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回家……”柳仪温喃喃自语着,像是戳到了他的伤心事一般,眼角泛红,下一刻就滚下泪来,“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
这是柳仪温下意识地反应,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情绪,许是与宋琲之前的谈话刺痛了他心底最伤心难过的事情吧。
“不哭不哭,怎么好好地哭起来了。”宋琲一边扶着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
小兔子哭得眼睛红彤彤的,鼻尖也红红的,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柳仪温抓住了宋琲的手,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身上。
宋琲动也不敢动,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柳仪温身上特有的清香似有似无地飘来,撩得他心脏又在“扑通扑通”有力地跳动着,像是要坏掉一般。
“你的心跳好快啊,坏掉了吗?”柳仪温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盯着宋琲看。
“嗯,坏掉了。”
紧接着,柳仪温伸手搭在了宋琲的脉搏上,这次宋琲没有躲开。
柳仪温微微蹙着眉头,“殿下脉搏跳动有力,节奏均匀,就是比寻常地快上一些。”明明是正常的,可为什么跳动的如此激烈呢,“殿下,你心慌吗?”
“不。”
“心悸吗?”
“不。”
“最近很是焦虑吗?”
“不。”
“……”柳仪温一连好几次发问都得来了否定的回答,醉酒的他脑袋没有办法仔细思考,“殿下明明健康的很呐。”
是啊,他很久没有吃药丸了,身体在慢慢地恢复,虽然不能一蹴而就,但比起从来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的身体健康的很呢。
不是心慌不是心悸,没有紧张焦虑。
那是什么呢?
“那是什么呢?”柳仪温喃喃地问道,然后又直直地往下倒去。
没办法,宋琲只能把他拦腰抱起,轻轻地放在小榻上。
柳仪温一把拉住了宋琲的手,胡乱地嘟囔着什么。
宋琲听不太真切,将耳朵附了过去,只听得又轻又软带着醉意的声音,“阿爹,我饿了,阿爹,我肚子疼……”
“到底是饿了还是肚子疼啊?”宋琲担忧道。
柳仪温迷茫地睁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饿得肚子疼……”
宋琲忍俊不禁,于是让林之盛送了一碟子糕点过来。
闻到了糕点的香气,柳仪温“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琲,然后伸手就要拿。
谁知宋琲竟然将手太高了一些,让他够不着了。
柳仪温顿时不乐意了,努着嘴巴,幽怨地看着宋琲,伸出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像是撒娇一样。
太可爱了,谁能忍受一个乖乖的兔宝宝呢,宋琲的心都要化了。
“吃吧,乖宝宝。”宋琲将碟子放下,又拿了一块糕点抵在了柳仪温的嘴唇。
柳仪温微微张口就喊住了白软的点心,一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不停地嚼着,他发现宋琲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以为他也想吃糕点,于是拿了一块学着他的样子送到了嘴边,“乖宝宝,吃吧。”
宋琲微微一愣,随即张口吃掉,又道:“一个不够啊,还想再吃一个呢。”故意做出小可怜的模样。
柳仪温眨巴眨巴着眼睛,将碟子端起来碰到了宋琲面前,“乖宝宝,继续吃吧。”
“都给我啊?”宋琲有些受宠若惊,然后毫不客气把整个碟子都拿走,假模假样地吃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柳仪温见对方没有还给自己的意思,于是一副恶兔扑食的模样,一把抢过碟子,“我的。”
气鼓鼓的小兔子也很太可爱,宋琲的眼睛都笑弯了,又指了指手里的那块被咬剩的糕点,“这个呢?”
“我的。”
宋琲鬼使神差地指了指自己,“这个呢?”
