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柳立刻现身跪在地上,“一整天了,如今都已下学了。”
“你怎么不叫我?”槐轻羽忍不住埋怨,“学习之事可不能懈怠一分!”
蓝柳心说,看来公子是忘了早上之事了,那样也好,免得记起摸大公子之事尴尬。
他也不反驳,直接应下了。
又问,“公子饿了吗?可要传膳?”
槐轻羽自是点了点头。
第二日,他去了学堂。
他的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似的。
在秦府养了半年,他原先黝黑的皮肤,已经变得白皙透亮,宛如白玉。
此刻的那张脸,就更显孱弱,更让人心生怜爱了。
然而刚温了一会儿书,便见林大儒阴沉着一张脸,拿着教鞭,敲了敲槐轻羽的书桌。
“槐轻羽,你跟我过来!”林大儒怒气冲冲的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槐轻羽不明所以。
但见林大儒即将暴怒,他也不敢怠慢,立刻放下纸笔,跟着走到了林大儒的书房。
林大儒“砰”得一声,关上书房们。
然后冷漠的盯着槐轻羽,厉声喝道,“你给我跪下!”
槐轻羽愣愣的,然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了哭声。
槐轻羽扭头看去,只见秦宛书跪在角落里,正哭得梨花带雨。
一看见槐轻羽,秦宛书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指着他大喊起来,“都是他的主意!他说璃星会模仿我的笔迹,我才让书童璃星代笔的!要罚就罚他吧,与我无关!”
“是这样吗?二公子?”林大儒手持教鞭,走到槐轻羽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容上,不见往日的温和,只余凌厉与厌恶。
第33章
槐轻羽心脏颤了颤,有些慌乱。
他将林大儒当做了尊敬的长辈,才想要帮他,不曾想却弄巧成拙,反被厌恶了。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嘴硬道,“我没有,不知道三弟为何会污蔑我!”
“三公子为何会污蔑你?”林大儒直直盯着槐轻羽的眼睛,神情仍旧不善,“他本可以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书童,说是书童媚主,主动要代他写作业,轻易便能推卸责任,为何会舍其道而行之,大费周章栽赃给你?”
槐轻羽问,“先生可有证据?”
“没有又如何!”林大儒眼底满是怀疑与不屑,毫不留情呵斥道,“槐轻羽,我本以为你认真好学,是个好苗子。没曾想,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说着,他捏紧了教鞭,仿佛下一刻就要抽下来,诘问道,“你是不是嫉妒三公子乃首辅亲子,所以才使用阴谋诡计,想让三公子荒废学业,成为草包纨绔,自己变优秀,从而取代他?”
“我没有,我从没这样想,也不知三弟为何会说是我。”槐轻羽跪在地上,仍旧摇头,坚决不认。
林大儒深吸了几口气,褪去了怒火。
低眉觑着跪在地上的槐轻羽,冷笑一声,“无论你也没有这样想,这口锅下来,没有也有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此事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槐轻羽到底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年。
他不会认下此事。
反而还面色委屈的看向秦宛书,“三弟,你为何诬陷我?”
秦宛书哼了一声,气得怒目圆睁,“我何时诬陷你了?就是你告诉我,璃星会模仿我的笔迹!”
“我又不认识璃星,哪里知道他会模仿你的笔迹?”槐轻羽反问。
秦宛书,“……”
他被问住了。
他怎么知道?
可分明就是槐轻羽告诉他的!
他觉得自己冤枉,分外憋屈,抓耳挠腮想要辩驳,却忽然听到林大儒开口,“好了,此事我不计较了,念在此事是初次发生,也不会向首辅禀告。”
秦宛书一听,瞬间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计较就好,若是告诉给了父亲,他肯定要被抽一顿。
如今能免罚,算是天大的幸事了。
他欢欢喜喜的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埋怨道,“不计较?你早说啊?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他飞快地跑走了。
槐轻羽也缓慢地站了起来,垂头道,“那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走了。”
他有些难受。
他只是想帮助林大儒,不想却弄巧成拙,惹火上身,被林大儒厌恶。
“站住,先别走。”林大儒却叫住了他,一双凌厉漆黑的眼神,梭巡着他,“以三公子的品性,虽会胡乱攀咬人,却他头脑简单,绝不会舍近求远。”
槐轻羽转过身,一脸无辜,“先生还是在怀疑我吗?”
