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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碰瓷指南(近代现代)——晏灼宁

时间:2024-07-04 08:28:43  作者:晏灼宁
  “说吧,不说就继续洗澡。”程醒言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你和褚晏清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认识我?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胖子却只答了一句:“叶竞遥只是太善良了。”
  “什么意思?”
  “钱是你男朋友本就应该给的。他妈妈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他难道不该给叶家一笔赔偿?”
  “不要找借口!那明明就是意外。”
  胖子嗤笑了声:“怎么是意外?他当时在警局亲口承认的,是因为他的疏忽,他本来每个月都应该回去看看,可他七月份没抽出空档,也没过问对方的情况。而且他答应了要帮忙戒酒,也压根没执行,所以他妈妈才会把自己喝死。我哪句说得不对?”
  程醒言再度拧开了花洒。流水声在四面封闭的墙体间来回纠葛,听起来格外凄厉。他用冰水抹了把脸,寒意刺得眼睛生疼。他头脑清醒些了:“你们拢共拿到了多少钱?”
  胖子费了些时间仔细思索,“也不太多,拢共不到五十个吧。你们那小区安保挺严格的,已经好几个月没能成功进去了。”
  “你这畜/生……你到底纠缠人多久了?”
  胖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觉得有趣:“怎么,你之前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真有意思。”
  “我问你到底多久了?几个月?还是几年?”
  胖子偏就不回答他,模样看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你们难道缺钱吗?上次我看到你家有那么多好相机,随便哪台都值我大半年工资。别太抠门嘛。”
  过剩的血液涌上了大脑,程醒言太阳穴开始涨痛:“所以你弄坏了我的相机,已经停产的!”
  “你急什么,连派出所都管不了,你还想管我?”
  程醒言将对方额头往门板上砸去,闹出的动静不小,守在门外的程羽绮连忙叫道:“哥!你洗完头没有?冷水还是别洗太久,我们回去吧。”
  “……马上。”
  若程羽绮没有蹲守在外边,他恐怕真的要化身屠夫,将眼前这胖子宰了,炖了,硫酸融了,令其化为一滩烂泥,由蛆虫分解,骨灰都不能留,从世上永久消失。
  程醒言关上花洒,将晕头转向的胖子抛回角落。他还在因寒冷和紧张而剧烈发抖,深深吐息几次,方才往外走去。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把程羽绮骇得不轻,回程路上,对方没敢再和他搭话。
  病房已恢复往日的死寂,只剩仪器有规律的滴声,像给这间屋子安装上了人工心脏。叶竞遥瑟缩在床头,不知是睡死还是发呆;老爷子也没有继续转发推送,面朝窗檐下凝固的冰棱。
  程醒言知道,老爷子是在等他回来。
  程醒言刚摸索到病床的边缘,便化作抽去丝线的木偶,惶惶然跪倒在地。他的喉间终于能发出声响:“对不起。对不起,爷爷。”
  老爷子缓慢侧过头来。一只枯槁的手,落在他的发顶,然后是他的肩膀,可没能找着一处干燥的位置,“醒醒,你怎么搞的?一身都是水。现在天气太冷,不要着凉,先回家休息吧。”
  程醒言愣愣道:“回去?我怎么回去?”
  “回去吧。”程羽绮也跟着劝他,“今晚我和护工会照顾爷爷,明天八点我爸就来接班。不用担心。”——程醒言不敢面对父母,又逃回了褚晏清的住处。
  肾上腺素已经褪去,身体里每个细胞都极度疲惫,可他辗转许久,仍旧无法入睡。他只得去摸索褚晏清留在家中的安眠药物,吞下两片,将大脑强制性关机。
  在药物作用下,程醒言陷入漫长的深层睡眠,再度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浑然不知,仿佛经历了将近二十小时的死亡。
  头脑依然混沌着,无法思考任何复杂的问题,或者他刻意回避了思考。只凭本能感觉饿。
  程醒言拖着步伐去觅食。借着太阳熄灭前的最后一缕光线,他从冰箱底层找出一袋冷冻馄饨,忽而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来自屋内:
  “程醒言。”
  程醒言险些将馄饨撒出去。他定睛一看,原来沙发里有片单薄的人影,腿边贴着只行李箱,人与物都一动不动,在等待他醒来。
  这人一年要过三百六十五天万圣节,天天扮鬼。程醒言在心底嘀咕,问:“事情已经办完了?”
  褚晏清说:“都已经结束了。”
  这个回答让程醒言莫名瘆得慌,“那就好。提前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打算去机场接你。”
  “你昨天没有给我打电话。”褚晏清只作简单交代,“但是叶竞遥打了。”
  程醒言的心脏悬挂起来:“叶竞遥?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说对不起我,想要把钱还给我。”褚晏清顿了顿,“我之前没提过这个名字。所以你已经见过她了?”
