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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肯定查不到什么，我家祖籍既不在天星城，也不在申城。我爸妈、小叔一家都不爱吃辣，我是我们家基因突变的那个。”
斯槐调整了座椅的高度，让自己稍躺下来，又不至于平躺，能看到斯遇的动作。斯遇平时做事三心二意，被斯槐盯着的时候就会被迫认真，而她一旦专注，就能够耐心十足地沉浸下来，等她进入状态，斯槐就可以不怎么看着她了。
“我爸这几天住院了，我妈在照顾他。”斯槐主动开口，他要跟覃峥谈正事了。
覃峥：“叔叔怎么样？军区医院有几个经验技术在国内都一流的老军医，我请他们来看看。”覃峥知道斯成越车祸后一直不太好，斯家没有公布他的真实现状，但他去私立医院查斯槐时也查到了斯成越的情况。
“植物人能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大脑已经有了不可逆的损伤，再好的医生也就那样。”斯槐说得轻描淡写，可这话背后有过多少期待，又有过多少失望，只有他和容桉最清楚。
斯槐：“集团的工作太多了，这两天已经是我硬挤出来的，十点和斯宁都要读书，周末斯宁也管不住小遇，请你来……是想让你有时间的话，帮忙带带她。不会很久，等我妈回来就不会麻烦你了。”
“怎么能叫麻烦？小遇本来就是我的孩子，过去几年我没有陪着她，如今有机会弥补，你不会只让我陪她一段时间吧？”
斯槐似笑非笑地盯着覃峥：“你真的那么确定她是你的孩子，不用做亲子鉴定？”
覃峥有样学样看回去：“除非你又找了个跟我很像的alpha，可我那么帅，以你的眼光，想必也看不上其他男人。”
斯槐无语：“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自恋。”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要不要再多了解一下？”
斯槐移开目光，避开这个话题：“覃峥，养孩子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她会占用你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小遇是我强求的，对你来说只是个意外，你真的做好准备和我一起抚养她了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想过和你有个孩子？”覃峥侧身，目光坚定，“我说了，你还不够了解我，我五年前就想和你成家，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离开了。”
“是吗？”斯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发愣，他还以为，覃峥的执念是从他离开后开始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要离开吗？”斯槐淡淡道，“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说是原原本本，斯槐还是有所保留，至少他不打算把自己拒绝覃峥的真正原因讲出来。
“其实我编的故事里，有真有假。你还记得五年前那场油罐车爆炸引起的连环车祸吧？”
“记得。”覃峥脑中突然闪过那时的新闻画面，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朱醒手下的死亡方式耳熟，原来就是斯家遭遇的这场车祸复刻版，他怎么就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想起来！
“我是车祸被人从现场带走，中途又被抛下，才会进入欢幕场，我在欢幕场里呆了大概一周，直到和你见面那晚，我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或许是当晚受的刺激太大，所以第二天一睡醒……我就恢复记忆了。”
覃峥想过这一点，想过斯槐早就恢复了记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原来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那天早上我从门缝里看到了周启全，也认出了他，选择隐瞒真相跟你走，是以为你跟他走得近，我可以从你身上找到机会查他。”
“啊，原来那时在你眼里，我和他是一类人啊。”覃峥无奈道，“不过也是，那种情况，任谁也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好东西。”
斯槐轻笑：“可是你这人实在是正直……或者说板正得要命，我很快就发现你是不会和周启全沆瀣一气的，尤其你说要调查欢幕场。所以在那之后，我的目标就变了。”
