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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落水后(穿越重生)——今州

时间:2024-07-06 10:18:43  作者:今州
  张等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啥弟弟?”
  他们俩不是就一个共同的弟弟?除了亦弟亦崽的小灯还有谁?
  侍卫长低声道:“就是顾守毅将军。”
  张等晴眼皮一跳,猛然看向封闭的议事堂。
  顾平瀚以前没事就爱和他说两句远在长洛的家人们,五弟顾守毅今年才弱冠,之前一直在长洛,被顾瑾玉没完没了地放养和敲打,整得这个小五反倒和苏家走得近,和苏太妃所出的四王女高鸣曜交情匪浅。
  五个月前他领兵和苏明雅一起去了南安城,葛东晨携母妹以及异族人消失之后便被中枢判了叛国罪,葛家两代人执掌的权力瞬间被瓜分,顾守毅也在其中。
  张等晴不自知地站在和顾平瀚相似的立场上,想着这小五不在南境搞事,怎么跑来西境了?
  议事堂内,顾平瀚想的和张等晴如出一辙。
  他面瘫地看着顾守毅吃早饭,自被吴嗔用百蛊炼成傀儡后,他虽然能保持六分神智,但遇到突如其来的变化时,脑子还是转得有些迟钝。
  顾守毅是带着二姐顾如慧的指令来的。二姐顾如慧自女帝高鸣世身边受囚六年,并不甘心受制于下,今年年初女帝即病,尤其是后来还召了吴嗔这个蛊师前去,中枢那段时间颇为动荡。
  顾如慧就是在那时反扑,一不做二不休反将女帝关了去,胆大包天地易容垂帘掌政。
  她熟悉女帝,易容的法子是顾守毅从苏家得来给她的。
  顾家五口……六口人里,长姐顾仁俪在长洛秘密统管顾家,给顾瑾玉做后勤,毕竟若非他当年在北境施之援手,顾仁俪便被百箭穿心了。二姐顾如慧则厌恶顾瑾玉,小五自不必说,被顾瑾玉这些年摔打得够呛。
  顾平瀚靠着常年不在长洛,左右为难地勉强中立。
  至于顾小灯,那是个例外中的例外,好似一枚能粘合两方的扣子,除了顾瑾玉,其他几个手足都隐秘地希望他团结一下分崩离析的顾家,怎奈他落水回来后不愿留在长洛了。
  顾平瀚迟钝地思考着,顾守毅在一边狼吞虎咽地吃早饭,久不见他,很是高兴热络:“三哥,你不吃吗?西境的食物比南境好吃多了,南安城的三餐和长洛差别不小,吃得我难受,这儿好多了。”
  顾平瀚心中木木地叹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吧,吃完再说。”
  他注视着五弟,慢慢想起自天铭十七年深冬之后,众手足这八年里的各异生活。各有各的艰涩,谁都难以靠外人相助解脱,只能靠自己。
  顾守毅填饱肚子之后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给他,脸上高兴与难过并存:“三哥,这是二姐和母亲的信,我总算是掐着点赶在今天到了你这,今是团圆节,我们都很想你。”
  顾平瀚接过信:“母亲还好么?”
  “你知道的,她身体一直不大好。”顾守毅闭了闭眼,“女帝这些年准许我秘密进宫,为的就是吊住她一口气,免得二姐心如死灰。如今二姐……你也知道的,虽是自由了,但母亲没有好转。”
  顾平瀚展开家书,两封信件都是顾如慧端正的字迹,安若仪的家书是口述之后由她来写的。他逐字读完,全都是殷殷亲情关怀,心中又叹了气。
  “小五。”顾平瀚妥善地收好家书,“南境怎么样了?”
