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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攻略(古代架空)——晏云酌

时间:2024-07-04 08:34:51  作者:晏云酌
  他拟好了报名条件,写成奏疏,又给礼部的几个下属阅览了一边,确认没有问题,才呈了上去。
  哪知没过两天,段明烛下旨取消了比武招亲。袁宜哲兢兢业业数日,礼部也为着这第二次比武招亲忙了数日,一朝取消,更是令他们有口难言。
  听说,有人瞧见长公主段云岫得知此事,非常生气,亲自前去养心殿询问缘由,最后却无功而返。
  段云岫一不痛快,就跑去了京郊大营。八月末的凤京府,天已经渐渐凉了下来。今日的风还很大,段云岫坐在辕门处,高高的马尾被风吹起,几捋乱发拂面。
  她听着校场喧嚣的练兵声,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烈酒过喉,胃里但觉滚过一阵火辣。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渐落,校场上喧嚣的声音渐渐消失,练兵已经结束了。一坛酒全被她灌了下去,仍觉十分不过瘾。
  “再给我拿一坛酒来。”段云岫吩咐站在身侧的副将。
  那副将说道:“回禀殿下,营中的酒并不多,方才已经是最后一坛了。”
  段云岫眉心一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她酒量尚不错,至少相比段明烛要好一些。喝一坛锦江春尚能清醒,再喝第二坛就不一定了。只是她现在心里异常地烦躁,除了喝酒,她想不出该如何排解。
  今日,养心殿突然传出旨意,称长平长公主的比武招亲取消。她亲自去询问原因,她的好弟弟却说,这是楚酌的意思。
  段云岫更是生气,楚酌插手过一次她的亲事,她姑且容忍了,这次不知又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陛下取消比武招亲。
  出了宫,她骑马去了靖安侯府,打算找楚酌算账。可是楚酌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来,根本不在府中,也不在兵部衙门,就连侯府管家都不知道人去了哪儿。
  她心下无处发泄,于是骑马来了京郊大营。
  那副将低头不语,段云岫扬手一掷,将酒坛狠狠地抛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没有酒,就给我叫几个人来。”段云岫斥道。
  “叫人?”副将愣怔地看着她,“殿下要找何人?”
  “能打架的,武功高的。”段云岫皱眉道。“上次比武的头几名,全都给我叫来!”
  “……是。”
  “等等。”段云岫又叫住他。“还得是未成家的,已经有家室的别来。”
  “属下这就去!”
  那副将丈二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多问,转身叫人去了。
  几个被叫过来的岭南军站成一列,看着他们主子从石阶上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目光冷然。
  “你们都没成家吧?”
  几名岭南军互相对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有相好的姑娘没?”
  几名岭南军摇着头说“没有”。
  “那就行。”段云岫喝完了一坛烈酒,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们几个,挨个儿上。把看家本领使出来。”段云岫道。“今天谁打赢了我,谁就是公主驸马。”
  话音一落,那几个岭南军倒抽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站在段云岫身边的那名副将总算明白,方才公主让他去找几个单身能打的到底是何意。
  既然有了吩咐,那几个岭南军也不敢不从命,都各自去拿了家伙。下属送来了一柄长枪,段云岫倒提着枪,扬了扬下颌,示意最边上的那个岭南军上前迎战。
  对上自己的主将,那个士兵难免犯怵。甫一交手,段云岫便使出了千钧之力,长枪倏地刺了出去,那士兵躲得十分狼狈,而段云岫此时本就心烦气躁,找不到地方发泄,这长枪在她的手中仿佛有破竹之势,令对手难以招架。
  二十招开外,那个士兵已经招招都是破绽,躲都躲不及,遑论出招。段云岫长枪一扫,狠狠敲在了对手的膝窝处。他的小腿一麻,瞬间脱力,膝盖撞到地上,磕得生疼。
  段云岫收了枪,神情未变。
  “下一个。”
  另一名岭南军惴惴不安地走上前来,段云岫看都没看他,直接出招了,同样是雷霆万钧的枪法,将对方打得束手无策。
  第三个人,段云岫索性将长枪扔到了一边,换成了相对轻薄的剑,哪知还是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一场车轮战下来,段云岫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碎发贴在鬓角上,后背也已经被汗浸湿了。
  下属递上来汗巾,段云岫接了过来,随意抹了一把脸。瞧着那几个岭南军已经全部落败,她将手中的剑随手抛给亲卫,转手回了大帐。
  “殿下,可需属下去备热水?”
