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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刺(近代现代)——她行歌

时间:2024-07-04 08:31:14  作者:她行歌
  苏沫往后退了一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比周千乘这个病号还要脆弱。一件不算太厚的连帽衫裹在他身上,风一吹鼓鼓荡荡。
  可以是山林里任何一片叶子,随时被风吹走。
  周千乘被这个联想吓到颤栗,鸡皮疙瘩霎时涌遍全身。
  “让他们都走吧,”苏沫说,“好吵啊。”
  周千乘紧紧盯着苏沫,冲身后轻轻挥手,顾望带着人往后退,一直退到不远处树林里。
  “好了,不吵了,沫沫对不起,你先过来,那里太高了,摔着怎么办。”
  周千乘说着,尝试往前走一步。苏沫立刻往后退,吓得周千乘马上屏息立正。
  他开始说话试图分散苏沫注意力:“今天有人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你不要生气,这和你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会改,一定会改的。你不喜欢的事,咱们以后都不做了。你要还想去研学,那就去,想去哪儿都成。”
  苏沫看着他,眼底疲惫至极。
  “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苏沫慢慢开口,仿佛陷入一场旧时的梦里,那梦是色彩斑斓的,带着滞后的欢喜和伤痛,成为兰因絮果的典型爱情悲剧实例。
  周千乘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耳边除了苏沫的声音,再无其他。
  “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跟你一起去学校,喜欢听你说话,看你给我做手工,你的手怎么那么巧,做出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我没你聪明,不能给你什么,就开始学画画,发誓长大之后要开一间很大的画廊,展出的每幅画都是你。”
  “还没成年就梦想着长大后要和你结婚,一起吃很多好吃的红豆派和糯米糕,买很多彩带打成蝴蝶结挂在我们房间的天花板上。”
  有眼泪从周千乘面颊极速跌落,他没擦,僵直站着,仿佛对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幸福不能相信。
  他真的不想听这些美好之后的“可是”,在某一刻甚至想要捂住耳朵,可苏沫不给他机会。
  于是,他听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两个字——可是。
  “我们有那么多可能,可是,你选了最坏的那种。”
  “小时候最怕你上学不等我,怕你周末要出门,怕你带了同学来就不理我。”
  “后来,怕上学,那些人打人很疼,骂人很难听,我有时候看到你在远处看着,明明是最喜欢最亲近的人,但却好像完全不认识了。”
  “我做错了什么呢,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阿姨出车祸,我爸也付出了代价啊。”
  “我都走了,好不容易能开始新生活,好不容易能和别人正常相处了,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吗?”
  “你不知道。”
  “再到后来,很怕你下班回来,怕我们单独相处,怕你不高兴,怕见到周逸,甚至怕你睡醒,你醒来,我怎么办呢,能躲到哪里去呢?”
  “你扔掉的鹅卵石,是周逸送给我的,但那是治病用的。我每次把它握在手里,就会想到海边的落日很美,海鸥自由,风很温柔,水很蓝,而我,是安全的。”
  “可这些都让你毁了。”
  苏沫很平静地说着这些,平静到让人害怕。至少周千乘的害怕在此刻快要达到顶峰,他慢慢伸出手,扶着身旁一棵矮树,如被某些真相迎头痛击,终于能从旁观者的角度彻底看清楚那人的残忍。
  而那人正是自己。
  他站相狼狈,风度全无,如果时光能倒流,他此刻愿意倾家荡产回到过去,撕了那个叫周千乘的人。
  苏沫摆摆手:“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对你来说不重要,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
  这种带着浓重宿命感的话让周千乘肝胆俱裂。
  “重要!怎么不重要!你下来,我慢慢和你说,我跟你道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真的,沫沫,你想过什么生活,想去哪里,都行都可以。”
  苏沫看着他:“我想离婚,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周千乘握着拳,嘴巴紧紧闭着,一个字说不出来。
  果然,苏沫嘲讽地想,周千乘就是一头逮到猎物的狮子,没什么能让他松口。
  “算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苏沫淡声说,“周千乘,我还有一个办法离开你。”
