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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犬(近代现代)——吴百万

时间:2024-07-04 08:27:52  作者:吴百万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边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上一点不肯示弱,只是眼神闪烁得更厉害。
  “为什么这么多天不联系我。”靳以宁站在原来的地方,看着边亭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我说等你,你就真的让我等?”
  原本靳以宁这么说,也只是揶揄他,但话说出口后,竟真的勾出了点愤怒的情绪,其中夹杂了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负心汉。”靳以宁伸出手指,戳向边亭的额头,“渣男!”
  边亭没有防备,被靳以宁这一指戳得后仰,额头上的皮肤蓦地红了。他没想到靳以宁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抬头瞪向他,一脸难以置信。
  “不是有人每天都去找你了吗?”边亭错开视线,揉着额头,声音小了下来。
  “怎么,你不高兴了?”靳以宁从中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边亭假装没有听见,专心揉着脑袋。
  “走吧。”靳以宁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轻描淡写地抛下两个字后,就故意不再搭理边亭,转身往门里走。
  这下边亭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关于靳以宁的这句“走吧”,可以有两种理解,一是“走吧,回去吧。”,二是“走吧,跟我上去。”
  边亭权衡了一番,选择理解为第二种。
  于是他不再犹豫,快步跟上靳以宁,和他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只要现在
  靳以宁的这套公寓,边亭也算是常客,不少保安管家都认识他,一路上都有人热情洋溢地和他打招呼。
  察觉到边亭跟了上来了,靳以宁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连脚步的频率都没有改变,闲庭信步地往前走。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大门,穿过郁郁葱葱的玉兰树,进了电梯间。
  有前次的经历在前,再次一起站在这台电梯里,两人表现得格外规矩。靳以宁和边亭一人分据一头站着,中间隔着合适的社交距离,像是两个下班时间在电梯里偶遇的邻居,随时可以聊两句今天的天气。
  然而这种分寸感,仅仅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刚进到家里,边亭就开口问靳以宁,“有酒么?”
  靳以宁瞥了他一眼,面带不解,在他的记忆里,边亭并不爱喝酒,除了应酬需要,私下几乎滴酒不沾。
  但时间的力量是强大的,在时间面前,人做出的任何改变,都不足为奇。
  靳以宁没有多问,转身去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给他倒了一杯。他刚端着杯子过来,边亭就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仰头对着瓶子,直接闷了三分之一。
  43度的烈酒,几口下去,边亭的眼眶马上就被熏红了。
  “发什么疯!”靳以宁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把瓶子抢了下来。
  没了酒,并不影响边亭继续发疯,靳以宁还没将瓶子放下,他就一把扯下身上的外套,往后一抛,扬在地板上。
  他的手机钱包都在外套里,砸在地面上,发出“咔哒”一声响,边亭也不在乎,闷声开始解脖子上的领带。
  靳以宁眼底暗了下来,眸色渐深,但他所有的反应到目前为止都很克制,无论冰面下的暗潮是如何澎湃汹涌,表面上依旧是一片静默的冰原。
  他侧过身,平稳地将手上的酒瓶放好,抱臂靠在吧台桌前,冷眼看着边亭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衣服,态度平静到冷漠,脸上的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冰冷刺骨。
  边亭没有因为靳以宁这没有一点温度的目光而退缩,半截指节扣住领带,一扯一拉,轻而易举就将前襟松开。
  靳以宁的眸光愈发幽深,一眼望不见底。
  那只手继续向下,一路来到腰间,轻勾住腰带的一头,抽出扔在地上,随后蹬掉碍事的长裤,踢到地毯边,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
  很快,边亭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下摆被衬衫夹夹着,束带在两边大腿根部环绕一圈,视线沿着长腿继续往下,最终的落点是一双黑色的袜子。
