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回来了。”陈姨一拍手,“小筠!”
向颜顺着声音去看,只见一个穿着短款棉服的少年牵着一只狗站在巷口。
相比应羽泽的身材,周筠要瘦小一些,但身高也在一米八以上。
周筠牵着大壮过来打招呼,“向阿姨你好,我是周筠。”
向颜热情跟他握手,“你就是给羽泽补课的同学,真的太谢谢你了。”
应羽泽不愿意出国,那就只能参加国内高考。
她远在国外也时刻关注应羽泽的成绩,可谓一塌糊涂啊。
分能提一点是一点,向颜对周筠很热情。
原本还在大脑放空的应羽泽,听见周筠的名字,脑子像机器人一样的运转。
周筠。
向颜还想和周筠聊聊最近应羽泽成绩怎么样,跟你在一起气不气之类的。
下一秒就感觉被往后拉了几步,向颜后退,应羽泽上前,低头捧着周筠的脸吻了上去。
!
周筠大脑宕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已经给了应羽泽一拳。
嘭地一声闷响,应羽泽身形不稳,向颜瞠目结舌地扶住他。
什么情况。
她都看见了什么?!
周筠抬起袖子擦自己的嘴,神情窘迫,有些无所适从。
同样不自在的还有向颜和陈姨。
“真对不起啊,小筠,羽泽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向颜代替应羽泽给他道歉,心中还在为自己儿子亲了另一个男生表示震惊。
因为喝多了酒没有思考能力亲的,还是如何……
她刚回果就整这一出。
看周筠反应挺嫌弃的,拿袖子擦嘴擦了好几次,应该是应羽泽不小心的。
男孩子之间亲在一起,当事人心中会有不自在。
周筠:“没事,向阿姨陈姨我先走。”
“好。”
应羽泽见周筠走也要跟着走,向颜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你刚才怎么能不经人同意亲人家。”
应羽泽完全一个字也听不进。
向颜只以为是意外,没往别的地方想。
陈姨却发现不对劲。
小颜,孩子好像处大象了。
今晚的补习因为应羽泽的醉酒告吹,周筠匆匆回到家,整个人抽走了骨头一样坐在地板上。
完全不敢回忆刚刚在巷子里发生的一幕。
应羽泽亲了他,在向颜和陈姨的面前。
要不是他表现的嫌弃就露馅了。
精神上的刺激让他浑身颤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应羽泽喝醉酒后有乱亲人的习惯吗,希望向颜他们不要乱想。
拨弄头发,周筠觉得今天自己可能睡不着了。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向阿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没有父母会好端端的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周筠也不想向颜那么想应羽泽。
应羽泽第二天醒来是在老太太家的沙发上,宿醉让他头昏脑胀,身上的衣服都没脱就睡了。
向颜从二楼下来。
“醒了?”
应羽泽点点头,回忆昨晚,只有聚餐后上车的记忆,再之后就像断片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
“醒了就去隔壁给小筠道歉。”
应羽泽不明原因,“道什么歉?”
他根本没有昨天晚上遇见周筠的记忆,难道是他精神被酒精麻痹后做了什么。
“你昨天回来把人家嘴给啃了。”向颜用词委婉,没有直接说亲。
应羽泽站起来,不可置信,“我把周筠亲了?”
“啃。”
“……行,啃,我把周筠啃了,啃得嘴啃得脸。”
向颜无语,“嘴,赶紧去给人家道歉!”
嘴!
应羽泽痛苦扭曲一瞬,为什么接吻的记忆他一点没有,到底是谁盗取了他的记忆。
更坏菜的事,还是当着亲妈的面。
亲妈肯理他,周筠肯不肯就不一定了。
应羽泽出门前大有一副视死如归,他都不敢想,发生如此诡异的一幕,周筠会有多尴尬。
会不会从此不再见他,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轻车熟路走进周筠家,此时对方正在二楼卧室写卷子。
应羽泽做好心里准备,敲了敲开着的房门。
周筠没说让他进,也没说不让他进,应羽泽就直接自己进去了,现在解释要紧,别等周筠跟他掰了。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喝醉后会情不自禁干出来这种混事,“周筠,我听我妈和陈姨说,昨天我把你给你咬了,过来给你道个歉。”
“对不起。”
周筠反应冷淡,跟他平时一样,没抬头继续写题,“我没放在心上。”
表现的太在乎才说明心里有鬼。
“真的?”
