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谢谢叶医生，麻烦你了。”
叶京墨出门时，白溪悄悄地拉住了他：“那个叶医生，可以请你保密吗？关于，关于这次我请你过来的事，别跟纪年哥说。”
“为什么？”
白溪眼眸微垂，嘴角扬起一抹笑：“他……他这几天好像挺忙的，我不希望自己的事让他分心。”忙吗？
叶京墨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离开了何家，手机提示音响了响，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何纪年的消息。
他说：“老叶，哥几个组了个局，出来喝酒啊！”
叶京墨哂笑一声，将手机又揣回了兜里。——
“……”
何纪年的手紧了又松，送了又紧，胸口越来越闷，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掐灭了未燃尽的烟头，语气低沉：“这，我不知道……”
叶京墨并没说白溪吃药和他睡眠的事，只简易地说点白溪的情况，还有他一紧张就呕吐的习惯。
他推了推眼镜，讽刺地笑了声：“是啊，你不知道。”
第35章 杀青快乐
白溪第四天拍最后一场戏份时，何纪年揣着手在一旁巴巴地看，眼底带着些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整个剧组都陷入一种高度戒备和紧张的状态。这毕竟是老板第一次来看这个小网剧，虽然一众人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演的时候堪称两极分化，兴奋的有，担忧的也有，总之各种牛鬼蛇神都恨不得在何纪年面前混个眼熟。但考虑到正儿八经的何夫人还在这，一杆有不正经心思的人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男二石原跟白溪演的龙套有感情戏，这会儿正把人抱在怀里悉心照料。白溪演技居然意外地不错，虽说没有很出众，但至少不会出戏。omega刻意收敛了信息素，摸着石原的脸深情款款地念台词。
“……”何纪年面无表情地用食指点着桌面。
很好，他当时挑这个剧本的时候就应该再认真看几眼。
石原下意识挺直了背: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气。
叶京墨打完电话往他这走，何纪年拿眼斜他：“做什么去了？”
“夫人让我给剧组每个人准备一份小红包和奶茶。”
何纪年不置可否，他“嗯”了声，隔了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准备了多少？他用的什么钱”
“主演一人一千，群演一人五百，用的他自己的钱。”
何纪年沉默了一下，道：“再加点吧，不用他的钱，从我卡里扣。”
“知道了。”
叶京墨转身去办，何纪年继续坐在那撑着头看。
其实正常来讲，红包一千已经算不错的档次，白溪可以说很大方，但何纪年那点不可名状的小心思，又不好说出口。
既然说不出口，那就换种方式。
昨天两个人吵架完，本以为omega不会再理人，何纪年还在郁闷盘算着怎么缓和一下一下子僵掉的关系，白溪就又先了他一步跟他道歉，说他自己当时没控制住脾气，还说了些不尊重他的话，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吵架时先退一步的似乎永远是白溪，这种场景不知道复刻多少次了。
何纪年本来愧疚的心思在见到低眉顺眼的omega时火气又刷刷往上冒，但他自知理亏，有人递了台阶他只能顺理下来，郁闷地跟在白溪身后，晚上还是跟他挤在那个床上睡。
结果一夜无话。
两个人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以前那种没什么交流的日子。
白溪也不是不跟他讲话，何纪年偶尔问他什么，他一如既往地答，说话还是那么温吞，仿佛之前恨声喊着“何纪年”的人不是他。
正式杀青时，因为白溪身份的特殊性，导演及一众演员前来道喜，omega在人群里笑着感谢他们这几日的照顾。
沈知月和何纪年在人群外围没去凑这个热闹。
叶京墨按照何纪年和白溪的嘱咐，给剧组每一个人准备了红包和奶茶。女主金晴明拆开红包的手都抖了几分，颤颤巍巍地哭道：“三千，是三千，还有奶茶喝，救命，太幸福了吧……”
石原一边翻看一边不可置信：“我也有两千五！”
田付宇望着自己手中的三千红包：“……”这钱我是该拿还是不该拿!白溪一顿，听到了与自己准备的金额不一致的红包，他抬眼朝何纪年那边看。
之前他演戏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何纪年那道不容忽视的目光，想必看自己的omega跟别人演亲密戏，估计比两个人吵架了还难受。哼，活该。
白溪在心里冷哼一声，他虽然找何纪年道了歉，但那也只是为了人设所以才装得大方得体，心里的气是半点不少，这会儿看何纪年暗中吃瘪的样子，他别提多高兴了。
沈知月前后跟人相处了四天，敌意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重，想着怎么着也算认识，一会儿上去跟人单独打声招呼。