  “我……”
  程醒言只要说谎就舌头打死结,他干脆照实交代:“是的,她凑巧是我爷爷的隔壁床。真可怜,她看起来还很年轻。你们认识吗?”
  褚晏清不追问也不回答。他支起身,将行李箱轻轻推开,自然而然领过程醒言手中的保鲜袋:“我去煮馄饨。冰箱里应该还有鸡蛋和紫菜,一起加进去吧?”
  “不用。你的手腕很烫,不知道自己在发烧?早点去休息。”程醒言探了探对方脉搏间滚烫的皮肤,无奈道,“你吃过晚餐了吗?”
  “没有。但不用做我那一份,我不想吃东西。”
  程醒言没有采纳对方的意见。他煮了一锅紫菜蛋汤馄饨,还是平均分配成两碗。
  太阳彻底熄灭了。褚晏清仍然没有开灯,如同害怕光照的孤魂野鬼,顽固地躲在黑暗里。
  为了准备餐具,程醒言只得开展驱鬼仪式:开灯。
  褚晏清真的莫名瑟缩了一下。接着收拢了手臂,头垂得很低,不知是冷还是畏光。
  程醒言将碗筷摆上茶几,发觉那处还摆着几只齐整的文件袋。最上边一只文件袋是半透明的,可以窥见里边小片的暗红色,疑似是房产证的外壳。
  “贵重物品要收好啊。”
  程醒言以为对方又在钻研收纳优化方法。他随手将几只文件袋扔去沙发,替换为他的香香馄饨汤。
  褚晏清似乎一点胃口都无,连勺子都没有碰。但期间又从未离开过他身边,充当着敬业的海底捞陪伴玩偶。
  程醒言也没法安心吃饭了。眼见对方那碗馄饨快要泡成面皮肉片汤,他只好舀起其中一颗馄饨,喂到对方唇边:“发烧也吃点东西,病会恢复得比较快。”
  褚晏清明明显出一丝痛苦的神情,还是顺从他咬住了勺子。程醒言盯着对方将一颗馄饨咀嚼许久,又滚着喉头吞咽数次,困难程度如同在吃钉子,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褚晏清吞下那颗馄饨不到半分钟,便骤然起身,跌撞着逃向卫生间。还未能吐出什么东西,先动作熟练地拧开了流水。
  程醒言这次赶在对方锁门前挤进了卫生间。
  褚晏清已顾不上这些,以对折的姿态欺身开始呕吐。即使有意压着声响,脊背起伏的动静也令人心惊胆战。
  程醒言头脑恍惚起来。
  两人分手前,对方也曾躲进卫生间里吐得厉害,可他被锁在了门外。当年他没能见到的,大抵就和面前这副狼狈的场景一致。
  但褚晏清应该经历很多少次类似的病发情形,甚至将此当成了极其寻常之事。他先快速倒腾出来胃里那点可怜的食物,再用流水将污秽冲洗干净,最后拿纸巾擦拭一道台面喷溅的水花。若不是这人苍白得透明的面色,要说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夸张。
  褚晏清轻轻推了推他:“很脏,有什么可看的?出去吧。”
  程醒言手脚都往哪里放都觉得别扭,只知道自己不能闲着。他完全凭肌肉记忆去翻找家里的药箱,却忘了家里有没有备过的胃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从卧室翻找到客厅,还是一无所获。
  褚晏清就在那两碗馄饨旁边静静候着,目光全然随他身影而移动。可考试被老师盯着就越发做不出题目——程醒言不知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别拖到春节了,就这周见面吧。麻烦你帮我联系你父母。”
  褚晏清声音听起来嘶哑,像是从遥远的电台里传来,信号不甚稳定。
  程醒言动作停顿下来:“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褚晏清轻笑了一声,“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父母,我有严重的精神病,一直纠缠你,你是因为同情我,才被迫答应跟我一起过几天。你其实性取向很正常,都怪我脑子有问题。”
  程醒言脑中炸响,耳膜和太阳穴随之嗡嗡阵痛起来。要出问题了,要出大问题了。褚晏清一定什么都知道了,而叶竞遥的转述只会比真实情况更为恐怖。
  他用力拍了拍一边耳朵,尽可能冷静道:“你这不是胡编乱造吗?如果你就要说些鬼话,我不会让你去见。”
  “还有,这是给你和你家人的赔偿,你拿去吧。你本来应该过得更轻松一些,你遭受的痛苦和麻烦,全都是我害的,很抱歉。程醒言。”
  褚晏清收起那几只文件袋,拿到他面前来。
  “有一部分钱在基金和股票里,没那么快能全部取出来。车和房子也要办登记手续,需要等一段时间。但你不用担心。”褚晏清继续交代,“我会按照律师的建议手写一份文书,分配不会有争议,这笔钱你一定能全部拿到。”
  这是赔偿吗?这是立遗嘱!
