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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周筠打暑假工时抱回来的，孙俏难得休假回家就看见家里小院多了条狗，当时周筠去隔壁给老太太修收音机不在，孙俏以为是谁家狗跑进来了，周筠回来跟她说才知道是她家的。
白色爪子，毛发是黄白相间的云朵图案，立耳尖尖，是条断尾柯基。
周筠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孙俏知道他要养狗没有反对。
每只黄狗都有个统一的名字，“富贵儿。”
孙俏一直这么叫柯基。
应羽泽在看见孙俏后整条狗都不好了，老太太家隔壁邻居孙阿姨，那这里不就是！
“妈，说很多次了，它叫大壮。”
周筠洗完牛奶杯从厨房里出来，穿着校服短袖和裤子，脚踩一双卡通胶皮拖鞋，大脸猫图案。
孙俏一拍头，“我总忘，小时候村里的狗都叫富贵儿，看见它就想叫这名。”
她这回改口，“大壮刚才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吓我一跳，估计是饿了。”
平时柯基就爱在这个点吃饭，现在饿，周筠一点不意外，从嵌在墙壁上的柜格里把狗粮拿出来，准备给狗喂食。
“大壮过来。”
他熟练对柯基做个“来”的手势，只见柯基四肢站地一动不动。
嗯？搁以前早跑到饭盆边等吃。
周筠拿着狗粮走到狗旁边，谁知柯基竟倒退一步，他察觉不对劲儿，蹲下来。
柯基抬头斜眼看人，眼珠侧面露出眼白，像美瞳滑片，脑袋半侧着，脖子堆出三层游泳圈。
看着斜眼堆脖看人的柯基，周筠：它今天眼神怎么贱贱的。
“小筠，妈走了。”孙俏换好鞋出门，看眼时间，再不走就迟到了。
“嗯。”
周筠起来去送孙俏，一来一回没两分钟功夫，应羽泽跑的时间都没有。
变成周筠养的狗，这比要他命还难受。人间世事疲惫，老天作弄人类。老天爷，我恨！
应羽泽垂头丧气趴在地板上，耳朵和尾巴是狗心情的表现，柯基是断尾，耳朵成了情绪唯一的显示屏，两只小于号耳朵捏了吧唧地垂着。
周筠想让狗吃东西把它的饭盆拿了过来，撑开狗粮袋用量杯挖两杯出来倒在狗盆里。
褐色颗粒装狗粮在狗盆里堆成一座小山，周筠推着盆边往应羽泽脸前送送。
应羽泽狗头一甩，他只是变成狗又不是真狗，想让他吃狗粮，没门儿！
“怎么不吃？”
应羽泽懒得搭理他，周筠见狗不吃直接蹲在他身边不走了，这破天荒的事让应羽泽有些受宠若惊。
脸上一天到晚没个表情，对人都不屑一顾，居然会关心动物。更准确地说，应羽泽意外周筠有爱心，狗不吃饭还陪着。
他不是没养过宠物，小时候养过只鸟儿，不吃饭时是着急，甚至会轻声细语地哄让祖宗多吃点。
周筠也会哄狗吃饭？
现在他是狗，一想到周筠哄他，身上毛都炸起来了。
别搞，不吃那套。他去看周筠，发现人蹲在他旁边并没有任何要哄他的意思，五指纤细的手拿着温热的手机查询着什么。
遇到困难，该做的不是祈求老天等待神迹降临，而是找出解决办法。
柯基一个月前他抱回家时做了全身体检，没有病，现在不吃饭，唯一的可能就是狗粮吃腻了，不爱吃了。
现在大晚上宠物店都关门歇店，他没办法给狗换新狗粮。
周筠直接在浏览器搜索：狗除了狗粮还爱吃什么？
他的模样太认真，整得应羽泽有些好奇，本能地抬起前肢，伸脖子去看，看到周筠的搜索内容和浏览器给出的答案，一头扎进了狗碗里。
第5章
应羽泽心里疯狂艹你妈，天杀的周筠要给他食shi啊！
柯基大张狗口在饭盆里抢城掠池，开始推土机式进食，保证狗粮塞满口腔每一个角落。
周筠看到答案脸色没变，手毫不犹豫划过答案看下面其他解答，听见狗进食声音，低头，原本还闹着不吃饭的柯基此时以一种十分狂野贪心的方式疯狂进食。
周筠抚摸狗头，“慢点。”
应羽泽：没法慢！
今日屈辱吃狗粮，明日周筠挂树上。应羽泽和周筠之间旧恨未了，新仇又添，总有一天他也要让周筠尝尝被人逼着吃东西的滋味。
应羽泽满嘴狗粮疯狂嚼嚼嚼，别说，还挺有滋味，跟吃小饼干似的。
意识到自己和狗口味一致，应羽泽狗头疯狂左右甩动，不对！一定是这狗粮里下了什么新型诱香剂，看着狗盆如临大敌，肮脏地商业手段和科技恨活，让他再尝尝！
等变回人就好去食品监管局举报，关注宠物食品安全。关爱你我“它”，幸福千万家。
狗盆里的小山被吃得精光，柯基瘫在地上，出气都喘，应公移山。
周筠不知道去干嘛了，留他一条狗独自倒在冰冷的夜消化，他为什么会变成狗，为什么会变成周筠家里的狗，他现在变成狗了，那他的身体怎么办！
