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热的气息吐在李章序耳边，他有种异样感，汗毛一根根竖起，内心防线也渐渐破了一层。
“看你这小德行，是真想要我命？”
“哪有。”汤柏林从李章序肩膀上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又把脑袋贴回了李章序怀里，“我还舍不得，要你的命。”
他这房子就是个毛坯，连装修都没有，人讲起话来很空荡，满室回响。
李章序是修行千年的山大王，此刻让小骚狐狸精在怀里一勾搭，也没了心智。
偏偏汤柏林还不过瘾。
脸蛋在他面颊上蹭一蹭，真成小猫一样，“你生气了？你生什么气呀，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那个人渣捞出来，搞他个半身不遂而已。我又不是不爱你了，你怎么误会我啊李章序，小气吧啦的李混账。”
“……”李混账确实这辈子都没被人骂还如此高兴。
明知汤柏林会讲花言巧语，偏偏一次又一次他愿意往火坑里跳，相信他不是本性坏的小孩，要陪着他游戏一场。
“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不要？”李章序问。
“想要的多了，不过你们有钱人都不喜欢贪心的，所以我得一点点付出我的爱，才能得到更多馈赠。”汤柏林一笑，抿了抿嘴唇，“那你现在愿意帮我吗？还觉得我过分，是在耍你玩？”
“一半。”李章序真被他这个态度迷惑的不清，“你到底爱我还是不爱我？一边说爱我，一边又说没有未来，不考虑以后，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汤柏林思路始终清晰，却也没骗他：“爱你未必要和你在一起，有未来，每一天都规划双人餐的那种生活也不是我真正向往。我不是浮游，而是一颗需要吸收水分才向上攀岩生长的藤，如果你愿意，就当我需要你，你是水分，我没了你不行。”
李章序再有生意头脑，也被他这一番哲学绕的不轻。
“再简单一点，你就当我爱你好了。”汤柏林吃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梦给他，也给自己，“我爱你肉体，你爱我灵魂。互补，即上上策，药方大良。”
李章序再一次回到原点，伺机而动的结果是劝慰好他自己，然后避免过分耗费精神去想。
虽知汤柏林不会轻易放过李天川，可他顶多也就是跟那个人结婚，再把他狠狠甩了，来达到报复戏剧的最后一场。李章序想，汤柏林和李天川有本质上的区别，地狱里走过一遭的人，良知上都会有一丝残留的隐痛，那是软肋，也是他们唯一的灵魂出口，能够区别自己和恶人不一样。
“如果只是这件事，那好办。”李章序把汤柏林两只手从脖子里拿下来，当着他面拨了个电话。
时间不短，内容清晰，目的明确，金额敞亮。他找的人不是市区，也不是直接的司法部，确实从人脉这方面比李广印不知道高出多少个级别。那边是老交情，一再强调不要他的钱，就当帮朋友忙，结果李章序还不愿意，亲兄弟明算账，不是亲的比亲的还亲，更要明算账。
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家哄的开怀红光，最后答应了这事给他办。无非两个突破口，一是找个替身给一大笔钱，最好无家属但债务金额特别庞大哪种，二是给李天川弄个假身份，让他换个地方生活，欧洲东南亚，只要没人认得出他，基本能搞定。
汤柏林在一边垂目静听，到最后事情办妥，电话结束，李章序问他满不满意。
他何谈满不满意呢？一笑，心中最大感触是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嘴上却藏了一半，没全讲：“要不说找你就对了呢？恐怕这世界上除了你，也没人能再做这件事了，真厉害啊，李院长。”
李章序让他几句话迷的又陷入进去，风雨交覆，神清气爽。
抱了人扔床上，解衣扣，覆身上，他咬汤柏林耳朵奶头，热气浓重：“以后再骗我试试？别说捞人，你进去了我都不管。不信走着瞧。”
汤柏林不甘示弱，脚丫子勾了人背，进去了，哼唧一声，“你不舍得，我还不知道你，又甜我真被关进去，你第一个挖墙救我。再不济也是进来陪我一块，你就口是心非，坏德行，老流氓。”
李章序不答，一笑，盯着他的眼睛颠胯酝酿。
毛坯卧室内春色一片，很快溢出娇喘碰撞声。
……
这一夜颠鸾倒凤，第二天早晨恍如隔世。
李章序头一回赖床，8点多也没起来去医院，搂着怀里熟睡的汤柏林看了又看，心里头特别满意，总觉得他就是个擅长隐藏自己的小孩，嘴上表现的再坚决，糖果真拿到面前还是忍不住动摇想要。
