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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夜枭相处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这人说话有时候疯疯癫癫的，但不会弯弯绕绕，于是斯槐直截了当问：“听说之前朱醒派人来跟你谈合作，你把他的代表杀了？”
夜枭：“那我可太冤了，你瞧区政府里坐着的，哪个不是手脚健全活蹦乱跳？我这人虽然爱杀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杀的。”
比起传言，斯槐竟然更愿意选择相信夜枭的话，连夜枭都知道不轻易招惹朱醒，朱醒支持程璋这事儿斯槐都有所耳闻，覃峥怎么就这么自信孤身往人家的驻军部队跑？
斯槐压着气问覃峥：“你这次带了多少人？只有你们两个？”
覃峥：“那倒不是，十来个，各自分组在其他地方。”夜枭睨他，覃峥补充道，“放心，都在朱醒的地盘，不给你惹麻烦。”
斯槐终于又忍不住开骂：“你带着一个人就敢往人家大本营闯？真是嫌自己命长，手底下没人了吗？什么了不得的事非得你亲自来。”
夜枭捂住嘴小声对覃峥说：“原来他脾气这么大……”
斯槐强压怒火：“我听见了，夜枭先生。”
后排的alpha们整齐哑火，斯槐长舒一口气，把颤抖的双手藏起来。覃峥根本不懂，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担心和害怕……
返回浮星城中，覃峥马不停蹄地和方鸣笙会面，夜枭吩咐下面的人去山路处理后续，尤其叮嘱要把坠崖的车找到，确认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还记得五年前军政部的颜荣情部长遇刺一事吗？事情就发生在……”覃峥看了斯槐一眼，他对那个时间印象太深刻了，那是斯槐从他身边消失第八天。
覃峥顿住话头，换了个说法：“刺杀发生在阮静双被绑架后一个多月，当时绑架她的人手上拿的枪是军用装备，因此颜部长开始介入调查，之后我到十方区来，呆了大概半个月。”说到这儿，覃峥又忍不住看向斯槐，斯槐明白覃峥的意思，但他气没消，倔劲上来，想到当时覃峥还失联了好长时间，毫不心虚地瞪回去。
覃峥挪开眼神，一边讲嘴角一边不自觉上扬，方鸣笙瞟瞟这个又瞟瞟那个，咳嗽一声提醒两个人先谈正事，没想到覃峥也开始咳，斯槐忽然有种被长辈看了笑话的感觉，也压着嗓子“嗯嗯”两声，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诡异动静，文生想了想，轻手轻脚起身出门。
覃峥继续说：“朱醒是四将军中唯一不在天星城生活的，大概十年前他举家搬到地星城，南部军区总部在启丰区，他的军队是离迷情岛最近的部队。我在十方区那段时间，每查出一点儿东西，立刻就会有下一条线索引着我们去查，就像游戏闯关一样，最后的‘线索’也仅仅指向一起军械失窃案。后来颜部长亲自来了躺十方区，他回来之前去地星城找过朱醒，还说替我给朱醒带个好。可他回来后一反常态，对查到了什么三缄其口。那时……我也状态不好，请了年假，没有细问，想不到没过几天，他就遇刺了。”
“刺杀者、或者说安排刺杀的人对颜部长非常熟悉，专门挑他最不设防的时候，动手的人很老练，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从现场逃走后很快销声匿迹，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也并不是我们所预想的迷情的，而是日星城。”
日星城很早以前是星辉国的首都，在圩乱之前是整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可惜战乱时城市被破坏太过严重，战时政府又迁到了天星城。久而久之，日星城也逐渐落败，城市建筑、街道都保持着旧时的模样，但同时也吸引了许多剧组取景打卡，毫不夸张的说，走在路上十个人里两个古装三个旗袍，还剩四个穿得跟谍战片似的，在这样善于变装的地方找一个人，比在迷情岛还难——在迷情岛只要肯花钱，多的是“探子”愿意帮忙找人。
颜荣情和张霆一样，是看着覃峥长大的一位叔叔，军政部部长在天星城遇刺身亡，无疑是直接在中央军区的人脸上打耳光，覃峥一直想亲手抓住那人，调查清楚背后的事情。
“这几年国内陆续都有枪杀事件，有的是仇杀、有的是火并，都比较好查，但剩下几起不好查的，手法干脆利落，一击致命，和颜部长被刺的情况十分相似，我怀疑是同一个人所为。前两年我把监控里找到的画面给了夜枭，请他帮我留意，他的人在井山附近发现了疑似那个刺杀者的踪迹，所以我立即带着文生赶过来了。”
覃峥刚说到文生，文生就重新推门进来，他单手举着个托盘，里面稳稳地放了几个杯子，文生把杯子放到坐着的三个人面前，斯槐：“这是什么？”