“是。”林大儒直接承认道,“可我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璃星会三公子的笔迹呢?难道是梦中神仙告诉你的?还是你们前世便相识?”
槐轻羽原本还算镇定。
可直至听到“前世”二字,他才瞬间心神一震,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他害怕了。
害怕重生之事,被林大儒察觉到。
索性,林大儒脑洞还没这么大,那些只是猜测。
他冷冷道,“罢了,咱们都是普通凡人,身上不可能会发生那些奇异的事。但我希望你能改掉那些歪风邪性,重归正道,莫要害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最厌恶蝇营狗苟、做小动作之人!”
说罢,他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槐轻羽因为惧怕,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扶住了地面。
重生以来,他应付那些仇人,还算得心应手。
没曾想马失前蹄,差点栽在了他尊敬的林大儒这里。
看来日后他还是要谨慎一些。
只是想到林大儒的态度,他有些难受。
在他印象里,林大儒公正廉明,心有大爱,绝不会阴暗的猜测他人。
刚刚怎么会说他因为嫉妒秦宛书,所以策划了此事?
虽然的确是他做的,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林大儒绝不会如此武断才对。
前世,就曾发生过类似的事。
他被秦宛书冤枉,还闹到了秦首辅、秦夫人面前。
秦夫人一向不喜他,想借机将他赶出秦家,是林大儒据理力争,为他说情,并证明了他的清白。
他免于流落街头饿死,因而一直铭记此事。
后来,他在街上偶然遇见林大儒,说起了此事。
林大儒却说当年之事,他早已忘记了。
还不确定的反复问槐轻羽,“我真的做过这些事吗?我不记得了。我位卑言轻,向来都是别人帮助我,我哪有帮助过别人?”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记得别人的恩情,从不在乎自己帮了别人多少。
如此大公无私、正义凛然的林大儒,在没有证据之前,怎么会凭空猜测呢?
该不会被人胁迫了吧?
槐轻羽觉得有猫腻,回去后,便让蓝柳、青鸿去查。
结果,一无所获。
“公子,林大儒家中并无变故,家人没被绑,儿孙也安全。”蓝柳跪在地上,恭敬回禀道。
“真的没有吗?”槐轻羽扬了扬眉,“你是不是办事不力,没找到?”
蓝柳笑道,“林大儒家中和谐,属下虽然不是最优秀的护卫,但如果是假装出来的平静,根本瞒不过属下的眼。”
“行吧,你先退下。”槐轻羽点了点头。
林大儒正直善良,突然一改常态,肯定事出有因。
第二日,他便借机找到了林大儒。
只是连口都没有机会开,便被林大儒冷眼呵退,“身为学生,无关学习的事不要来打扰我!再凑到我面前,我就当你是想讨好我!我林方生平最厌恶阿谀奉承之徒!”
“学生不敢。”槐轻羽立刻退出了书房,不敢再踏进去一步。
站在门外,他叹了口气。
难道因为他改变了时间线,所以也改变了今生与林大儒的关系,使得林大儒真的厌恶他了?
第34章
秦宛书第二日逃学出去玩,不幸摔断了腿,被人抬着回来了。
他双腿被包的粗粗壮壮,疼得直流眼泪。
为了逃学不被责罚,便撒谎说腿是林大儒昨日打断的,想要转移注意力,祸水东引。
秦首辅听了,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荒唐!林大儒虽然严厉,可只会打手,不会打腿!而且你的打是昨天挨的,腿是今天断的,勿要胡乱攀扯人!”
秦宛书一边疼得哭,一边辩解道,“打的确是昨天挨的,但是昨天林大儒打我腿了,当时我就感觉腿骨要断,今日连蹦跳都未,走两步就断了,明显是昨日留下的后遗症。”
秦夫人原本正心疼的抱着秦宛书。
她对林大儒的严厉早就不满了,借机发挥道,“怪不得我昨日见书儿走路一瘸一拐!林大儒恃才傲物,借着首辅你撑腰,就敢这般虐待我的书儿,不配为人师。”
秦首辅见哭哭啼啼的两人,与其缓和下来,“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请当事人过来,问个清楚明白!”
