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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碰瓷指南(近代现代)——晏灼宁

时间:2024-07-04 08:28:43  作者:晏灼宁
  台风天的救援说不好要等待多久,但总比干着急要强。程醒言摸索到褚晏清身上的手机,又是该死的某果,万幸有电,信号剩可怜的一格。
  他打算去各个角落都遛一圈找找信号,褚晏清却不准他走,抬起那张失了血色的脸:“别……不用。”
  程醒言给予对方耐心:“为什么?”
  “我没什么问题,给我二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就报警。”程醒言几乎是恳求,“告诉我吧,你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好受一点?”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这句话像要接着提出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程醒言做好心理准备,谨慎点头同意。褚晏清于是用行动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将他轻轻拽到身边,先试/ 探着碰了碰上他的膝盖,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有嫌恶,方才揽住他的双腿。
  疼痛没有规律,但应该有频率之分。褚晏清往往会无声忍耐过钝痛,如果疼得厉害了,则会无意识地将额头往他肋骨下方抵,让他也尝到了钝痛的滋味。
  完了,现在他也想吐了。但褚晏清的心跳震得他浑身发痛,往他怀里躲的样子让他想起害怕鞭炮声响的小狗,模样实在可怜,他怎么也没忍心放手,也就任由对方去了。
  他还是不知道褚晏清到底生的什么病,就算脊柱炎也不会引起如此剧烈的呕吐和心律失常。人总是害怕未知,未知能引发一系列胡乱的猜测,在某个瞬间,程醒言真以为褚晏清会死在他面前——这个想法将他大脑里所有思绪都推平了,他在空荡的荒原里茫然着。
  时间随雨水一并流逝。值得庆幸的是,褚晏清真的渐渐平静下来,是往鬼门关过一遍后的平静。额发间反复浸透了几层,已分辨不清是是雨水还是冷汗,水落入眼睛也不避让,只顾得上死死勾着他的手指,声音像用磨砂纸刮过:“你去哪里了?”
  莫名其妙的问题,今晚他已经听过两次了。程醒言随口答道:“我就在你面前,你还抓着我不放。我哪都去不了。”
  “我们分手那天晚上。”褚晏清总是这么执著,又问了他一遍,“你去哪里了?”
  程醒言愣住了。他往记忆里寻了寻,“台风天还能去哪?我就在小区东门的便利店里躲着啊。”
  褚晏清应激状地颤了颤,急于否认道:“不可能。我一直在找你,小区周围营业的门店我都找遍了,不可能漏掉哪里。我拜托别人给你打电话了,也没有打通。……你怎么可能就在小区附近?”
  程醒言喉间发滞,“你一直在找我?”
  “但整个晚上都没有找到你。”褚晏清轻轻点头,“我以为你死了。是因为我的过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程醒言就当在讲述哄小孩的睡前故事,耐心道:“便利店店面被水淹了一半,我跟俩店员躲在后厨。而且当晚停电了,没法给手机充电。他们拿来手电筒照明,还拆了一副扑克,三个人刚好凑一桌斗地主。等天亮我就趟着水回家了,距离也不算远。”
  褚晏清忽地轻笑了声。程醒言却在昏暗中看见他通红的双眼,瞳仁已无法聚光,眼神涣散着,从眼角落下一层薄薄的泪来。
  原来他在沉默着流泪。
  褚晏清说:“对不起。”
  程醒言感到手足无措,“为什么道歉?不用道歉,都已经过去了。”
  “我以为我在想办法救你,实际只是给你添麻烦而已。怎么会有我这样自私又愚蠢的废物?”褚晏清木然着向他道歉,“也许我就是找个合理的借口,好说服自己去死而已。我其实是想让自己死在那天晚上。请你不要心理负担,对不起。”
  “……我说什么来着,不要老想着死。你死了没任何好处,我真的会去你坟头遛狗,让乖儿子每天偷吃你的贡品。”
  褚晏清没有如往常一样接纳他的玩笑,“不要来。应该没人给我带贡品,它什么也吃不着。”
  程醒言心揪得越发紧了,连带着呼吸都困难,“我给你带还不行吗?遛狗路上我多买几根烤肠,我吃一根,乖儿子吃一根,你也吃一根。”
  “你会来吗?”
  “会啊。”程醒言代替对方擦去滚烫的眼泪,“那你干嘛叫我别来?你嘴里简直没一句实话,确实应该向我道歉。”
  不知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生病耗尽了精神,褚晏清将眼泪落干净,终于在他身边沉沉睡了。
  程醒言继续尝试报警。他摸索到褚晏清的手机,用记忆中的旧密码轻松解开了锁屏。屏幕凑巧弹出新消息提示,消息竟来自李校然。
  他不想窥/探前男友的隐/私。但李校然又连续发来几条新的消息,愣是把他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李校然发来一份名为“检讨书”的文档,接着向褚晏清道歉:褚老师对不起。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今天是我没有保管好内存卡,程老师为了帮我去找,才会留在片场没搭上车。我自愿接受一切处罚,扣工资还是开除什么都行。对不起!
