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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默了一秒，瞬间沸腾。呜呜糟糟的人声同时发问，尖锐的问题利箭般一齐发射：“江玉树塌房导致颂钰股价下跌，您是否后悔当初签他当颂钰独家代言人？”“颂钰至今仍未撤下官网江玉树的相关广告，您是要站队江玉树，支持他恩将仇报斗倒江氏慈善吗？”“据我所知江玉树没有跟任何公司续约，那么齐总的偏袒行为是于公考虑还是私人感情呢？”“网传江玉树上位之路有十几个金主为他保驾护航，您觉得自己有优势可以竞争过其他对手，独占美人风光吗？”……
齐颂带着冷然的笑意，抬手止住所有声音。
“第一，颂钰股价波动是市场选择，与个人无关。第二，庭审还没开始，诸位对于结果的主观揣测没有意义，也不必急着用自己短浅的见识随意定性。第三，”齐颂吸了口气，一字一字道，“我和江玉树从出道之前确定了恋爱关系，是他唯一交往过、并且正在交往的爱人。”
齐颂的采访视频传到网上，又炸了一波。
【？？？什么什么，内娱爱豆公开出柜？？？】
【江玉树退圈了，不算内娱爱豆了吧？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回娱乐圈了】
【出道之前江玉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练习生，怎么攀得上颂钰集团董事长的大腿啊？这不是坐实了金主包养吗？】
【好歹十几个金主变一个了，江头牌很有职业道德，颁发贞节牌坊一块~】
【卖身上位真好意思说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再可怜也不值得同情。】
就在这时，Esmeralda公司创始人夏成蹊发了条微博，放了张亲子鉴定结果，配文：【我的叛逆小五弟和齐总确实是恋爱关系，起源是齐夏两家二十年前定了娃娃亲，但夏家一直没有适龄女孩，从福利院找回五弟之后就把他打包嫁给齐颂了，俩人先婚后爱。不存在包养，真包养也该是夏家包了齐颂这个上门女婿/墨镜】
【啊？？？这又是什么瓜？江玉树是隐藏豪门？】
【亲子鉴定结果都出来了，不能是假的吧。夏氏那么大集团，总不至于集体脑子进水替江玉树圆谎】
【这哥们到底在说什么，都是中国话连在一块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依我看他在胡说八道搅混水，不过能这么给江玉树撑腰，江玉树也算是有后路的人，不至于找陌生总裁卖身上位吧】
【又豪门少爷又豪门夫人的，放着舒服日子不过，非跟自己的老院长过不去干什么？难道真的有隐情？】
……
长达数月的网络骂战搅得所有人筋疲力尽，只想等最后一个结果。等到庭审当天，网络直播入口几乎被全国网友挤瘫痪了，现场和线上的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等待，气势堪比江玉树的巡回演唱会。
江玉树坐在原告席，与对面气定神闲的江善伟一行人对上视线，后者当着镜头又演起慈祥的老父亲，眼里的目光却和毒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分明用眼神说着，你赢不了。
江玉树瞟过证人席的江芝兰等人，又与他对视，静静露出了一个笑容。江善伟看到这个笑容，不知怎的心头突地一跳。
法官宣布开庭，江善伟回过神，又镇定下来。强弩之末而已，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江玉树这只鹰再不听话，今天之后，也就会彻底折断翅膀，被他扔进地狱了。
律师依次展示江玉树提供的证据，包括用别在衣领的隐藏摄像头录下的老师对孩子施暴的画面、隔着很远录下的老院长疑似猥亵幼童的视频、江鹏鹏的死亡证明和矛盾的尸检报告、还有一些零碎的经济犯罪证据等等，都被江善伟的律师游刃有余地一一驳回：体罚孩子是极个别现象，入镜的老师是唯一一个违反院规的人，现今已被开除；视频画质模糊，不能证明老院长在实施猥亵，其实院长当时在教孩子看图画本；所谓的经济犯罪更是无稽之谈，原告提供证据无法形成完整证据链，应遵循疑罪从无的原则。
旁听席的观众在窃窃私语，都在摇头说江玉树打不赢这场官司，网上的人也都一样认为。江善伟提前准备好的水军已经开始带节奏，就等着法官宣判后把江玉树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被告律师开始自信满满地摆我方证据，江氏慈善的账单流水，多年来主办的各种慈善活动，还有江心福利院收到的锦旗，已经毕业的孩子们给老院长写的感谢信……
江芝兰作为证人，也是江心福利院的现任院长，逐字念过江善伟的功勋和表彰，将他塑造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人。念完所有准备好的材料，她含着眼泪道：“我可以再说几句真心话吗？”