应羽泽不知道周筠被自己亲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周筠喜欢他,可他昨天的吻却是不容许实行。
“嗯,真的。”
应羽泽恍惚,“你就这么原谅了我。”
周筠:“你要不想让我原谅也可以。”
那当然是原谅了。
周筠没有因为他的亲吻而变得暴躁,是不是说明心里有他的位置。
“别,我需要你的原谅。”应羽泽故意问他,“我昨天怎么啃得你,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周筠当然否决,“你张嘴啃的,我没什么感觉。”
应羽泽有些伤自尊,“真没有?”
“没有,我又不喜欢你。”
“……”
应羽泽备受打击,看来他以后还得找机会多练练。
“你现在要学习,你可以走了。”
应羽泽现在头还有点发晕,没打算多待,周筠赶他顺势往外走,不料却把桌角的书本碰掉。
那是一本红皮的日记本,红绳在同一页夹了好几年,每次翻书最先翻到的就是夹着红绳的那一页。
此时那页日记在地板上摊开,稚嫩的字迹写得又大,笔画又情清晰。
“今年的生日愿望依然是:希望应羽泽喜欢我。”
第57章
咚——
日记本掷地有声。
大壮都由趴转站,震感强烈,被书落地上的动静惊醒。
听见声音,人都会下意识向声源看去,周筠和应羽泽也一样。
十几岁年纪的心声赤裸裸摊开面对着世界,让他的暗恋无处遁形。
直白的话语像是把他扒光了丢在烈日下。
周筠坐在椅子上低头,应羽泽手插兜站着低头。
空气凝固,一切都变成木头世界,一动不动,风都老实的悄悄吹过,没带动地面上干枯的枝叶。
静悄悄。
周筠后背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汗,耳边翁鸣,脑海像是没有信号显示黑白花色刺啦刺啦的老旧电视机,放在书桌上的手臂成了没有关节的铜铁,沉甸甸抬起不起来。
日记本上每一个字都能在他身上烫个洞,留下黑红色烤焦的外边。
应羽泽眨眨眼,伸手把日记本合上捡起来。
“你东西掉了。”
眼眸流转间,周筠在他眼里没看到任何情绪,愤怒羞耻厌恶通通没有,可这并不代表着接受。
同样的,也没有任何高兴的色彩,随意的就像只是捡起了他的日记本,还给了他。
难道是近视眼没有看清吗?
应羽泽有近视眼吗?
他不知道,他没见应羽泽戴过眼睛。
“看什么?”应羽泽把日记本递到他面前,“拿着啊。”
周筠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五官,抬手僵硬地接过日记本。
日记本不大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应羽泽往外走,昨天深夜下了雪,外面太阳一照闪亮亮,下了一地钻石,银光素裹。
他来的时候着急,也没穿羽绒服,身上就卫衣和牛仔裤,对抗寒冬实在单薄。
“你……”
椅子在地板上发出迟啦声。
应羽泽回头,“怎么了?”
周筠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说,“没。”
“没什么。”
“哦,那我走了。”
高大的身影离开,周筠却冷静不下来。
应羽泽到底看没看见。
“周筠。”
对方突然又再次出现,周筠吓得手扶住书桌,他平时不是会被这种回马枪吓到的人,今天不得不提心吊胆。
手握成拳,他果然看见了。
谁知应羽泽的答案剑走偏锋,“你吃早饭了吗,老太太说你要没吃就去隔壁一起。”
“……”
周筠一口气憋在喉咙,“吃了。”
应羽泽问:“吃的什么?”
周筠说:“面条。”
“还有吗?”