  这小子怎么如此实诚?应该要恶补职场生存技巧。程醒言代替褚晏清回复:人和存储卡都找到了,不是你的错,先睡觉吧。
  解决完毕,他便将两人的聊天记录统统清理干净。退回到主界面,却惊觉褚晏清的置顶还是自己。
  他都拉黑褚晏清快一年了,发的消息他都收不到,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可置顶的。就凭褚晏清的耐性,他也不相信对方会有闲情逸趣坚持给他发分手小作文。思来想去,偷看前男友发给自己的消息应该也不算侵犯隐/私,程醒言迟疑着点开了聊天框。
  入眼是一排醒目的红色感叹号,以及重复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提示。但褚晏清仍在执著地给他留消息,频率约等于每天一次,每条消息都不过寥寥几行,内容也重复。他认出来是西药名称和用药剂量,但绝不是治疗及脊柱炎的那几种,只得将消息复制到搜索引擎里。
  坦白说,搜索结果解决了他心底一些疑惑,褚晏清许多矛盾的行为都有了解释。可他从未想过会是这种解释,比台风都来得更突然。
  恐慌和迷茫痛击着心脏,他只能无措地将眼前沉睡的人抱紧些,抱得再紧些。
  他现在见识到台风天的可怖了。灾难面前,他要为他的懈怠付出代价。
 
 
第37章 第32条 打击违法犯罪要抓现行
  褚晏清陷入了沉坠的睡眠,半分梦境都没有,他仿佛在这几小时里死去了。再睁眼时感觉头痛欲裂,他断定昨晚一定焦虑发作过,关于昨晚的记忆不是忘了,而是调动不起来,脑子里混沌一团。
  大雨暂时停歇下来,屋内异常的寂静。但这份寂静太过脆弱,阴霾遮蔽了光照,随时可能落下新一轮的暴雨。他眼前蒙上了层淡色的蛛网,覆盖着四面灰白的墙,见不着色彩,唯独身边人有着健康肌肤的血色。
  褚晏清怀疑着眼前一切是否真实,直到对方从床头坐直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前,“你倒是睡饱了,留我在台风天里缝裤衩。见没见过恐怖片里轮流守夜的片段啊,但凡我也打次瞌睡,我们铁定活不过昨晚。”
  “……少看点恐怖片吧。”他知道眼前的程醒言是真的了,尽管他还想要通过触碰验证一下,“怎么没叫救援?”
  “打过电话了。最近的派出所根本忙不过来,听说有地方遮雨,叫我们就先待着吧。医院更忙,因为我描述不清你的病情,建议等你醒了自行就医。”
  墙体又在轻微地晃荡。褚晏清用力压了圈太阳穴,强迫晕眩感褪去些,“你应该坚持多问几遍,如果晚上出事了呢?”
  “但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啊。”程醒言摇晃着脑袋,企图将杂乱的额发晃荡开来,显出眼底挂着的两团乌青,“况且我也没能睡着。如果真的出事了,不管是房子要塌方还是你要生病,我都会把你扛出去。”
  “其实没那个必要,尸体埋哪都一样。如果真的出事,你应该把我抛下自己走。”
  程醒言愣住了。接着警告他:“我再说一遍,重点是昨晚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你不准再想了。”
  褚晏清完全明白他在给程醒言徒增烦恼。可惜他脑子出了点问题,他控制不了要胡思乱想,只能控制自己闭嘴,“抱歉。还是趁雨停快走吧,你也该早些回去补觉。”
  他发觉程醒言在打量他,万分细致的,摆出恨不得数清楚他有多少根眼睫的架势。褚晏清浑身不自在,只得解释道:“我现在能走得动,昨晚只是……我当时可能太累了,你别放在心上。再说你总不能扛我回去吧?也不现实。”
  昨晚雨水倒灌,最下层已然成为一锅乱炖的稀粥,肉眼可见的原材料就有树杈、砖块、玻璃碎片、布料等等,色泽呈现出浑浊的淡棕。空气里发酵着动植物死去的腥气,无数攒动的菌种在耳边嗡嗡作响,难怪古时洪水过后就是瘟疫。
  水深没到膝盖的位置,两人只得一前一后蹚水出门。周围果然已凭空产生一片内涝,灰色的方块建筑静立在水中,成为一座孤独的岛屿。天色虽泄下几丝光亮,也未能彻底洗涤干净,呈现出蒙蒙的灰白。
  褚晏清早就料到腿骨只要泡水就痛,相比前些时候的糟糕境况,今天尚处于可以忍耐的范围内。他正仔细回想着昨晚到底将车停在了哪里,也顾不上这点时轻时重的刺痛,所以照常走在前方引路。
  他自认为还算控制得当,但程醒言从身后揪住了他衣摆的一角,突兀的接/触产生一束细微的电/流,从尾椎骨处传导而来。
  程醒言说:“你如果不想真当残废,就最好走慢一点。”
  “前男友分手后残废了,听起来明明是爽剧。”褚晏清随口道,“你应该高兴才对。没错吧?高兴一点。”
  程醒言低低骂他一句,骂的是什么他没能听清。只知道对方照旧没有放手,反而将他的衣摆越发攥紧了些。
  褚晏清不得不放慢步伐,回头刚好撞上了程醒言直愣愣的目光,在他心底刮起一层粗糙的毛刺。
  褚晏清故作镇定道:“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程醒言还是没将目光挪开,只稍稍松懈了手中的力道:“分了就不能看你了?你给自己申请外观版权保护了?”