文生：“蜂蜜水。”
覃峥：“……”
斯槐多看了文生两眼，他才发现覃峥身边跟着的这人长得还挺秀气。
斯槐转开目光，把心思重新放到覃峥的话上，他心道夜枭明明知道覃峥来干什么，在车上还骗他。
“那个人在山里有藏身的地方，据说躲了一年多，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却撞见了井山部队的人。亮明身份后我们俩跟着巡查队回了部队驻扎地，昨晚文生就在军营里发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覃峥看向文生，文生自然而然地开口：“将军白天就发现有问题，那人住的棚屋离井山部队驻扎地很近，他们却从来没有发现过那里，可我们刚到，就遇上了所谓的巡查队。晚上我本想到他们驻军办公室拿一份井山的地图看，却没想到撞见了那人在军营里出没。
“第二天我跟将军准备假装离开，再偷偷返回探查，没想到车刚出来不久，就开始有人追车。”
斯槐眉头蹙起：“他们真的蠢得那么明显吗？”
方鸣笙：“或许是你高估了人心，人只要开始慌不择路，就会漏洞百出。况且，一旦他们下手成功，那就是死无对证。”
覃峥：“那人也许是个很好用的杀手，所以才会一直被留着，我担心今天之后他会被灭口。”
覃峥话音刚落，夜枭就推门进来，他嘴里叼着根烟：“他妈的，狗东西想嫁祸老子。”
屋内的人整齐划一地转头看他，夜枭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人手臂上模糊的文身印记。
夜枭的手下很快在山崖下找到了坠毁的黑色越野，里面的人已经摔得面目全非，手下把人拖出来，却在已死的人手臂上看到了自家帮派标志的文身。
夜枭并不是变态，不会要求下面的人全都要纹文身，而且这年头大家都讲究“文明人”，即便是纹也不会纹到手臂这么明显的位置，手下很快就发觉不对，用手用力一擦，文身是假的。
与此同时，车里还有帮派的衣服、旗子等等道具，就差把夜枭两个字印在车前了。夜枭仔细回忆，才悟到：“我他妈就说那个黑色的越野跟老子的SUV长那么像，怕是早就准备好随时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了。”
的确，无论这些人是追覃峥他们还是以后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嫁祸给夜枭都是最佳选择，反正夜枭在外面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不差这一点两点的脏事。
夜枭：“人的脸还勉强没全部摔烂，要不要把尸体领回去查查身份？”
覃峥：“先查吧。”虽然他觉得结果不太乐观，派出来干追杀的大都是炮灰，即便跟部队有关联，也一定会被抹去联系，套上假身份。但经此一事，覃峥可以确定南部军区，至少井山这边的部队有问题，回去他就找张霆要军方搜查令。
朱醒倒戈程璋已经是明显的事实，覃峥有理由怀疑他们早就勾结，完成一系列的杀人事件，毕竟当时总府敢公然和程璋唱反调的只有军政部。
更远一点儿，覃峥甚至想到了阮静双父母的死亡，据他所知，阮静双父母并不像自己一样是私下单独进入八幡区，他们是去平乱的，当时最大的一波流寇都被清缴了，两人却莫名死在所谓的平民窟暴乱中，那会儿他们身边明明跟着朱醒派来的护卫队。
覃峥原本不愿用恶意揣度朱醒，他是跟着覃学平一场仗一场仗打下来的元老将军，小时候覃峥也被他抱过，叫过他朱爷爷。可线索在这儿，桩桩件件都与他有关联，覃峥不得不怀疑他。
夜枭坐下来，为覃峥的怀疑又加了层保险：“去年朱醒派人要跟我谈合作，我以为他是想跟我一起解决迷情岛这一堆问题，谁知道他是来威胁老子的。”
夜枭又把二郎腿翘起来，手上的烟不停：“他派来的人说迷情岛之前鱼龙混杂，我替政府收拾了烂摊子，是功臣，但偌大的区域总要有人管，他想要派兵入驻迷情岛。他给老子列了几个城市的名单，老子一看，全他妈是各地赌场生意做得最好的地方，这老东西哪儿是想驻军，他是想借着驻军的名义来分羹。
“我当然不同意，谈不拢就让他的代表滚了，那会儿我都做好了要开打的准备，他朱醒是打过仗的将军没错，可是他只要不是想屠城，打巷战，他手底下的兵未必有老子的人熟悉迷情岛。没想到他的代表回去路上就死了，还好是死在启丰区境内，不然他怕是直接打到老子头上了，可是那之后谣言还是传开了，说什么‘夜枭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连军方的人都敢杀’。”
这倒是跟斯槐之前听到的各种传闻对上了，夜枭对于覃峥要继续查朱醒很是支持，他可不想一直背黑锅。
覃峥又和方鸣笙对了对关于程璋和朱醒的一些问题，斯槐嘴唇很干，他把手上的蜂蜜水喝光了，覃峥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斯槐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
