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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刺(近代现代)——她行歌

时间:2024-07-04 08:31:14  作者:她行歌
  “真要回?”顾望又确定一遍。
  “嗯,回吧。”周千乘声音落拓,“先这样,等他心情好点再说。”
  顾望在电话那端踌躇半晌,说:“您真回不来,雪太大了。”**门外,周千乘的声音传来:“沫沫,我走了。”
  苏沫没动,自刚才周千乘离开,他还是原来的姿势。视线越过窗户,落在外面的一片苍茫上。
  没一会儿,他看到周千乘坐着轮椅从大门出来,路上的雪没扫,轮椅从坡道上下来,很快陷进积雪里。周千乘摆弄轮椅好久,都不得要领。
  从上面往下看,那个曾经叫人害怕、如山一般无法撼动的人,变成小小一团,似乎再也无法伤人分毫。
  大概因为怎么也无法把轮椅从积雪里弄出来,周千乘有些颓丧。突然,像有心灵感应一般,他抬头往楼上看,苏沫吓了一跳,立刻闪身从窗边离开。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打开门,门口放着周千乘带来的大行李箱,敞开着,里面还有很多吃的用的。那个杂物间的门关着,钥匙挂在门把手上。
  苏沫拔了钥匙,踢了一脚行李箱,想想食物无罪,又把东西都拿进屋里。
  忙活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悄悄靠近窗户,又探头往下看。
  周千乘还坐在积雪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沫皱着眉毛,看看时间,再有五分钟保安就会巡逻到这里。
  很快,保安发现了周千乘,小跑着过来,跟对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帮着人把轮椅推出来。
  走廊外传来轮椅动静,没一会儿停在门前,等了片刻,极轻的敲门声才响起。
  苏沫开了门,保安推着周千乘站在外面。
  保安搓着手,笑呵呵地说:“苏老师,那什么,这位先生执意要离开,可外面交通都停了,现在出去很危险。你劝劝吧,别着急这两天出门了。”
  保安昨天见过周千乘,知道这人是来找苏沫的,但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闹了矛盾,一个脸色难看,一个执意要走。
  苏沫不好当着外人掉脸子,但又实在不想看到周千乘,一时之间没说话。
  空气沉默了几秒,气氛渐渐尴尬。
  最后还是保安打圆场:“那个,你们商量下,我还有一趟没巡完,先走了。”
  说罢把轮椅往前推了推,转身走了。
  只剩俩人在走廊上,苏沫倚着门框,许久没说话。
  “沫沫,航空管制了,飞机过不来。我本来想出去住酒店的,但外面也封路了……”周千乘声音越说越小,快要听不见。
  苏沫站直了身体,拿出杂物间钥匙,扔到周千乘怀里,关门回屋。
  周千乘握着钥匙愣了愣,随后嘴角翘起来,压都压不住。
  暴雪连下两天,部分路段封闭,车站停运,所有节庆活动取消。第四区基础建设原本就落后,一场暴雪几乎让城市瘫痪。
  这两天苏沫做好饭,都会给周千乘送些。他没办法,那个杂物间里什么也没有,总不能让“周千乘在异地饿死”这样的新闻刷屏。
  但周千乘惯会诡计多端,苏沫对他很防备,到了饭点敲敲杂物间的门,把吃的放地上,然后回屋,尽量不和对方见面。这样送了两次,第三次他刚开门,对面也开了。
  “沫沫,不然我做饭吧,你歇歇。”周千乘看起来怪不好意思,又有些心疼的样子。
  苏沫瞥了一眼他的腿,又想起两人还在一起时,他热个牛奶都能糊锅的架势,忍不住出言讽刺:“你就算站着,也能把厨房炸了。”
  这话一说出来,苏沫就后悔了。
  周千乘的腿变成这个样子,抛开别的不谈,说到底是为了救他。原本正值盛年的健康人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将来能否治好还两说,苏沫这话无疑是在对方伤口上撒盐。
  苏沫极快地掠了一眼周千乘,然后垂下眼帘,一时有些僵硬。
  周千乘静了几秒,很如常地说:“雯姐教过我一些简单的,下个面什么的我都会。这种情况不知道要多久,总不能让你这么辛苦。”
  “不用,”苏沫偏过头不看他,很冷酷地说,“你安静呆着就行了,等天气好了立刻走。”
  年三十早上,苏沫趴在窗口往外看,园区里清扫了一条小道出来,他打算出门采购点物资。
  穿上羽绒服,他拉着买菜用的小推车出门。走出单元大门,干冷的空气往鼻腔里钻,苏沫把口罩拉上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不远处周千乘正在和保安一起铲雪。
  他手里拿着一把塑料铲,一只手操控着轮椅,将铲好的雪堆到路边,即便行动不便,干起活来也很利索,铲雪速度甚至比保安还快。
  他边干活边和保安聊天,苏沫站得远听不清,只隐隐听见笑声。这幅画面挺诡异的,如果保安知道这人真实身份,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苏沫没管他,闷着头往前走,果然没走几步周千乘就追上来,在后面喊他:“沫沫,你要出门买东西吗?”