槐轻羽听闻了此事,当即也赶了过来。
刚走近,他就听到林大儒在俯身请罪,“都是老夫的错,一不小心失手打断了三公子的腿,还请首辅大人降罪。”
此话一出,便是承认了罪行。
秦宛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顾不上疼,满脸喜色的道,“我没说谎吧,都是他打断了我的腿,父亲,你把他赶出府吧!”
秦首辅也不由得信了,皱起眉头不满道,“林大人,你怎的下手如此没轻没重?”
秦夫人冷着一张艳容,语气不悦,“夫君,就按书儿说的,将这老匹夫赶出府。一个无依仗的老头子,叫你一声大儒是给你脸,谁知胆子竟被养肥了,敢欺负首辅家的哥儿。”
槐轻羽听了,握紧了拳头。
昨日他也在场,秦宛书走时蹦蹦跳跳,跟猴子一样活泼健康,何时被林大儒打断腿了?
秦宛书撒谎成性,冤枉好人是意料之中,只是林大儒怎么就承认了?
他想要走进去,替林大儒澄清,但又怕惹祸上身。
他躲在门口檐前,默默的关注着堂内之事。
又听着堂内坐在椅上的秦宛书叫道,“只是赶走怎么行?娘亲,你还要打断他一条腿,再让他下大狱,以眼还眼才好!”
听到这里,槐轻羽终是忍不住了。
秦宛书冤枉人成功,犹不满足,竟然还想变本加厉!
林大儒是他恩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管!
他踏进堂内,扶住要跪下的林大儒的胳膊,正色道,“先生,你昨日明明没有打三弟的腿,只是罚了他下跪,你怎么不说清楚?”
林大儒神色冷淡的推开他,“二公子,此事与你无关。”
秦宛书见槐轻羽多管闲事,也色厉内荏的叫了起来,“槐轻羽,你胡说什么?”
“小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首辅立刻意识到,此事有内情。
他神色严肃了几分,抬手在秦宛书脑袋上打了一掌,呵斥道,“你说清楚,再撒谎,我就把你另一条腿打断!”
秦宛书捂着被打偏的脑袋,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最怕秦首辅,因为秦首辅真的是说到做到。
他立刻哭哭啼啼,瘪着嘴道,“是、是我不想写作业,让书童模仿我的笔迹被林大儒发现了,他才责罚我的。只不过……”
他说着,还是想推卸责任,因为指着槐轻羽道,“都是他!都是槐轻羽让我这样做的,他说书童璃星会模仿我的笔迹,我昨日都跟林大儒说了,可槐轻羽他狡狡辩,林大儒也不信我……”
此话一出,槐轻羽再次回到了惴惴不安的状态。
他捏紧衣角,强装镇定道,“我怎么会知道璃星会模仿三弟你的笔迹?”
“那谁知道?反正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我昨日便是这样说的,可不是我临时起意乱找理由,不信就问林大儒。”秦宛书轻哼了声,语气里满是笃定。
这件事他的确没撒谎,问心无愧。
而且,林大儒古板守旧,从不说假话,一定会证明他说的话!
槐轻羽也知道这个道理。
林大儒不会说谎,更厌恶说谎。
他的心瞬间揪紧了。
如果林大儒证实,秦宛书说得都是真的,秦首辅肯定会追查真相,甚至会追根溯源,探寻到他重生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秉着呼吸静静等待着绝望降临。
就在这时,林大儒缓缓开口了,“我没听过。”
他面色诚恳,语气平稳无波,“此事与二公子无关,昨日三公子没有说过此事,而是承认了逼书童代笔之事,所以我才会让他罚跪。”
槐轻羽瞬间睁大了双眼。
林大儒在帮他撒谎!
来不及思考,他调整好呼吸,十分配合的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看向秦宛书,“三弟,你为何要冤枉我?”
“我我我……你!你们……”秦宛书听到林大儒否认,顿觉不妙。
又听槐轻羽装模作样质问,胸中顿起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想求助于娘亲秦夫人,秦夫人却觉得面上无光,避开了他的眼神。
与此同时,秦首辅那满是杀意的眼神,也朝他丢了过来,“秦宛书,你屡教不改,自己逃学断了腿,为了推卸责任,就归罪于他人!来人,将他另一条腿也给本辅打断!”
几个下人得令,立刻走了过来。
槐轻羽与林大儒见状,立刻告辞了。
槐轻羽小心翼翼的叫住林大儒,心中有了猜测,“先生,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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