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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刺(近代现代)——她行歌

时间:2024-07-04 08:31:14  作者:她行歌
  苏沫像是失了魂的木偶,愣愣看着顾望。顾望看出他不对,怕他别是犯病了,问道:“带药了吗?”
  苏沫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说“没事”。
  他已经不需要吃药。
  顾望见他比方才清醒,情绪也似乎稳定下来,松了一口气,慢慢给他解释:“这是总长一处私宅,不常来,你先在这里住着,等风头过去……”顾望说到这里一顿,这风头恐怕是很难过去了,如果周千乘无恙还好说,否则结局如何顾望根本不敢想。
  “他会死吗?”苏沫问。
  顾望和他对视几秒,反问:“你希望他死吗?”
  苏沫还穿着特意为今晚酒会准备的定制衬衣,如今上面沾染了大片血迹,他脸上也有,直挺挺站着,看起来有几分无动于衷。
  顾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
  他看着苏沫脖子上挂着的海螺珠,很平静地说:“他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护好你。”
  多余的话他没再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是非对错应由两个人消化解决,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苏沫洗了个热水澡,把水温开到最大,身上烫红了一片,仍然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是周千乘的血,带着一股很淡的冷杉味道。那味道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原来周千乘也不是无坚不摧,玻璃扎进身体也会流血,也会昏迷不醒,也会死啊。
  死这个字眼让苏沫止不住颤栗。
  镜子前裹着浴巾的身体苍白消瘦,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粉色珠子却润泽照人。这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是周千乘给他的吗?他努力回想,记忆的一角缓缓出笼。
  “这颗海螺珠不比那块破石头好看又值钱?”
  “算了,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来,戴上看看。”
  然后,他在周千乘给他戴珠子的时候,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玻璃刺了出去。
  等苏沫洗完澡出来,顾望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好在这间卧室有隔间,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避嫌了,顾望和苏沫说一声,让他在里面睡,自己就在隔断外面的沙发上凑活一宿。
  顾望一晚上接了无数个电话,他压低声音去阳台上接,但苏沫依然听得清楚。大概是周千乘还在抢救,手术已经持续四个小时,没脱离危险。
  苏沫蜷缩在床角,抱着被子,昏昏沉沉睡去,又屡屡惊醒。他眼前总是出现周千乘血肉模糊的脸,一会儿掐着苏沫脖子问为什么要杀他,一会又哭着问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周千乘竟然会哭。苏沫很惊讶,伸手去摸他的眼泪,却摸到一手黏腻,低头一看,是血。
  半睡半醒间,又有人走到他跟前,他猛地睁开眼,面前站的是一个少年。那少年慢慢蹲下来,和他视线齐平。
  “沫沫,我好疼,你帮我包扎伤口好吗?”
  是少年周千乘,脸上挂着稚气,眉眼还没完全长开,但依稀能看到成年后的英俊轮廓。
  “沫沫,我爸妈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也不要我。”少年的手很凉,蜷缩成拳头放进苏沫手心里,然后慢慢俯下身将头埋在苏沫胸口,短短的头发很硬,扎得人心脏疼。
  苏沫积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滚下来,嗓子里疼得说不出话来:“我从来没有不要你,是你……先不要我的啊。”
  顾望站在屏风后面,看着梦魇的苏沫喃喃自语,一会哭一会笑,状若疯癫。
  周千乘狡猾多疑心狠手辣,但他单就对苏沫而言,几乎毫无保留,他为了苏沫做的改变,恐怕没人比顾望更清楚。不是非要给对方洗白,但顾望首先是周家人,站在周千乘的立场想问题,如果周千乘这次救不回来,周家是不可能放过苏沫的。
  周千乘硬挺着在昏迷之前要顾望一个承诺,只要顾望点了头,就算他下不来手术台,也没人动得了苏沫。
  苏沫在这所房子里住了两天,白天发呆,晚上睡觉,看起来没什么心事,也不担心周千乘怎么样。
  顾望看起来却很焦虑,面色严肃,第二天下午拿着一个包出来,扔在苏沫跟前,示意他看里面的东西。
  是个帆布旅行包,拉链敞开着,里面满满一摞纸币,最上面是几本护照,还有两把枪。
  “你上次跑了五天,总长最担心什么你知道吗?怕你没钱用。”顾望揉揉太阳穴,有些气短,“他气得口不择言,说下次要跑路,一定要给你带上汇率最高的纸币,还得有枪,护照要做好几本。”
  “我想着,他要是醒不过来,就真的一语成谶,我们就得跑路了。”顾望自嘲道,“枪,钱,我准备好了,就算他没吩咐,我也知道他心里的意思。”
  苏沫没说话,盯着那一大包钱看,他认识这个国家的纸币,是一个遥远的岛国,盛产石油,失业率很低,人居环境很好。
  不过他们没能跑成。
  很快,顾望接到电话,说得挺大声:“脱离危险了?太好了。”
  他说着去看苏沫,苏沫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本书看,很安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要观察多久?”顾望问,停顿半晌,又说,“好的,转到普通病房和我说声,如果人清醒了,我带苏先生过去。”
  苏沫一早上都是一个姿势,一本书捧在手里,一页都没翻。直到顾望挂掉电话,他轻轻动了动,僵着的肩膀落下去,才看清楚那一页纸上写的是什么。**周入淮在第四天找来,被顾望拦下。
  他怒火冲天:“把人交出来!”