  他连喊几声,苏沫只好停下来。
  周千乘总算追上来,方才的笑意还没下去,看起来有点兴冲冲的:“我问过了,山脚下只有一间小超市开着,走过去半小时,我们去那里买吧。”
  苏沫没理他,拉着车子继续走,周千乘赶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园区。
  路上积雪很厚,他俩在一条仓促清理过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总算看到那间小超市。超市人不多,东西也少,老板说送货车上不来,剩下这些算不错了。
  苏沫把架子上剩下的蔫啦吧唧的蔬菜全买了,又买了鸡蛋和面粉,周千乘带了很多肉来,倒是不用买肉。结账的时候,周千乘抢在前头,手里还拿着一副对联和一把仙女棒。
  回去的路是上坡,不太好走,周千乘一只手操控着轮椅,一只手拖着小推车,和苏沫速度相当。苏沫走一会儿便累了,周千乘停下来,问他要不要歇一歇。
  苏沫没说话,原地站着,呼吸有些重。周千乘脸色渐渐沉下去,他记得苏沫以前没这么弱。
  “哪里不舒服吗?”周千乘轻声问。
  “没有。”苏沫面无表情地说。
  周千乘明显不信,大有苏沫不说实话就不罢休的架势。
  苏沫和他对视几秒,说:“因为永久标记。”
  被永久标记的omega如果远离自己的alpha,在发青期得不到信息素安抚,身体就会产生紊乱。这是常识。
  苏沫即便发青期再不稳定,即便对alpha信息素没正常omega那么依赖,仍然会受影响。他来第四区之后,有过一次发青期,靠药物硬挨过去,但后遗症挺明显。遇到天气变化,心思重了,饮食稍不规律,就很容易疲惫。
  等身体好一点,他原本计划无论如何也要把标记清洗掉,哪怕身体承受不住,他也要试试。
  周千乘听到这个答案,状态肉眼可见地往下落。他紧紧抿着唇,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做了那么多伤害苏沫的事,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他握紧小推车把手,眼眶干涩,声音压得很低:“沫沫……”
  千万种后悔都凝聚在这个名字里,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没有地缝可钻,他的后悔无处发泄。
  ◇ 第77章 77、过年
  苏沫歇够了,继续往前走。
  他说出来不是为了看周千乘那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也无意刺激对方,就是事实而已。他只希望周千乘还有点良心和愧疚感,雪停了抓紧滚蛋,再也不要出现了。
  他边走边胡思乱想,没注意前面突然冲下来的一辆三轮车。车上的人大喊:“刹不住了!让一让!让一让!”
  还没反应过来,苏沫就被一股大力拽向一边,周千乘死死抓住苏沫手臂,横过轮椅挡在他跟前,那辆拉满货物的三轮车贴着轮椅滑下去,直到滑到路尽头被雪堆拦下。
  “没事吧?”周千乘将苏沫拉过来仔细看,语气着急,“有没有撞到?”
  苏沫摇摇头:“没撞到。”
  小推车倒在一边,里面的菜滚出来,周千乘让苏沫等着别动,自己过去收拾。苏沫缓了缓,过来帮忙。菜倒是没事,鸡蛋摔碎好几个。
  苏沫捡了好的蛋放进袋子里,一抬头,发现周千乘裤子破了。
  “你撞到了?”苏沫眉头微微皱着,问周千乘。
  “不疼,”周千乘低头看了看裤子,“没感觉。”
  两人回到宿舍,苏沫把东西归好类,周千乘在旁边帮忙,等忙完了,周千乘很自觉地说:“我回屋了。”
  他操控着轮椅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听见苏沫喊他:“等等。”
  他转过身,看到苏沫拿毛巾擦干净手,走过来,在他跟前蹲下,然后说:“裤腿挽起来。”
  周千乘是右腿站不起来,这下巧了,撞伤也在右腿上,膝盖连着小腿有一大片红肿,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苏沫想了想,打开冰箱拿冰块,用毛巾包起来,给周千乘做冷敷。他手上动作不停,话也说得很严肃:“估计这两天就能解除管制,你让人早点来接你,去医院看看吧,别伤到骨头。”
  “不是大事,”周千乘满不在乎,“一点感觉没有。”
  苏沫心想当然没感觉,你都瘸了。但这话他没法说,想了想又对周千乘这个无所谓的态度有点生气,便说:“爱看不看,别是在这里出了事,赖到别人身上。”
  他说话没好气,下手也重了些,等弄好冷敷,一抬头,周千乘一张笑脸就撞进眼里。
  竟然还有心情笑。
  苏沫像看神经病一样和他对视几秒,移开视线没再搭理他。
  因为这次意外,周千乘破天荒被允许留在苏沫房间里一起吃年夜饭。
  晚饭挺简单,苏沫按照第四区风俗包了饺子,还在里面放了硬币。周千乘吃到了,悄悄将硬币放在口袋里。
