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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穿越重生)——十二溪

时间:2024-07-06 10:18:05  作者:十二溪
  虽然为人活得比较粗糙,但在对待妻子的时候,柏望山语气难得温柔:“怎么了?”
  陈芸有些低落道:“你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吗?这孩子,兴许本来就是留不住的。”
  怀着柏若风时,他们刚来北疆不久,局势并不安定。
  战场上,她不幸坠马,却死死护住肚子。前前后后大夫来了多少个,用了多少药,受了多少苦,本来都以为这胎留不住了,没想到最后保了下来。
  柏若风出生没多久,见婴儿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夫妻俩没来得及高兴多久,明空大师就来敲门,给了批语。
  他们夫妻二人半信半疑,把小孩如珠似宝地养着。然而这孩子与他们并不亲近,甚至身体力行地在抗拒和他们亲近。
  不如柏云起那般淘气任性到需要家里处理麻烦,也不如柏月盈那样想一出做一出地令人担忧。
  柏若风这孩子太静了,对他们几乎无所求,而无所求往往意味着一种疏离。
  经验丰富的奶妈说:“兴许是这娃天性凉薄。”
  唯一一次所求,就是他想去京城,哪怕一年只回一次,他们都允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为人父母,所求不多。
  陈芸目光柔柔看向远方,感觉到冥冥中,他们与柏若风的缘分一点一点变淡,她道:“不管若风在哪,希望他以后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平平安安。”
  “你啊,别一天到晚操心这操心那的。大夫就是说你心思太重,才静不下来养身体。”柏望山道。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陈芸看看前边。
  正巧柏云起哥俩好地勾着柏月盈的肩,两个人叽里咕噜地说着悄悄话,柏云起勾着唇笑得坏坏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多半又是在怂恿小妹去做点什么。
  而心思纯白的柏月盈觉不出大哥白切黑的本质,一脸慎重地点点头,觉得大哥说得很对,两人还勾了勾小指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柏望山粗犷的眉眼绽开,露出大大咧咧的笑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们自己活出来!”
 
 
第38章 回京
  从曜国北部前往京城, 一路上温度升高,恍若从冬季穿越到万物复苏的春季,衣衫渐薄, 草长莺飞。
  及到城外,护城河岸边,枯瘦的枝丫上花苞随着料峭春风粒粒冒出,羞涩地等待绽放的时刻。
  赶路多日的队伍回府整顿。柏若风本打算次日才入宫, 可等洗漱完毕, 推开窗户,见远处硕大的夕阳, 紫色红色橙色黄色蓝色连成一副画,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趴在窗边,看着荒芜的院子发呆, 实在静不下心。干脆临时改了主意,拎了坛酒,牵了匹好马,利落地进宫觐见。
  宫里还是那副旧模样, 气派豪华的亭台楼阁内住着全曜国身份最尊贵的人。朱红墙, 琉璃瓦,披了层朦胧的霞光, 多了几分暖意。美则美矣,却少了人间烟火味。
  入了东宫, 守门的太监见了他,忙前去禀告。
  不一会儿, 春福领着前去禀告的太监走了出来, 待到近前,才道:“殿下在书房内议事。柏公子舟车劳顿辛苦了, 不若去偏殿内休息会?”
  意思就是主子在忙,让他先等等。
  近几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朝政交由太子处理,事务繁忙,柏若风也知道。他看了眼红霞漫天,便道:“偏殿就不了。我去院子里坐会儿吧。”
  春福犹豫着,试图劝阻:“外边风大……”
  “我等习武之人,这点风怕什么。”柏若风打断他的话,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拒绝了他试图接过自己手上东西的动作,单手抱着怀里的酒熟门熟路往院子走去。
  春福忙叫小太监们利索点跟上去伺候,想来想去不放心,自己跟过去把人安排妥当了才回书房门口守着。
  春福早已认清了谁是皇宫未来的主子,为了保命,频频向方宥丞示忠心,就怕方宥丞因为他曾为陛下效忠的缘由要他小命。或许是有点从小到大的情分在,春福才能安安稳稳到今日,其中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本事,知道何人何物对太子而言是重要的。