  最后,边亭低下头,仔细解开手上的腕表,啪,扔进酒杯里,而后将额发捋到脑后,抬头走向靳以宁,一点不客气地反客为主,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自己欺身贴了上去。
  一小节舌尖带着麦芽的香气,莽撞地闯了进来,没有一点试探,直截了当地在口腔里开疆拓土。
  牙齿磕到嘴唇,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痛,但边亭不管不顾,抵着靳以宁,继续深入。
  可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接吻这件事上,边亭可以说是毫无长进,没有半点章法,接吻的方式要么蜻蜓点水,要么像小动物咬人。
  “放松,你太凶了。”
  靳以宁终于破功,笑得又无奈又纵容,他姿态松弛,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掐住边亭的后劲,放任他在自己唇间横冲直撞,同时温柔地回应着他,耐心地鼓励引导,“轻点,不要咬。”
  边亭的聪明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靳以宁教他的接吻技巧,他很快就熟练掌握,融会贯通,并一个不漏,全部用在靳以宁的身上。
  靳以宁也不如刚开始时那么冷静自持,他前襟被完全扯开,呼吸急促滚烫。身上燎原的火势并不打算平息,这团火已经不甘于在靳以宁的唇舌间流连,带着湿漉漉的水渍,沿着下巴、胸口、腰腹一路往下蔓延。
  彻底燃烧前,靳以宁掐边亭他的下巴,把他提了起来,固定住他的下颌,迫使他看向自己。
  “又要借口喝多了,之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靳以宁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里面的一点细节。
  边亭的眼神无比清醒,从中看不出半点意乱情迷。
  “不是。”边亭扔出两个字,语气生硬,充满防备,整个人在瞬间就竖起了尖刺。
  但他的态度,很快又缓和了下来。
  “我是在借酒壮胆。”边亭把头低了下去,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然,我怎么敢这么碰你。”
  无论是身份差距,还是立场对立,再或者保镖觊觎主人不自量力,这一桩一一件,无不随时提醒着他,他的痴心妄想是如此见不得光,有多么令人不齿,又如何不被容许。
  于是所有的矛盾挣扎彷徨,最终化为了一句“不敢”。
  耳边响起一声叹息,下颌上的禁锢撤掉了,边亭后背一紧,被人完完全全抱进了怀里。
  然而此刻,边亭并不满足于一个拥抱,他低下头,再次贴上了皮肤。
  靳以宁知道他想做什么,尽管这样的画面单是想一想,就令人血脉喷张,难以自持。但他舍不得。
  他从来不需要他来证明什么。
  靳以宁再次截住了下移的脑袋,双手揽住边亭,带着他翻了个身,沙发不堪重负地颤了颤,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改变,靳以宁顷刻占据了上风。
  丢了主动权,边亭仍不罢休,试图扯掉靳以宁身上的衬衫,靳以宁按住他胡乱点火的手,问他,“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是。”边亭卸了力气,仰头看向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靳以宁又问。
  “知道。”边亭目光没有闪躲,“想和你做,靳以宁。”
  灯光骤然熄灭,两道身影纠缠着跌坐在靠背椅上,不知是谁的手肘撞到了椅子旁的圆几,花瓶立在茶几上晃了一圈,最后还是稳稳地站住了,没有被撞到地上去。
  “窗帘没拉。”黑暗里,一个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
  “放心。”另一个人扶着他坐好,低声哄道,“没人能看见。”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风吹动纱帘,月光落在边亭光裸的背脊,一对肩胛骨上下晃动,犹如蝴蝶新生的翅膀,展翅欲飞,乘风离去。
  这个夜晚被无限拉长,边亭全程都很清醒,表情生动,双眼明亮,一瞬不瞬地盯着靳以宁看,不吝惜给出各种反应,直白又热烈。
  “你说过的,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以后。”靳以宁拨开边亭汗湿的额发,如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细细描摹他的脸,仿佛要把今晚的一切,都印进心里。
  “我想清楚了,我不要将来。”边亭难耐地凑上去,要靳以宁边动边吻他,“我只要现在。”
  ◇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陷阱
  同样的月光,落在靳以宁家的窗台,是温柔多情的,而照在一百多公里外的G市,又变得冰冷残酷。
  采砂场的仓库里亮着灯,蒋天赐坐在他的豪华座驾里,提前开好了香槟。
  人说人到中年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尚且还算年轻,已经完成了个七八成,那是相当志得意满。
  “我之前怎么说来着?”蒋天赐今晚心情大好,递了只空杯给狗鲨,“这路子行得通吧?”
