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敷衍一点头,淡淡应道,“嗯,好久不见。”
“看见我,你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三年不见,你不想我吗?”傅珣皓挑了挑眉,做出熟稔的表情,“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陪你,你还不领情?”
槐轻羽笑了笑,“既然那么忙,就不必与我浪费时间了,我先走了。”
他说罢,便要越过傅珣皓离开。
傅珣皓神色僵了僵。
他本以为,槐轻羽见了他,会像从前一般,黏黏腻腻的扑进他怀里,依依不舍的唤他哥哥。
结果反应却如此平淡,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但转念一想,定是因为先前他写信,不让槐轻羽去找他,所以生气了。
真是娇气,在信上跟他说了那么多,还不懂体谅他的难处!
他忙得很,哪有时间哄他?
傅珣皓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开门见山道,“我此次找你,不只是劝你别去香山书居,还想劝你放弃童生试,那不是你够资格参加的。”
“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槐轻羽抬起下巴,直直的望着傅珣皓。
他的眼神毫无温度,语气也有些不客气。
傅珣皓听了有些不高兴。
他紧拧着眉,训斥道,“小羽,再与我赌气,也要有个限度。你什么文化水平,听说你只开蒙了半年,能写个自己的名字不错了,还想考科举?”
槐轻羽被他话里的轻视,气得浑身颤抖。
他闭了闭眼,沉声道,“我没有与你赌气,你别自作多情。”
“不是与我赌气,怎么会突然要去参加童生试?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到时候贻笑大方,丢脸的是你。”傅珣皓苦口婆心,想要槐轻羽认清现实。
唉,小羽爹不疼娘不爱,除了他,哪还有人真正关心他?
也不知小羽从哪儿学的坏习性,骄纵无礼,没有自知之明,还不听劝阻。
身为小羽的哥哥,也只有他有资格管教小羽了。
傅珣皓越想,越觉得应该采取些强硬措施,让槐轻羽乖乖听话。
他径直握住槐轻羽的手腕,不他的挣扎道,“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了,身为首辅的养子,不少人都盯着你。万一你交了白卷,知道会有多少人嘲笑你吗?你年纪小不懂这些,我却不能放任你做那种愚蠢可笑之事。我会将你带回去关起来,等童生试结束了,再放你离开。”
他说着,便命人将槐轻羽抓起来。
槐轻羽忍不住挣扎起来,气愤的瞪着傅珣皓,“你凭什么关我?”
傅珣皓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凭我是你哥哥。我与你一起长大,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你放开我!你要是耽误我去考试,我就杀了你!”槐轻羽想要推开抓着自己的人,却动弹不得。
他忙唤来蓝柳和青鸿,可是傅珣皓带的人更多,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一时间,蓝柳和青鸿没法及时将他救出。
“怎么回事,傅小侯爷,当街强抢民哥儿?”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高大的凤驾逐渐靠近,打破了这场僵持。
第29章
听着这道声音,傅珣皓脸颊逐渐发红。
“不敢。”傅珣皓恭敬的看向来人,眼底闪烁着欣赏,“四皇子殿下,我只是在和自家弟弟开玩笑罢了。”
四皇子是个哥儿,名唤慕容鸢,随母姓。
他额间有一块疤,原本长着猩红饱满的孕痣,可前几年因为触怒圣上,被圣上拿剑剜掉了。
慕容鸢坐在高大的马车上,撩开半边帘子,眉眼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气质温柔又纯净。
身为大蕴第一美人,他实至名归。
槐轻羽被掣肘着,动弹不得。
他记得这位四皇子。
四皇子同样在香山书居读书,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上一世,槐轻羽受欺负时,四皇子出手救了好几次。
只是好人没好报,四皇子后来不幸身故。
四皇子死后,变成了傅珣皓心底不可触摸的禁忌。
槐轻羽那时候才知道,傅珣皓一直偷偷仰慕四皇子,只是四皇子太耀眼,他不敢表露情意。
为了逃脱傅珣皓的控制,槐轻羽开口道,“四皇子,傅小侯爷强抢民哥儿,还请你做主!”