  顾守毅坐直了些,虽是个小青年了,这会认真得像个上报作业的学子:“大体安定了,最大的动乱已平定。”
  他简单地汇报了自己摸着浑水收拾出来的成果,得到了亲哥意料之中的冷淡肯定。
  顾守毅心定了定,主动交代自己来的目的:“三哥,我知道这会他不在,所以我才来的。”
  这个他自然是指顾瑾玉,顾平瀚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在铲除国中之瘤的这个大好关口,顾守毅奉着顾如慧的意思带三件事来,首要的正事不必多说,西征要钱粮还是兵武,中枢和南安城都能成为后盾,只是中途有些事,他们希望顾平瀚能从旁“顺手”相助。
  第一件事是在西征中消耗顾瑾玉的部分权力,把他的权限定在天高山远的北境和此地,最好让他结束之后回不去长洛。第二是将高鸣乾与其子铲除,哪怕先前的女帝高鸣世也是这么命令的,眼下也得再强调一次。第三则是带顾小灯回长洛,掣肘顾瑾玉是一回事,顾如慧和顾守毅都希望他见一见安若仪。
  他们默认顾瑾玉不会在这折戟,不得不为设想中的后日准备。顾如慧取代女帝之事能瞒别人,却瞒不了顾瑾玉。她深疑顾瑾玉不支持她当政,且不说女帝,三王女高鸣兴身边是祝留作伴,顾瑾玉因此与之交情也不浅,顾如慧对此是万般忌惮。
  说罢,他等着顾平瀚的反应,等了半晌,只听昔日的世子哥慢慢地说:“长洛中枢,晋国天下,不是我们一家顾氏人能随意瓜分和玩弄的,上对君天没有敬畏,下对黎庶没有抚恤,这样是不对的。”
  顾守毅心中一颤,寂然之中,好似在顾平瀚身上看到了生父顾琰的影子。
  “第二条。”顾平瀚缓声,“那个孩子,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顾守毅定了定神,低声:“不能留。三哥,我同你说,你莫让他知道。高鸣乾手上确实有一道传位遗嘱,是先帝临终前不忍的昏庸之举,他把玉玺传给了高鸣世,传位诏书却是高鸣乾的,以至于后患无穷。今女帝无嗣,三王女刚产一嗣,二姐有意将其过继立为皇储,为皇位稳定,高鸣乾父子与其千机楼都不该存留。二姐不是没有感情,但……与掌权相比,他们不重要。“
  顾平瀚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缓声:“第一条,没必要,他是不喜欢你们,但也不会反对你们。”
  顾守毅简直想笑了:“三哥,你久不在长洛,大抵对国都的格局陌生,我们和他不是能简单相安无事的关系。顾瑾玉擅权已久,我们甚至不能让他死,只能希望他逐步放权,不管是谁在帝位,都不能忍受他一手遮天,北境的青琉矿被他私自开采,谁都不确定他手上的破军炮有多少,三哥,那你知道他手上有多少军火吗?”
  顾平瀚如今一个傀儡,闻言都觉得头痛,问题是他也不觉得他能遏制顾瑾玉,只得闭了闭眼跳过话题:“第三条我试试。”
  顾守毅顿时柔和,两手交握一会,小声问:“他、他眼下在哪呢?”
  “在他哥老家。哦,我说的是那位当初和小灯一起到顾家的张等晴。”顾平瀚一提这名字就觉得舒坦,“小五,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顾守毅笑道:“待到入冬都可以,南境那我都处置好了。这里若是有我能搭把手的,三哥你尽管吩咐。”
  此话一落,连轴转多日的顾平瀚起身,带他走到堆满文书的大书桌,再面瘫也挡不住欣然:“那这些活都是你的了。”
  顾守毅:“…………”
  这也太太太多了吧!!
  顾平瀚拍拍送上门来的苦力,交代一番,就和面如土色的好苦力挥挥手,出门准备找张等晴去。
  不期然人在就在堂外的大树下纳凉。
  顾平瀚有些僵硬地加快步子走去,西境的夏秋实在暑热,张等晴常年游走,最不喜欢这两季,将军府挪树填池,比别处凉快一点。
  他走去找他,称名不道姓:“等晴。”
  张等晴回头,拍拍手臂上莫名的鸡皮疙瘩:“顾大将军,和你五弟聊完了?”
  “没完呢。”顾平瀚看了一眼大树下的荫蔽,“在这摆个藤椅,再挂个秋千,你觉得好吗?”
  “啥玩意,搞这做什么?”
  “给你坐,可以玩。”
  张等晴从前压根不会在这里等他,顾平瀚脑袋都不转,见他在这等一回就想添置些有的没的。
  张等晴无语住了,发现这人中元节之后一直神经兮兮的,想伸手掐一下对方的脉象,看看究竟病成什么鬼样,顾平瀚便负手了,拿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看过来,好像在说“真关心我啊”。
  张等晴越发无语凝噎,心想爱死不死,拍拍手说话:“你五弟是来帮忙的吗?”
  “嗯,让他干活去了。”顾平瀚点点头,直接问他,“小五来日想带小灯回长洛看望家人,等晴,你觉得好吗?”
  张等晴顿时眯了眼睛,一个字没说,但顾平瀚噤声了。
  安静了一会,张等晴直接跳过了这不愉快的夺弟话题,他也负手:“我准备三天后提前去梁邺城,有什么需要和我交接的,这两天处理掉。”
  顾平瀚怔住了,脑子不太好使地僵住:“……不让小灯走了,你也不走,行吗?”
  张等晴哑然了一会:“不是,这是不相干的两码事,你有病吧?”
  顾平瀚又说了几句不中听的糊涂话,张等晴忍无可忍,黑着脸转身闪了。顾平瀚不依不饶地跟着,见张等晴着实决定好了,便低着头,一副蔫巴的样子。
  是夜月圆,张等晴简单地随着习俗拜了拜月,把拜完的供品丢给顾平瀚吃,对方总算精神了一点。
  三天后张等晴准备妥当,踩着朝露悄悄带人离开将军府,走出甚远才觉得背后的凝望视线消失了。
  为了安全,张等晴一路小心,花了四天时间才赶到梁邺城,又花了三天时间才谨慎地和潜伏在此地的关云霁联系上。
  是日他们在码头边上的旅舍碰上面,张等晴还没收到神医谷的来信,但心里总怕意外,见了面便忍不住询问:“关公子,苏小鸢没有陪我弟前往神医谷,他可有来找你?”