  顾望摇头:“不行。”
  “顾望,你是周家人,你跟了千乘多少年,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人往他身上招呼,你不生气?”
  “总长交代过,务必护他周全,我不能违抗命令。”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上次滨海大道遇袭就不说了,这次又差点要了千乘的命!趁现在,赶紧把人交出来,千乘如果要人,我一力承担,跟你没关系。”
  “您把人带走想做什么?”
  顾望知道,周家几代人都是兵不血刃的狠辣和脾气,趁着周千乘在医院,把苏沫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轻而易举。等反应过来再来要人,大局已定,任周千乘再怎样都白搭。
  周入淮毫不避讳:“只有死人才没威胁。”
  顾望依然挡在楼梯口,寸步不让。
  “顾望,你要反了不成!”
  “周先生,我听命总长,但不听命周家其他人。没有总长命令,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
  “你糊涂!苏沫如果再留在千乘身边,有数不清的祸患。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算防着,可身边人怎么防?日防夜防吗?还要不要生活了!”
  “既然总长已经醒了,苏沫去留应该由总长做主,而不是像您这样,背着总长跑来,想要私自处理他的omega。总长昏迷前跟我说的话您也听到了,苏沫在他心里什么位置您比谁都清楚。当事人都没说话,您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他们亲父子都能反目,何况叔侄。”
  不得不说顾望是个话术高手,只几句话就把利害关系点透了。
  周入淮拂袖而去。
  顾望长松了一口气。如果周入淮硬来,他倒是不怕,只是势必会闹得很难看,周家定然会腥风血雨一场。他收拾完残局,确认周入淮的人全走了,才返回房间。
  然而房间里没人,窗户大开着。
  外面是点缀着蜿蜒灯火的群山,位于半山腰的房子围栏后面就是一条通往山顶的路。顾望点开监控回放,看到苏沫打开窗户,二楼阳台连接着下面一条廊柱,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顺着廊柱滑下去,然后翻过围栏,消失在夜色中。
  那山上岔路很多,人迹罕至,虽有路灯,但也只到半山腰。
  他已经离开半个小时。顾望惊出一身冷汗。
  ◇ 第70章 70、抱着我的尸体过吧
  苏沫漫无目的地走,不记得走了多久,等再回头,只看得见脚下点点灯光。他累了,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随便找块石头坐下来想事情。
  远处群山绵延,和夜空融为一体,偶有灯火从葱茏中泻出,不亮,却让人温暖。
  苏沫坐了很久,拿出手机开机,然后拨了出去。
  “嘟嘟”两声,对面很快接了,是一个急促且惊喜的声音:“沫沫,是你吗?”
  苏沫说“是。”
  “你怎么样,好不好?我知道家里出事了,你——”
  “阿逸,”苏沫打断他,轻声叫他的名字,“我有话要和你说。”
  深夜山林中除了风声窸窣,再无动静,苏沫的声音像是落在空荡荡的山谷里,有种瘆人的凉意。
  “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信息素,他把门锁掰断了,我很害怕……”
  压在心头的沉疴和痛苦总要说出来,原来说出来也没什么。即便再也不见,即便不是恋人,周逸对苏沫来说都是极重要的人。他们两个,不应该在最后这一刻,还存有隔阂。
  苏沫心想,让我自私一回吧。
  “我让他停下,他不肯,好疼啊……真的好疼……”
  电话那端是死一般的寂静,周逸的呼吸狠狠滞住。
  苏沫停顿很久,他似乎在调整情绪,调整好了,继续说:“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憋在心里太久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很抱歉,让你这么难过。”
  周逸的声音像飘在风里,很轻,却很痛:“沫沫,你没有错,不要说抱歉。”
  “他流了好多血,整个房间都是,还在哭,我知道我在做梦,可还是很难过。”苏沫声音恍惚,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没有杀人!”