慕容鸢于是看向傅珣皓,轻轻笑了笑,“傅公子,没想到你如此横行霸道啊。”
傅珣皓微微勾唇,“小羽是我弟弟,再与四皇子开玩笑呢。”
“那我借你弟弟陪我玩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傅珣皓只得道,“不敢介意。”
于是,从那厚重的凤驾珠帘下,伸出了一张纤白漂亮的玉手,指甲很长,染着鲜亮的红色。
慕容鸢清丽的语调响起,宛如黄鹂鸣叫一般悦耳,“小哥儿,快上来,我送你回家。”
槐轻羽推开傅珣皓,急急地拉着那只手,爬上了马车。
一进去,他就松开了那只滑嫩的手,立刻跪下了,“谢四皇子救我。”
“不必多礼,”慕容鸢说着,伸出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将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凑近他,“你怎么报答我呢?”
近距离看着这样一张脸,槐轻羽脸颊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燥热,随后通红一片。
慕容鸢收回纤白的手指,好奇道,“都是哥儿,你怎么对着我脸红了?”
“草民不敢。”槐轻羽低下头,斟酌一番决定实话实说,“草民只是……单纯被四殿下的美色迷了一下眼,仅此而已。”
慕容鸢听了,立刻伸出双手双手,捧起槐轻羽的脸,美丽的容颜再次凑到槐轻羽面前。
红唇张开,吐出一团香气,美妙如鹂莺鸣叫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低下头做什么,还不多看我两眼,等下分别了,你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槐轻羽:“……”
他老老实实盯着慕容鸢看,鼻尖萦绕的全是慕容鸢身上的香气。
慕容鸢问他,“保持这个姿势,你脖子舒服吗?”
“舒服啊。”槐轻羽道。
他被慕容鸢双手捧着脸,脖子有支撑,一点都不难受。
“可是我腰酸了。”慕容鸢说着,双手放开他的脸,坐在了软榻上。
捻起一颗葡萄含入唇中,慕容鸢又将目光落在了槐轻羽身上,朝他勾了勾手,“好了,现在你可以过来,继续看我了。这个姿势我不累,你可以看得久一些。”
槐轻羽:“……”
他不想看,能拒绝吗?
嗯,想了想,他又不敢。
只好慢慢的凑过去,动作磨磨蹭蹭,要多慢有多慢。
就在这时,凤驾颠簸了一下。
槐轻羽身形不稳,朝前倾倒,嘴唇一下子触碰到了慕容鸢的唇瓣,将他嘴巴里含的葡萄都意外吃进了自己嘴巴里。
含着酸酸甜甜、带着体温的葡萄,槐轻羽又惊又懵。
下一秒,他就被慕容鸢推开了。
“啊——非礼——”慕容鸢立刻用纤白的手指捂着红唇,气愤的瞪着槐轻羽,“我好心救了你,你竟敢见色起意,非礼于我?你夺走了我留给未来夫君的初吻,我日后还怎么嫁人?”
槐轻羽口中的葡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跪在地上请罪,“四皇子,我嗯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由于含着东西,口齿含糊不清,说出的话立刻有了歧义。
“什么?你是故意的?”
槐轻羽连忙摇头,“嗯是!”
他想说不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急得他立刻想要吐出葡萄。
慕容鸢捂住他的唇,“不准吐,这可是出自我口的葡萄,无数人想吃还吃不到。我没嫌弃你强吻我,你反倒嫌弃我了?吃下去。”
槐轻羽只能将葡萄吃下去。
一颗小小葡萄,他吃得眼泪汪汪。
实在是吞下别人口中东西的感觉,太膈应了。
“你哭什么,喜极而泣了?”慕容鸢拿出帕子,擦净了槐轻羽眼角的泪水,一脸动容,“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吃了我口中一颗葡萄,就感动得直流泪。”
槐轻羽:“……”
就在这时,凤驾停下,外面的侍卫唤道,“到秦府了。”
慕容鸢只好依依不舍的松开槐轻羽,“你这么爱幕我,可惜不能于我继续共处一室了,真替你遗憾。”
槐轻羽:“……”
面对着慕容鸢,他已经无语了好多次了。
下马车时,侯在车前侍卫见他眼睛红红的,安慰道,“公子别见怪,我们四皇子自小容貌过盛,被吹捧过头,得了自恋症,觉得全天下的人都疯狂爱着他,如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没事没事,还要多谢四皇子出手相助呢。”槐轻羽挤出一个笑,逃也似的蹿进了秦府大门。
上辈子的四皇子,简直是他心中的洁白月光。
如今他才发现,那哪是白月光,分明是个烦人的花孔雀。
童生试要考将近一个月,内容有八股、诗赋、策论等。
每次槐轻羽考完,回来时都毫无倦意。
直到考完,他都神采奕奕,步伐轻快,不仅不萎靡不振、食不下咽,反而还长高、变白了许多。
别人连考下来,都褪去了一层皮,他这么轻松?
