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揉了揉眉心:“就不能不告诉父皇母后吗?”
篷霜低声道:“您想让圣上和娘娘担心吗?”
太子闭了闭眼,精致妖冶的面庞上,渗出浓浓的疲惫。
太子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滚动了一下喉结,“随你便,想要报告就去吧。”
这个身体之余他,就是牢笼。
慕容鸢就是万人迷,做什么都可以;而他做什么,别人都会充满恐惧的防备着,生怕他出手伤人。
有的事明明是慕容鸢做的,也会诬陷在他身上。
没意思。
篷霜闻言,松了口气。
今日的太子殿下脾气真好。
他朝暗处使了个眼色,守在暗处的小高个儿便飞身离去了。
一直到傍晚,小高个儿才回来,悄悄现身,“殿下,圣上允了。”
太子阴冷的眯起眸子,不悦道:“去回个话,也需要来回这么久吗?”
小高个儿:“圣上日理万机,一整天都在与大臣议事。属下才面见完圣上,就抓紧回……。”
太子面色如霜雪般森冷,倏然站起身,没等他说完,便径直踏出了院子。
*
槐轻羽刚来到教室,便听到不少人又开始议论起了傅珣皓的事。
“听说傅珣皓已经被救活了?”
“这还能有假?徐朗荣和张兰生一大早便满脸笑容,四处和人说这件事。”
“嘿,真是神了!该不会那邪医琅延真的是神仙吧?”
“邪医琅延是不是活神仙,我不知道,但他那双儿女,简直是活菩萨。”
“是呀,可惜……这样两个钟灵毓秀的人儿,却去世得那样早,唉……”
槐轻羽听着这些,一整颗心都在剧烈跳动。
傅珣皓真活了?
徐朗荣和张兰生这么激动,将此事奔走相告,说明傅珣皓不仅仅是活了,而且还恢复如初,活蹦乱跳。
傅珣皓真这么幸运?
上辈子,他没见过邪医琅延,但是却见过一对乐善好施的兄妹。
那兄妹与槐轻羽相处过几次,说自己的爹爹是邪医琅延。
还教过槐轻羽一些医术方子,槐轻羽重生回来后,开的第一间脂粉铺就用过这些方子。
只是几个普通的方子,那些脂粉的效果用起来,便能让一般人的皮肤变得白嫩水滑,效果好得令人惊叹。
槐轻羽当时并不信他们二人所说。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邪医琅延的那对儿女,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二十年前,天下灾难四起,瘟疫、洪水、地动一波波袭来,百姓苦不堪言。
邪医琅延几十年避世不出了,但他那双儿女却菩萨心肠,见不得百姓受苦,出来无偿为百姓治病,还呕心沥血研制了治愈瘟疫的药。
最终,瘟疫消失了,但邪医琅延的那双儿女,却因过度劳心竭力,没多久就衰竭而死。
邪医琅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将一对儿女封存于冰棺中。
二十年来,一直在寻找救活儿女的方法。
想到前世的那对兄妹,槐轻羽猜测,邪医琅延可能真的救活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但那都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邪医琅延现今如果真的能活死人,为何不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救活?
反而去救不相干的傅珣皓呢?
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槐轻羽拧眉思索着,一整日都心不在焉。
傍晚下课后,徐朗荣和张兰生带着人,拦住了学堂出口。
张兰生双手作筒状,大声的对着所有人道:
“今晚都别走,傅哥死里逃生,大家随我一起去景阳侯府,为傅哥庆祝。”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所有人不满了。
有人嚷道:
“你当傅珣皓是什么万人迷呀?他是死是活我们又不关心。”
“对呀,凭什么强迫我们去庆祝?”
“好不容易上了一整天的课,我们还想回去休息呢!”
徐朗荣见抗议的声音多,立刻站出来沉声威胁道:“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日后在书居别想立足!”
香山书居向来禁止学生之间相互霸.凌。
所以才规定了每位学子,最多带两名侍从,防得就是势力大的学子带一群侍从,欺负那些势单力薄的。
但饶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霸.凌之事仍时有发生。
但那都是一对一,或者多对一。
张兰生和徐朗荣,不过区区两个人,却想霸.凌他们一群人?
脑子被驴踢了吧!
徐朗荣不威胁还好,话一出口,众学子们立刻群情激奋:
“呵,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兄弟们,干他!”