法官当她要接着感恩养育她长大的老院长，动容地示意她继续。她离开江善伟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U盘交上去，在公屏放出了一条音频。U盘不在他们的安排内，但江芝兰向来听话，江善伟并没有多想，在下面胸有成竹地微笑着，直到他听见音频里的声音。
“这次的活办完，福利院院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男人的嗓音听着年轻一些，但还是能清晰地辨认出是江善伟的声音，“江心福利院是江氏慈善的源头，以后也是最大的支持，兰兰，你清楚我把多重的担子交给你了吧？”
“清楚的，父亲，谢谢您信任我。”更年轻的江芝兰软着嗓子道，“我知道规矩，筹上来的善款七成给您，两成给老师们，用老路子洗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父亲就是看中你懂事、聪明，才提拔你的。以后记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你的好处。”
“父亲……”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挲，像是女孩靠在了男人身上。女孩又有些委屈地开口，“我那么乖，为什么您不像以前一样疼我了？”
“兰兰听话，你已经长大了。”男人颇为遗憾似的，又道，“小悦和辉辉他们该到领养日了，心理治疗安排得怎么样了？”
“您放心，疗程马上结束了。他们被催眠过，把进过院长办公室的回忆都忘了。”江芝兰说着，又撒娇似的道，“让他们赶紧走吧，走了就没人跟我抢爸爸的爱了。”
音频结束，全场一片哗然。江芝兰转过身，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江善伟，盈满的泪还在眼眶打转，眼神却忽然像变了个人。
“父亲，”江芝兰又叫了一次，倏忽笑了起来，笑声极其讽刺，“我是唯一一个进过办公室又没有被催眠的孩子，因为我，爱您。”
“江芝兰！”江善伟猛地站起来，慈爱的面孔一瞬间扭曲。
“被告坐下！”法官喝令，让法警出动控制住被告席。
证人席的其他孤儿一个一个抬起头，对法官说：
“我是小悦，被领养之后，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被催眠过，只是一直都很怕听见蓝色多瑙河交响曲。直到成年后的某一天，我跟着父母回江心福利院送锦旗，走进院长办公室的瞬间，突然就想起来了所有事。芝兰姐来找我们几个恢复记忆的当证人，我就知道她想要我们做什么了。”
“我是辉辉，父母一开始不想让我来，觉得过去的事情，忘掉就算了。但我知道芝兰姐姐和玉树哥哥在为我们讨公道，我怎么能退缩？小时候，玉树哥哥还替我挨过好几次打呢。”
……
几个证人说着，往江玉树的方向看了一眼。江玉树看着他们的脸，恍惚间看到了从前那几张稚嫩的面孔，眼眶滚烫，轻轻扬起嘴角。
“江鹏鹏的尸检报告被改过，所以前后结论矛盾。我这里有报告的原件以及涂改笔迹的鉴定，证明是出自江心福利院某位江老师之手。”江芝兰继续翻出证据，“还有刚才律师说的证据链不完整，我这里的材料应该足够了。毕竟为江氏慈善当了这么多年的白手套，里面有多少门道，只有我这个污点证人最清楚。”
被告席的情绪快要控制不住了，江善伟拿着手杖一个劲地抖，指着江芝兰和江玉树瞪了半晌，五官颤抖变形，嘴里还没挤出一个字，忽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庭上和直播间都是一片混乱，法官面色铁青地落下铁锤：“今日休庭，择日继续。”
江玉树站起身，对法官鞠了一躬，和江芝兰对视一眼，彼此都在直播镜头下露出了真切释然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杀杀杀杀杀杀
第43章 春天
庭审之后，江氏慈善的公司官博只发了一条声明，说董事长在开庭期间突发急症晕倒，庭审因此中断。案件还没有定论，请大家保持冷静。
声明一出，底下一窝蜂地吵开了，一半在骂江善伟，一半说这件事确实太复杂了，自己持中不言，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而等待二次开庭的时间里，越来越多从江心福利院出去的孩子站出来补充证据。很大一部分孩子并没有被催眠，但或许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们选择性忘却痛苦回忆，也许什么都记得，却畏惧于江氏慈善只手遮天的威势，痛苦地隐忍着秘密。官方电视台紧急策划了一期匿名访谈节目，采访每一个愿意开口的学生，从只字片语中一点一点编织出了完整的内幕，向公众披露。
在当年的江心福利院，缺衣少食、住宿环境恶劣都是寻常事，江善伟的亲友团伙垄断了整个体系，毫无教学资质的“老师”拿起教鞭，随心所欲地在弱小的学生身上发泄取乐。五官端正些的孩子们还要被逼着学才艺，拉去权贵的酒桌表演节目，被福利院当做赚取社会同情的工具。最终筹得的善款不会落实在他们头上，脱下演出服，“老师”便又会扬起教鞭，驱赶牲畜一般，大呼小喝地把他们赶回又脏又臭、暗无天日的监牢。