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抽了手机。
工作群风平浪静，孙玉玲把他交代的几个手术报告全都发过来，确定都没问题，又办了几台出院，这就下了夜班准备回去。
李章序回了信息，又答了几个病号的疑问，察觉怀里人动了动，知道汤柏林睡醒，他又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去。
李天川是个夜猫子党，平常都是过了中午一两点才起。
汤柏林睡醒后自己弄的早餐吃过，想干什么干什么，也不用在意他，
他很少在自己家睡得这么好。
翻身过去，瞧见李章序那含笑的眼睛，一怔。
很快回过神，他就要坐起来：“你今天不用去上班。”
“我是老总，手下培养起来，自己就不必天天准时报道。”李章序抬手将他睡乱的头发整了整，从发顶看到下面，怎么看都觉得他真是太漂亮。
除了偶尔总喜欢用天真的话语伤害自己，其余挑不出毛病。
人到中年，越是初恋越容易陷进去。
李章序一点都不意外自己栽到汤柏林身上，连李天川那样见多识广的人都被他迷的不清，何况他年轻那会一心扑事业，从没找过对象？
“几点了？”
“8:20。”
“你今天要是不去医院，打算干什么？”汤柏林揉了揉眼睛，还不想起来，干脆在床上躺着。
李章序看他像小猫一样，哪个动作都是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便把昨夜的不快抛到脑后，心想无非就是个小孩，他自己说的话未必都能作数，何苦跟他一般见识。
“你今天有安排，我随你。”李章序从床头摸了一只烟，打火机点着，放进嘴里，“可以吗？”
汤柏林笑了：“你都点着了，我说不可以有用？”
李章序没犹豫，当着他的面把刚点好的烟灭了：“你不喜欢，那就有用。”
“……”
原本也不是特别想抽。
只是觉得风景太好，他还不至于要因为这个自降形象。
简单洗漱，汤柏林进入厨房煮了两份泰式早餐。他这边没有大冰箱，唯一的一只小冰箱当初买来还是车载那种，就为了放一点现成的食物，或者蔬菜瓜果，比较方便。
房子特别空旷，厨房又没有安装门。
他穿了一次性围裙，将小铁锅中的椰奶饼稍微一翻动，等两面煎的差不多，就放进在这里，淋了一圈炼乳浇上。
李章序闻香而入，见汤柏林拿着小锅铲，把材料发挥的各取所长，娴熟地打了蛋和虾仁放进锅里，香茅小葱爆香，又抓了一把米粉进去进行炒制，依在门上看他，胃口大开。
“这做的什么，这么香。”
“泰式早餐，椰奶蛋饼，还有一份香茅虾蛋炒米粉。”这些东西熟的很快，汤柏林稍微翻动几下就出了锅，“端走吧，我这边再打一个椰香泰奶，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李章序昨夜只看了客厅卧室，今天朝他这厨房一看，发现这地方不是一般的简陋。也真是难为汤柏林在这种地方住，这边连一体化的厨房设备都没有，一只卡式炉放在桌上，旁边一张白桌台紧挨着水池，油烟往外排靠的只有那扇窗。
汤柏林从桌台下面拿起榨汁机，见李章序端了东西又反过来看他，笑道：“你在家不做饭吧？我看你好像很新鲜，没见过别人下厨。”
“不做。”李章序抱着胳膊，认真回答，“一般在华美吃，偶尔不上班也是去外面。圈里总有人开餐饮，给他们捧场就得充卡，不说别的，就昨晚那西餐厅都够我吃到五年后。没必要自己动火，麻烦不说，还呛。”
汤柏林想想也是。像他这种成功的企业家，大部分混到这个年纪都有老婆，再不济也请保姆，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做饭的事。
冰块和椰乳搅拌成碎奶昔，他乘进两只玻璃杯，又插了两只彩色吸管，一杯上面拍了一片薄荷叶。
李章序没看见他这薄荷从哪儿拿出来，“你买了薄荷叶？”
“不是啊，我家里种了盆薄荷。”汤柏林随手拉开那只小型的车载冰箱，“前段时间外面太热，而且我长时间不回来，就放这里面了。能够保持降温，不会干死。”
李章序确实头一回见人在冰箱里面种薄荷。
汤柏林是个思想独特的人，就这一点，就有够特别。
他难忍笑，“这办法好。下次多买两盆，去我那儿也冰箱栽上薄荷，保持空气清香。”
汤柏林一笑，没说不好，但也没答应。
“以后”“下次”“将来”都是未来式，他不愿去想，也不会预售其发生。
真等那一天来了，一切再定。
饭菜齐全，两人拿到外面的竹条桌上开吃。
李章序头回尝到汤柏林的手艺，论味道确实很好。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好像家庭条件不太好的那些小孩身上总有各种各样异于常人的技能。