  “阿逸,我……不想他死的。那块玻璃,原本是留给我自己的。”
  “沫沫!”电话里传来很大的声响,周逸急促地叫他的名字,“不要胡思乱想,没事了,他已经没事了。你也不会有事的,你别做傻事,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立刻过去。”
  苏沫痛苦地捂住脸,没法开口告诉周逸,就是因为周千乘没事了,他才突然觉得再无牵挂。
  他想不明白,对着山林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
  “你在哪里?”
  “我?”苏沫茫然看了一下四周,说,“山上。”
  周逸的心往下沉。他不敢挂电话,连外套都没穿就往外跑。
  “你在山上做什么?你别乱动,你等我好不好?沫沫,我现在就过去,你别着急,发个位置给我啊。”
  “阿逸,别来了,就这样吧。你好好生活,祝你幸福。”
  “苏沫!”周逸大喊,“你要做什么!”
  手机里再没回音,苏沫把电话挂了。
  医生最后查完房,轻轻关上门。周千乘躺在床上看手机,敲半天没动静,平常这个时间顾望该给他打电话了,也不知道苏沫睡了没。
  他这次伤得挺重,腹腔大出血,得益于高阶alpha的先天身体素质优于常人,总算抢救回来。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苏沫的情况,从顾望那里得知苏沫安安全全待在隐蔽的郊区宅院里,才松口气。他对自己的伤似乎毫不在意,心思全然不在医院里。
  他正想打过去,电话响了。一接通,是周逸凌乱的脚步声和低吼。
  “苏沫现在山顶,要出事的,你立刻去找他!快去!”
  周千乘猛地坐起来,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痛得他瞬间失语。他急喘两口气,厉声问周逸:“你说清楚!他怎么了?”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听着语气和情绪都不对。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山上。哪个山?你哪套房子附近有山?跟着他的人呢?你他妈的,赶紧去找他!”
  周千乘险些从病床上掉下去,拔下手上的止痛泵就往外冲。守在门外的人被他的举动惊住了,但谁也不敢拦,急得在后面喊人。
  医院走廊很长,仿佛没尽头。周千乘只跑了两步,就歪到墙上。刚刚缝合的伤口经过剧烈动作,感觉下一秒就要撕裂,身体里的器官移了位,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甩甩头,拿出手机,看到方才他和周逸通话时,顾望打过两通电话。他拨回去,立刻接通了。
  顾望说自己已经追出来,所有能调动的安保力量正往山上集合,并迅速解释了苏沫独自离开半小时后他才发现的原因。
  车子极速驶入夜色深处。周千乘靠在车后座,蓝白色病号服掩盖下的伤口已经裂开,隐有血迹透出。他手里握着没扣掉的电话,里面动静很大,跑动声,说话声,还有顾望指挥搜寻的声音。
  “监控显示人确实上山了,之后的行踪难以确定。”
  “无人机飞了,能见度有点低,但还好。”
  “每条岔路都安排了搜救队。”
  周千乘在山脚碰到拦住他的周入淮。他下了车,身上随便穿着一件不知道谁的厚外套,裤子没得换,还是那条薄薄的病号裤,看着不伦不类。
  “他两次都想杀你,这次差点就——”
  “第一次不算,这次是我的错。”周千乘推开周入淮,打断他的话,走两步又停下,回头时脸上尽显杀意,“谁敢碰他,我杀了谁!大伯,你也不行。”
  无人机很快定位到苏沫。其实他走得不远,只是位置在一处偏僻的山头,周围山林茂密,很难发现。
  他坐在一块陡峭山石上,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的人群。他慢慢站起来,脚下石块踩得松动,沿着身后那片很长的斜坡往下滚落,劈啪声在寂静山林中十分清晰,响了很久才停。
  周千乘脚底发麻,险些站不住。
  他爬上来用了半个钟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疼痛感、心跳失速这些东西全然感受不到,速度甚至比专业救援队的人还快,中间摔了两跤,伤口撕裂幅度很大,但他闷着头往上爬,除了脸白得像鬼,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刚做完手术不到两天的重病患。
  如今总算见到苏沫还完好地站在这里,一颗心落了一半,另一半还悬着。
  他裹紧外套,不想让苏沫看到已经洇出一大块的血迹,抖着嗓子叫他的名字:“沫沫,太晚了,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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