  他说着往后撤了一步:“你不是说,就算我死了也是你的吗?好啊,那你就抱着我的尸体过吧。”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跳下山坡。
  ◇ 第71章 71、赤脚
  如果苏沫今天死了,那么这一天,将是周千乘的人生终点。
  灭顶灾难袭来的时候,人总会爆发出惊人潜能,周千乘用了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扑向苏沫,眨眼之间,两人一同消失在山坡后面。
  那段山坡很陡,也深,山底是一条狭长的山谷裂缝,布满大小尖锐山石。
  周千乘死死抱住苏沫,速度极快地翻滚着下坠。
  他体量足有苏沫一个半大,手长脚长,一只手臂护住苏沫的头颈,另一只抱住腰,四肢像藤蔓缠绕住苏沫全身,撞起无数石头和飞溅的泥土,最终被一棵树绊了一下,方才堪堪停下。
  苏沫在浓重的血腥气和信息素味道中醒过来。他从周千乘身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像是血袋被扎破一般,除了脸上还好,其他地方都血淋淋的。
  腹部的绷带已经完全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刀口,不断有鲜血从那伤口里涌出来,病号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苏沫抬头看上面,隐约有呼喊声和晃动的灯光。他试着站起来,但没成功,尽管如此,他依然知道自己没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果不是周千乘当肉垫,他不可能只是身上擦破点皮。
  他抖着手去探周千乘鼻息,随即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没放下,一转眼就看到周千乘右腿上扎了一块什么。凑近看,是一条不算薄的石片,从外侧扎入,贯穿大腿,另一侧露出挂着血肉的尖头。
  呼喊声越来越近,顾望他们正设法往下滑。
  苏沫从地上爬起来,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天上一点微弱星光,远处密林和山谷隐在薄雾中看不清面目,不像是有出路的样子。
  不管了,既然摔下来没死,那就算没出路也要离开。可一步没踏出去,脚腕就被拽住了。
  “别走……”周千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一只手抓住苏沫裤脚,很用力。
  苏沫低头看着他,气息不稳:“救援很快就来,你别乱动,松手。”
  周千乘不肯松,固执地盯着苏沫。
  “你说过,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
  “天亮……再走,”周千乘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你信我一次,我放你走,但……要安安全全地走,你等我,医院……醒来……”
  一口血沫猛地喷出来,周千乘仰头大口呼吸,感受到苏沫轻轻一扯,裤脚便从手中脱落。
  身下的石头已经被血染红,伤成这样,腹部和腿部是要重新手术的,可能身上还有别的伤。苏沫移开视线,问:“你怎么保证?”
  周千乘说得对,且不说这条山谷他走不走得出去,就算出得去,可能还要面对周家人的围追堵截,他怕是根本离不开第九区。
  “我发誓……如果这次不能做到……让我死在手术台上。”
  苏沫心脏猛地一跳。
  救援人员已经距他们几步之遥,苏沫余光中看到顾望的身影。苏沫一往后退,周千乘就露出很受伤的眼神。他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撑不住了。**周千乘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很软很白的小孩儿,光着脚,沿着河堤一直走。
  他跟在后面有些着急地问:“你怎么不穿鞋啊?”
  小孩儿不理他,一会儿采野花,一会儿捡鹅卵石,还把堤岸上长长的草打成蝴蝶结,玩得很开心。小孩儿越跑越快,周千乘快要跟不上,在后面喊他:“你等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儿跑到一个很高的山坡上,停下来,探首往下看。有石块咕噜噜滚下去,过很久才跌到山底。周千乘只觉得心脏骤停,好像有什么从他脑海里闪过,接下来的画面似曾相识——那个小孩儿要跳下去。
  不要!不要跳!
  这些年拼了命拿到的高位和荣华,如果没有见证和分享,那么他的所有努力都毫无意义;这些年独自熬过来的孤独和期盼,从十七岁到而立,他的喜怒哀乐再无人在意;他爱的人,余生的血肉,灿烂的阳光和水分,终将被碾成一地齑粉。
  小孩儿回过头来,冲着他笑,饱满的脸蛋白润,眼神澄澈晶亮。
  “沫沫!”周千乘脱口叫出他的名字,“求你了,回来。”
  小孩儿张张嘴,说着什么,突然表情变得痛苦不堪,地上的草变成一根根竖起的尖针,扎进小孩儿光着的脚上,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沫沫,你怎么了?”