  东宫的院子在殿后方,不大的一个小院,铸了假山引了活水,可惜天气还没暖和,植物都半死不活的模样,没什么生机,就连池塘都静得起不来一点涟漪。
  柏若风不喜宫人在身边伺候,打发了他们去外边守着。
  热水从壶嘴落入杯中,冲起茶香袅袅。白雾氤氲中,柏若风眸色渐暗,思索着什么。
  六年足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段皇后离世后几年,陛下立了宁妃为后,醉心书画,不喜政事。一次风寒后身体变差,便愈发不喜上朝,唤了太子来打理朝政。
  但凡皇权交替,总是人心浮动,朝堂如今并不安稳。
  遥想陛下刚登基时,励精图治,政治清明。后期却秉持无为而治,没有过多干预,沉溺在自己的喜好里。本义是以法治国、知人善用。
  但无为而治之道,帝皇若把握不好尺度,就容易养出心思多野心大的官虎吏狼。
  这么些年有意无意的放纵,看似清明的朝堂上藏了不少污垢,其中又以段丞相最是难缠,既是两朝元老,又是皇帝国舅,主持科举数年,门下学生无数。
  比起陛下,太子的做法就简单粗暴多了:上来先收军权,提拔武官,重视武举。奖善罚恶,问责追责,抄家问斩。
  待朝中人反应过来他与陛下截然不同的两种作风时,凌霄殿里已经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顿时人心惶惶,一个两个缩紧了脑袋。
  若不是捉不到段丞相的尾巴,柏若风估计方宥丞能直接把自己九族里的一族给洗了。
  近半年来朝臣频频上奏,陛下开始对方宥丞作风感到不满,把人喊去养心殿中,当着几位重臣的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但皇帝也没办法了,除了禁军和护城营,京师三大营都在方宥丞手里。皇帝不敢再随意杖责,只能用言语泄愤。
  当看到方宥丞油盐不进的态度时,他开始意识到面前太子给他带来的巨大威胁,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柏若风劝谏过方宥丞,然而方宥丞无动于衷。
  柏若风颇有些头疼,他能明显感觉到方宥丞还带着少年时的影子,只是直白变作独断,阴郁成了阴翳,喜怒无常化作诡谲冷酷。
  唯独‘一力降十会’的理念一直没变,只是从追求自身武艺变作控制军权。当然还有那份不耐烦——劝谏他的人不少,唯独柏若风没被丢出宫去。
  腿边被热腾腾的活物拱了两下,打断了柏若风的思绪。
  那活物体积不小,热量传到柏若风小腿上,惊得他放下茶壶,往石桌下一看,一头白虎仰着圆脸,湛蓝的眼睛像两颗小珠子闪着光。
  烦恼瞬消,柏若风一下子笑开来,兴奋地抬手捧起它的脸揉了两下,“哎呀小花?几月不见,你怎么长膘了!”
  从小家养的白虎比不得野生的,攻击性弱了许多。加上把方宥丞和柏若风当做了主子,连叫声都软了不是一点半点,说是大猫都不为过。
  它在男子身侧蹲坐下来,长尾巴圈地盘一样在地上绕着柏若风形成半圆,眯着眼享受许久不见的柏若风熟练的撸毛,鼻子里喷着热气,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粗声。
  偶尔不耐烦了,还会用收了指甲的毛掌拍他腿,力道不小,再重一点柏若风都得怀疑自己腿是不是青了紫了。
  大毛团贴着腿,热量隔着厚衣服源源不断传来,这一点冷风倒不算什么了。
  柏若风弯下腰抱住它毛茸茸的脑袋揉了两下。颈间大氅滚边的毛毛随着他俯身轻飘飘落到大猫鼻子上,大猫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惹得柏若风直笑,揉它脑袋:“你毛这么厚还会着凉吗?”
  大猫不会说话,它喉间发出低沉的声音,似是不满。
  “好好好,我不笑了。瞧瞧这是吃了几斤肉养出来的?”明知大猫会生气,柏若风忍不住逗孩子似的搓它毛茸茸的脸。
  大猫鼻孔里喷出两股热气,喉间发出短促刺耳的声音,类似咳嗽声般。它有些不耐烦地皱起脸,脖子往后缩,抬起毛爪拍开他的手。
  它立起四肢,优雅地绕到桌边,蓝珠子似的眼睛好奇地往桌上看。
  柏若风见它微微俯身,作势要跳,瞳孔骤缩,迅速把桌上的酒坛拎下来。
  果不其然,只见下一瞬,大猫跳上了石桌,把桌上的茶壶茶杯糕点全踩翻了,汁水飞溅,场面变得很是糟糕。柏若风飞快起身后退,险而又险避开。
  一看这脏兮兮的石桌和大猫,柏若风就感到头疼。
  “小花,下来!”柏若风冷下脸斥道。
  大猫压低前肢,喉咙里发出长声,不同于方才的撒娇,这声音闷沉且悠远,带着震慑。
  白虎盯准某个瞬间,飞扑而来。柏若风清浅如蜜的眸色微动,拎着酒,脚尖轻点,转身往后跃去。大猫擦着他衣角扑到地面,扑了个空。
  接连的‘捕猎’失败叫大猫开始生气,它的吼叫声盘旋在院子上方。
  柏若风晃了晃手上的酒坛,见大猫对它很是感兴趣,视线跟着他手的动作晃来晃去,不由爽朗一笑,“你是老虎,又不是人,怎么对酒感兴趣了?”