真的有去考试吗?
别不是假借考试之名,实际上跑出去逛街了吧?
一直等着看好戏的秦宛书、李天瑞等人,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最大。
第30章
揭榜那日,槐轻羽来到了榜前,静默等待。
秦宛书与李天瑞,很快也来了。
他们二人一早就盛装打扮,皆穿了身大红色,仿佛将迎接天大的喜事。
秦漆禾与言成碧,也向林大儒请了辞赶来看榜。
一见到槐轻羽,秦漆禾就走过来安慰道,“说了让你不要折腾,你偏不听,不过如今考都考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无论结果,都是一段经历,引以为戒就是。”
言成碧在一旁没说话,但他脸上同样挂满了不信任。
槐轻羽闻言,嘲弄的挑了挑眉,“大哥,我很感激你的安慰,但还未出榜你们就笃定我考不上,抢先安慰,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秦宛书冷笑一声,眸子里满是看好戏的恶意,“我哥哥好心安慰你,怕你到时候见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一时想不开撞死,你还不领情?”
“是呀,槐轻羽,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李天瑞笑容满面的接过话茬,“我最后再劝告你一句,趁着现在还未揭榜,你只需要给我磕个头,就有机会撤销赌约。”
槐轻羽眨了眨眼,“我为何要撤销赌约?输了不过是进水里扎猛子,我自小在乡间学过洑水,在池子里游上几圈,也不成问题。”
“你执意要进行赌约?真是不知死活!”李天瑞见槐轻羽非要往他圈套里钻,不由得在心底嘲笑他的愚蠢。
不愧是从乡下来的,就是单纯愚蠢!
他早就唤了他那远房亲戚,守在了一旁的人群中,只待槐轻羽落水,那亲戚便会跳入水中,将他紧紧抱住。
一个哥儿,浑身湿透被男人抱住,清白可保不住。
他那亲戚,可是他千挑万选的,爱吃喝嫖赌不说,还喜欢打媳妇,前任媳妇刚被他打死,成了鳏夫。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李天瑞与秦宛书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嘻嘻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正在前方看榜的蓝柳走了过来。
他满脸喜悦的单膝跪地,谄媚的不停磕头,“恭喜公子,成功取得了案首。”
案首,便是童生试的第一名。
此话一出,四下寂静。
秦漆禾与言成碧,皆震惊得睁大了双眸,久久不敢置信。
只学了半年,便考取了案首?
这是人,还是文曲星下凡?
秦宛书与李天瑞同样不敢置信。
尤其是李天瑞,他精心为槐轻羽准备了“好礼”,等下岂不是要自讨苦吃了?
李天瑞觉得蓝柳是在诳他,立刻愤怒大叫:“大胆奴才!你真是不知死活,敢联合槐轻羽骗我!”
蓝柳面对他,可没有好脸,顿时翻了个白眼。
讥笑道,“李公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奴才,哪敢撒这种谎?你该不会以为,我手眼通天,能决定得了童生试吧?”
“槐轻羽怎么可能考上?你分明就是在骗我!”李天瑞气急败坏的大叫。
然而,像是故意要打他脸一般,报喜的人很快路过了。
为首一官吏,还敲着锣喊着槐轻羽的名字。
正要往秦府赶。
槐轻羽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朝着那群官吏抬了抬手,“官差大哥们,不必去秦府了,我就是槐轻羽。”
说着,他将考试时分发的牌子递过去,证明了身份,拿来了写着他名字的绢榜。
将绢榜展在李天瑞面前,槐轻羽风轻云淡,“看清楚了吗?李公子?你输了。”
李天瑞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掩耳盗铃般扭过脸去不愿看。
跳下去的后果,他可承受不了!
秦漆禾自认为是正人君子,最看不惯言而无信之人。
见李天瑞抵赖之意明显,原本对他的好印象,瞬间降低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正视着李天瑞,目光满满的谴责,“李公子,你当着大家的面,立下了誓言,如今怎么能不认呢?”
言成碧一直用惊异的目光盯着槐轻羽,眼神越来越亮,像是发现了世间罕见的宝物。
他本以为槐轻羽狂妄自大、没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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