  关云霁没成想“大舅哥”如此敏锐,愈发正襟危坐:“有的,张兄。”
  张等晴顿觉不好,不住审视他:“苏小鸢何其擅长易容,乍然见面,我都认不出你了。”
  关云霁点头:“嗯嗯。”
  “你能否帮我联系苏小鸢,我有些事想问一下他……”张等晴心脏都跳嗓子眼了,疑心苏小鸢帮他弟易了容,把他带到这来了。
  关云霁老实不已:“好的,我回去便想办法问他。”
  等张等晴平定心神,关云霁便和他谈论起千机楼的动向,眼神偶尔看向张等晴背后的墙壁。
  在一墙之隔外,顾小灯鹌鹑一样坐在墙壁前,低头把脑袋抵着墙壁。
  虽然没听到声音,但他知道他哥来了,心里顿时觉得开阔甚多。
  但没一会,忍了六七天的眼泪就啪嗒直掉。
  他就想安安静静地发泄一会,身后却靠过来一个微凉的怀抱。
  苏明雅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第141章 
  苏明雅感觉到怀里的顾小灯呆住了,肩胛骨都僵硬起来,原本是温软的身体,此时竟硌得慌。
  他也不松手,收拢怀抱,从后搂着他轻拍着,有点趁虚而入的安抚意味:“你原先和你兄长感情深厚,现在不敢见他,是害怕了么?”
  顾小灯啪嗒的眼泪止住,心想我现在更怕你。
  恢复记忆后,他的确很想痛痛快快地找人宣泄一番,但他一直想与之倾诉的只有顾瑾玉,只有这个和自己互换了身份的顾森卿能说上一说,便是此时更胜亲哥的张等晴来了,他也没有打算把过去残留的废墟推给兄长看。
  可苏明雅像从前那样抱着他,下巴靠在他肩膀,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少时在广泽书院受欺负了,他跑到竹院去找最喜欢的苏公子,他就把他这么抱着哄。
  他像竹院那口水晶缸里的海月水母游出来罩住了他,会发光的海月水母极致美丽,如水一样要蔓延进人心的每缕缝隙里,看似脆弱,实则危险。
  顾小灯慢慢抽出被拢着的手,像枚打开过但闭上了的蚌:“小鸢,我没事的。”
  别的他不说了,疏离客套,边界隐秘而高垒。
  苏明雅静静地拢着他,被婉拒也没有放手。
  直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开门声,顾小灯才直起身来挣出怀抱,起身向关云霁小跑过去。
  关云霁没看见姓苏的撬墙角,只顾着摸摸跑到跟前来的顾小灯的脑袋:“你哥哥怀疑你在这,小灯,你怎么说?要和他坦白不?”
  顾小灯有些慌乱地摇头:“不成不成,他原本就想让我远离浑水,这会让他知道我跑这来,他肯定要把我送回神医谷去,那不行,我还要去千机楼的,你帮我瞒住好不好?”
  “好好好。”关云霁简单粗暴地哄他,“不用急,我和苏小鸢一块藏着你,你只管开心一点,别再掉眼泪就是饶我的命了。”
  苏明雅从内堂走了出来,也附和了一声。
  顾小灯夹在两人中间挠挠头,喏喏地道谢。
  “这么生分你也不嫌累。”关云霁哼着气又摸他发顶,顺着鬓角抚到他耳廓捏捏,“坐一会我们就回祀神庙,晚点我去高鸣乾那打听,问一问姚云正折腾完了没有。”
  姚云正自十四夜被告知小义兄还好好地在长洛没死,行为举止就有些混乱,他把八月十五的一干琐事处理完,当夜竟然就收拾着准备亲自跑去长洛,但理所当然的,反被手下的一众死士拦住了。
  死士们能接受他的一切指令,唯独这一道协助主子离开西境的命令打死也不能遵守,他们连夜就把消息传进山腹里上报姚云晖,姚云晖忙着更重要的事,只传个口信出来斥骂儿子,谁知姚云正叛逆得厉害,铁了心要走,结果被千机楼的一群死士堵在祀神庙里。
  若不是如此,姚云正原本在四天前就要回千机楼,顾小灯也能借着关云霁等人的庇护一鼓作气地随同潜入。
  想到这个人,关云霁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眼下看顾小灯还算沉静,就低头小心问他:“那小畜生怎么这么执着于找你啊?”
  顾小灯揉揉潮湿了的眼睛,吸吸鼻子,只答:“因着我是个药人吧,我的血很有用的。”
  关云霁不这么觉得,危机感又蹿了一个度,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苏明雅在一旁凉飕飕地看着。
  *
  是夜,处理完顾瑾玉的姚云晖亲自从千机楼出来,一口气不带歇地赶到姚云正所在的密室里,亲手把儿子身上的锁链解开,紧接着就给了一耳光:“云正!你发什么疯!不就一个药人?想抓就让死士去长洛抓,不需要你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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