学子们叫嚣着,无视张兰生、徐朗荣极其侍从们的阻拦,大摇大摆踏出了学堂。
张兰生和徐朗荣二人,见道德绑架不成功,气得鼻子都歪了。
张兰生恨声道:“这群该死的家伙,竟敢无视我们!”
徐朗荣也气得一张俊脸漆黑,咬着牙道:“身为同窗,却连一丝情谊也不顾,真是薄情寡恩,没心没肺!”
就在二人满腔愤恨无处发泄时,槐轻羽走了过去,笑眯眯道:“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慰问傅小侯爷。”
看见他,张兰生和徐朗荣瞬间露出了复杂的眼神。
“你……”徐朗荣张了张唇,心情有些五味杂陈,勉为其难道,“唉,行吧。”
从前所有巴结傅哥的那些人,如今都对傅哥不闻不问。
谁曾想,反而是傅哥一直不愿搭理的这个槐轻羽,在傅哥被那些人疏远的时候,仍旧对傅哥不离不弃。
看来,这个槐轻羽,对傅哥是真爱。
待见到傅哥后,他们一定要告诉傅哥,槐轻羽有多么在乎他。
槐轻羽眨了眨眼,心头不解。
他怎么发现,张兰生和徐朗荣看他的眼神,忽然怪怪的?
他不动声色的闭着嘴,跟随张兰生和徐朗荣,一起来到了景阳侯府。
刚踏进去,他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当即眯了眯眸,回视着对方痛彻心扉的眼神,厌恶开口:
“璃星,你怎么在这里?”
第70章
三年了,槐轻羽还以为璃星早就死在哪儿了呢?
“小羽。”璃星怀中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稚童,情不自禁的朝着槐轻羽走过来,眼底满是疯狂的留恋和偏执。
槐轻羽看着他抱着的孩子,额头上的青筋瞬间跳了起来。
他后退了几步,眼神里满是冷漠。
再次沉声质问:“你究竟为何在这里?”
“我是随邪医来的。”璃星轻轻开口,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忽然落下泪来,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小羽,对不起,我怀里抱着的是景阳侯府管家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保住。三年前,我流产了……”
他还没解释完,被震惊到睁大了眼睛的张兰生,瞬间淡定不住了。
他望着璃星的眼睛,仿佛在看怪物,叫道:
“等等,什么玩意儿?你一个大男人,还能怀哥儿的孩子?你没搞错吧?”
璃星无视他,直直的盯着槐轻羽,仿佛永远看不够一般。
他惶惶不安的解释:“小羽,你别怪我弄丢了我们的孩子……我、我已经和邪医又讨要了一颗千年雪莲子了,这三年来,我都跟随着邪医调理身体,本想着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再去见你的。没想到今日竟提前与你见面了……”
“你还想生?”槐轻羽很意外,随之语气极近冷漠,“随你便,反正又没有我的血脉,你愿意生就生。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生为好,因为你这种人,根本养不好孩子!”
“怎么会和你没关系?”璃星眼神黯然,伤心欲绝的落下泪来。
他身姿修长,肩宽体阔,由于三年来,每日都对槐轻羽日思夜想,身形愈发瘦削。
他那张英俊张扬的眉眼,也显得憔悴苍白,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十分的令人心疼。
他哭得鼻头泛红,一双墨眸里满是晶莹的泪花,忍不住靠近槐轻羽,“我是为你生的孩子,我们可以一起抚养。”
景阳侯府的管家这时也走过来,接过璃星怀中的稚童,朝璃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然后,恭敬的弯腰看向槐轻羽,诚恳劝道:“这位公子,小的不知您与璃星公子有何矛盾,但小的知道璃星公子是好人。三日前他救了小人的孩子,这几日一直都在帮小人带孩子,可见璃星公子很喜欢小孩。依小人之见,璃星公子并非坏人,还请公子三思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张兰生气势汹汹走过来,满脸不悦,“李管家,你不觉得这个叫璃星的,很变态吗?他可是一个男人,竟然去和邪医讨要千年雪莲子,想要生孩子?”
李管家见张兰生,语气愈发恭敬了,“张公子,小的也是好心,璃星公子是好人,想必这位槐公子心性也善,小的只是不想看到一对有情人产生隔阂……”
李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停留,抱着孩子偷偷溜了。
“管他有没有情!现在槐轻羽喜欢的,是我们傅哥!”张兰生快步走过去,挡在槐轻羽面前,朝着璃星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你算什么东西?一介白身,也敢和我们傅哥抢人?我们傅哥可是小侯爷!”