与此同时，应家二楼左手第二间房间里，应羽泽光着膀子围着浴巾从床上醒来，抬头靠鼻子嗅了嗅，是陌生的味道，整个人瞬间颤栗起了层鸡皮疙瘩，在房间里战战兢兢绕一圈没找到周筠后，以头抢床绝望地崩溃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应羽泽觉得窒息抬头，床单上出现他哭出来的鬼脸，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森冷的夜色中尽显诡异。
“……”
瞬间哭得更大声了。
他动静闹得太大，隔壁已经休息了的应胜君不堪其扰，用枕头夹住头。
“大半夜不睡觉嗷什么，跟有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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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不回去，以后一直是条狗该怎么办？应羽泽倒在地板上怀疑狗生，物种多样性，今天让他体会到真的了。
抬起狗爪，悲呛闭眼：好短。
自打出来那天起，应羽泽就没有这么短的腿。
一只耳朵贴在地面，固体介质传声让他知道有人过来，很快，消失的周筠手中拿着一条狗绳回来，应羽泽如临大敌，这是要溜它，何等屈辱，一头撞死在桌角上算了。
哦，忘了，他现在撞不到桌角。
“出门散步。”
带柯基体检时，宠物医生有说，和狗多说说话有助于心灵上的治疗，狗也会快些接纳他，至于人狗之间的话题，把每天要和它一起做的事说给它听就行了。
他是不可能跟他出去的，见周筠蹲下来要给他戴狗绳，应羽泽疯狂摇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他速度够快！
啪嗒——狗绳系好了。
应羽泽：……
周筠声音中透着意外，“你今天还挺配合。”
应羽泽：……
大壮是周筠打暑假工时，在他兼职店面附近捡回来的，晚上下兼职倒厨余垃圾，发现垃圾桶里有东西，把桶放倒发现里面有狗在刨。
那时的大壮没有现在这般肥美，相比起来消瘦很多，不至于皮包骨，那时它才刚被抛弃没多久。
周筠有记忆，半个月前这条狗天天在店门前出现，过来讨吃，什么时候不再来已经记不清了。
再看到大壮，周筠一眼认出是半月前的那条狗，大壮的自助餐被打扰，看见人疯狂逃窜嚎叫。
流浪狗身上不卫生，潜在着狂犬病的风险，周筠一开始并没有管它，毕竟狂犬疫苗要五百块钱。
之后周筠每一次倒垃圾，都能看见大壮吃自助餐，直到有一次他闻到了垃圾箱里有血腥味，大壮的左后腿被捕兽钳夹住。
人要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个社会人人看上去都正常，变态伪装在其中。他不知道柯基是怎么逃脱变态的黑手，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拖着捕兽嵌爬回这里，听着小犬奄奄一息可怜见儿的哼唧声，周筠叹口气，到底是带着狗离开它的自助餐厅走向灯火通明的宠物医院。
一开始本想叫柯基三千块的，因为给他治病检查花了三千块，想想算了，看狗这么瘦，有了大壮这个名字。
医生说柯基有心病，他不止一次被人类伤害过，检查过程中明知医生护士是来帮助它，还是本能抗拒颤栗。
周筠猜到了，从柯基不再白天出现而是晚上出没翻垃圾桶就能看出来，它一定被人驱赶过打过。
刚开始领回家，大壮在家里角落躲了整整五天，周筠每天定时定点给它送饭喂水，一个星期大壮渐渐愿意和他接触，之后孙俏回家又吓了一跳，但一个月相处下来好转不少，胖了，也不怕人了，仅限周筠和孙俏。
大壮怕人，周筠遛狗专挑半夜街上没人的时候带狗到处转悠，就像现在。
应羽泽被拴着狗绳哒哒往前走着，路过的草都要被他踩一脚。
谁家好人半夜遛狗。
夜深人静，只有狗腿倒腾的声音，鹦鹉巷子坐落的街区十年前繁华过，街道造景美观，沿着鹦鹉巷子的小路蜿蜒往前，走出胡同是条适合饭后散步的林荫街道，这条街是老头老太饭后首选。
直走百米有座五十米长的马路桥，白银色围栏，桥头樱花树坐落两三棵，桥下是小河提，时常有摄像馆在那拍婚纱照。
河水不深，也就到膝盖，周筠遛着狗正琢磨着要不要下小坡，带大壮在河边走走，来场胖狗戏水，思索件桥对面先传来了喊声。