柳仪温甩了甩脑袋,紧紧地盯着宋琲,看见他嘴唇上还沾了一颗杏仁粒,努着嘴巴,喃喃道:“我的……”说着便慢慢地靠近。
宋琲的心一下子被击中,猛烈地跳动着。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微微热热的,柳仪温竟然亲了上来。
在酒的麻痹下柳仪温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他只知道宋琲吃了自己的点心,他想要拿回来,于是就贴了过去,舌尖一勾,舔到了杏仁粒,
然而还没有分开距离就被宋琲按了回去,四瓣唇密密实实地贴在一起,而不是刚刚那般浅尝辄止。
宋琲地亲吻毫无章法,也毫无经验,不像是在亲吻,而是在咬,恨不得要将面前的人拆卸入腹。
柳仪温感觉到了痛,伸手推着宋琲,可是喝了酒,整个人晕乎乎的,就连手上也没什么力气,跟挠痒痒一样,绵软得很。
手摸到了宋琲的脸上,胡乱地捏着,被宋琲握住了无情地压在枕头上。
少年人的情.欲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紧紧地包裹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柳仪温的眼角泛红,眼眸中竟是水汽,雾蒙蒙的,我见犹怜,浑身都透着粉意,散乱的青丝铺满枕头,穿过手指,交缠在一起。
宋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根本就忍不住……
随着衣襟被拉下,露出了一小截精致莹白的锁骨,宋琲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抚摸着。
然而身下的人渐渐地没了动静,再抬眼望去,发现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宋琲无奈地笑了笑,拉上了柳仪温的衣服,掩好衣襟,从他身上翻了下来,躺在身侧,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和身体上的变化。
静静地放空自己。
他好像真的完蛋了……
第16章
“唔——”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柩照射在玉雕似的脸庞上。
柳仪温觉得刺眼,翻了一个身往更里面挪了挪,手脚不安分地乱动着,摸到一处软软的地方,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渐渐地还有了起势的意图。
“嘶,”宋琲一把抓住了柳仪温作乱地手,眉心跳了跳,“小柳太医,再这么摸下去我就死了。”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浆糊般的脑袋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摸得是什么东西,吓得他猛地往后一缩,差点儿从床上滚了下去,幸好被宋琲捞住了腰肢揽了回来。
“怎么?小柳太医占完便宜就跑?”
柳仪温大惊失色,脸色涨得通红,“我……我……不是有意的,微臣该死。”
“确实是该死,你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仪温努力地想着,只记得自己喝醉了,抱住了宋琲,剩下的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于是摇了摇头。
“小柳太医可真是狠心,我的一世清白可都没了,下次可不能让你喝酒了。”宋琲忍不住垂泪,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
柳仪温石化当场,宋琲演得实在是太真了,完全一副美人被欺辱了又无能无力的模样,尽力地消化着他话中的含义,眼神不断地上下扫视着。
此刻的自己正窝在宋琲怀里,体量上的悬殊让他像只小鹌鹑一样,对方一抬手就能把自己掐死,说他毁了宋琲的清白,此话一点都不可信。
柳仪温慢慢冷静下来,缓缓道:“殿下,你我皆是男子,何来清白、占便宜之说。”
宋琲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揽着柳仪温腰身的手稍稍用力,“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可以什么?”柳仪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可看见宋琲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后脸色再次涨红,抓住了他作乱的手,大叫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柳仪温气呼呼着,耳朵脖子红了一大片,像只烧熟的河虾,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宋琲,“殿下若是肝火旺盛,微臣就……就给殿下开几贴清心败火的药来,或者……或者让林公公找来殿下的通房宫女。”
宋琲拉下了柳仪温的手,十分认真道:“我没有通房宫女。”
柳仪温怔怔地看着他。
没有就没有啊,说那么认真干什么呢。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距离只有一指,只要其中一人微微抬头或低头就会吻上对方。
柳仪温的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心跳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的视线落在宋琲微微张开的嘴唇上,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呼吸相间。
逐渐清晰的一张脸勾起了模糊的记忆,似乎在什么时候他们也曾靠得这么近过。
鼻尖对鼻尖,温热的触感令柳仪温理智回笼,猛地一把推开了宋琲,可能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竟然如此轻松地就推开了。
柳仪温麻溜地爬了起来,扯过了一旁的衣物,也不管事谁的,拿了就跑,临了了还丢下一句,“微臣告退!”
