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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碰瓷指南(近代现代)——晏灼宁

时间:2024-07-04 08:28:43  作者:晏灼宁
  程醒言离那片喧嚣太近了,热流险些溅到眼底,给予他类似烫伤的警告。他只得往警务亭的位置躲了躲,顺手燃了支烟,眼尖的孩子很快凑来向他借火,身后还跟了一串尾巴。
  虽说执勤警员就在离他们三五米的距离虎视眈眈,但今晚也没见对方真的来破坏兴致,程醒言乐观估计问题不大,于是用点烟的姿态帮小鬼们依次燃了电焊条和冲天辫。
  他明明谢绝了让他也来一根的邀请,等那撮小鬼四散开,警员却悠悠凑来了:
  “海边禁止燃放烟花炮竹,违者罚款两百。听见通知没?”
  “又不是我的小孩,人贩子也串不齐那么长一串吧。”
  “不是你的你还帮忙点燃?”警员说,“小区流浪猫狗如果伤了人,经常给它们喂粮的住户也得负责呢。”
  这串逻辑真把程醒言绕进去了。但他只是脑子生锈了,眼见着警员开始打印罚单,腿比脑子反应更快,自然是跑,漫无目的地跑。
  程醒言尝到了没有单独租房的苦头,他只能鬼鬼祟祟地猫回家去。
  几小时的功夫,家里竟然变天了。
  赵春桃已然瘫倒在沙发上,刚烫的卷发都耷拉成一绺一绺的,嘴里还不忘持续问候他们程家全家人。程父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清理呕吐物,地板、沙发、茶几,无一幸免。
  “你妈吃完晚饭就一直吐,胆汁都吐出来了。”程父潦草解释道,“你去一趟楼下药店吧。只要能派上用场,什么都拿点……。”
  程醒言预感不妙:“吐成这样就别去药店了,得上医院看看。我去车库取车,你帮忙把我妈扶下去。”——经过此番阅历,程醒言大抵明白春节街上消失的人群都涌去哪了:健康的在海边违规放焰火,得病的在医院苦苦排队。
  最近乌泱泱的流感新闻一点不假。临近凌晨,急诊科只剩下一位医生值班,患者却将走廊和大厅堵得水泄不通,险些排队到门外的花坛去。
  接待的护士扔给他们一张写着“189”的纸片,广播里才刚开始呼唤“89”。程醒言只在丧尸电影和春运火车站里见过这等场面,好在他跑医院办手续已经相当熟练,先在人浪里见缝插针找到一座位将母亲安顿下来,他再和父亲分头行动,对方负责照顾母亲,他则去挂号缴费。
  他想,应该稍微放下对前男友的恨了。至少他因为此病秧子积攒了丰富的和医院打交道经验,总有一天能用上。
  但想念前男友是要遭报应的。
  待他折返回来,竟发觉他前男友此刻就立在他父亲身旁,两人看起来交谈甚欢,已经发展到准备握手道别了。
  程醒言险些以为自己忙出了幻觉,怎么就跟前男友快进到见家长了?
  程父将手中的纸片郑重交办给了他,上头的数字已然变为了“109”:“程醒言,你快说跟人家说谢谢。”
  程醒言控制了偏头的幅度,以免他目光停在褚晏清那张发白的脸上太久:“爸,你快把号码还给人家。”
  “不用了。”褚晏清说,“小感冒而已,医院待久了没准还交叉感染。号码您先用,我回去了。”
  程醒言认为褚晏清今天演技不佳,演流感患者甚至没戴口罩。事实上,褚晏清在他面前佯装轻松时总这样漏洞百出。可他也急需和褚晏清装陌生人,所以不能够拆穿。
  医院查验结果是急性肠胃炎。注射完一针消炎药,赵春桃已基本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起身就开始痛斥程父整天就会抠手机,当晚没有认真做饭,把年三十剩的香菇鸡又加热一遍凑数,果然吃出事了。程父为证明自己已深刻认识到错误,发誓从今以后让赵春桃随便点菜,饭桌上绝不出现重复的。程醒言则从没如此忙碌地假装抠手机,一抬头他俩已经不知为什么抱到一起去了。
  诸如此类的小毛病也不需要住院,等赵春桃输完吊瓶,几人成功赶在天亮以前回家。
  程醒言跟着父母往大厅外走,余光却再次瞥见了他那两小时前就号称要回家的前男友。对方不知是真没找到空座,还是犯病走不动,在咳嗽的人浪中倚着某侧墙角,一动不动地枯站着。
  褚晏清也许真的是鬼吧。程醒言在心底犯嘀咕。——褚晏清反应极慢,在他几乎凑到鼻尖时才掀起眼皮看他,用那张越发苍白的脸。程醒言将目光躲闪开,只拽起褚晏清一边袖口,往自己拿外套占领的座椅处走。
  褚晏清果然支不起身,被他拽着往前跌撞几步,险些要曲腿半跪下去。好在程醒言对此早有准备,眼尖将对方揽着肩膀一把捞了起来。
  两人起码有几个月时间只在剧组远远碰过面,他总觉对方比他印象中要瘦削,隐约能探到肩胛骨的分量,而瘦削总令人显得肃杀。可褚晏清并没给他多久思考机会,很快挣脱开了他的手臂,走路姿态总是摇晃着倾斜。
  死瘸子还好意思跟他逞强。程醒言这次将褚晏清直接摁坐在自己外套垒砌的窝里,骂道:“褚晏清你到底什么毛病?你实在闲得慌就去给放烟花的推销打火机,大过年的来医院做慈善还是散步?”