他正跟助理说着话，脸上突然被冰了一下。
“啊！谁啊！”
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就发现是叶京墨拿着冰的奶茶站在他身后。
他们两个吵完架后就没再说过话，本身也没有要交流的必要，沈知月就暂时把这件事给搁置了。结果没想到白溪杀青的最后一天，叶京墨还是现在出现了，看起来一副准备道歉的样子。
“回你的那次。”
他指的是沈知月把冰水往他脸上贴的那次。
“……”他撤回刚刚那句话，这家伙可能根本不知道道歉两个字怎么写。
“有事？”他看了叶京墨一眼，又快速收回了视线。
“有事。”
“……”
“？”
他特意等了会，结果叶京墨站在那没知声，沈知月疑惑开口催促：“你说啊？”
“好吧。”叶京墨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昨天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试探你。”
“嗯，然后呢。”
“我应该直接问你才是。”
“……”
“？”沈知月一愣，“你说什么？”
“我的确怕你打扰到夫人和何先生的日常生活，毕竟研究表明，初恋总是难以忘怀。再加上你也承认你还喜欢何先生，所以我想岔了，这是我的失误。”
这大概是叶京墨这几天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比起他一板一眼叫何纪年“何先生”让人来得不适，沈知月对他说的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这家伙果然不是来道歉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
沈知月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叶京墨，你最好期待下次别碰见我。”
“”
“不然我会打爆你的狗头!”
叶京墨皱眉正要说些什么，白溪朝他们两个走过来。他立马收了声，朝白溪浅浅点了个头，很快就转身离开，给了他们两个私人空间。
沈知月脸色气得铁青，见白溪来了才勉强收了恼怒的表情。
“跑的真快!”
沈知月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杀青快乐”。
“谢谢!”白溪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这部戏你也快拍完了吧，什么时候播出我一定会看的!”
“是吗，那……感谢支持？”
说完这话沈知月就有些语塞。他这几天跟白溪的关系也不远不近，后面何纪年来了也很自觉没凑上去。但估摸着这两个人最近氛围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溪冲他笑道：“其实这次能来，我挺高兴的。”
“高兴？”
“高兴见到了你。”
“……”沈知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面色警惕又古怪：“等会，你这话——呃，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倒不是他多想的问题，这几天白溪确实一有时间就来看他演戏，比他本人都关心自己的行程。
白溪一愣，反应过来就忍不住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说呢……”他弯了弯嘴角，表情有些无奈：“因为总听旁人还有纪年哥说起你的事，就不知不觉对你产生了兴趣。”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抿了抿唇：“其实我很少一个人完成一件事情，周围好多人都不放心我。而且能有这种——嗯，尝试新奇事情的机会很少，也很难有，所以我一直想试试不一样的感觉。”
沈知月皱了皱鼻子，也许是环境不同，他不太能共情白溪的感受，但这不妨碍他倾听对方的想法：“总之，你高兴就行。”
白溪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嗯，真的很高兴。”
也许，白溪想：也许我也可以为自己做点什么。
沈知月看了他半晌，笑了一声。
他再一次郑重地说道：
“白溪，祝你杀青快乐！”
第36章 笑
回去的路上是李叔开车，叶京墨坐的另一辆车，后座何纪年和白溪相继无语。
李叔很快察觉到二人气氛不太对，透过后视镜见何纪年表情臭的要命，本来想说些什么活动气氛的话，只能悻悻地住了嘴。
何纪年心情正复杂，他一边觉得白溪道歉递了台阶自己顺理就下也不是不行，一边又认为自己好不容易决定跟人谈个恋爱结果被拒绝了很丢面子，再有又一思考要跟这位“善解人意”的omega重新保持“室友关系”，他就郁闷地想从车里跳出去。