  大猫听不懂,摇着尾巴压低身子,恍若静止在原地。这不过是麻痹猎物的手段,柏若风看清了它的动作,回回都在它扑来前躲开。
  长尾气呼呼地拍打着地面,大猫低吼的声音传出院子。
  守在门口的太监进来查看,见到偌大的白虎敏捷地追着柏若风跑。凶狠的虎脸好像要吃人一般,这场景吓得太监腿脚发软,连忙去叫人来。
  可在柏若风眼里,不过是陪宠物玩而已。
  院子里有棵大树,应当有些年份了,树根粗壮有力,因为季节缘故叶子稀疏。
  柏若风引着大猫在院子里撒欢跑了几圈,自己也跟着热了身,兴致上来,蹬着树身三两下翻上树枝坐着,红袍轻扬,飘落在坐着的人膝上。
  柏若风看着树下转来转去的大猫直笑,朝它招手,“听说老虎不会爬树,你倒是上来啊。”
  大猫龇牙咧嘴,往前一扑,以极强的跳跃力飞起两米多,强而有力的四肢牢牢抓在树干上,冲树上的柏若风哈气。
  “哟,你还真会爬树?”柏若风有些惊诧,笑道,“你倒是上来,我看看你能爬多高。”说着起身,直接往上一钻,人就消失在树丛间。
  然而大猫并没有跟上来,柏若风跑得太快,只能隐约听见下方传来有些熟悉的训斥声。
  不一会儿,大猫的声音远了,有人喊柏若风的名字。
  谁来了?柏若风小腿勾住树枝,倒吊在树上,好奇地露出半身一看:树底下背手而立的人不是方宥丞还是谁?
  明明身着一袭明黄,本该温暖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叫人感觉不到一丝和煦,反倒觉得此人锋芒毕露,立在那冷厉有如直指苍穹的寒剑。
  他在看方宥丞,方宥丞也在看他。
  方宥丞见他发梢上衣服上都沾了枯叶,颇有几分狼狈。不由黑着脸道:“怎么一回来就被它追到树上?不会喊人来救?”
  “救?”柏若风奇了,“我和小花只是闹着玩而已。”
  方宥丞紧皱双眉。小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猫一样大的小宠,无论是它的爪子还是牙口,都具有能把人撕碎的攻击力,叫喂养的宫人都如履薄冰。
  “玩能被追到树上?”方宥丞催道:“快下来,莫摔了。”
  虽然这担心是真的,然而不信他的能力也是真的。柏若风有些不爽对方的语气,“下来就下来。”
  他眸色微动,忽然起了幼稚的恶劣心思,看准目标,松开小腿,人就像断翼的鸟儿从树上直直坠下来。
  那一刻,方宥丞吓得面色发白,心脏急得要跳出嗓子眼,想都没想就冲上前,伸出双手要去接。
  落叶飘飘,他只接到一怀空荡,刹那连心脏都停止跳动。
  柏若风单手挂在离地面最近的枝丫上,轻轻松松荡着身子旋了一圈,倒吊在树上,把完好无损的酒坛子往方宥丞伸出的手上一放,笑嘻嘻道:“你不是最爱酒吗?我特地从家里给你带回来的。”
  直到酒坛落入掌中,方宥丞表情都是一片空白。
  待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柏若风在开玩笑后,气得左手提酒,右手扣住柏若风手腕把人拽下树来。
  离地最近的树枝不过两米左右,柏若风落地,踩在粗壮的树根上,踉跄两步才站稳,与方宥丞的距离不经意间拉到最近。
  抬起头时,方才觉出近得几乎贴面而立。茶褐色的眸中倒映着方宥丞深邃的面容,柏若风觉出些许太过亲近的怪异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又被腕上铁钳往前拽去半步,不得不直视眼前的怒容。方宥丞长得本就浓眉大眼,眉目粗犷又深邃,带着野性,平时就算是笑也笼了层阴云,发起怒来更似雷霆。
  “胡闹!”方宥丞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什么不玩拿命来玩?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的吗?”
  柏若风歪了下头,似乎无法理解话里的意思。他带着置身事外的冷静,颇为惊异地看着发怒的方宥丞,打量着对方面上的神情,“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小孩。”
  “再说了,”柏若风回头看了看那树枝,漫不经心笑道,“你瞧,这才两米,我小时候从屋顶跳下来也没事……”
  “柏若风!”方宥丞急了,这人竟还从屋顶跳下来过?
  低沉的警告声震得柏若风浑身一僵。他拧眉,迅速挣开方宥丞的桎梏,不悦道:“我有分寸。别跟个老婆子一样,方宥丞,你不过比我大一岁。”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拍拍衣袍上沾上的灰尘,睫毛微颤,话里听不出情绪,“我一回京就入宫见你,你倒好,见我第一面就是发脾气。我回去了。”说罢转身要走。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叫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柏若风猜都能猜出来是为了什么:无非是这家伙急了。
  他低头浅浅一笑,后边追上来的人放下酒坛,抓着他肩膀把人往后带。
  柏若风顺势转身,抱臂而立,用懒洋洋的语调欠欠道:“又怎么了?殿下。”
  不料,带着热意的躯体在寒风里贴到身上。
  直到下巴抵着方宥丞肩膀,后背被滚烫的掌心紧紧按住,柏若风都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要抱自己。
  但这份怪异没来得及思索出缘由。因为方宥丞笨拙地拍了拍他后背,就松开了手。把这拥抱以好朋友、好兄弟的形式潦草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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