  “去吧。”
  段云岫将一身轻甲脱了下来,走到脸盆架前,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脸。
  “吩咐下去,再找几个能打的来,刚才那几个实在不成器。”
  “……是,属下遵命。”
  就这样,一连三日,在京郊大营练兵之余,段云岫就叫人来跟她比试,赢了的就可以夺得彩头。可是三天过去了,没有人能赢得过她。
  一来那些岭南军确实打不过他们的主将;二来对手是当朝长平长公主殿下,那些人在跟她比试的时候,难免有所顾虑;三来,赢了她就得当驸马,这谁还敢赢……听闻,上一个在比武招亲赢得魁首的“驸马”挨了五十大板。
  烈风呼啸而过,段云岫将长枪立在地上,站地纹丝不动,唯有她长长的发梢在风中飞扬。
  “怎么,都没拿出看家本事?”段云岫冷冷地看着那些刚刚被她打败的士兵。那些人刚比试输了,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地低着头。
  “还是说,驸马这个彩头,你们都瞧不上?”段云岫问道。
  一群人静悄悄的,没有人敢搭话。
  段云岫失了耐心,不由皱眉催促:“回话!”
  一名胆子稍大一些的岭南军站了出来,小心翼翼道:“末将不敢!末将确实不敌殿下。”
  段云岫心里烦躁无比,呵斥一句:“都滚去加练一个时辰!”
  那些岭南军如遇大赦一般纷纷跑去加练了。
  段云岫吩咐副将再去挑人,她就不信了,她堂堂大晟长公主,连个驸马都找不到。
  副将却十分为难地道:“营中武功高强的弟兄们,都已经败给您了。”
  “再去找!岭南军几万人,以前跟西越军打仗不是跟切瓜一样么?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打的?”
  “殿下武功高强,弟兄们确实不敌……”
  “是么?”段云岫冷笑一声,“岭南军没有,那就给我从燕梧军里找!”
  让段明烛取消比武招亲,那就从他的燕梧军里赔一个驸马给她。
  “……是,卑职这就去办!”
  回了军帐之后,她洗了一把脸,正准备修整一番,继续去单挑,却听见门口又有人进来了。
  段云岫以为副将又回来了,于是毫无耐性地道:“不是让你去挑人了吗?你又回来作甚?”
  门口那人却没有说话。
  “怎么,难不成燕梧军也挑不出一个能打的?”
  段云岫拿布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身后那人还没有说话,她不由蹙眉回头看去。待她逆着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她不由面色一变。
  来者面容清隽,眉轻且淡,唇上少了几分血色,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此时,他正逆光站在门口,稍显局促,手绞紧了衣袖。
  “……殿下闹够了没有?”
 
 
第76章 恨难言(七)
  段云岫看见来者,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想把副将叫来问问为什么有人来了不通传,这京郊大营的中军帐难道是谁都可以进的不成。
  可是她转念一想,兵部尚书统管整个大晟的军事,不仅分管各地驻军的军需,还有军队调动以及武官任命的权力。楚酌想进京郊大营,没人敢拦。
  “你来干什么?”段云岫随手把布巾扔到脸盆里,神情间满是戒备。
  楚酌看着她鬓角的头发湿了些许,便知道她刚跟人打完架。今日下朝,他偶闻兵部同僚提起,长平长公主在军营里连续三日跟人比武,以驸马作为彩头,然而三天过去了,却无一人拿到这彩头。
  楚酌轻叹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来,依礼行了一揖,随后说道:
  “京郊大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殿下身为乐涼王,又是岭南军主将,利用职位之便在营中招婿,这不合规矩。”
  段云岫一听,不由嗤笑:“不合规矩?《晟律》中的哪一条规定本公主不能在营中招婿?即便如此,那你为何不直接参我一本?”
  楚酌敛目不语。
  段云岫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抱臂绕着他踱步。
  “前些日子,你去找过陛下,让他取消了本公主的比武招亲,是不是?”