  吃完饭,周千乘帮忙收拾碗筷,苏沫便靠在窗口往外看。救助中心距离市区远,除了几声隐约的鞭炮声,再无其他,和平常安静的样子没差别。
  相比苏沫的沉静,周千乘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甚至提议去楼下放仙女棒——他晚饭前已经把对联贴到了苏沫门上,对仪式感的要求简洁又隆重。
  苏沫并不想放什么仙女棒,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他已经不感兴趣。
  “完全站不起来吗?”苏沫突然开口问。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件事,他想听周千乘的回答,不想再从新闻或者别人口里听到。
  周千乘显然没想到苏沫会问,他顿了顿,慢慢说:“要看复健情况。”
  这个答案很模糊,跟没说一样。其实周千乘不敢说答案,说会好,他怕苏沫不关心不在意,说不会好,又怕苏沫太关心太在意,会愧疚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那些攻讦你的人呢?”苏沫问。
  “没事,大不了这个总长不干了。”周千乘说,“功名利禄是最浮躁的东西,没什么放不下的。”
  周千乘说完,哂笑一声:“努力了那么久,再说这个,是不是有点矫情。”
  “其实不是的。”他又说,“晚上回到家,四周冷冰冰的,累了想说句话,连个人都没有。躺在床上,早上醒来,另一侧永远是凉的,就会突然觉得原本拼了命要拿到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值得珍惜的。”
  年前他整理房间,在苏沫书房里发现很多未拆的礼物,都是去年过年时他买给苏沫的,那是周千乘长大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可快乐很短暂,像烟花转瞬即逝。
  然而他是个深处黑夜的人,见过了绚烂烟花,便再也忍受不了寂寂夜空,黑黢黢不见五指,让他时刻沉在恐惧里。
  苏沫沉默着没接话。
  周千乘的话适可而止,说多了怕苏沫烦。他观察着苏沫脸色,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好选了个不会出错的话题。
  “穆姨今年要在那边过年?”
  “嗯,妈妈原本想让我过去的,但我不想折腾。”
  “也好,来回一趟十几个小时,还要倒时差,你身体受不了。”
  苏沫点点头,聊天聊得有些牵强,他打个哈欠,眼泪都要滚出来。这时候立在书桌上的平板响了,他点开通话,周逸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沫沫,新年快乐。”周逸和苏沫打招呼,“吃饺子了吗?”
  “吃了,”苏沫方才还懒洋洋的声音跳跃了些,“你呢?自己做饭?”
  “对啊,我自己下厨,做了六菜一汤,很棒吧。”周逸的声音隔着屏幕有些失真,但仍能听出来很开心。
  苏沫立刻捧场地说“很棒”。
  两人又闲聊几句,周逸突然说:“沫沫,你房间里还有别人?”
  从周逸的角度,能看到远处茶几上摆了两个水杯,沙发旁露出一点黑色裤脚。
  苏沫没隐瞒:“嗯,他来了。”
  屏幕里传来很大的声音,像是猛然起身将什么东西带倒了。
  “他来干什么?”周逸声音提高了些,第二句话就是问苏沫,“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苏沫示意周逸稍安勿躁,然后很平静地说,“取消航空管制之后,他就离开。”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周千乘坐在角落里,眉眼低垂,一动不动。
  周逸静了片刻,说:“沫沫,你如果觉得不舒服,不要忍着,不喜欢就说,不用委曲求全。他一个大区总长,跑到第四区去,相信也不会做太掉价的事。”
  “如果他敢不老实,你不用客气。他伤在右腿,往那里踹就行了。”
  这话说给屋子里另一位听的。直白到有些让人难堪。
  苏沫很轻地啧一声,视线没敢往周千乘那里看。周逸又不放心叮嘱两句,最后说“他走了一定要给我说声”才下了线。
  屋子里安静到死寂。两人相对无言,谁也没有先开口。
  苏沫坐了一会儿,他累了,这两天应付周千乘其实是很疲惫的,现在吃过饭,困劲上来就想睡觉。
  他故意不避着周千乘接电话,他知道周逸说不出好话来,周千乘哪里受过这种阴阳怪气的指责,被人像防狼一样拿到桌面上说,他自尊心和面子都接受不了,说不定一怒之下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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