  狗鲨也是一脸喜气,自己动手把酒满上,“还是得听蒋哥您的。”
  蒋天赐今晚拔冗亲临G市,是来等顾客验货的。他在江湖闯荡多年,赚钱的歪路子涉猎过不少,但从来没有想过,卖假钞居然是一门如此赚钱的生意。
  看着集装箱里的纸一天天变成了真金白银,蒋天赐笑开花了,连事多的客户提出要先验货的要求,他都喜滋滋地接受了。
  “蒋总。”手下敲响了车门,“到了。”
  蒋天赐顾不上喝酒,他让狗鲨在车上等着,自己立刻下了车。
  今天这位客户是北边来的,听说路子很广,在当地手眼通天。介绍人也颇有身份,但每每提起他,也总是毕恭毕敬地喊声豪哥。
  豪哥名字带豪,做起事来也豪爽,一开口就要了两个集装箱的量。蒋天赐哪里舍得怠慢财神爷,一早就等在这里迎接,听说人来了,更是乐颠颠地下车,亲自带着他进仓库验货。
  不愧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事讲究排场,豪哥出来一趟带了不少人,挤满了三辆商务车。
  蒋天赐已经无暇在意这些细节,他让人打开箱门,自己站在一旁,得意地介绍道,“现货都在这里了。”
  箱门彻底打开,露出了满仓的假钞,无论是第几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让人热血沸腾。
  乌压压的人中,一个身穿长风衣头戴黑墨镜的男人拄着拐杖,踱到集装箱前,往里瞅了一眼。
  此人就是豪哥,面容消瘦沉默寡言,自露面起就没开口说过话,看上去高深莫测。
  刚开始的时候,蒋天赐还有心思嘲弄他,传说中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是个瘸子,想必也不过如此。
  但接触下来,豪哥的态度,让蒋天赐一时拿不准他的深浅,心里生出了股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敬畏。
  眼看气氛有点僵,蒋天赐先一步出来打破,“质量绝对放心,之前卖了那么多,还没出过问题。”
  豪哥闻言,手里的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转身睨了眼蒋天赐,淡淡开了口,“这些都是国内印的?”
  “哪儿能啊,都是外国进来的。”蒋天赐一看有戏,连忙上前抽出一沓纸币,对着光源展示,“我们哪有这技术,你看看这变色油墨,这光泽,这质感,一看就是当前最高版本。”
  豪哥对蒋天赐的讲解不感兴趣,直接了当问,“价格上还有没有商量的空间?”
  蒋天赐伸出三根手指,“面值的三折。”
  不知他怎么从豪哥漆黑的墨镜里看出他对这个价格不满意,连忙又补充了几句,“这是给你最好的价格了,比市面上所有人都低,只有一点,出去之后,你不能对外透露这批货是从我这里来的。”
  豪哥并不买账,盯着蒋天赐,墨镜后透露出审视的精光,让蒋天赐顿时头皮发麻。
  “二点五折。”蒋天赐主动退让了一步,心里一阵阵发虚,“不能再少了。”
  “好。”豪哥维持着几乎和先前一样的姿势,朝他伸出手,“成交。”
  蒋天赐一听大喜,忙不迭和豪哥握手,接着就要邀请他去自己的车上喝香槟。但就在这时,跟在豪哥身边的几个姑娘小伙儿忽然蹿了上来,三下五除二,将他按倒在地。
  蒋天赐的手下见状,第一时间拔了枪,奈何对方早有防备,没等他们把枪举起,就被卸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事发突然,蒋天赐吃了一嘴的砂,满脸错愕。
  豪哥一张扑克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气定神闲地摘下了墨镜,来到蒋天赐面前蹲下,于此同时,一副明晃晃的手铐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铐上了他的腕间。
  随着车队的离去,喧闹了近一个月的采砂场,终于重回宁静。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条消息插上翅膀,悄无声息地传回了港城,迅速蔓延开来。
  凌晨五点,靳以宁坐在床头,望着被子里刚刚睡下的人,没有半点睡意。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边亭不同寻常的感情时起,他就习惯于隐忍克制。他也不想喜欢他,他只希望他能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过得平安幸福快乐,但这世上总是事与愿违,感情越是压抑,越是会在缝隙里疯狂生长,直到再也无法用理性去控制。
  明知是错的,也会义无反顾走下去。
  这么想着,靳以宁伸出手,贴上边亭光洁的额头,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肩,就要把人揽进怀里。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床上的人也睁开了眼睛,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吵醒你了?”靳以宁若无其事,继续把人往怀里抱,尽管大晚上不睡觉,坐在床头盯着人家看,动手动脚的时候还被本人抓包,怎么看都有些尴尬。
  “没有。”边亭直直盯着靳以宁,声音有点哑,他刚睡醒,迷糊劲还没过,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抬起下巴,就追着靳以宁要接吻。
  靳以宁支起上半身,耐心回应着他,这次边亭没有又啃又咬,温顺得没有一点脾气。
  亲了一会儿,人又开始犯迷糊,奈何铃声还在继续,今晚电话那头的人格外执着。
  靳以宁只得先把人松开,“我先接个电话。”
  靳以宁的电话刚刚接起,边亭的手机也响了,他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翻身捞过手机,懒懒地贴在耳边,对着听筒那头的人,不悦地说:“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待听清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之后,边亭睁大了眼睛,彻底清醒了,扭头看向靳以宁,靳以宁正好也抬眸看过来,两人的表情皆有些错愕。
  他们收到了同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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