  小孩扁着嘴哭:“疼。”
  然后哭声更大了些:“没有鞋子,很疼。”
  周千乘如遭雷击。
  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闪过,少年人无助的眼泪,房间里破碎的哭喊,不讲道理的猜忌和折磨……他终于想起来,那鞋子是他亲手扯掉的,在过去那些漫长的日日夜夜里,他最爱的小孩儿只好赤着脚一路艰难前行。
  如今被逼到悬崖,再无路可去。**周千乘脱离危险彻底清醒过来,已是一个月后。
  他这次其实命悬一线,二次手术中腹部重复感染,差点就下不来手术台,同时腿部毁损伤导致局部骨骼破坏,伤到腿神经,目前的医疗技术不能保证他还能站得起来。
  各地来的专家聚在一起,会诊一个接一个,气氛严肃,表情凝重,整个院区都沉浸在一团压抑中。
  周千乘在清醒后第六天开始工作,代理总长刚走,顾望便推门进来。周千乘立刻看过来,然后又往对方身后看,没人,今天仍然是顾望一个人来的。他眼神从期盼到失望很明显,顾望只好装没看见。
  汇报完一些必要情况,周千乘照例问关于苏沫的事,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挺好的,每天看书,在花园里散步,我今天把云际的猫送过去了,他挺开心的,和小圆饼玩了好久。”
  周千乘嘴巴动了动,剩下的话到底没脸问出来——他醒了六七天,苏沫没来看过他一次,电话也没打过,他捧着手机看监控,屏幕里的苏沫很平静,脸上有了点肉,没之前那么瘦了。
  他很想问问顾望,苏沫有没有提过他,有没有一点点担心,欲言又止几次,都张不开嘴。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沫沫……没说什么?”
  顾望扭头去看监测仪,大屏上几个数据平稳,看起来问题不大。
  “说了,他问您恢复得怎么样。”
  周千乘心中涌出一丝狂喜,强压住嘴角,问:“你怎么回的?”
  顾望想了想,如实回答:“我说您的腿不一定能站起来,可能需要终生坐轮椅。”
  周千乘:“……”
  顾望继续说:“但身上其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人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便问,您昏迷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他什么时候能离开?”
  周千乘:“……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你出去。”
  顾望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又被周千乘叫住。
  “其他人没找麻烦吧?”
  “没有,几位长辈这次都很老实,我这边也加派了人手看着,苏先生绝对安全,不过……”顾望犹豫了一下,又说,“二少爷回来了,一直在想办法找苏先生。”
  周千乘沉着脸,半晌之后说:“让他来找我。”
  周逸找不到苏沫,便来找周千乘,他之前来过几次,均被拦在病房外,今天终于能进来。
  周千乘示意保镖在外面候着,硬生生挨了周逸两拳。
  周逸冲着他哥脸上招呼,周千乘一嘴的血和着一颗后槽牙吐出来,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粗喘。他身上还连着几根管子,腿上绑着固定支架,一般人这么折腾怕是能当场丧命。
  周逸咬牙切齿地骂:“我不打你伤口,不是有良心,是怕你死了,沫沫才真的走不了。”
  “你知不知道他用了多久才好起来?”周逸蹲在周千乘跟前,一只手按在他腿部的固定支架上,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这套昂贵的支架拆下来扔了。
  “小时候借别人的手毁他,长大了又亲手毁他。”周逸一贯温和的脸上表情狰狞,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是,所以我很后悔。”周千乘看着周逸,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用尽我所能弥补他照顾他爱他。”
  “我答应过他,等我出院,会放他走,让他过想过的生活,让他开心,让他没有负担。”
  连在身上的监测仪被刚才一番动作拉扯到地上,这时突然发出尖锐报警声,周千乘抬手一拳砸在那个正方形小盒子上,“轰”一声,监测仪凹下去一大块,报警声停了。
  周千乘发着狠,继续未说完的话:“这次,我说到做到。”
  周逸明显不信。他早就领教过他哥的偏执,疯批内核十分稳定。就算一时有所改观,将来未必不会故态复萌。
  “你想见见沫沫吗?”周千乘盯着周逸的眼睛问。
  “你把他藏在哪里?”
  “当然在很安全的地方,家里这种情况,一旦我出事,”周千乘专挑他弟的痛处戳,“周逸,你护不住他。”
  周逸紧紧抿着唇。
  “去见他吧,告个别,然后回你自己的生活中去。我不找你麻烦,以后都不找了。”
  “但是,就算沫沫离开,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周千乘早就看透周逸那条软肋的位置,一刀精准扎下去,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你了解他,他的新生活里,只有他自己。”
  ◇ 第72章 72、不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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