥心想这什么比喻:“四公子去年第一次参加长洛的冬狩,带的就是这把弓,是故意义非凡。”
  顾小灯一边问冬狩是什么活动一边朝长弓走去,想近距离看看弓的样式,以便想象顾瑾玉拉开它的模样,走到长弓两步开外时,他的目光楞在长弓的前尾端,那里沾着中指长的红褐漆,很像凝固的血痕。
  他惊呼:“这弓上好像沾着血!”
  祝弥劝他淡定:“是的,是四公子狩猎到的第一只猎物的。”
  顾小灯脑海里想象的英姿飒爽顿时变成了血腥可怖,幼稚地捂住眼睛背过身了,但又好奇心浓厚:“他猎到什么了啊?”
  祝弥不清楚。
  顾瑾玉也许猎到了猛兽,又也许猎了人。
  他实话以答:“我对此不清楚,不过冬狩回来后,王爷对四公子的重视隐隐与世子齐平,想来,是王爷满意于他冬狩的表现,四公子同样视为意义重大,就把这张弓置放在主位了。”
  顾小灯有些羡慕:“得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王爷满意啊……”
  祝弥默默,片刻才劝道:“表公子,别想太多,量力而行即可。”
  顾小灯哼哼唧唧地退出来,又看了几间类似的,紧接着去逛顾瑾玉最大的书房,一进去就被布局紧密的书架惊到,边看边比划着书架的高度:“这些架子也太高太密了吧!一架架大风车似的,风车转活水,书架摆死书。”
  他摸摸书架,厚重冰冷,想象着顾瑾玉埋头苦读的模样,不觉打了个寒颤:“祝大哥,我以后不会也需要读一大屋子的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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