“没了,只煮了我自己的份。”
“哦。”
应羽泽走了,这次是真正的离开。
周筠撑着桌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见日记本,拉开抽屉塞到最深处,他昨天大扫除时就应该放进去的。
懊恼地扶住额头,眉心都跟着一起疼。
现在放进去又能改变什么。
字写的那么大,他坐在椅子上看得清清楚楚,应羽泽身高虽高,也不至于看不清他写的内容。
应羽泽没有任何反应,任何情绪都好,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当下表达出震惊,他一点没有,偏偏没有。
难道真的没看清。
周筠困死在这个问题里出不去,学习学不进去,每每想到日记本都抓狂。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世界上有宇宙飞船,怎么都好,只要让他逃避现在的现实。
问题困扰他一天,一整天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做自己的事情,甚至在给大壮倒狗粮时,手哆嗦,倒多了一倍。
大壮脸埋在饭盆里猛猛吃,时不时抬头看蹲在旁边的周筠。
如果孩子能说话,应该会说:爸,今天倒多了。
晚上应衷开车带着应胜君来鹦鹉巷子,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应胜君别提多别扭了,心里始终忘不了当初两人离婚把她当枪使的事。
平时只见一个还好,应衷和向颜两个人都在,见面也都看开了,应胜君心里就来火。
当初就差动刀子,在她眼里两人就该老死不相往来,不然以后出现什么分歧又该说要不是为了孩子如何怎样。
应胜君最烦这一套,也最害怕这一套,吃过饭不想多待,带着饺子跑隔壁去找周筠。
小筠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少女的暗恋也就此结束,可不代表不往来。
房门在雪夜中打开,周筠穿着毛衣,脚上依然是那双大脸猫拖鞋。
外面凉,周筠侧身让她进来以免遭受冷空气袭击。
“小筠哥哥,我来给你送饺子。”
周筠接下她手中的东西,礼貌道:“谢谢。”
应胜君在客厅坐下,周筠倒了杯热水给她,之后继续学习。
只不过学习的地方由二楼转移到了客厅。
放客人一个人待着,不礼貌。
应胜君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刷到有意思的东西,笑出声。
意识到周筠在学习连忙捂住嘴。
“不用在意我。”周筠将卷子翻面。
周筠小时候就是个闷性子只爱学习,所以在没暗恋他之前,应胜君不喜欢和他一起玩,怕对方带着她学习。
放假有谁爱学习的。
对方好像除了学习没什么别的乐趣。
不爱看电视,不爱玩手机,不爱吃零食也没有什么业余爱好。
如果不是外表和他聪明的大脑相符,年纪轻轻有一种精英感,会让人有书呆子的刻板印象。
她记忆里的周筠,春天在槐树下写作业,夏天在红盆边刷鞋,秋天在外面打工,冬天窝在家里看书。
生活单调,没有意思,但能耐住寂寞。
“小筠哥哥。”
周筠放下笔,抬起头,像是在问怎么了?
“你不好奇我刚才为什么笑那么开心吗?”
周筠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心中是有好奇,好奇应胜君到底看见了什么,会发出笑声。
可他没问,不像平常人会说一句,“你看见什么了,那么高兴,给我也看看。”
周筠只是:她看了什么?高兴。
然后就没了,不了了之,完全镇压着好奇和探知。
应胜君这么说,周筠才顺着她的话问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搞笑视频。”应胜君奇怪,“小筠哥哥,你那么好学,为什么不问别人问题?”
不是学习上的,而是生活中的问题。
简单而言,他是个不会沟通不会交流的人。
所以当学生会长也吃力不讨好。
就算做了什么奉献的事情也不会主动说,被发现轻描淡写带过一句,减少百分之九十的重视,久而久之,别人也不会在乎他。
周筠有些窘迫,应家兄妹俩都这么说他。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身性格的严重,他一直这么活着,短时间被提醒两次,很难不让人深思。
可他小时候就不问,长大了也习惯不问。
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一直这样从小时候长到现在。
“小筠哥哥,你别学了,咱们看电视吧。”
周筠点头,“行。”
他拿出遥控器,顺便再去把小灯打开。
应胜君意外说:“开小灯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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