  楚酌垂手肃立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段云岫此时身着一袭铠甲,腰间还挎着方才比武用的长剑,就这样围着楚酌抱臂踱步。楚酌整个人都处于她的阴影之下,十分不自在。
  “说话啊。”段云岫催促道。“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下官确实是找过陛下。”楚酌不卑不亢地道。“陛下为长公主的婚事烦扰多日,臣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为陛下分忧。”
  “你分的是哪门子忧?”段云岫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你是帮本公主找到夫婿了?还是帮礼部一同筹办比武招亲了?”
  楚酌又不说话了。
  “你直接让陛下取消了这比武招亲,你分什么忧了?”段云岫冷笑一声。“楚弦歌,本公主只是想成个亲完成我母妃遗愿罢了,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般作对?怎么,你没成亲,难道也不让别人成亲?”
  段云岫咬了咬牙,越说越气愤,不知不觉便口不择言起来:“还是说因为幼时本公主害得你落水生病,你非要借此机会报复回来?!”
  说罢,段云岫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把这辈子的狠心都用光了。
  果不其然,楚酌听了这话,脸色已经难看得要命。
  他平复了很久,可是心里却止不住地疼,最后抬起眸,艰难地看着她:“在殿下心里,臣难道是如此不堪之人?”
  “这不是你想要吗?”段云岫望着他,满眼都是失望。“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你彻底死心吗?这样我就不用嫁给你了。我已经在尽力了,楚弦歌,我都已经快要放弃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听到这话,楚酌呼吸一滞,但觉心口发闷。
  “臣……臣只是希望殿下能觅得一良人,而并非为完成孝贤皇后遗愿草率嫁人。”楚酌悲戚地看着他,“公主,难道臣真的只是在多事吗?”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我觅得良人再出嫁?”段云岫的眼尾已经泛了红,她死死地盯着楚酌,质问道,“你凭什么管这么多?就算你是堂堂靖安侯,兵部尚书天子近臣,你跟本公主到底是何干系,还能管得到本公主的婚事?楚弦歌你管的是不是有些过宽了?!”
  楚酌听着她这一连串的质问,他藏在袖中的手都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是啊,他凭什么管段云岫?他以何立场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纵然他打心底里愿她能够嫁得好一些,将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可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偏偏就是他楚酌。
  楚酌用力绞紧了袖口,他故作镇定的声音里满满都是颤抖:“殿下教训的是……日后,微臣不会干涉殿下的婚事了……”
  段云岫泛红的眼尾依旧在紧紧地盯着他,而楚酌已经不敢再与她对视。
  “臣回府之后会上一封请罪的折子,臣不敢奢望殿下宽恕,只愿殿下莫再因微臣而动怒。”说罢,楚酌缓缓地敛衽而跪,俯下身,额头触到地上,“微臣叩谢殿下。”
  段云岫低头看看跪在面前的人,眼眶里已经含了泪,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随后,楚酌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没有再看她,草草地道了一声“微臣告退”,便准备离去。
  “楚弦歌!”
  段云岫突然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不知为何,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想让楚酌再也不要干涉她的婚事,楚酌如今已经答应了,可是段云岫却仿佛心底破开了一个大窟窿,她不禁质问自己,为何目的达成了,她却依然这么难受。
  楚酌止了步伐,却并没有转身。
  段云岫站在原地,双眸泛着红,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日后,我还会继续比武招亲的。”
  “……”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市井小民,能打得过我的,我就嫁了。”
  “……”
  “在此之前,我最后,最后问一次,你愿不愿意当驸马。”段云岫紧盯着他,“这是最后一次问你。走出这顶军帐,这句话我绝对不会再问下一次,你也不必过问我会嫁给谁。”
  “……”
  “现在,你走出这个军帐;或者,过来,到我面前。”段云岫的眸子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一般。“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做抉择。”
  楚酌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步伐,依旧没有转头看她。
  军帐里陷入了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很难选吗?那我帮你选一个。”段云岫的声音开始发颤,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走出去啊!你楚弦歌不是最是绝情吗!你走出去啊!”
  楚酌艰难抬头,看着大帐门口的帷幕近在眼前。
  只要伸手将其撩开,就能迈步而出。
  而身后的段云岫,正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第77章 唯此愿(一)
  楚酌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作,除了脸色不是很好看,什么表情都看不到。但若是仔细看去,他额角的青筋显现,血管突突跳动着,薄唇抿得泛白,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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