江氏慈善做大了之后，公众关注度高了，江善伟一行人才不得不改善了福利院的环境，在江芝兰的包装和暗中维护下，江心福利院摇身一变成了温馨舒适的大家庭。但大家庭的孩子们依然要出去表演筹款，并把大部分觐献给幕后掌权的大家长江善伟。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网友们才终于知道，自己曾经被江氏慈善的谎言骗得有多深。愤怒的民意转而去冲击把所有人当猴耍的江氏慈善，江氏慈善的所有活动被紧急叫停，总公司的人都被一个个带走问话了。风暴中心的董事长被传言中风瘫痪成了植物人，但很快传言就不攻自破——蹲守医院的狗仔拍到“瘫痪”的江董事长半夜换上一身伪装偷偷从病房溜走，在楼下被来带他去调查的警察逮了个正着，不容置疑地将江老先生和他的蓝宝石手杖一起请上了警车。
江玉树这边，过街老鼠一样阴暗爬行了好几个月的死忠粉们终于扬眉吐气地站了起来。之前踩到她们脸上嘲笑的恶评现在终于遭了报应，被她们逐条骂回去反嘲，发财姐的战斗力一夜之间恢复到巅峰水准。
【来啊，之前来家访骂我哥骂我全家的路人们呢？怎么我才回复一句你们就删评跑路了呀？我还没回够捏】
还有不服的在下面回复：【就算江善伟是坏人，也不能证明江玉树是好人吧？金主包养都板上钉钉了，你们还真是饿了，卖钩子的爱豆都吃得下啊】
【夏家官方认证了江玉树跟他们有血缘，夏氏集团比颂钰还豪门呢，你的意思是江玉树是金主包养了齐颂？】
【@齐颂 齐总，这里有人说你卖钩子】
【人家情侣间的小情趣，总有不长眼的跑出来蛐蛐，好了好了知道你没对象也没钱了】
前面那个号被粉丝冲烂了，又有人发言：【牛逼牛逼，果然是追星女，gay佬也能忍，那就祝你家男的都去搞基喽】
发财树优优：【无话可说了就攻击性取向，你是哪个棺材里倒出来的老僵尸，今天刚摇到号来21世纪做人？你妈教你做人第一条：管住嘴睁开眼，积极用脑，别用睾丸代替思考】
【！优优姐复活了！】
【发财树优优不是脱粉了吗，怎么，看江江名声好转又回来了？】
这是江玉树的元老级大粉优优黑头像之后首次出现，面对路人和粉丝们的质疑，她淡定发文：【从来没脱过粉，每天还在签到反黑做任务[截图]，只是因为无法笃定自己不了解的真相，所以保持沉默。我不是为了他的名声而来，也不会因为口碑下跌跑路。我只在法律和道义的公正之下，遵循自己的心。现在真相大白了，我爱豆需要我，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至于头像什么时候换回来，等二次庭审吧，换个红色财神爷，给我爱豆助威。】
法庭重新整理证据的近一个月时间里，大家都在焦急等待。娱乐媒体想尽办法试探口风，但与案件有关的当事人都不接受采访，他们最多能偷拍到几次齐颂和江玉树低调出门，有二人喝下午茶、半夜散步、包场看电影等的合照。照片传到网上，大粉优优带头转发：【我江一如既往帅气，旁边那个也算是个人吧】
重新开庭时，大大小小的媒体聚在法院门外，对场内外情况进行实时播报。优优靠着自己的小身板，硬是抢过长枪短炮的摄像大哥，在前排占据了一席之地。江玉树没有想到她还会来，与她对上视线时，看见小姑娘的眼眶微微红了。
“江玉树，谁脱粉我也不会脱的。”优优一抹眼睛，对他笑着说，“你加油，发财树们等你的好消息。齐总！我家江江拜托您好好照顾了！”
江玉树愣了好一会儿，忍住鼻酸对她点了点头。旁边的齐颂露出笑意，拍拍江玉树的肩，对优优说：“好。”
宣告开庭的法官锤落下，一场冗长的拉锯和审判再次拉开序幕。
江氏慈善的案件情况复杂，时间跨度大，牵涉人员众多，审判难度尤其大。整个江氏又为自保做出无数动作，使尽浑身解数干扰法庭，试图再休庭拖延时间。但任凭他们怎么折腾，在座的专业人士都知道，指控的证据已经足够充分，抽丝剥茧挖出最终的结果，不过是时间问题。
被架到被告席的江善伟手背上吊着营养液，一有想装晕的苗头，法庭在旁边为他配备的医生就会立刻上前救治，逼得他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全程。
在被告方垂死挣扎的胡搅蛮缠、和原告方的冷静叙述下，一条一条罪状像锐利的钉子，把大势已去、面色灰白的江善伟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暂时休庭的时候，齐颂接了几通电话，淡声指派下属按原计划收割江氏慈善崩盘前的最后一点资源。
从清晨到黄昏，庭审持续了近十个小时，审判锤落下的那一刻，法警上前把真的站不起来的江善伟连人带吊瓶拖走，身后的附庸们也一个个被扣押退场。陪审团的学生们激动得抱在一起哭泣，隔着屏幕在网络上的声音无法立刻听到，但法院外也传来了欢呼的声音——是那群娱记和跟拍狗仔，虽然每天在挖掘明星私生活八卦，靠缺德谋生，此时此刻也暂时放下了工作，为那个坚持到最后的人鼓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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