“艹，真他妈晦气，在这也能遇见。”
平时可没人敢这么问候他，应羽泽正闲庭信步，听见动静瞪着狗眼看向桥对面。
孙冠一刚从网吧出来打算回家，没走几步就撞见正在遛狗的周筠。
讨人厌的学生会长，两人今天刚发生过过节，白天丢了面子，因为学生会人多势众，以大欺小。
现在只有周筠一个，正好收拾。
孙冠一摸了把平头，双手插兜，伸嘴啄腮模样尽显猥琐，抬腿向周筠走过去。
他过去的途中，周筠拽动狗绳将柯基拉到自己腿后。
“这不是咱们一中鼎鼎有名爱管闲事的学生会长吗？”孙冠一四处悄悄，眼睛故意睁得一眼大一眼小，“会长，一个人。”
应羽泽：！
应羽泽：他妈的，骂他不是人。
柯基抬腿就是向前，被周筠小腿轻扫又回到后面。
周筠面不改色，之前什么样看见孙冠一后还是什么样，语调平平，“嗯，一个人。”
孙冠一动动腿转转脖子，“今天下午的事趁没人咱俩好好唠唠，别像当时那样以多欺少，没意思，胜之不武。”
当时学生会那么多人，他能赢就有鬼了，和周筠一对一，还不把这个木头脸打得满地找牙。
周筠眼睛自然眨动，“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孙冠一以为他怕了，堵着路不让走，“不聊怎么知道没什么好聊的？”
周筠掀起眼皮，“八倍角公式你听得懂？”
“……”
应羽泽坐在后面听热闹，周筠的攻击力他是认可的，没想到周筠不光对自己毒舌，大爱雨露均沾，一个也没放过。
“咱们不聊这个。”
“物理也没什么可聊的。”
“……”孙冠一急了，“你在这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说的是你下午带人堵我的事。”
“堵你不应该？”周筠：“你不骗方月茜我也不会带人堵你。”
“你多管什么闲事啊，我骗不骗她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周筠抱起手臂，“说实话，在这里看见你，我挺意外的。”
“意外半夜碰见我找你算账。”
“意外我们三个中加你有两个畜生。”
他奶奶的，孙冠伸手就要去扯人，周筠轻巧躲过，“你装应羽泽骗方月茜的事，我没有报给教导主任，你就应该半夜在被子里偷偷乐，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
装谁？骗谁？
小河水川流不息，月光洒下一片银光镜，载着樱花瓣银光粼粼。原先还感叹这河可真河的应羽泽如大梦初醒，本以为是两个人的电影没他姓名，结果给他整成主演了。
“汪！”啥事！
“汪汪汪！”说清楚！
周筠回头看它，语调明显带有温柔，“大人说话，小狗不许插嘴。”
“……”
原来周筠的温柔是要从比较中得出来的，这句小狗不许插嘴，单放平时应羽泽会以为周筠在说他，现在……妈的，周筠得病了，他咋这么跟他说话！睡觉都要做噩梦的程度。
“应羽泽根本不理她，我骗骗她怎么了？”
学校里喜欢应羽泽的女孩不在少数，下课溜到高三十二班后门偷看他的女同学比比皆是，平时打个篮球啦啦队都是重量级别，人到哪花丛就到哪。
颜值外形从来没有拉垮过，“城北徐公”实至名归。
孙冠一和应羽泽在一起打过篮球，方月茜长得漂亮，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了他，他炫技故意大喊大叫跑全场吸引目光，方月茜的眼神就没从应羽泽身上拔下来过。
下半场他被替下场，有意无意靠近方月茜，借着应羽泽为话题聊了起来，得知方月茜想递情书给应羽泽还不好意思，孙冠一洋装豪爽，“这有啥不好意思，你要实在没法自己给，我帮你。”
一拍肩膀，指着场上的城北徐公，“应羽泽，我好哥们。”
方月茜信以为真，托孙冠一帮忙送情书，“能麻烦你在应同学面前多提起我吗？”
“没问题。”
孙冠一笑着把信收了，信自然没到应羽泽手里，他自己偷留着，还模仿应羽泽的微信头像和昵称加了方月茜微信，天天在上面聊骚。
方月茜一开始很激动，一些感觉冒犯的话也被当时的开心冲得一干二净，这就样聊了一个星期，什么大胆的话都说了，方月茜发现跟他聊天的应羽泽是孙冠一假扮的。
好朋友的对象在十二班，应羽泽微信有加班群，他换新头像，和方月茜聊天的应羽泽头像和群里不一致，顺藤摸瓜发现背后是孙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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