眼瞧着人跑掉了,但宋琲上扬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忽然发现枕边有一条浅蓝色的发带。
是昨夜他从柳仪温的发上捋下来的,捞起来放在鼻尖轻轻地嗅着,有股淡淡的清香。
也不知道整天泡在太医院那满是中药材气味中柳仪温怎么会这么香啊。
跑出去柳仪温久久地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心脏还是跳动地厉害,像是坏掉了一样,柳仪温给自己把了把脉,可是一切如此,并没有什么。
为什么会跳得如此激烈呢。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皇帝结束狩猎,从西京围场回朝。
太子又是拔得头筹,甚至比皇帝猎到的猎物还要多,其中还有一条百年难遇的银狐狸,通体雪白,在月光之下还泛着丝丝银光,实在是难得。
谁知道皇帝竟然以天气见凉需要保暖为由,将银狐狸给宋琲做了一条毛领。
宋珩在皇后宫中来回踱步,烦躁与焦虑都写在脸上,“父皇将难得一遇的狐狸毛都给了宋琲,对我连句夸赞都没有!”
“你别走来走去,看得本宫头疼。 ”皇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可是孤急啊,”宋珩快步走上前,一屁股坐下,“母后,听说宋琲这段时间日日苦练武艺,看上去像是身体好了许多一般,若是他的病彻底好了,会不会像大皇子……”
皇后猛地瞪了宋珩一眼,眼神阴冷恶毒起来。
大皇子宋珏是她一生的禁忌,她与皇帝是年少夫妻,但多年一直未有所出,偏偏皇帝还迷上了安妃那个贱人,不过数月就怀有身孕,越过她生下长子,甚至还要立安妃的儿子为太子,她怎么可能不恨。
“得想办法查查他的病到底好没好,若是没有,若是没有,就算陛下再怎么喜欢他,也不可能让病歪歪的皇子做皇帝。”
“若是他好了呢?”宋珩试探着问道。
“那就让他彻底坏下去吧。”皇后眼神阴毒。
***
柳仪温回到太医处所没多久,一位年长的公公操着尖细的嗓音问道:“柳仪温柳太医是哪位?”
“臣在。”柳仪温站起身望去,是位有资历的公公,像是一宫管事。
老太监打量了一番,道:“听闻柳太医侍奉六殿下得宜,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适,还请柳太医过去瞧瞧。”
“皇后娘娘?”柳仪温一惊。
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初来六殿下身边时伺候就已经让他足够谨慎小心了,幸好六殿下是个随和之人,相处起来不会令人胆战心惊。
可是这么多天下来了,就算是宫女太监们的谈论也让柳仪温知道皇后与安妃不对付,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柳仪温的犹豫落在了老太监眼中,老太监有些不耐烦起来,“柳太医请吧。”
公公的语气坚决,不容人拒绝,柳仪温只好硬着头皮上,心中一直揣摩着究竟该如何是好,却忽视了身后张彬春妒恨的眼神。
来到皇后的院中,柳仪温不敢多看,始终低着头,为皇后娘娘诊脉,“娘娘的凤体一切安康。”
“身体安康,可本宫忧思过虑啊,宫中皇子公主渐渐长成,各个出类拔萃,唯独六殿下身子不太好,本宫深感痛心,不知如今六殿下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柳仪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皇后想要打探些什么,于是道:“殿下幼时落下的病根,虽说现在看上去比起之前好上了许多 ,但弱症是难以根除的,需得好好养护着,受不得惊受不得惧受不得累。”
宋琲已经能够练习武艺了,说身体毫无进展必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好了却没有完全好,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让皇后放下心来。
“当真吗?”皇后微微前倾,目光深沉,却闪着一丝微不足道的光。
“是。”
身侧的大宫女看了看自家主子,然后道:“听闻柳太医是柳院首的小徒弟,真是人才辈出啊,不过柳院首年事已高,也侍奉不了几年了,听闻前些日子还想着要告老还乡了,看来身子骨也不算是硬朗,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柳仪温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受到了威胁,身体不受控制地细细抖了起来,立刻道:“娘娘,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六殿下的病症已经根深蒂固,就算是汤药滋养也回不到从前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皇后靠回了椅子上,道:“那你便好好伺候着,下去吧。”
待人走后,太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母后,他的话可信吗?”
“他刚入太医院未满一年,虽说是柳庆的徒弟,到底是天真的年纪,稍稍一吓就抖如筛糠。”皇后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就算为虚,今日他往这里走了一遭,所有人都看见了,再传到宋琲耳中,无论谈话内容如何,宋琲都不会全然相信柳仪温,假以时日说不准能为我们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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