  程醒言有哪不对劲。
  至于为何不对劲,是他总觉对方开始有秘密瞒着他了。这可称得上天塌的大事。毕竟程醒言从来不屑于遮遮掩掩,自他们认识到现在,都对他保持着完全的坦率。他总是仰仗着对方的坦率来汲取安全感。
  褚晏清险些要立刻刨根问底,转念想起自己对程醒言犯下的诸多罪行,才将盘问生生打止了。
  他强迫自己专心去找昨晚遗弃的车。头疼剧烈,他只记得昨晚吸取了三年前的遭灾经验,远远见到前路有内涝的趋势,就将车辆遗弃在了两三公里外的城中村,其后的路途全靠拖着腿步行。两人在村里绕了几弯,他总算寻回些断续的记忆,最终在巷口支起的塑料雨棚底下找着了车。
  程醒言将他驱赶去后座,又擅自挤进了主驾驶位,车辆成功点火那刻两人都极轻地松了口气。广播里刚开始正午十二点报时,程醒言调频到某未知的音乐频道,里头放着炸耳的喊麦,就当是庆祝劫后余生。
  台风还未完全过境,像如今遇上异常平静的天象,大概率是处在台风眼中心,不出几小时就将等来新一轮的风暴。程醒言基本全程超速,褚晏清险些在强烈的离心力里又吐一遭,忍不住担忧起剧组租来的这辆破车会直接散架,他还得另谈赔偿。
  其实他的担忧多半都不会成真,也不妨碍他随时要产生新的担忧。眼见车载导航路线一点点吞噬干净,破车也横竖没能散架,载着两人磕磕绊绊地回了酒店。
  片场因为台风彻底停摆,剧组工作人员和主演们只能窝在酒店等拍摄通知,总要想办法打发时间,扑克牌和桌游成了硬通货。两人刚从电梯间出来,便能隐约听见走廊里攒满的笑语,原来好几处房间都已组好局,大门外敞,随时欢迎外人加入。
  刚在暴雨里泡过一晚,浑身沾满了发腥的潮闷气息。褚晏清为这种潮闷感拖累了,只觉身躯沉重无比,急切想要回房间清洗一番,任谁的盛情邀请都不想搭理。
  他从走廊间穿梭而过,刷房卡时发觉程醒言也跟着他到了房间门口,亦步亦趋的,恨不得贴到他脊椎间来。
  虽说送佛送到西,但也没必要送到床上。褚晏清问:“你不去跟他们玩会?至少应该去见见李校然,我看他昨天害怕得要死。”
  程醒言目光灼灼:“我也可以留下陪你。还是你想让我走吗?”
  “去,为什么不去。”褚晏清含混道,“你留在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陪我洗澡睡觉。”
  “我问的是,你想让我走吗?”
  程醒言竟在试探他的口风。褚晏清又一次不自在起来,“我是你什么人哪……还能有权限管你么。我不发表没用的意见。”
  “……得了吧。”程醒言嗤了声,“反正也没打算从你嘴里听见什么实话,我走还不行吗?”——拍摄进展停滞,褚晏清手头的事务也全面停滞下来,便开始琢磨是不是该给程醒言送点什么当做补偿。但程醒言应该什么都不想要,他还是别再给对方添堵为妙。
  褚晏清彻底丧失了行动目标,再睡几小时又颇有负罪感,宁愿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耗到夜里。脑子里仿佛凝固着浑浊的结晶,钝痛而昏沉,除开统计嘈杂的心跳节律,他什么也做不了。
  结果真让他耗出毛病了。待提醒用药的闹铃嗡嗡震动起来,他已经提不起精神去找药吃。明明只需要翻身就能够得着开关,却连第一步的开灯都显得异常复杂。
  不论他精神情况是好是坏,手机闹铃总会在夜晚十点三十分响起。接下来将以每分钟为单位,共计重复五次,每一次都在屏幕提示“吃药”。
  褚晏清也懒得摸索手机,足足放任闹铃在呼啸的风声中响过五遍。想来手机又将在第六分钟开启新的一轮循环,没完没了,烦躁总算打败了躯体症状,他必须起身吃药了。
  用药照例需要记录。褚晏清还留存着基本的理智,判断不能再贸然给程醒言发消息,保不好对方已悄然将他放出了黑名单。谨慎起见,可以先转发一条工作消息试探程醒言的动静,对方问起来他就坚称是误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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