  褚晏清镇定道:“还能有什么毛病,老毛病而已。就是输止痛针的事,急诊挂不挂的也无所谓。”
  “如果你疼得特别厉害,我现在就去找医生,大不了花钱插队呢。”
  “不用。我已经重新挂上免疫科的号,等到早上八点半就行。”褚晏清似乎也迟疑了片刻,“总之你先走吧,我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走什么走。你还能祸害谁冒充你家属,医院不会又打电话把我叫来吧?”
  程醒言的确不敢走。他前男友什么德行,除非疼到整宿睡不着的程度,否则绝不会来医院浪费时间。
  褚晏清一贯认为叫痛没用,如果无意向他讨要甜头,就会彻底失声,连神情都极少,如同此时一样。只有从额角滚落到眼睫也未能擦去的冷汗,证明是在忍耐疼痛。
  程醒言喉间吞了千万颗沙砾,干涩,发滞。他做不到袖手旁观,又找不着像样的理由将褚晏清抱到怀里,如同从前一样。
  他走去尝试问值班护士能否插队,险些被旁边俩大姨踹上两脚,只得老实领了第389号。
  等到早晨八点左右,急诊科也没能轮到第389号。两人潦草收拾一通,往门诊大楼挪去,灌了满嘴冷风。
  任谁都能看出来,褚晏清状况很差。主治医师怀疑是骨头里有新的病变,要求他做胸椎和腰椎的增强核磁。程序比普通平扫还复杂得多。
  护士先给褚晏清上了一管留置针,这人血管里应该流淌过不少稀奇古怪的药物,如今又新添一种叫做造影液的东西。
  期间程醒言只能在走廊外等待。照理说他已陪同褚晏清做过很多次检查,这次也并没什么特别,心脏却总跟随仪器一并震荡着,怎么也静不下来。
  仪器将将停歇,耳边只寂静片刻,里边再度传来砸地的沉闷声响。
  护士从里探出头来:“病人情况不怎么好,做核磁反应也挺大。家属进来扶一下吧。”
  “我不是……”
  程醒言刚要辩解,就已完成了自我说服。手欠喂流浪猫狗要负责,手欠管前男友闲事当然也要负责,“好吧。他怎么回事?”
  他进门时褚晏清尚且保持着倒地的姿势,面色褪得将近透明,骨头里也可能添了几处撞击伤,整个人摇摇欲坠,依赖仪器的支撑也没能重新直起身来。
  程醒言左胸口里发绞,总算找到正当理由将对方半抱起身,但也只有仪器到门口这一小段路程。
  他将褚晏清安置在走廊的长椅间,代替对方理了理凌乱的大衣领口,两人再度拉开礼貌的距离。
  指针指向九点五十分,褚晏清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止痛针。
  褚晏清对此早已有耐药性,药水镇痛作用发挥得慢,反倒是寒意率先从血管里攀附上来,令他本能地开始发抖。
  “这就是你形容的‘自己也没问题’。”程醒言尽量不去看褚晏清,“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早餐。”
  “不用。”
  “就算你学会光合作用了,也得先吃东西。”
  褚晏清终于解释道:“有点晕,不太吃得下。”
  程醒言盯了一会褚晏清颤动的眼睫,推断对方不是有点晕,是晕到吃什么都能吐,只能就此作罢。
  他转而思索起别的安抚办法,“给你看我家小狗的视频,年三十刚问我爸要到的。”
  程父一次性给他发了上百条视频,内容其实很单调,程父的摄像技术也属实着急。小狗在晃动的镜头里抖擞屁/股,学习握手和站立,因为害怕烟花而瑟缩在程醒言怀里,程醒言笑着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即便如此,毫无营养的小狗视频还是成功牵制了褚晏清的注意力,对方甚至有些入迷。
  褚晏清仰仗止痛针缓和些许,至少可以和他说话了:“你家乖儿子几岁了?前些年似乎没见过。”
  “请你注意辈分,谁允许你叫它乖儿子了?我说过它大名叫橙皮。”程醒言纠正道,“两岁多吧。是在我们……分手之后捡到的,这年头连名种犬都要流浪了。”
  “两年零六个月。”
  “什么?”
  “分手是两年零六个月,所以你家小狗应该不到两岁半。”
  程醒言脊背后边呼呼漏风,“……也不用计算得太严谨吧。”
  褚晏清察觉到他的局促,显出一点极淡的笑意,转而道:“今天怎么才初四,想回公司上班了。”
  “快看,你上电视了。”程醒言从手机收藏夹里扒拉出来另一只小狗,“早上忙着看档口,晚上忙着抓泥鳅,都拴上绳了还忙着原地踏步。这简直是你。”
  褚晏清也坦荡地认领了,“我喜欢原地踏步。原地踏步也总比闲着好,闲下来就活着没盼头。”
  程醒言不解:“什么叫活着没盼头,那你以前都怎么过年?”