仔细想想，他以前跟白溪的相处方式，大部分都是对方主动凑上来，然后有时兴致来了就做点运动，忙了就打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白溪对这事也不计较——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俩除了是“室友”关系，应该也算“合法的床伴”。
何纪年正靠着窗云游天外，突然听见旁边一声问：“纪年哥，你有沈知月的电话吗？”
“什么，谁？”他一愣，下意识道：“没有，早删了。”
“你要不信可以查我手机。”
何纪年深棕色瞳孔注视着他，表情看上去很正常。
白溪“嗯”了一声，皱眉轻声重复了一遍：“没有？那他——”
说什么何纪年有他的联系方式，那沈知月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单纯不想给他？还是……
他看了眼何纪年。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几日沈知月对他真的不错，偶尔演戏出差错，沈知月在一边会帮着导演纠正，有时也会告诉他关于片场的一些使用术语，二人之间的交谈说不上频繁，但有关演戏的事，他还挺上心。
白溪一边享受着演戏带来的新鲜感，一边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机会，虽然他习惯性地给自己过大的压力，但还是觉得这趟来得很值。
如此看来，沈知月可能是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不过这也正常，沈知月作为何纪年的前男友，两个人对彼此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白溪对这一点认知很清楚。但更让他确信的是，沈知月仅仅是何纪年的前男友，他更是一名演员，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
沈知月在演戏时好像真的在发光，他那么热爱自己的这份职业和工作。
白溪轻咬下唇。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傍晚回到了离开四天的何氏大别墅。何纪年先一步下了车，将他的车门打开，牵着他的手下了车。
白溪望着眼前熟悉的置景，他放慢了脚步，最后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何纪年没听见动静，转身看他：“怎么了？”
“……”
白溪怔愣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捏紧了衣摆。
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微微挺直了脊背，脸上带上温和的笑意：“不，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念这里了。”
何纪年没察觉到异样，只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有什么想不想念的，也就才四天，你作为我何太太自然一辈子都会住这。”四天。一辈子。
白溪微敛眉眼：“说的也是。”
“走吧，我们该进屋了。”他笑着说。说的也是。
都已经习惯了。
从小时候，到长大。
从白家到何家。
也没什么差别。——晚饭吃得悄无声息。
何纪年吃饭速度一向很快，本以为他吃完就会离开，没想到还坐在那拿着一叠资料在看。
按以前来讲，白溪会赶他去书房，或者出声让他再添一碗饭，但这会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什么话都没说。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餐桌上，一个慢条斯理地用餐，一个拿着笔圈圈画画。
白溪盯着盘里的食物一边吃一边放空。
他们两个现在真的有些微妙，何纪年那会儿什么话也没说摔门就走，也的确吓了他一跳。但后来态度对他也算不上差，白溪有些看不懂他的想法。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沉寂的氛围。何纪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
白溪没急着接，瞟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是白夫人。他心底微微一沉，放下碗筷，又擦了擦嘴，这才接了起来。
“妈。”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何纪年翻页的手一顿，视线重新跟了过来。
“小溪啊，不是说这个星期回来吗？妈有段日子没见你了，想跟你聊聊天。”白夫人一开口就忍不住抱怨：“你个没良心的，从嫁到何家才回了几次家——跟你哥一个样，你哥也从不回家!”
白溪沉默地听，也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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