徐朗荣也走了过来,掷地有声道:“兰生说得对,眼下傅哥众叛亲离,连侯府这些主子,也不待见傅哥,唯有槐轻羽还想着傅哥,难道还不能说明槐轻羽对傅哥的感情吗?这位大兄弟,你自己变态就行了,别来纠缠正常人。”
“傅哥?”面对张兰生、徐朗荣二人,璃星可见没那么客气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无比,还充斥着强烈的杀意:
“这是我和小羽的事,何需你们来评判?小羽不可能喜欢傅珣皓!”
璃星可是清楚的记得,傅珣皓上辈子是如何对待槐轻羽的。
这辈子,傅珣皓落水,槐轻羽没救,便是槐轻羽不爱他的铁证。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是谁啊你?”张兰生听着璃星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得推开璃星,“好狗不挡道,懂吗?”
说罢,二人便带着槐轻羽,朝傅珣皓的院子走去。
璃星被张兰生推倒,重重的跌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咳嗽起来。
槐轻羽路过他时,厌烦的特意避开脸,无视他走了过去。
“小羽……”璃星跪趴在地,面颊上狼狈的贴着黑发,语气悲戚的唤着槐轻羽的名字。
可直到槐轻羽的身影消失,也没回头看过他一眼。
璃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脸上哭泣的表情缓慢消失,只留下一个似哭似笑的癫狂表情。
男子生孩子,是没那么容易的。
三年前,他小心翼翼的保护肚子,可随便摔了一跤就流产了。
流产后,他患上了一身病痛,这才知道孩子就是一个寄生物,对怀孕之人的伤害有多大。
那上辈子,小羽在孕期被秦漆禾强迫,生孩子时又被宋钦隐派人折磨,生子后被丢进乞丐堆里,该有多痛苦啊!
在绝望之时,小羽向他求助,他却同那些人一样,背叛了小羽。
当流产的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几乎发育成型的孩子,离开身体时,几乎要痛彻心扉、积郁成狂。
所以,小羽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子死亡,该有多痛苦?
“我不会放弃你的,小羽,我错了,我一定会、一定会生个孩子还给你。希望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原谅我。如果一个不够,我就多生几个,一定会生到你满意为止……”
璃星说着,低下冷冽的眉眼,注视着掌心中一颗圆滚滚的雪莲子。
片刻后,他仰头吞了下去。
仰头的瞬间,他的眼角缓慢的滑下一滴悔恨的泪。
槐轻羽随着张兰生、徐朗荣,来到了傅珣皓居住的院子。
傅珣皓身为侯府世子,住的院子自然不错,格局宽阔,装饰精良。
但是那院中停放的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木,却格外显眼。
槐轻羽刚刚靠近屋门口,便听到了屋内傅珣皓虚弱又满是嘲讽的声音:
“收回去?为何要收回去?就将那棺木摆在那儿,我看着也觉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你这是什么话?”景阳侯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母亲也是一片好心。”
傅珣皓语调轻缓,但言语中的意思却十分尖锐:“好心?呵呵,你们便快马加鞭为我置办了这棺木,还命人去香山书居,将我的所有东西收回来,是非常希望我真的死了吧?怎么,我如今又被救活了,你们是不是特别失望?”
景阳侯夫人温婉又委屈的开口辩解:“皓儿,你误会了。你是我们的亲子,我们怎么会希望你出事呢?”
傅珣皓冷笑:“我死了,恰好给傅雪夫和傅珣澜腾地方啊。”
此言一出,景阳侯瞬间暴怒:“放肆!你一直和雪夫争风吃醋,觉得他抢了你的位置,任性也就罢了!澜儿又何时惹你了?”
傅珣皓的声音,沉默了一下。
随之又响起,仍旧带着浓浓的讽刺:“别人都说父亲你眼瞎心盲,将傅雪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捧上了天,地位远超于我。现在看来,父亲你一点都不糊涂呢,你不爱自小被拐卖的我,也根本不关心傅雪夫,你只在乎傅珣澜。”
“皓儿,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景阳侯夫人语气里满是不赞同,一改刚刚的温婉,呵斥道,“你真是太激进了!”
“激进?”傅珣皓冷笑,“偏偏我此次幸运!父亲为了傅珣澜,谋害我之事,我已经查明,呈报给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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