  “你想听吗?说了你又要生气。”
  “跟残疾人没什么可生气的。”
  褚晏清在一次次地握紧输液那只手,仿佛是专门为了感受针头刺破血管的疼痛,“以前你会在假期结束后回来,我可以一直等你回来。所以有盼头。”
  程醒言心口里再度刺了刺,他总不能夸奖对方特别有自知之明,“你确实挺能惹人生气的。”
  【作者有话说】
  一些狗勾沦为流浪狗的原因:不太好的时候演快死了,快死了的时候演好得很
 
 
第33章 第28条  失败是成功之……?
  为尽到所谓家属的职责,程醒言一直等到医生通知去领核磁结果。
  结果却和原先一样,骨骼内没有发现新的器质性病变,医生只能推断疼痛加剧是因过劳和降温所致。但在他们临行前,对方再度建议他们去别的诊室查查,如果是骨骼以外的病变,光靠局部核磁显然不够严谨。
  程醒言事后已回想不起自己为何没能执行医生的建议。可能因为褚晏清坚称自己哪哪都好得很,打完止痛就万事大吉了。也可能因为他早已失去揭穿对方谎言的资本,他只是褚晏清的前任而已,永远没法成为真正的家属。
  开春之后,程醒言的择偶进展仍在原地踏步,他将此完全归责于褚晏清身上。
  一是他怀疑褚晏清给他下了蛊,不然怎么会频繁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们总在黑暗中相逢,褚晏清有时浸泡在血河里,伤痕贯穿了赤/luo的上身;有时一边裤腿空空荡荡,呼啸着灌入冷风;有时看起来完好无缺,引得他走近过去,对方顺势倒在他怀里,变成没有呼吸和体温的一具尸体。他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总要为那天没有强迫褚晏清去做检查而感到懊悔,后知后觉的。而懊悔也因延长了期限,陈酿得格外浓烈了。
  二是剧组年前漏下的拍摄进度都得补上,褚晏清安排的行程单可以贴去周扒皮竞赛杯优秀作品展。程醒言每天能说上话的人仅剩汪导和其他几位摄影组的冤种,压根抽不出功夫去解决人生大事。最要命的是,李校然需要请假两个月去拍毕业作品,周扒皮集中营里少了一匹骡子但还要拉超额的磨,程醒言有时收工回酒店,见自己从穿着到精神样貌已然和流浪汉无异,要约会起码得先紧急置办一身行头。
  熬到六月末尾,投资款也汇得大差不差了。剧组包下一架客机,全体人员浩浩荡荡地出发去g市采景。
  李校然等毕业典礼结束才回来,比他们晚到几天。当晚刚好因暴雨拍摄暂停,借此机会,摄影组几位年轻同僚在帐篷里举办起小型的欢迎仪式,还不知从哪弄到了一扎冰啤。
  南方夏季宛如天然蒸笼,酒瓶底沾上地面就回归常温,但他们都过于需要消遣一把了,再难喝的酒也视为珍宝。
  “恭喜毕业,李校然。如果能顺利转正,你离退休就只剩四十多年了。”程醒言总觉得这句话他听谁说过,难不成是他的倒霉前男友,“但你实习都快满一年了,总不会不给你转正吧?”
  李校然实诚道:“还没有转正,在等公司通知。”
  “我当时顶多实习了三个月,真是世风日下……”
  “能等通知就不错了。去年我都以为我们剧组会解散,公司没别的地方可以安排我,就会叫我滚回学校去。”
  程醒言用过来人的经验宽慰道:“不用太过焦虑,你该学的都学明白了,公司是瞎了才会不要你。再说工作有什么好的?我大学班上混得最人模狗样的同学从没工作过一天,现在在当家庭主夫,他老婆前段时间刚过六十大寿,看他朋友圈里又多了一台卡宴。”
  李校然挤了一点笑意,将余下小半瓶酒饮尽,大抵是想说的都在酒里了。李校然刚刚放手,狂风在这时灌入帐篷,迫使他们完成一场不对等的交易,狂风掠夺走他们的空酒瓶,留下泼面而来的雨水。
  程醒言离帐篷口最近,险些淋湿大半边肩膀,连忙检查手机是否进水失灵。
  屏幕正常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不许摸其他狗狗:祝你生日快乐[蛋糕][干杯]程醒言恍了恍神。
  今天的确是他的生日。但他一贯排斥成为注意力的焦点,二十九岁也并非整数,所以都懒得知会同事一声。此时收到潜在炮/友的祝福也觉别扭,于是谎称:资料卡里的信息是乱填的,今年生日还早着呢不许摸其他狗狗:那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蛋糕]c:鸽子精的祝福我不敢要不许摸其他狗狗:怎么还在记仇呢,我说过我那天去酒吧啦,但你没能认出我[可怜]程醒言有几分心虚。谁让他后半夜都跟褚晏清鬼混去了,他和迟到的不许摸其他狗狗应该各打五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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