  程醒言心脏剐得剧痛:“你简直脑子有问题!你是不是疯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可能是太累了,要不要也睡一觉再说?反正我不要你的赔偿,你也别写什么遗书。”
  褚晏清说:“我没有疯,我是在意识完全清醒时做的决定。我现在也很清醒,你到底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活在我身边。”
  褚晏清默了默,“我说过,你做什么都要考虑后果。换一个吧,别再提不切实际的要求了。”
  程醒言执拗道:“我就要这个。”
  褚晏清说:“不行。”
  程醒言紧抱住对方的手臂:“是,医院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打乱了我原先的计划,我本来不想刺激老爷子。但至少老爷子还没说反对,你为什么只要出事就想放弃我?你能不能先相信我可以解决呢?”
  褚晏清今天格外有耐心,听他说完了这堆前言不搭后语的废话,又用手背抚了抚他的面颊,最后停留在他的耳侧,“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你颧骨边上有块擦伤还没愈合,先把眼泪擦了吧,我还没死呢。”——
  “吃药吧。”
  程醒言已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把褚晏清安顿下来的。总之褚晏清向他妥协了,同意先拖延过今晚。就算两人要做个了断,也等明早再说。
  程醒言扣来两颗白色的小药片,配一杯温热的白水。褚晏清也不问他是什么药,只要他喂就吃。
  褚晏清眷恋地环着他的腰际,臂弯收得很死,仍旧在发烧,体温烫得他身上微微发痛,“你可以等我睡着再走吗?”
  程醒言用力点头:“我不会走的。”
  其实他不知道要怎么把褚晏清拉出泥淖,有时他越使劲,对方反而陷得越深。很多时候他能做的只有陪伴,还有给予生的希望,对方必须自行割下腐烂的血肉,从泥淖里挣扎求存。
  待怀中人呼吸渐渐平稳,程醒言小心挪开了褚晏清的手臂。他压低了动静,将卧室里剩余的安眠药物,裁纸刀,甚至领带都统统带走,最后将门锁反锁两圈。卧室成为一处摇摇欲坠的安全屋。
  程醒言动身往医院走去。
  【作者有话说】
  想要骗点评论…
  插播一道法考题:程三故意哄骗女友吃下安眠药,待女友入睡后,程三擅自将其反锁在家,自己出门办事。请回答:程三是否构成非法拘禁罪?
 
 
第49章 第44条 剩下是怎样去活的问题
  肿瘤科病房同昨日、同以往很多个日夜相比,并无变化。消毒水、白墙、仪器滴响,这处死亡中转站维持着某种恒定,而死亡也是恒定的。唯独老爷子床头多了一只果篮,盛满了鲜艳的红苹果。
  程醒言找到了开启话题的由头:“今天有人来探望过吗?”
  程父说:“没有。不知道是谁叫的配送,看见床底下那几盒虫草和鱼油没?也是一起送来的。我刚和你叔叔小姑一起推理人选呢,怎么也该给人家道个谢。”
  程醒言倒有个合理的猜想,但他不敢说出口来。程父接着问:“你今天白天怎么没回家?急死我了。”
  “别担心,我就是回我自己住的地方拿衣服了。”
  “你都多大了,我还担心你去哪吗。”程父说,“我是担心橙皮没人遛,会抑郁。”
  反正他的家庭地位比小柯基低好几个等级,程醒言早习惯了,“我妈呢?”
  “你妈自从迷上广场上那点权力,简直越来越疯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前几天她和刘晓霞差点打起来,我建议她要不退休返聘得了,她就不能闲着。”
  “我都恨不得现在就退休。要不让我妈替我工作,我在家里伺候你俩,你们一个月给我四千块生活费就行。”
  程父哂道:“你也就现在想想,等你结婚生孩子了肯定把我们都忘了。指望你不如指望橙皮。”
  程醒言不知该如何应付,他摸了摸鼻子:“怎么又提这事了。”
  “我前些天还在想,是该给你笔钱买房子了。你总不能婚后还租房子住吧?”
  “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
  老爷子这时候骂起来:“我看小赵的生活比你有意义多了,我之前和你老妈妈出去串门,邻居都知道小赵又会跳又会团结群众。你呢?你实在闲得就学习学习我的转发的时事新闻,知不知道巴以矛盾多么严重了,你还有心情插手孩子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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