斯槐终于大方承认：“我就是准备借你的种生个孩子。”
覃峥：“……”
第39章 三十九、未必
斯槐扭捏的时候覃峥难受，斯槐直白的时候覃峥也难受，搞了半天，他那时在斯槐眼里就是个配种的工具人。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申淮是我找申致做的假身份，哦，申致是我的助理，申城是他的故乡，那个破产的工厂老板一家都由我爸出资送出了国，当时他们受到了人身威胁。”斯槐继续说，“你知道的，毕竟我是个omega，我爸出事以后，盯着集团和我的人实在是太多。我想要一个孩子，是为了保证斯家有个继承人，离开是因为发现怀孕了，目的达成，就没有再呆在你身边的必要。”
“你看，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所以我说了，我可以补偿你。”
可乐的气泡在碰到杯壁，啵地消失了，又有更多气泡从冰块的间隙中冒出，覃峥安静了好一会儿，斯槐无声叹了口气，心想，果然，他会彻底失望吧。
他或许可以接受自己被欺骗，但不能接受连喜欢都是骗局的一部分。
覃峥没说话，斯槐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准备站起来，假装去看看斯遇画画的进度，却没想到覃峥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高大的身影笼罩大部分视野，覃峥双手撑住他的椅子扶手，俯身靠近：“能被你看上，至少说明我是个优质的alpha吧。”覃峥的确受到了冲击，但他很快调整好自己，在整件事情中抓到关键核心，“如果你只是把我当个配种的工具，那你大可以给我下药，你知道我信任你，对你不设防。可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和我相处，你想骗我的感情，结果把自己也搭进来了，对吗？”
斯槐不是个骗术高明的骗子，他漏洞百出，覃峥也不是会因为美色无底线信任他的傻子，那些喜悦、担忧、激情，亲吻、拥抱、对视……覃峥能感受到的所有都是因为真情流露，他只需要知道斯槐的喜欢不作假，那就足够了。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覃峥直直地盯着斯槐，眼睛一眨不眨，他离得很近，是个偏偏头就能吻下去的角度，斯槐能够清晰可见地看到覃峥根根分明的眼睫和他乌黑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覃峥赌对了，他是一个违心又伪心的人，他只敢背对着覃峥说不，连直视覃峥都花光了他的勇气。
斯槐喉头一滚，手心出汗，覃峥的手顺着把手摸到了他的骨节，覃峥离得越来越近……斯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的小宝贝你在画什么呀？”
斯槐如梦初醒，猛地起身，覃峥猝不及防，两人脸对脸撞了个正着，覃峥捂着鼻子倒退好几步，斯槐因为惯性脚步后撤，绊到椅子腿，覃峥又急忙去拉他，两个人稀里哗啦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我的祖宗……”斯宁赶紧放下斯遇，他刚出来就看见一些“成人行为”，生怕斯遇看到，打算把斯遇抱起来转个方向，提醒提醒那两个，没想到他的“威力”那么大，直接把那两位吓摔了。
斯宁小跑过来扶斯槐：“哥你没事吧……呃……怎么是你……”
覃峥拽着斯槐的另一只胳膊把他扶起来，低头给他拍拍身上的土，冲斯宁笑了笑：“你好，未来的小舅子。”
斯宁目瞪口呆，斯槐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出来：“咳咳……你……咳咳……胡说什么。”
“你们俩也稍微注意一下场合嘛，小遇还在那儿呢。”斯宁小声吐槽，“一出来就看到他撅着个屁股趴你身上……”
“什么趴……咳咳……”斯槐咳得更厉害了，“他哪儿……他没趴我身上！”
覃峥眉开眼笑地给斯槐顺气，斯遇迈着小短腿从草坪走过来，走到一半就大喊：“妈妈！”
斯槐直起身，清清嗓子：“我没事儿，回去继续画你的。”
“噢……”斯遇听话地原地转身，又哒哒哒地跑回去了。
斯槐蓦地生出一肚子气想撒：“睡到这么晚才起床，早饭都凉了，怎么不过了中午再起来吃饭？”
斯宁：“？”他经常睡懒觉啊，以前怎么不见斯槐管他。
“还有你！”斯槐转头冲覃峥，眉头皱起，“有毛病！”
斯宁现在满腹疑惑，也不管还在挨骂了，他快速把斯槐拖到一边：“他怎么来了？”
斯槐平息怒意：“我叫他来的。”
斯宁：“啊？那你们俩……”
“没关系！”斯槐急着否认，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覃峥，又补充，“你只当他是小遇爸爸，其他什么也不是。”
“什么叫当，我本来就是。”覃峥小声道，“我听着呢。”
斯槐白了他一眼，自己的白色衣角上蹭了泥巴，他往室内走：“小遇，你自己乖乖画，妈妈去换个衣服。”
“好！”