夜枭抬手看看表：“饭点了，走吧，地头蛇带你们吃好的。”
第34章 三十四、喜欢
晚上方鸣笙仍旧住在区政府大楼内，区政府内条件简易，夜枭给覃峥安排了酒店，覃峥眼巴巴地等着斯槐和他一起过去，斯槐叹了口气：“我要单独的房间。”
夜枭笑笑：“好说好说，哥哥这儿房间多得很。”
夜枭亲自带着他们进酒店房间，斯槐非常果断地进房间，“砰”地关上房门。
覃峥无奈苦笑，夜枭饶有兴趣地在一旁摸下巴：“你们俩可真有意思……”
他想到什么，对覃峥说：“对了，提醒你一句，你这位脾气不好的omega，大概有腺体受损的情况。”
覃峥愣住：“所以他才会对信息素也没有反应……是腺体被切除了吗？”
“不太像。”夜枭说，“我能闻到他身上和beta不一样的味道，就说明他的信息素还保留着，只是被藏起来了，类似于阻断了腺体的神经反应，但腺体本身还在，至于能不能恢复，就不清楚了。”
覃峥对omega的腺体还没有了解到这个程度，听得云里雾里的，夜枭拍拍他的肩，好心道：“无论如何，omega的腺体是很脆弱的，他的腺体出了问题，势必会影响到身体健康，你自己多注意吧。”
夜枭走了后，覃峥先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去找文生叮嘱了些事，理清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路，才敲响斯槐的房门。
“我们谈谈吧。”
斯槐指着他头上的伤口：“要不要先换药？”
“不用，文生帮我换过了。”
斯槐垂下眼睛：“哦，我看你那个跟班对你挺上心啊。”
覃峥一怔，随即笑道：“你想什么呢，他是个alpha。我对同性alpha不感兴趣。”
“alpha怎么了？斯遇幼儿园班上也有对alpha父母。”斯槐突然闭嘴，“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覃峥侧身让出门口的通道，向斯槐发出邀请：“这里顶楼有一个露台，要不要上去坐坐？”
斯槐一直不肯看覃峥，他抽下门边的房卡，关上门，用行动表示自己同意了，跟着覃峥走的时候嘴上还闲不下来：“你对这儿倒是了解。”
“上次来的时候也住这儿。”他按下电梯，往后转头，主动解释，“我大概四年前来浮星城和夜枭认识的，互相救过彼此，算是半个朋友。”
斯槐：“这次也靠人家救，你是什么等待被拯救的公主吗？”
电梯门开，斯槐走进去，覃峥的眼睛一直追着他，斯槐走路的姿势、神态都和他记忆中大相径庭，覃峥忍不住想，五年前斯槐一定装得很难受吧。
露台上空无一人，很安静，其实放眼整个酒店都没多少人，不会有人来迷情岛旅游的，来这里的大都是赌徒和投机分子。
斯槐倚着栏杆，抬头看天，从露台望出去，浮星城的夜景和天星城完全不同，这里很少有霓虹灯，夜幕降临，城市的大部分都陷入黑暗，家家户户闭门不出，零星的灯光照不亮黑夜，倒是让天上的星星显得更明亮了，那是天星城很难看到的群星。
覃峥走上前和斯槐并排靠在玻璃围栏边：“这里不像天星城，晚上走在路上容易被抢。我曾经说过，天星城里到处都是监控，可我翻遍了监控，也没能找到你的去向。我只看到你走进了一家连锁餐厅，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斯槐：“那家连锁餐厅是思岳旗下的。”
“啊，怪不得。”覃峥由衷地感慨，“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要离开。”
“是啊。”
斯槐懒得开口解释，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他的确是自己跑了，让申致安排好了车和适合转移视线的地点，只要躲过一段路的监控，坐上斯家自己的车，覃峥不可能找到他。
见斯槐没别的反应，覃峥突然换了个话题：“斯遇是早产吗？”
斯槐：“为什么这么觉得？”
“她生在八月三号，我推算了时间，哪怕是第一次那晚怀上的，到她出生也才刚好八个月。”他甚至都不用问斯槐“斯遇是我的孩子吧”这种问题，十分笃定斯遇就是他的孩子。
斯槐终于不再否认，这种时候了，否认没有意义，更何况……斯遇和覃峥，长得真的很像。除了眼睛像斯槐，其他哪儿哪儿都像个小号的覃峥，也难怪覃峥见她第一面就猜到了真相。
斯槐轻轻嗯了一声，覃峥深吸一口气：“怀孕很辛苦吧……生她的时候一定也很痛，可我却没能陪在你身边。”
斯槐笑笑：“陪着又怎么样，痛又不能转移……没那么痛，打了止痛药的。”
他明明最怕打针，说起来却轻描淡写，好像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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