“做饭我确实不拿手，但作为美食评论家，我不得不说这顿饭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泰餐，跟曼谷那家有名的米其林很像。”李章序叉了一块椰奶饼，“就拿这种甜食来说。泰国人一般吃的很甜很腻，这种东西炼乳白糖都是往死里放。但今天这个椰奶饼就恰到好处，既保留了椰子的香甜，又吃起来不会太腻，但凡古代哪个皇帝吃一口，保准得招你进宫。”
“我倒不想当什么御膳房大主管。”汤柏林抿唇笑道，“给人当厨子躲卑躬屈膝啊，今天皇帝心情好，你做菜他爱吃。明天心情不好吃一口。不高兴你就得掉脑袋。这工作风险可太大了，不是人干的。”
“说的也是。”李章序道，“不过就你这长相，进了宫未必是去预算房。大概率做贵妃，一路往上爬，最后当皇后，母仪天下，然后发动政变夺大权，自己建立个王朝当皇上。我知道，你有这改朝换代的本领。”
汤柏林被他逗得险些没喷出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油嘴滑？”
“你不知道的多了。”李章序见他笑，嘴角也提上去，“跟我在一起时间这么短，每次见面不是上床就是上床，你哪有时间了解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说得对。”汤柏林想了又想，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椰浆，“等我手头事做完了，争取把你转正。到时候我们俩天天黏在一起偷情，一天24个小时，我分给你16个，希望能早点了解你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李章序放下叉子，玩笑道：“24个小时才分给我16个，剩下八个给谁？再找一个小奶狗，天天看他腻了吧唧撒娇上炕？”
“剩下八个睡觉。”汤柏林差点要笑话他，“一天24个小时，我给你24个，就是机器人都需要充电，哪能这么熬？你真是大早起被糖浆糊住了脑子，不太管用。”
李章序哑口无言。
停半晌，这才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忘了睡觉这回事，确实跟美人一起吃饭容易宕机，这脑子没年轻人好使。跟个道个歉先，向你学习，你脑子管用。”
曾经的阳光照进来，汤柏林笑了。
这是几年以来，他为数不多的，真心的笑容。
不需要计较什么，也不需要有后顾之忧。他只是和李章序坐在没装修的毛坯房，就着简陋的竹条桌，木头箱吃一顿泰式早餐。
而这样平静的人生，他已经祈求了许多许多年。
确实也是遇见李章序之后，才得以实现这愿望。
——他当然，各个方面都和李天川不一样。
第26章 26
【-】
李章序在这房子里养精蓄锐，下午一点多叫了司机来接，这就回医院去。
司机来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地段太偏，也算城市另一头。楼下没有什么公共设施，他也不愿意在一堆水泥矿里面等，干脆打开冰箱摘了汤柏林一片薄荷叶拍醒，放进西装口袋，当天然香囊。
他这举动被汤柏林尽收眼底，多少带了一丝不解：“我理解人到新环境想要带一些当地特产作纪念。但你偷我薄荷干嘛？这东西你想要可以自己去买一盆，满大街都有，很便宜的，李院长。”
“我当你面摘的薄荷，什么叫偷？”李章序被他发现也没狡辩，“家花没有野花香，外面的薄荷没有你家的好，道理亘古不变，花钱跟不花钱的它就是不一样。”
“那确实。”汤柏林说，“我这盆薄荷当初都快死了，是我用五块钱把它买回来，一点一点浇水救活，然后才长成这样。”
他这么一想更觉得亏，“你把我的薄荷叶摘走，是不是得给我留点什么？我是很有领地意识的人，你这种行为四舍五入等同于侵略者，我怕夜里回想，会忍不住下次也从你家拿点什么，保持心理平衡。”
“我家那么多东西。你愿意拿随便。”李章序倒是期盼他多拿一些，“我那个地方比较安静，虽然平时也有不少人天天上门打扰，但比起门铃外头站的是个手拿礼品的亲戚，我更希望你把它当仓库，缺什么少什么就搬，最好一天来好几趟，就当健身房，或者汽车旅馆，或者停车场。”
老男人哄小朋友最有一套。
李章序说着，将手伸出去，要合作的样：“汤总，殷切期望你多串门，寒舍蓬荜生辉，我保证。”
汤柏林被逗笑，和李章序简单一握：“好吧李院长，我尽量。”
他嘴上说尽量也不是真的要去他家搬什么东西。
毕竟太不礼貌，界限越过去太多，只会让人不爽。
18/30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