剩下覃峥和斯宁大眼瞪小眼，覃峥冲斯宁礼貌点点头，拔腿就追，斯宁：“……还说你们俩没什么。”
斯槐在衣帽间脱衣服的时候外面半点声响都没有，覃峥倚在门边突然开口：“你脖子上有疤。”
斯槐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紧套上新的T恤，骂道：“你变态啊！”
覃峥无辜极了：“我一直跟着你，你又没拒绝我跟进来。”
斯槐翻了个白眼：“你走路半点声音都没有，跟个鬼似的，谁能发现。”
覃峥不跟他理论这个，衣帽间门口不大，覃峥挡了一大半的路，斯槐：“让开。”
覃峥没动，斯槐果断伸手推他，却被覃峥在胸前反捉住了手，覃峥搂着他的腰把斯槐抵到墙上：“如果刚才斯宁没有出来，你会推开我吗？”
斯槐抬眼看他：“怎么？说的不行开始强行耍流氓了？”
覃峥一只手卡着斯槐的腰，另一只手轻抚斯槐的脸，动作轻柔：“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疤，这里……还有肚子上。”
“疤有什么好看的。”斯槐抬手握住覃峥的手腕，想拉下来，却没拉动。
覃峥又走近他一步，几乎紧贴着斯槐，他把头埋进斯槐的侧颈：“我很想你……也很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信，为什么你总是要推开我？”
“我没有不信，我只是……”
“只是什么？”覃峥不依不饶地逼问，斯槐闭上眼又睁开：“覃峥，你喜欢的，未必是真正的我。”
“你什么意思？”
“你先松开我……”
“我不要，我一松手，你就走了，你不要我。”
斯槐长叹一口气：“覃峥，你明知道五年前我们的相处是一场骗局，你眼中可怜的、可爱的、温柔的都不是真的我，那是我装出来的，你喜欢的是那个‘阿淮’，不是斯槐。你没听外面的传言吗？我脾气很差，手段凶残，把集团的元老都赶了出去，我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利欲熏心的资本家。”
“冷漠无情的人不会在公益活动镜头没有照到的地方蹲下来和小孩儿牵手说话，利欲熏心的资本家也不会为了一点利益跑去十方区和夜枭置换资源。”覃峥说，“你以为你的演技很好吗？五年前你就收不住你的脾气，我难道不知道你脾气不好？”
斯槐：“……”
他别无他法，只好提起另一个理由：“我做了腺体手术，现在和beta没什么区别，既不能发情，也不能散发信息素安抚易感期的alpha，对你没什么用处。”
“所以你认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信息素？”这下不用斯槐说，覃峥主动放开了他，但覃峥仍旧没有离开很远，他用手把斯槐圈在墙边，难得蹙起眉头，“你觉得我只在乎你的信息素？”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信息素很重要，覃峥。”斯槐终于主动看他，“信息素契合度高，omega被标记，会极高地在生理和心理上提高伴侣的愉悦度，生活是需要契合的。”
“那照你这么说，那些beta和omega，alpha和beta在一起的家庭，都过不下去了？”
“那些都是少数，少数人要想办法解决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普通的alpha和omega伴侣本不需要面对，为什么要让自己痛苦呢？”
“你怎么知道那就一定是痛苦，斯槐，你都没有试过。”覃峥对此感到荒唐，他眼里露出悲切，是真心实意地难过，“这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你的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的就是这些，你爱信不信。”斯槐用力掰开覃峥的手走出去，站在衣帽间门口，他又叹了口气，今天他总是叹气，用斯遇的话说，再叹气就要变成老头子了，“你的身份是小遇的父亲，仅此而已。”
覃峥摇摇头：“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我不会放弃的……”
“你这人怎么就说不通……”
“还是聊点儿别的吧，关于五年前那场车祸，我今天来也不止是为了见你和小遇。”这回轮到覃峥转移话题，他比斯槐还快走出衣帽间，站在门口比了个邀请的动作。
一个成年人成熟的标志，在于能够迅速调整好状态谈论正事，斯槐跟上覃峥：“你查到新的线索了？”
“还记得夜枭说的，朱醒那个派去十方区谈判的军方代表，回去途中意外身亡吗？他死于一场车祸，货车撞上护栏引发的爆炸，这方式听起来耳熟吗？”
斯槐骤然抬首，瞳孔微缩。
第40章 四十、走私
“之前我没想起来，直到你提起你和你父亲遭遇的那场车祸，同样的爆炸波及，同样的意外定性……以及，同样的枪战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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